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賣衣服,蘇雲馬上想起在美奐的婚禮上,david對她許下過的諾言,要笑道,「david,你說我若是有機會來英國,便會送我幾件衣服呢!這承諾還有效嗎?」
「當然有效!」david正品嘗著拉姆西拿手的蝦餃,一邊回應了蘇雲。
笑聲一片。
江岸邊和林美輪還是默默的吃著盤中的可口食物,並無言語交流。江岸邊似乎已經忘記要如何去向一個女孩子表達他內心的喜歡。他甚至會常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一個有愛情的人。
愛情是可以說出來的嗎?只要一句「我愛你」,便能解決一切的問題嗎?江岸邊已經褪去了剛離校時的那一份年少輕狂,變得如此成熟與穩重。他不會再在滑冰場里拋出無數絢爛的高難度動作引得年輕少女們尖叫聲一片,不會再在台球俱樂部里用一個強烈的翻袋來博人眼球,不會再在公演上拉一曲巴he的小步舞曲來吸引無數崇拜。現在想來,那些竟然在他的生命中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只願父親病情好轉,只願億能地產在他的手上能大放異彩,只願他深愛的那個人能回到他的身邊。
為什麼一定要在失去的時候,才能發現什麼是最珍貴。為什麼一定要互相傷害,才能證明愛得深。
一頓飯因為蘇雲的調整氣氛而熱鬧無比。用完了餐之後,已是晚上近八點。蘇雲忽然「不懂事」地對david提出「擇日不如撞日」的去讓他陪她逛街以履行承諾。david只是溫和的笑笑,紳士的同意了蘇雲的要求。
于是蘇雲與david一同站起來,拿了包與衣服就準備往外走。美輪一臉茫然的望著兩人,只覺得這兩人今天怎麼如此沖動。江岸邊倒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交待了蘇雲早些回去。
走之前david對美輪低低交待了句「記得結賬」留下一個寵溺的笑容便帶了蘇雲出去。美輪這才想起來,說好了她付賬的,「啊……你真是……」
這模樣落入某人的眼里,像極了一副熱戀中的男友交待女友記得付賬以顯地主之誼一般。頓時眉頭輕蹙,幾許不悅在心頭蔓延開來,那眼神似乎也更加冷漠深沉起來。
二十幾年來還算順風順水的江岸邊,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感受著妒火攻心。
美輪叫了侍者結賬,低頭正從包里掏她的visa卡,只听得對面有聲音傳來,「還是我付吧。」
「額,不用。我答應過david要付賬的。」
某人的心里更加不爽起來,看來這兩個人關系走得很近嘛!便沒有再去與她爭,只等著侍者走過來。
看到賬單的那一刻,美輪在心里月復誹了david一千遍一萬遍啊!那賬單上赫然寫著︰3900英鎊。一頓飯花了她3900英鎊啊!她的心都在滴血了。討厭的david,明知這個地方消費高昂,還仍然讓她付賬!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提前說是到ramsey來吃飯!這個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看著美輪一如從前憤憤又可愛的樣子,江岸邊突然微微一笑。那一抹笑容是這夜色里最繽紛的色彩,是他波瀾不驚的眼中盛開的光芒。他突然伸了手出去,想在美輪有一點點嬰兒肥的臉上捏上一把,手伸到半空中,又突然頓住,對上美輪不明所以的眼神,那手順勢降到了她的肩膀上。他輕拍了兩下她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兩人便也拿了隨身物品一起出了餐廳。皇家大街上,深秋的夜色正濃,居民區里都亮起了萬家燈火,在這黑暗的夜色里增加了不少光亮。
美輪像一只小羊溫順的走在江岸邊的右側,徐徐夜風吹來,帶著些許寒意。只穿了單薄外衣的美輪這時忽然覺得冷了。江岸邊側身看了看美輪,注意到她偶爾的縮肩動作,不說什麼話,只是輕輕月兌了身上穿著的雙排扣黑色大衣,披在了美輪肩膀上。
「啊……不用了……」美輪急忙拒絕。江岸邊朝她笑了笑,只是幫她攏了攏衣領,便回頭繼續朝前走。
美輪便也不再拒絕,以免徒增生硬與尷尬。兩人站在路邊等著出租車,美輪安靜的站在江岸邊右邊,不敢望他的臉。車輛陸續從美輪的右邊開過來,幾乎沒有空的出租車。江岸邊極不習慣英國的交通,因與國內相反,他總會習慣性的朝左看。
有超速的跑車開了過來,急匆匆地就要劃過美輪身邊。站在左邊的江岸邊沒能看清楚,只以為那車將擦到美輪的身體,這一瞬間他的大腦來不及作決定,只得眼疾手快的雙手環抱美輪的腰,整個將她抱起來旋轉了180度,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美輪肩膀上披著的大衣滑了下來,落入江岸邊環抱她的雙手處。
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時間也停留在了這一刻。美輪望著夜朦朧里的江岸邊,眼淚差一點就要掉下來。她被他高高抱起,懸在空中,低低了望了他的臉,只能看見他那濃密的睫毛和溢于言表的焦急。他是在擔心她嗎?這何這一刻,她覺得即使是在這深秋的寒夜里也仍然如此溫暖?這溫暖能否再長一些?再長一些?
跑車呼嘯而過。並未擦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江岸邊放下了美輪,重新將大衣披在她的肩膀上,回過頭繼續等車。
愛或情借來填一晚,終須都歸還,無畏多貪。他這片刻的溫柔,或許也只是因為她的臉吧,她想。這借來的溫柔,終須得歸還。
「江岸邊……我們……回不去了呢……」江岸邊听到美輪低低的說了這句話,他一時未反應過來她是指等不到車他們回不去學校了,還是指……他們兩個人的愛情,已再也找不回。
「只是時間問題。」江岸邊給出了模稜兩可的答案。美輪听了,便不再說話,也開始思索這話中含義。
兩人終于坐上了車。江岸邊為她開了後座的門,待她坐定,他自己也跟著坐了進來。「eruniversity.」美輪報了地址。
車輛穿梭在這美麗的夜色里。
「你公司的危機解除了麼?」美輪忍不住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心知美輪擔心的是什麼,江岸邊很快回答了她,「解決了。是因為公司的操作問題而引起的,只是一點小問題。」
美輪頓時放下心來。還好,只是一點「小問題」。
車到了聖彼得大學的門口,江岸邊付了車費,扶了美輪下了車。
「你回去吧。我進去了。」
「我送你進去吧。」
「晚上非本校師生是不能入內的呢。謝謝你送我,再見。」
「好的,你進去吧。」江岸邊朝她揮了揮手。
美輪轉了身朝校內走去。那背影看起來無比的孤獨。她的影子在路燈下拉得老長,一步一步消失在江岸邊的眼前。看著她走遠直至消失不見,江岸邊才轉了身,坐了回酒店的車。
林美輪快速的朝宿舍樓走去,她的眼上帶著幾顆晶瑩的眼淚,那是得到他再次給予溫存後的激動,更是明知並不完全因為她是林美輪才享有他如此溫柔後的傷痛。
便只想走快一點,再快一點。快到連身上還披著他的大衣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