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麒僵持了幾秒,還是妥協的坐過來。白政偉也知道管教孩子卻不可意氣用事,只好壓下心頭的火,平靜的問,「听說你在學校有很多女朋友?」
白東麒低著頭,緘默。
莊涼薇嚇得手心捏把汗,推推兒子,「你爸爸跟你說話呢。」
「你們都知道,還明知故問?」他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
聞言,白政偉頓時壓不住怒火了,「白東麒!你都快十七歲了!不是三歲孩子,對待長輩就是這樣的無禮?」
白東麒又沉默了,別過臉去。莊涼薇踫踫他,被他一膀子甩下來。
白政偉一看到這一幕,頓時氣的拿起桌上的雜志就抽到了兒子的腦袋上,「你這個畜生,真是氣死我了!你爺爺不在,你爺爺在的話,我非拿他的馬鞭抽死你!」
白東麒也沒想到父親會突然打他,他懵了一下,抬起頭來,眸里一片冷如冰霜的墨色。
「就算爺爺不在,你也可以用皮帶抽!如果還不解恨,可以用刀子砍!」他冷冷的聲音如冰天雪地的冰凌一樣,把莊涼薇和白政偉都凍的冰封住了。
「東麒!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爸爸說話!」空氣里死一般的沉寂,而後莊涼薇傷心的痛呼。
白東麒發泄出來覺得痛快,也不管父母的感受了,只是一句接一句的爆發,「我都快十七歲了,可是你們把我當做一個十七歲的人對待了麼!你們整天除了訓斥我還會做什麼?張口閉口都是我將來沒出息!把我這些年的奮斗努力一筆抹消!什麼是有出息?一定要跟呆子一樣成天抱著書本才是有出息?我在學校里,並不是你們想的這樣聲名狼藉,至少……無數愛好運動的人把我當做偶像崇拜,他們把我當做他們努力的目標!可是,你們呢……我拿了那麼多獎狀,家里放了那麼多獎杯,你們正眼瞧過一下麼?是!我就是在談女朋友,而且一個接一個的換!反正我在你們眼中,早就是壞孩子,早就不學無術,我也不指望做什麼來改變你們對我的看法!」
「啪——」白東麒話音未落,氣到失去理智的白政偉一巴掌掌捆上來。前一秒還喧囂的客廳,此時寂靜無聲。
「混賬東西!」白政偉把這輩子能想到罵人的話都過了一遍,也想不到合適的詞形容兒子的不成器。他心痛不已,沒想到這些年一向嚴以律己,在外受人尊重,口碑頗好,卻不想兒子是如此的讓人失望!
「白東麒,你是個男子漢了!你做什麼都應該考慮後果,應該考慮你的身份!」白政偉指著兒子,厲聲訓斥,「你這個樣子,你以為丟的是你的面子麼?不是!丟的是我的面子!誰不知道白部長的兒子考試從來是倒數,誰不——」
「那你們就別要我這個兒子!」白東麒更火大的沖著父親吼回去!
「東麒!」莊涼薇又是心痛的拉住兒子,面上的表情隱隱顫抖,連抓著兒子的雙手都浮現出青筋,「東麒,爸爸媽媽一向是愛你的,你為什麼總是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知道媽听了,心里多難受麼?」
母親的聲音太過于悲痛,白東麒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眼里的紅潮漸漸退掉,「媽,我也不想這樣,可是……」
白東麒的話沒有說完,白政偉又憤怒的道,「你才讀高中,就開始交女朋友,難道你認識不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我可以接受你學習不好,可以接受你繼續你的體育事業。但是!東麒,請你在學校里注意你的言行!畢竟,你代表的是白家!」說到這里,白政偉停頓了一下,口氣稍微平和一些,繼續道,「而且,你跟茵情訂了親的,你這樣做,你讓你梁叔叔知道了,像什麼樣子?你讓我們家的臉面往哪里放?」
「呵……」白東麒冷哼一聲,輕蔑的道,「說到底,你們還是關心那個丫頭!在乎你們的臉面!」唯獨不關心他這個兒子——白東麒在心里補充道。
「什麼丫頭!」白政偉再次不悅,「你怎麼就學不會尊重人?」
記憶里,梁茵情也說過他不懂得尊重人。白東麒心里的新仇舊恨加起來,一下子又說出讓父母極端憤怒的話來。
「我就是不懂尊重人!我什麼都不懂,我配不上你們那個品學兼優人見人愛的干女兒,我還亂交女朋友道德敗壞!所以,那就悔婚吧!反正我從來都沒有心甘情願同意過這門莫須有的婚事!」
「你——」白政偉又要沖上來打兒子,莊涼薇趕緊過去攔住,「政偉,政偉!你們今天別談了,這個樣子能談出什麼結果!」
白政偉氣的滿臉通紅,濃重的眉頭皺起,喘息道,「我,我怎麼生了一個這樣的兒子!涼薇,你別攔著我!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臭小子!」
家里的勤務人員在莊涼薇的眼神示意下,也趕緊上來攔住白政偉。白東麒見父親已經怒火滔天,也不想在這里多呆,旋身一轉,沖出了家門。
「東麒——東麒!」莊涼薇追到門口,兒子早已經沒有了蹤影。
晚上九點多。初夏的夜,月明星稀,蒼穹如幕,熱鬧和喧囂退去,晚風送來一陣陣清涼。白東麒在院里溜達,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機關大院的門口。
他正要出門繼續晃蕩,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高子陽把梁茵情送到了門口,把她的包遞給她,笑著道別,「好了,你趕緊回去吧。再次祝節日快樂,也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子陽哥。」十三歲的梁茵情,身材一下子拔高許多,亭亭玉立,巧笑倩兮,是學校里出了名的校花兼才女。這一年多的時間,她跟高子陽的關系越來越親密。高子陽高考十分順利,原本是可以報考全國知名的Q大,卻不知道為什麼就讀了本市的A大,不過他讀的是A大最有名的金融業,算來也不虧。這一年多里,高子陽經常會去班級里找梁茵情,兩人聊聊天,談談學業,談談人生和理想。
門口的燈昏黃暗啞,燈泡周圍還圍著一群黑壓壓的蚊子飛來飛去。白東麒看著梁茵情跟那個男生言笑晏晏的樣子,無意識的咬了咬牙,心里莫名的憤怒!
那個男人,他自然是認識。在他頻繁換著女友的同時,他可沒忘打听一下這個糾纏他「未婚妻」的男人是誰。只是,以他對梁茵情的了解,這個丫頭似乎一向不喜歡與男生交往,所以他也沒有在意。卻沒想到,現在居然都讓人家送回家了!莫非……乖乖女開始早戀了?還戀上一個大自己好幾歲的大學生?
腦子里飛快的琢磨了好一切,白東麒涼涼一笑,從暗處走了出去,關切的問,「茵情,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初中部晚自習九點下課,她卻到十點才回來,而且是單獨跟一個男同學回來。哼!八成跟著這個小白臉出去鬼混了!
梁茵情嚇了一跳,回頭看去,見走過來的人是白東麒,她眉尖輕輕蹙了一下。
「白東麒?」高子陽看到來人,也吃了一驚,而後詢問,「茵情,你們認識?」他觀察到梁茵情在看到白東麒時,眸底的波瀾不驚,顯然兩人熟知。
高子陽認識白東麒也不奇怪。畢竟,白東麒為A大附中創下了那麼多的體育記錄,他在學校是名副其實的體育明星。想不認識他,還真是難事。只是,他從來不知道白東麒居然認識梁茵情?而且,他怎麼從這大院里出來?
早听說白東麒家世顯赫,原來是……!高子陽忽然意識到。
白東麒不被父親看中,在外也很少提起自己的家世,只是校方領導知道,班級老師有的知道。同學中,除了一個大院的發小外,其余的人,也鮮少了解。所以,對于高子陽看到自己露出這樣驚訝的神色,白東麒也不覺為奇。
「我們一個大院的。」怕白東麒口出驚人之語,梁茵情趕緊回答,而後看向高子陽,「子陽哥,你回校去吧,還有好遠的路呢,一會兒沒車了。」A大有兩個校區,而高子陽的新校區離市區有些遠。
高子陽溫潤一笑,「沒關系,我打車回去。你快要期末考試了,要注意勞逸結合,別太拼命。」
「嗯。」梁茵情點點頭,「子陽哥,再見。」
目送著高子陽離去,梁茵情才抱著書包轉身。見白東麒還立在身後沒有離開,她挑眉不冷不熱的問,「這個時候了,你還出去?」
白東麒盯著梁茵情清秀美麗的小臉看了幾秒,用同樣不瘟不火的聲音問,「你男朋友?」
梁茵情倏地皺眉,視線對上他凌厲的雙眸,愣了兩秒之後,「無聊!」說完,徑自越過白東麒。
男生不死心。哼!明明就他看到的他們倆走在一起的次數都不止一次兩次了。他原以為高子陽考上大學離開A市了呢,誰知道居然還在!莫非他報考的大學就是A校?
「喂,你還說不是?若不是的話,他為什麼留在A大?我記得,他是我們學校去年文科生的狀元吧!」當他知道高子陽圍著梁茵情轉悠時,就專門打听了一下高子陽的底細,後來發現他還是一個特優生,後來高考時是當屆的文科狀元。
梁茵情突然停下步子,狐疑的看著跟屁蟲一樣的白東麒,「你怎麼對人家那麼了解?」高子陽認識白東麒,那還說得過去,畢竟這個惡霸體育那麼強,聲名遠揚;可是,惡霸這樣不學無術的人,怎麼會認識文科尖子?他不是一向最不齒學業好的同學麼?
梁茵情一幅深究好奇的模樣盯著他,白東麒忽然也口吃起來。是啊!他怎麼對高子陽那麼了解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哼!你管我?」白東麒回答不上來,只好用強悍偽裝自己,而後說出了一句讓兩人都驚訝的話來,「別忘了,咱們倆可是訂了親的!你別給我戴綠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