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遲遲,燈火通明的寢殿之中,紗幔輕放,雲子桃端著一杯參茶,小心地斂淨臉上的所有情緒,笑得極嬌美地站在雲南帝身旁。
雲南帝短暫地閉眸休息之後,緩緩睜開眼,望了一眼面前正值豆蔻年華的華衣女子。鼻翼間似有一陣極淡的茉莉香,時有時無的縈繞。
雲南帝輕輕眯起眸,「愛妃點的是茉莉香?」
雲子桃柔柔地福,笑著點頭,「臣妾見皇上日理萬機,所以特意點了些茉莉香薰讓皇上養養神。」
雲南帝勾唇,腦海中想起了另外一個同樣喜歡用茉莉燻香的女子。
那已然是多年之前的往事。雲南帝的腦子里甚至已經想不起具體的某個畫面和場景,亦不大記得那女子具體的樣貌。只記得她的身上總是有一股令人聞了不由自主想要親近的茉莉淺香。
還有,鳳墨予的眼眸和鼻尖,常常有她的影子。
他曾經以為,身為她的兒子,鳳墨予的性格也會如她一般的怯懦而遲鈍,就像一顆听話的棋子,可以被自己緊緊地攥在手中。
這麼多年來,鳳墨予也的確很得力,為他鏟除了許多令他不愉快的朝中勢力。但鳳墨予的心智和謀略,卻有時候連雲南帝自己都覺得鞭長莫及。
雲南帝極輕地嘆了口氣,他眾多成年的兒子之中,偏偏就屬鳳墨予最具帝皇之相。
殿外,似乎有女子輕聲淺吟,唱著婉轉而悠揚的小曲。
雲南帝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自己少年時羽扇綸巾,談笑指點江山的黃金歲月。輕輕閉上眸,仔細地听著。
雲子桃見狀,絕美的臉上泛起一絲艷麗的笑。像平時做慣的那般,妖嬈的手,緩緩攀上雲南帝胸前的衣襟。
就在她要解開盤扣的那一瞬,雲南帝突然睜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長袖一揮,將雲子桃用力地摔在地上。
雲子桃吃痛地低聲驚呼了一聲,即刻著跪倒在地上,聲音戰戰兢兢,「皇,皇上……」
雲南帝從軟榻上起身,眼眸銳利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雲子桃,「外頭的歌姬,你安排的?」
「皇上,臣妾以為你喜歡……」
雲子桃實在猜不透雲南帝這突如其來的怒氣究竟從何而來。
是喜路曾經告訴她,皇上極愛听小曲的啊。喜路跟隨雲南帝這麼久,又怎麼可能會搞錯皇帝的喜好?
雲南帝︰「那歌姬口中所唱的曲子,也是你安排的?」
喜路將她送上馬車,為她拉下車簾的那一刻,深深地凝了雲子桃一眼,「恕奴才逾越,雲貴人,今日遭劫,實在是您太過大意。你若能保住命,就還會有機會。這一次,不過是提醒你,做人,切莫忘形。」
說完,放下竹簾,亦不去看雲子桃眼中的詫異,轉身低頭離去。
馬車快速地駛出宮門,雲子桃已經不明白這次喜路究竟是害她亦或是在救她了?
難道,那個唱曲的歌姬,根本不是喜路命人安排的?
可是,若不是喜路安排的,他又為何要借此逼自己離開皇宮?
雲子桃怎麼想,亦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玥前殿中,那簡玥听了宮人的來報,眉頭詫異地一挑,屏退了所有人,望著裝扮成宮人模樣的喬子暖,「你果然有一套。」
喬子暖淺笑,福身,「那鼠妃娘娘福澤深厚。奴婢只是略施小計罷了。」
那簡玥高傲地點點頭,「答應你的事,本宮亦不會食言。拿紙筆來罷。」
喬子暖心中大喜,臉上卻不敢張揚,忙取了筆墨紙硯到那簡玥面前。
一炷香之後,喬子暖拿著那簡玥親筆寫的書信,渾身輕松地走出玥前殿,長長地吁了口氣,還好,這次進宮還算順利。
「姑娘。」
喬子暖轉身,望著眼前宦官模樣的陌生男子,福了福身,「公公。」看他的衣服,想來是個宦官頭目,請安總沒錯。
阮問看著她,輕輕點頭,「奴才乃敬事房管事,阮問。不知姑娘可願借一步說話?」
喬子暖警惕地看著他,「公公恕罪,貴妃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服侍。」
阮問听了她的話,低頭一笑,卻也不道破什麼,「是。姑娘慢走。」
喬子暖轉身的一瞬,卻听到阮問在身後道,「雲貴人當初是喜路親自提拔上去的。如今不過是忌憚那簡家的勢力只得暫時將雲子桃遣送出宮。」
喬子暖停住腳,回頭時,阮問已經離開。
喬子暖想,她跟喜路原本就是互相利用。反正如今,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至于喜路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宮中有多少陰謀,她已沒什麼心思去管太多。
如今最重要的,是王爺大叔能快一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