婚禮會場布置得極其奢華。近十米長的舞台背景屏幕上,不時切換著劉陽與美奐的結婚照片。整個舞台地面全都鋪著紅色的地毯,在舞台的四個角上各擺了四大束香水百合,清香四溢。
舞台上方的燈光也是極具夢幻色彩,儀式還未開始,所以燈光只在舞台上小範圍旋轉著,那燈光宛若匯集了世間所有亮麗的顏色,溫和又嫵媚。
劉陽與美奐正與婚慶公司在後台休息室作最後一次婚禮流程的確認,林之初陸晚秋周禮安等人仍在接待著三三兩兩走進來的客人。
美輪之前光顧著听蘇雲為大家相互介紹,並未仔細留意今日前來的客人。這會兒四周張望,才發現到場的嘉賓幾乎全部都是盛裝出席。男士們清一色的都是著正裝穿皮鞋,女士們也個個打扮得優雅得體,幾乎都穿著世界頂級品牌最新款的服飾。這里除了是妹妹的婚禮現場,更像一個類似于「hermes晚宴」一般的高級宴會。
在這人群中,美輪甚至看到了最近兩年在c市炙手可熱的當紅明星慕容雨。她正坐在一名年輕男子的身邊,低頭巧若倩兮。那男子美輪也是有印象的,她曾申請加入本市超跑俱樂部時見過他一次,但因自己開的是勇士並未達到超跑的條件所以不曾與那男人相識。這兩人什麼時候開始有緋聞了?
位于美輪西北方向的一桌客人幾乎都已經到齊了。他們正在討論著國家最近的政策對本市金融業房地產業帶來的影響,正討論著歐洲的經濟危機是否將對中國的經濟帶來一定的沖擊。可真是些盡職的商人。
而位于正南方面那一桌的客人,卻幾乎都不怎麼開口說話。他們相互之間看起來是認識的,卻又沒有什麼共同話題。
真是些奇怪的客人。
中午十二點零八分的時候,儀式正式開始了。不能在整點開始新婚儀式似乎是c城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大家仍然照規矩辦。
婚禮的司儀是c城電視台有名的一位主持人。看來林之初為給女兒美奐舉辦這場婚禮動用了不少關系。
司儀緩緩的從鮮花拱門走至舞台上。舞台上不知何時運上來一架海韻鋼琴,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坐在鋼琴椅上彈奏。她的十指如精靈般跳躍在黑白琴鍵上,顯得優雅又高貴。
在賓客桌正中間處,有一個漂亮夢幻的絲巾鮮花拱門,美麗的新娘這會兒正在里面站著,左手挽著周禮安,右手挽著林之初。美奐穿著抹胸式婚紗,潔白如雪。頭上披了及腰的白紗,亭亭玉立于中央。她美麗的脖子就像一片上好的羊脂玉,在大廳的燈光下發出柔和的光澤。
司儀正在舞台上代主謝客,緊接著,司儀又道,「下面有請我們c城的父母官、市委羅書記上台作為主婚人致辭。」
台下掌聲如潮。不知是真心歡迎,還是因對方是市委書記而捧場。能請到市委書記作為主婚人,想必林之初是花費了一番功夫的。
羅書記英姿煥發地走上了台,作了重要講話。哦,不對,是給予了一對新人最美好的祝願,諸如「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之類的。
結束時又是一次巨大的掌聲雷動。之前一直談論經濟危機那一群人更是站了起來舉起雙手為書記鼓掌。
接著又听到司儀極富磁性的聲音傳來,「下面有請我們的證婚人、c城寶德汽車公司ceo駱雲海先生上台致辭。」
駱雲海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大步走上了舞台。是美輪剛才見到的坐在當紅明星慕容雨身邊的男子。他竟然是寶德汽車的ceo,難怪是本市唯一一家超跑俱樂部的會員。
駱雲海並未像羅書記一樣打著官腔,而只是簡短的說了幾句話。他睜著明亮閃光的眼楮,直視著在站在鮮花拱門下的美奐,說道,「能在這里為新人證婚,是我莫大的榮幸。我只希望這對新人往後的日子,每天都能如今天一樣,幸福得讓人難忘。你們在最好的年紀相遇,在最美的年紀相愛,只願你們的愛情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彼此永不辜負。牽手直到白頭。」
底下再一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接著就是新郎上台了。劉陽穿著純白色的禮服,白色的皮鞋,帶著無法掩飾的興奮走上了舞台。這時全場的燈光突然暗下來,舞台旁邊美妙的鋼琴聲又再次傳來。一個燈光特寫打在了司儀和劉陽的身上,劉陽的眼楮里,一片深情似海。
「劉陽,今天就要迎娶你美麗的新娘。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是這世界上最激動興奮的男人。我們現場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見證著你的幸福,我想問這一刻的你,有什麼要對新娘說的嗎?」
「小媳婦,為了今天,我等待了十七年。時光荏苒,我已認識你十七年了。你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總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我也不再是那個總為你打架的愣頭小子。時間讓我們成長,也教會了我們如何去愛。在這麼漫長的一段旅程中,我慶幸自己從沒有放開過你的手,從來沒有把你跟丟過。我對你的愛,日月可鑒。我這一生,決不負你。這是我今天在這里對你作出的唯一承諾。」
劉陽深情款款。
台下再次掌聲如潮。
他說得多好啊,美輪想。他從來沒有放開過美奐的手,從來沒有跟丟過。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中間接著的就是兩位父親鄭重的將女兒的手交到劉陽的手上,在那一刻,似有淚花在劉陽眼里轉動。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動情處。
司儀舌燦蓮花般主持著劉陽和美奐的婚禮,好幾次動情處,都讓台下一群年輕的姑娘流下感動的淚水。
這時候美輪意外發現剛才還坐在同一桌的江岸邊這時候不知道去了哪里。
台上的劉陽與美奐深情相擁。這時候舞台上的鋼琴手在彈奏著《結婚進行曲》。
司儀再一次代主謝客。並報幕接下來的節目。
「接下來請大家開始用餐,並欣賞我們的第一個節目,有請我們的小提琴手。」
只見江岸邊緩緩的從舞台一側走上去,朝司儀微微一笑,以示感謝。隨即開始準備表演。江岸邊換了一身燕尾服,看起來英挺流暢又溫文爾雅。他朝鋼琴手微微頷首示意可以開始了。美妙的小提琴與鋼琴合奏瞬間充滿了整個宴會大廳。
無論春天有多麼遠,我亦心粲然。能握住你的久違雙手也無憾。情願一生追隨,只為夢能圓,莫說歲月長長,歲月長更**。如果擁有一瞬間,寧願放棄我孤單,幸福慢慢體會,真情融化真情感,人生總要走好,你莫嘆人生苦與煩。
竟然是《今生共相伴》。
美輪想起認識江岸邊這麼久以來,這竟然是第一次听到他拉小提琴。那時听蘇雲提起他有這一愛好,以為僅僅只是愛好而已,卻沒有想到他拉得如此專業。他拉琴的樣子非常專注,眼楮從頭到尾也只是注視著琴上的四根弦。他的眼楮里泛著濕潤的光,卻又不像是含著淚水般的深沉。那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總是無法讓人看到他的隱藏的心。小提琴與鋼琴配合得也極好,似乎專門為了這個表演練習了合音。從未听到過小提琴彼的《今生共相伴》,今天听江岸邊這樣一拉,美輪竟然听出了那琴音中的悲傷。
今天來參加這個婚禮,江岸邊應該是很悲傷的吧。他最終還是沒能得到心中所愛,最後只能用這麼一支曲子來贈送給他喜歡的女人和他最好的兄弟。
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這樣一個美輪深深愛過的男人。為何他的心似那夏夜的風,飄忽不定。只怨自己沒有福氣,最終也如江岸邊一樣,得不到心中所愛,無法今生共相伴。
江岸邊就那麼站在台上動情的拉著,美輪也一直平靜的朝他望著。他還是一如從前,總讓自己有可望不可及的感覺。他總站在距離你很近卻又無法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給你希望,而最終這希望一步一步,變成絕望。
一曲終了,江岸邊微微低頭鞠躬致謝。然後走下了舞台。這時候舞台上面匯集了眾多的小提琴和大提琴手,在指揮官的領導下,開始演奏弦樂。
江岸邊回到餐桌上時,換回了那套純黑色的西裝。他只穿了白色的襯衫,西服外套隨意的搭在左手手臂上,顯得魅力十足。
如何讓人不愛他。如何才能不愛他。
美輪正低頭輕輕的用英文為david介紹餐桌上的中國美食,david也听得極為認真。兩個人低頭細語,不時還帶著溫柔的笑容,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眷侶情深的模樣。江岸邊突然有此排斥這個場景,但更多是,他對自己為何有這種奇怪的感覺而不解。
「美輪準備什麼時候回國呢?」在美輪和david說話的間隙,江岸邊突然說。
美輪顯得沒有準備江岸邊會再同她說話的,這一刻忽然覺得意外。很快她便掩蓋了臉上訝異的神色,淡定自若的回答,「還不清楚呢。研究生念完,再接著攻讀博士也是有可能的。」
美輪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明明只是簡簡單單說著話,為何自己會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難道就因為對象是自己的前男友?
在美輪說完這話以後,兩人突然都極力隱藏著表情暗暗笑了一下,慌亂間美輪抬頭,臉上還帶著來不及收起的一抹笑,又一次對上了江岸邊的眼。他也如她一樣,眼楮里忽然有了一絲明顯的笑意。
這一刻,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想到了美輪以前常說自己的一句話︰丑人就該多讀書。
這可真是種奇妙的感覺。和前男友心有靈犀並不是件多值得讓人高興的事。美輪趕緊收了視線,專心吃著餐碟中的食物。
身旁的david听到美輪回答卻顯得心情大好。他還不知道兩人已眉來眼去相視笑了一遭。david轉過頭道,「是的,親愛的林,你還欠我的幾萬英鎊我不介意你分期付款。」
美輪還來不及回答,就听得江岸邊的聲音傳來,「哦?才出國一年就欠了幾萬英鎊了?這是什麼劇情?」
江岸邊問這話的時候,臉上並未有太多表情。david迅速接著江岸邊的話道,「是的呢,她在國外,可讓我花了不少錢。」一句話就向江岸邊表明了她與美輪的曖mei關系。
美輪氣極,立刻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花你的錢了?」那模樣看起來像在向**撒嬌般的佯怒。
「親愛的,你可不能這樣啊。這衣服和鞋子難道不是我付的錢?你還欠著呢!」精通中文的david這時特意用了「衣服」和「鞋子」這兩個籠統的名字,讓在座的幾位均以為美輪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是david付的錢,紛紛作出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
唯有美輪听的意思是,david的西服和皮鞋都是他付的錢,便低聲咒了一句,討債鬼,討到中國來了。
桌上的其他幾位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唯有江岸邊獨自低頭,吃著碗里的佳肴,味同嚼蠟。
「既然你明天就又要到英國了,要不要再到神奇去打一次台球?」江岸邊突然又在各自享用美食之即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美輪剛要以時間倉促為由拒絕,就听得david立即接話說道,「江先生也有此雅興喜歡這一項紳士運動?若有時間我倒是很想與你切磋一下呢。只可惜今天我們還有別的安排。若是有機會,真希望向你挑戰呢。」
david巧妙的用了「我們」這個詞,巧妙到連美輪也無從反駁。
這時候david才明白,為何美輪那麼長的時間總是一個人呆在英國waitingbar里練球。她並沒有在享受snk帶來的樂趣,反而是在用這一運動來反復麻醉自己。她只是在瘋狂的想念江岸邊而已。就像waitingbar的老板一樣,明知自己等不到那個人,卻選擇每天與台球朝夕相處,就仿佛與他從來沒有分開過。
明知再也等不到你,也不再有力氣為你大聲哭泣。只能把自己丟在我們共同的回憶里,當作我們從來不曾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