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玄琛的將軍府並不適合與裴修會面,第二天夜里,北宮玄琛帶著孟淺夕悄悄出了長安城。舒愨鵡
他們率先到了城外的涼亭中,這個亭子很隱秘,在半山腰處,挨著一小片荷塘,四周大樹環繞,不容易被人發覺。
北宮玄琛知道裴修不會遲到,頂多一會兒,他就會現身。
孟淺夕很緊張,雖然裴修只是舅舅,但是北宮玄琛現在就只認他這一個親人,所以她的一顆心一直「 」跳個不停,丑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一絲也沒有減少。
「別緊張,舅舅不會為難你的!」北宮玄琛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平靜下來。
孟淺夕點了點頭,她相信,裴修這麼愛護北宮玄琛這個外甥,不會讓外甥為難的。
一陣黑影突然飄過,兩個人一轉頭,只見裴修已經出現了。
「舅舅!」北宮玄琛叫道,一年沒有見到裴修,北宮玄琛有許多喜悅。
裴修點了點頭,但表情不明了,因為他不知道今夜孟淺夕也會來。
「淺夕見過舅舅。」孟淺夕隨著北宮玄琛這麼叫,她低著頭,只敢用余光打量裴修,他的臉上又一道長長的傷疤,看起來威嚴十足,但是他看向外甥的眼卻是慈愛的。
「舅舅,她就是淺夕,我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知曉了!」北宮玄琛向裴修解釋孟淺夕會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糊涂!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你便這樣拋在腦後?」裴修凌厲的眼芒掃過,夾雜著諸多不滿意,看來之前的嘴皮子都白費了,這小子竟然被兒女情長牽絆住了。
北宮玄琛上前一步,走到裴修跟前,語氣懇切地說道︰「舅舅,我明白你的顧慮,可是淺夕絕對不會出賣我,也不會拖累我,她是我這一輩子要相伴到老的女子,舅舅,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裴修沒有做聲,望著亭外無言。
孟淺夕看出裴修此時的氣悶,也上前說道︰「舅舅,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就是不要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因為我而受到傷害,您是他最敬愛的舅舅,就一樣也就是我最敬愛的人,我知道你一時還無法接受我,無法相信我,但是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會幫著他,會照顧他,絕對不成為他的包袱!」
裴修嘆著氣搖頭,語氣僵硬︰「口說無憑,我都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了,難道還不明白人心的險惡嗎?這時候嘴上說得好听,到時候真的要出了什麼事,大家大難臨頭各自飛,誰還會記得嘴巴上說得這幾句話?」
孟淺夕一愣,問道︰「那舅舅希望我怎麼做?」
「瞧你也是個干脆人!」裴修從袖中掏出一個碧綠色的通透的小藥瓶,說道︰「這里面是一枚蠱藥,你服下後,你的生命便會為我所控制,若你一輩子忠于琛兒,我不會讓你毒發身亡,你便會安然地活下去,若是你不能遵守你剛才的誓言,我隨時會取了你的性命。你要是想讓我相信你,你就服下這枚藥,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幾乎是裴修的話音剛落,孟淺夕就拿過藥瓶,拔開瓶塞,將瓶中的小藥丸倒進嘴里,吞進月復中。
「夕兒!」北宮玄琛也是嚇了一跳,根本阻止不及。
孟淺夕將手中的藥瓶往下一倒,代表藥瓶里面已經空空如許了,她忽略嘴里的苦澀,問道︰「舅舅,這樣你可能相信我了?我的生命已經捏在你手里,你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
裴修這才正眼打量孟淺夕,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女子的存在,就是在北宮玄琛去邊關期間,他也經常派人去成家村打探她的消息,所以他對孟淺夕的一切,可謂了如指掌。
裴修的態度不似剛才強硬,轉過頭向北宮玄琛問道︰「琛兒,我知道你已經想辦法斬斷了江家的部分羽翼,但是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北宮玄琛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江家的勢力太過根深蒂固,要想立即鏟除肯定是不可行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其實皇帝已經不太信任江家了,接下來,我打算一點點將江家的勢力瓦解,讓他們徹底失去皇帝的信任。」
裴修似乎覺得很暢快,笑了一下,又問道︰「在你的記憶力,是不是北宮令和你的母後已並不太恩愛?只不過維持著帝後之間正常的交集?」
「的確是這樣,舅舅!」北宮玄琛當
時年紀還小,對有些事情記不太清楚,但是三歲之後事情他他還是能記清楚的,那個時候皇帝開始偏愛江婕妤,很少踏足椒房殿,對待母後雖然是客氣,但並不寵愛。
裴修又是一陣快笑︰「這就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們竟然也走到了這一步,皇帝都是喜新厭舊的,當日他可以厭惡你的母後,現在,他一樣可以厭惡現在椒房殿里的那位江皇後!」
「舅舅,你的意思是說,皇帝以前是寵愛母後的?」北宮玄琛從來沒有想過母後也許得到過皇帝的寵愛,因為在他的印象里,父皇和母後從來沒有恩愛甜蜜過,而皇帝經常在江婕妤的宮中過夜,很少踏足椒房殿,經常將母後氣得在夜里哭泣。
「在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你母後就是他的太子妃了,當時江家人都還不知道在哪里!他們兩個一直是如膠似漆,恩愛無比,後來你母後生下了你,皇帝更是直接封你為太子,直到後來,江家獻女,江婕妤隔年就生了二皇子,慢慢地,就分了你母後的寵愛,直到最後,他竟然狠心將你們母子燒死!」裴修越說越憤懣。
「原來還有這些我不知道的事,我還以為他本就是不喜歡我和母後的!」北宮玄琛有些傷神,這就是帝王家的恩寵嗎?愛你時你是一切,不愛你時你什麼都不是!
「玄琛!」北宮玄琛的神色越發迷惘,孟淺夕知道他在難過,從寬大的袖子下握住了他的手,在私下,她很喜歡喊他的名字。
「沒事。」他擠出一個笑容,對她搖了搖頭,沒事,一切都還好。
看著孟淺夕這樣安慰北宮玄琛,裴修似乎有些許的動容,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道︰「你不是派人守著蓬萊島那邊嗎?可有什麼情況?」
「蓬萊島與世隔絕,他們自給自足,不與外界往來,也沒有人進去,我不想打草驚蛇,先讓人守著那人便是,真到不得已那天再擒住嬴祖!」從北宮玄琛成為烈陽門門主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派人守著蓬萊島,因為天狼災星的事件還有一個重要的參與者--嬴祖!
「那清源庵那邊呢?」裴修又問,還有一個法空,也是天狼咒的重要人證。
「舅舅放心,我一樣派人在暗中守著,沒有什麼異常。」北宮玄琛答道,法空師太是重要的人證,自然不能疏忽。
孟淺夕就听著他們甥舅兩個你來我往的對話,才赫然發覺,原來還有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而這個義雲教似乎更是無所不能,他們像一個龐大的蜘蛛網,四通八達,層層疊進,而是隱藏地極好,饒是官府派了這麼多能人去搜尋他們,都無法將他們擊破。
遠處,一個蘆葦堆中,秦墨沉暗暗看著這一幕,他見裴修出門,又不讓自己隨行就覺得奇怪,最終還是悄悄地跟了過來,他知道裴修自己武功高強,身邊還有暗衛保護,所以不敢離得近,只敢自己模索著找來,終于在這里見著了裴修,但是因為離得太遠,他只能看見涼亭里面有三個人在說話,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但是秦墨沉知道涼亭里的其中一個人就是幾乎不露面的烈陽門的門主,他雖然自己不露面,但是卻牽動著整個義雲教,整個義雲教幾乎都為他所用,而且以往的刺殺行動也取消了,秦墨沉整日無所事事,只能听從裴修的號令,從事一些私鹽的買賣。
「漆夜,你找一些人日夜守著驃騎將軍府,一有什麼異常的狀況就來向我稟告。」秦墨沉知道北宮玄琛現在已經是朝廷命官了,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是義雲教就是要跟朝堂做對的,北宮玄琛為什麼要入朝為官?為什麼要替朝廷賣命?他跟義父之間究竟瞞著他什麼事?
「諾!」漆夜領命。
北宮玄琛的耳郭一動,突然听見一絲聲響,猛喝一聲︰「誰?」
「怎麼了?」裴修和孟淺夕同時問道。
「有人!」北宮玄琛如此簡單地交代了一句,又叫道︰「不要鬼鬼祟祟的,是條好漢,就請出來相見,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秦墨沉臉色鐵青,他知道他要是不主動出來而讓裴修將他揪出來的話,裴修對他一定會另有想法,他連忙帶著漆夜從蘆葦里跳了出來,語氣和煦地說道︰「孟兄,是我!」
「是你?」裴修和北宮玄琛異口同聲,詫異地盯著他從遠處走過來,他怎麼會來此?
「義父恕罪,墨沉是因為不放心你,所以才尾隨而來。」秦墨沉連忙抱拳請罪。
裴修
看他剛才從那麼遠的蘆葦堆里出來,量他也听不見什麼,才道︰「難為你一片孝心了,我身邊還有暗衛,怎麼會有事?以後,可不許再如此了!」
「諾,墨沉知道了!」秦墨沉知道,裴修這樣就算不追究了,他一低頭,額上的冷汗順勢滾進了衣襟里。
孟淺夕感覺這個秦墨沉身上透露著一股涼意,秦墨沉難道真的只是關心裴修的安危嗎?她抬頭看了一眼北宮玄琛,北宮玄琛也正看著她,一瞬間,兩個人眼神交匯,什麼都已明了,秦墨沉,是敵是友亦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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