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無語的瞪了夜淵一眼,心里十分鄙視自己的眼光,為什麼偏偏對這個男人有那方面的感覺呢?
臉色一沉,厲聲喝道︰「給我好好說話,再這樣,我們老死不相往來。舒愨鵡」
話音一落,夜淵緩緩起身,眼中漾著雀躍的笑意。他很清楚,以白竹的情況,能夠產生一點感情很不容易,有些事還急不來。
「先吃早餐吧!」夜淵拉起白竹,不等她拒絕,一個公主抱,將她抱到桌前,濃郁的食物香氣轉移了白竹的心思。
白竹的吃相,真是令人驚恐,哪有女人的矜持,仿佛跟那些食物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狠狠的將它們吞噬下月復。
她是真餓了!
縱然如此,卻不顯得她粗魯,這樣大大咧咧,毫不做作的感覺,反而帶著一絲難掩的豪放。對于夜淵而言,他自然覺得自己的女人,不管怎麼看,都順眼到不行。
見白竹吃得差不多了,夜淵的聲音輕輕響起︰「白竹,從今天開始,你就跟我住一個房間吧!」
白竹擦嘴的手,就這麼停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你什麼意思?我的話說得不明白嗎,我們現在還沒到那一步,懂不懂?」你是多缺女人啊,這麼饑渴?
夜淵沉思半響,「白竹,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口氣微微一頓,沉重不已,「這棟別墅有外來者闖了進來。」
白竹眉頭緊緊一蹙,「是誰?」
夜淵搖了搖頭,「這人實力很強,昨晚在花園替衛君昊招魂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當時你情緒太激動,加上那人也沒有任何舉動,我就沒有說這事。昨晚我一直嘗試尋找這個人的蹤跡,但是毫無收獲,唯一能夠肯定的是,他依然還在這里。在這個節骨眼上,闖進來的人應該是操控我們夢境的人。」
夜淵深深的睨了白竹一眼,「通過之前的事件和他的那句話,可以看出,他的目標是你。」
白竹的心如攪亂的麻繩一團糟,每當想起那個冰冷而殘忍的聲音,她總覺得有一條陰冷的毒蛇,吐著腥紅的信子,纏繞在自己身上,無法擺月兌。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夜淵昨晚才將自己帶到他的房間嗎?心里暖暖的,有一縷微熱的陽光,透過身體,緩緩的灑進心里。
「已經一天了,都還沒發現這人藏匿在什麼地方,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保持警惕。」
白竹點了點頭,現在他們在明,敵人在暗,危險無處不在,必須謹慎以對。就算現在換個地方住,也無濟于事,那人能潛伏在別墅里,就不能潛伏在新住址麼。
只有揪出這個人,以絕後患才能真正的安心。
可是,通過現在的事情來看,他們根本毫無頭緒。
似乎想到了什麼,白竹神色一沉,「這個人能夠控制夢境,而他現在就在別墅里,想要控制我們不是輕而易舉嗎?」
夜淵搖了搖頭,「夢境需要睡覺才有,除了你和傻b,我們完全可以不用睡覺。雖然現在我找不出他的蹤跡,但他想要控制你的夢境,就必須現身,到那時我就能抓住他。所以,只要你在我身邊,就算睡覺,也不需要擔心。不過,以我現在的實力,只能牽制住他,卻贏不了他。就算他真的出現了,目前我們也只能自保,是擒不住他的。」
上次他們被控制住,主要是因為白竹率先昏迷,夜淵分寸打亂,這才沒有感覺到那人的存在。雖然他清楚,也許現在的自己不是那人的對手,但是想要牽制住他,還是沒有問題。其他人實力距離那人相差甚遠,感覺不到也很正常。
正因為如此,才會被輕易的控制夢境。
夜淵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始終想不到,六界之中,能有如此實力,而且又與白竹有仇的人究竟是誰?
白竹心中涌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那個人的目標是自己,她打算以身犯險,將那人引出來。但是她沒有告訴夜淵,他不會同意自己的做法。但如果危機一直潛伏在暗處,白竹擔心那人會向其他人下手,衛君昊的事就是一個先例。
她沒有辦法再承受身邊的人遇害。
既然需要自己做夢,才能將那人引出來。就必須先下手為強,而不是等待那人來找自己。掌握主動權,才會有勝算。雖然自己睡著後,那人也有可能會
出現,但如果不出現呢?又或者,如上次一樣,對其他人下手呢?
白竹不敢想下去,她越大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那人引出來。但是在做這一切之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吃午飯的時候,夜淵將這件事說了一下,沒有人感到害怕,反而憋著一股子惡氣。就等那人出手,將他一舉擒住。整個別墅里的氛圍,有著從未有過的沉重。
白竹吃完飯後,上樓午睡,這一次她沒有跟夜淵唱反調,乖乖的走到他的臥室。白竹撒了個謊,說是要洗澡,便一頭鑽進了浴室。
夜淵笑著打趣她,洗澡是做那事的前奏,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麼?
白竹笑了笑,沒有跟夜淵拌嘴,不過心里倒氣得牙癢癢,什麼時候了,還不忘佔自己便宜。這人真是!
白竹深深的閉上了眼楮,她要啟動白氏的一個咒法。自己在學習玄術的生涯里,當時看到這個咒法時,就覺得自己終生不會使用。現在才明白,那是自己還沒有能夠讓她使用這個符咒的勇氣。現在不一樣,她心里有著那群同伴。
她要抽出自己的魂魄,讓魂魄流離在意識之外。魂魄是與意識一起的,但是如果抽出來後,就會形成單獨的存在。抽出魂魄之後,就算她的意識睡著了,但是靈魂卻是清醒的。而且在夢中,已經與意識分開的靈魂,不會受到夢境的控制。
這樣的話,就不會再出現上次夢中,自己束手無策的情況。最起碼,自己能夠召喚靈魂,作為能量使用。
她用族中秘術,將自己的靈魂融為一根繩索。如果那個人操控她的夢境,那麼她與那人之間是有關聯的。自己的靈魂就會順著這個關聯,找到那個人的蹤跡。靈魂與心,對于六界中的任何生物而言,都是最強大的存在。
如果用靈魂繩索,通過那人操控自己夢境的那一絲關聯,來鎖住他,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那人出現後,夜淵也會發現他的蹤跡,靈魂繩索如果能困在那個人,夜淵再動手,這樣雙重攻擊之下,白竹覺得自己這一方,擒住那人的機會很大很大。白竹需要的並不僅僅只是自保,只要那人一天不除,他們永遠處在被動的位置,危險隨時可能降臨。
白竹知道自己不是尋常人,不然不會沒有心,還能活著。雖然自己靈魂出竅,但意識還存在。只要自己立刻睡覺,相信夜淵也看不出來什麼。畢竟,他在自己面前,從未保持過警惕。
不過,靈魂出竅,化為繩索去鎖住那人,有一個致命的弊端。若是靈魂意志不強大,或者是對方的實力實在太強太強。自己鎖在他身上的靈魂,很有可能會面臨被吞噬的危險。
如果是那樣的話,自己就會成為沒有魂魄的人,如同之前的青龍一樣,行尸走肉般的活著。
若是凡人,靈魂被吞噬,則必死無疑。好在,自己不是尋常人。
這個方法很冒險,但是目前唯一有勝算的辦法。他們中人,夜淵實力最強,但是也僅僅只能牽制那人傷害自己,並不能擒住他。如果自己被那人控制夢境,就會與他產生聯系。這樣的話,出竅的靈魂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入那人的身體,從而鎖住他。
這樣佔了很大的優勢,不過優勢有多大,危險就有多大。
白竹不再猶豫,她深深閉上眼楮,雙手緩緩舉起,放至頭頂,調動身上的幻術,將能量集中在手心。一團紅色的微光縈繞全身,緊接著,那紅光融入頭頂,白竹的手緩緩往外拉動,好像在拉扯什麼似的。
一陣涼風襲來,白竹的身體里涌出一個透明的虛影,那正是她的靈魂。
白竹的臉色變得慘白,額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的細汗,如今的她身體里沒有了靈魂的存在,整個人都失去了人的精華,不過好歹意識還在。靈魂不能離體太久,眼下她必須抓緊時間睡覺。
雙手有意無意的遮著自己的臉,害怕夜淵看出什麼端倪。走出浴室,夜淵並不在房間里,白竹心中一喜,急忙跑到床上,捂住被子,睡起覺來。
剛剛才躺下,臥室門從外打開,夜淵端了一杯清水,走了進來。
白竹睡醒後,有喝水的習慣,趁著她洗澡的時候,夜淵就出去倒了一杯水。剛剛才進房間,就看見那人憨憨入睡。
心里如溫泉一般,靜靜的流淌。心愛的女人,近在尺咫,呼吸之間,就能聞到她的
氣息,這種抓住的真實感,讓已經孤寂多年的夜淵,反而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從昨晚到現在,仿佛做了一個很美的夢。但是此刻他與白竹都想不到的是,在今晚,將有一個最令人驚恐的噩夢,並且此刻已經悄然醞釀。
白竹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直到晚上都沒有醒來。起初夜淵覺得沒什麼,但是隨著她睡得越來越久,並且連翻身的動作都沒有。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靜靜的躺在那里。
整個晚上,夜淵莫名的心煩意亂,耳邊似乎總是若有若無的響起一聲聲細碎的琴聲。細細一听,又沒有。再細細一听,又仿佛不是琴聲。難道自己產生幻覺了?夜淵感受不到有任何能量的波動,這道聲音應該沒有異常才對。
他靜下來心,用心听了很久很久。然而,再也沒有听到那似琴非琴的聲音。但是心里的煩躁感,依然不減。
活了數萬年之久,歷經滄海桑田,還未有什麼事,能讓他如此煩亂。當然,除了白竹。
但是,眼下這種不知從未而來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憑著銳敏的感知,夜淵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麼,只要一想到的時候,便痛徹心扉。
唯一能讓自己這般疼痛的,除了那個愛到靈魂里的女人之外,再無其他。可是,現在她就好好的睡在自己的房間里,並且在這個美麗的清晨,她對自己輕輕說——喜歡!
這是自己奢望已久的幸福,照理說,自己不應該感到心煩意亂啊!
難道是自己忐忑幸福,以至于不敢相信,所以才患得患失,心煩意亂?
夜淵嘲笑自己的小心翼翼,他神色溫柔的看著床上的女人,真是一個小懶豬,都睡了多久了,還不醒來。今天睡覺倒安靜,平時不知道折騰成什麼樣了。
夜淵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未免自己控制不住的逗弄她,讓她睡不安穩,夜淵一直控制自己,坐到一邊。不然只要靠近她,她可能就無法安睡了。
這女人,把被子捂得這麼嚴實干嘛,對自己還真像防賊似的。稍稍拉開被子些許,長長的頭發如情絲,緊緊的貼在她的臉上,遮住了那張美麗的容顏。
夜淵輕手輕腳的將頭發撥弄起來,露出那張精致的臉頰。
她的皮膚很白,很光滑,如同新生的嬰兒,那樣的干淨。她常說,自己是老天的杰作,完美得令人嫉妒,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天地之靈。每次夜淵總是嗤之以鼻,笑她臉皮比牆還厚。
看了半響,夜淵嘴角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神色有些沉重。她的皮膚真的好白,白得居然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就好像沒有生命的軀體,泛著死灰的白。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夜淵嚇了一大跳。
他伸手模了模白竹的臉,剛剛觸到那絲滑的肌膚,猛地收回手。
天啦,她的臉好涼!涼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夜淵深深的吸了口氣,他拉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眼神流轉,落在了胸口處。
這一刻,夜淵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恐懼。心跳得飛快,仿佛就要沖出自己的胸膛。
白竹的胸口處,平靜的沒有一絲起伏,沒有一個人正常的氣息波動。
夜淵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他忐忑的,不安的,輕輕喊道︰「白竹,醒醒,醒醒啊!」
「白竹,不要再睡了,天都黑了,你已經睡了很久了,快點起來吧!」
「怎麼還這麼調皮呢,真是個小懶豬,起來了,再這麼睡,天就亮了。」
「嘿,你還真打算賴床了麼?你要再不起來,我就親你了啊!」
「怎麼,還是不起來?既然這樣,我就上來,陪你一起睡哦!」
夜淵的語氣很是輕快,如同平日跟白竹打鬧時一般,然而那一句句呼喚之下,聲音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
白竹靜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她似乎睡得很熟,很熟……熟睡得好像再也無法醒過來。
夜淵失控的抓住白竹,猛烈的搖晃起來,聲音不似最初的輕柔,帶著歇斯底里的咆哮與吶喊,仿佛要將白竹從某個未知的角落
,呼喚回來。
「白竹,不要睡了,你快起來了!不要再玩了,白竹……你醒醒,醒醒!」
整個室內一片死寂,除了他撕心裂肺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
一陣秋風透過窗戶,緩緩吹來,夜淵覺得這個夜晚,那麼冷,那麼冷……
隱隱想到了什麼,但他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夜淵沒有勇氣去揭開那個事實,他緊緊的握住白竹冰冷的手,怒吼一聲︰「來人!」
眨眼之間,所有人全都涌了進來。
夜淵周圍散發著濃郁的妖氣,他整個人沉淪其中,氣勢冷然。而他懷中的白竹,臉色一片死灰的白,靜靜的睡著,沒有絲毫的反應。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尋常,郝帥驚呼一聲,急忙跑到床邊,「王,發生什麼事?」
夜淵神色冰冷,他在強制的壓制自己的情緒,然而那雙因為妖力波動,而越來越漆黑的眸子里,隱隱泛著即將瘋狂的趨勢。
所有人都被他的樣子給嚇到,特別是看見白竹時,不安和惶恐不由自主的蔓延心間。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如驚雷一般,震震的沖擊著身體里的靈魂。
「郝帥,她睡著了,我怎麼都叫不醒。快,你來叫醒她。她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不能再賴床了。」
郝帥顫抖著聲音,輕輕喊著︰「姐,起床了。」
夜淵見此,怒吼一聲,「聲音大點,叫醒她,一定要叫醒她!」
在屋內的所有人,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不僅郝帥在叫著白竹,所有人都涌到床邊,一聲一聲的大喊著。
然而,白竹仿佛與世界隔離,睡死過去。縱然整個房間內,都充斥著他們的呼喚,然而靜睡在夜淵懷中的她,沒有半點反應。
**慌亂不已,她顫抖著雙手,伸向白竹的鼻子處。隨著她的動作,所有人停止了呼喚。心仿佛要跳出來似的,目不轉楮的看著**的動作。
剛剛才觸到她的鼻尖,**猛地縮回了手,滿臉的驚恐,席卷著越來越濃烈且刻骨的悲傷。
再一次的,**又伸出手。這一次,她沒有再嚇得縮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靜靜流淌,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才輕輕開口,她的聲音仿佛被刀劍劃過,異常的緊澀。
「她……她沒有了呼吸!」說完,一行清淚,滂沱而下。
這一刻,夜淵的心直接沉入深淵,那里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任何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