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婢上龍床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寄秋

「你說什麼,芊芊的屋里有男人?!」

暗自得意的錦心不敢表現得太張揚,她一臉沉重地佯裝怒不可遏,又是心痛春泥院那位的不自重,又是難過王爺被**女子所朦騙,錯信了口月復蜜劍的小賤人。

她的表情隱忍悲傷,看似真為王爺的被辜負感到憤怒,好似她是絕對不允許王府內有人仗著王爺的寵愛恃寵而驕,做出令王爺顏面有損的不堪丑事,那是當誅的污穢。

但是只要稍微留心,便會發現她激憤的面容上,紅如朱丹的唇微微上揚,眼中得意且帶著隱隱笑意。

「是的,王爺,奴婢親眼所見兩人正在那屋內行yin穢之事,奴婢駭然,不敢有所隱瞞,急忙來稟告王爺,請王爺速速將奸夫yin婦擒拿問罪,不容他倆視王爺的尊嚴于無物。」于靈兒,這次你還逃得掉嗎?不死也要教你終身成殘,垂眉低視的錦心眼中迸出狠毒冷意。

一驚過後,南懷齊黑瞳微眯,目光銳利地看向不見慌亂的女子。

「你親眼所見?錦繡閣與春泥院相隔甚遠,你如何得見,莫非能目視千里,穿牆透壁?」沒料到王爺並未怒火中燒的抽劍沖到春泥院,一劍砍殺了背著王爺偷歡的兩人,反而平靜地詢問她經過,心頭一慌的錦心差點回不了話。

「奴婢去請示靈兒姑娘春衫的裁制,出了正月便要春游,不知府里的定制是否有無變更。」她說得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綻,每年王府會裁制一年四季的衣衫,依品級各有二至四套,布料也略有差異。

下人們依次遞減,管事以上才得一、兩疋錦緞,主子自是不在其中,另有霓裳閣的師傅裁制。

「管好錦繡閣是你分內之事,本王說過內宅之事由芊芊接手管理,你竟敢擅自違抗本王的命令插手後院事宜,春衫一事是你能過問的嗎?」她還不安分,妄想興風作浪。

南懷齊心中不是沒有懷疑,當年趙小憐偷人確實是他心底難以抹滅的恥辱,但是他沈住氣,冷靜的想一想,便發現錦心的語氣和神態不太尋常,透著一絲興奮和迫切,好不歡喜。

這些年在戰場上的磨練,他早已不是當年青澀易怒的錦衣少年,一個人話中的真假不難听出,她的表現太正常才引人疑竇,一院子下人都沒發現的事為何被她正巧撞見?

這個「巧」用得太玄妙了,讓人不得不疑心。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心愛之人的為人,芊芊面上隨和但骨子里比誰都剛直,寧折不屈,除非有人負了她,否則她絕不相負,一旦愛了就不回頭,傾其一生,相伴相守。

思及心上人,他眼眸一柔,但是看到濃妝艷抹,不時暗送秋波的錦心,柔和的目光驟地一冷,眼露厭惡。

未料會被指責,錦心面色驚慌,「那是靈兒姑娘遲遲未告知春衫的裁定,奴婢院子里的姐妹紛紛來問,奴婢身為她們的領頭人,自是責無旁貸地該問清楚了好辦事,並未逾矩,誰知……王爺現下似乎不應忙著責備奴婢,而是揪出辱及王府聲望的下作蹄子予以嚴懲,端正門風。」錦心不達目的心不死,她一再將歪風吹向春泥院,口口聲聲是不留余地的懲罰,以王府名聲為由促其嚴辦。

「放肆,本王需要你教本王如何行事嗎?本王的顏面還輪不到你來擔心。」她一再生事,還敢算計到芊芊頭上,看來留她不得了。

被一頓痛斥,略微收斂的錦心雙目低垂,兩手的指尖因憤怒而戳入掌心。

「王爺何不親自走一趟春泥院,便知奴婢所言非虛,句句無假,王爺不該遭受親近之人蒙蔽。」「你說你親眼所見?」他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是的,奴婢確實看見了靈兒姑娘與一名陌生男子摟摟抱抱,他們全無顧忌的在大白天宣yin。」她設下的陷阱不可能出錯,當年的王妃不就一步步走入了她的算計,再也翻不了身。

「你最好仔細斟酌了,別往歪路上走,本王絕不容許有人行陰私之舉。」想找死,他成全她。

南懷齊臉上殺氣畢露,心一驚的錦心遲疑了一下,但是能一舉除掉令人痛惡的眼中釘的誘惑太大,她一咬牙,立下重誓。

「奴婢若有妄言,寧可身死。」

「好,如你所願。」

以為計謀得逞的錦心在心里笑開了,她難掩喜色地起身在前頭帶路,身姿娉婷,細腰擺動,多少風情盡在嘴角的一笑中。

很快地,一行人到了春泥院。

怪的是,一個守門的婆子也不見,院門大開,灑掃、修花澆水的丫鬟也不在,一院子空寂得很。

不過也因為無人留守,一陣男子的粗喘與女子的嬌吟聲特別清楚的傳出,靠得越近,申吟聲越明顯,甚至還听得見交迭的撞擊聲,一聲高過一聲,讓聞者面色漲紅。

听到這一聲聲激昂yin聲,錦心更樂了,腳下像踩著雲朵飄飄欲飛,那開懷的笑聲差點溢出唇畔。

「王爺,你听,奴婢並未騙你,靈兒那賤人當真與人私通,全然不顧她是王爺的女人。」她連姑娘都省了,直接喊賤人,一個勁地想著如願以償,王爺的後院此後又是她一人獨大。

「賤人嘴賤。」南懷齊一巴掌抽向錦心的面龐。

「啊!王爺……」撫著發腫的面頰,她兩眼驚瞠。

她哪里做錯了,為何王爺動手怒摑她?

「你在高興什麼,又在笑什麼,本王的女人,本王會听不出她的聲音?你的親眼所見是不遺余力的抹黑本王的女人,讓本王來看一場不堪入目的鬧劇。」他對錦心的忍耐已到達極點。

不是那女人?

「王爺,奴婢沒有欺瞞你,屋內的女子確實是于靈兒,她……你怎麼在這里?!」錦心忽地大叫,雙目瞠大地看向南懷齊身後。

「咦!我不在這里要在哪里?你腦子犯傻了不成,我回我自個兒的院子還得向你通報呀?」可憐喔!快被自己搞瘋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安排好……你不可能沒事……你應該在里面……」錦心腦中一片混亂,不斷喃喃自語。

神色略顯困惑的于芊芊頭一偏,面色嫣然,「王爺,發生什麼事,好像挺熱鬧的?」「你去了哪里,為何不在院子里?」南懷齊沒有責備,大掌輕撫她汗濕的發絲,以指為她拭汗。

她嘿嘿笑了兩聲,「我做了竹蜻蜓送瑾兒,在他那里玩了一會兒,本來他還不讓我走,非纏著我陪他午睡。」午睡……

「你陪了?」

那小子皮癢了,連他的女人也敢染指。

「我要陪了,你會給我好臉色嗎?肯定又把氣發在瑾兒頭上,讓他有抄不完的書,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父子,活似天生的仇人,沒個消停。」也不知道在爭什麼,一見面就斗。

「芊芊。」南懷齊輕聲低語。

「嗯。」她一應。

「我信你。」她不是趙小憐。

「啊?」她一怔。

「你不是會吃虧的人。」他勾起的唇角笑意深濃。

于芊芊一听,難得的臉紅了。「你知道了?」

「下次不要用這種方式試探我,我的心,只有你,不會有第二人。」她太聰慧了,令人又愛又恨。

她討好的抱住他的腰。

「下不為例,我只是不想當人家的刀下俎,任人擺布,不予以回擊實在不痛快。」「至少先知會我一聲。」他以為舊事重演,差一點鑄下大錯,她真是……南懷齊咬牙,又舍不得罰她,只能狠狠地擁著她,恨不得將她揉入懷中。

「我盡量。」意思是不保證。

別人算計她,難道她不能反過來引人自食惡果嗎?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沒人來找她麻煩,她是和平主義者,很樂意與人和睦相處,反正人生除死無大事,何必結怨生仇呢!鎊自退一步,各自池塘養魚,好壞自負。

南懷齊臉色微黑,他全無怪罪的疼寵只換來她一句「我盡量」,若是再有類似的陷害,莫非她又要考驗他一回?

「芊芊,我們生個孩子吧!像你多一點的女孩。」兒子他有了,生個閨女湊個好字。

「我不要。」她很直率地拒絕。

「為什麼?!」他神色一沈。

不為什麼,因為不想生,言不正、名不順,她生什麼生,生下來的孩子非嫡為庶,日後拿什麼跟人拚搏?

何況她這具身子才十六歲多一些,不足十七,以這兒落後的醫學,生孩子是生死人關,太早有孕對母體不利,生下的孩子也會先天體弱,不好照顧又容易夭折,傷母損子。

但是這些話她能跟他說嗎?這年代的女人都是這樣,為什麼她就不行?養兒育女是身為女子的天職,沒人會因生產不易而不生。

這是大多數男人的想法,他們只想到生和養,卻沒想過從生到養要經歷多少挫折危險。

于芊芊不想為了這件事和南懷齊鬧翻,她裝傻地將頭埋在他懷里,一言不語的淡定,再淡定。

倒是沒能成功拉下于芊芊的錦心從難以置信的驚駭回過神來,她終于害怕了,她想害的人不在屋里面,那麼屋內的女人又是誰?她的「親眼所見」反成了鐵證如山的誣蔑。

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要沉著應對。

這麼多年她為王爺打理內院諸事,沒功勞也有苦勞,何況她也算府里的老人了,王爺就算要罰也不會罰得太重,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好歹是王妃生前最得力的一等丫鬟。

錦心腦子里想的不是如何月兌罪,而是在這次「小懲」過後,她又該用什麼辦法對付逃過一劫的于芊芊,將她所受的苦頭一並討回來。

殊不知再也沒有以後了,她的所有陰謀盤算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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