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跟著潘壯懷學畫,日子這麼一晃,五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
剛開始的時候,瞳瞳是上午來學畫,下午就回去上班。潘壯懷的心情,因此起伏不定,看到瞳瞳在畫室,就覺得心定氣爽,也會妙語如珠,時常逗得瞳瞳哈哈大笑,畫室內的氣氛,異常的融洽。自從瞳瞳離開後,他就會莫名的煩躁不安,常常看著畫稿發呆,感覺畫室冰冷了無生氣。
這一天,見瞳瞳又將回去上班,潘壯懷就說︰「你能不能把那邊的工作辭了,專心在這里學畫。」
瞳瞳二話沒說就依了他,果真再也沒有提想去那種地方,一心一意地跟著潘壯懷學畫。她有些繪畫的基礎,再加上冰雪聰明,對于構圖布局等技巧性的東西,她是一點就通,畫技突飛猛進,令潘壯懷非常滿意。
但當真要畫出一幅像模像樣的作品,單靠技巧是不行的,她需要時間來錘煉。潘壯懷極有耐心,從來沒有呵斥過瞳瞳一句,相反,一旦看到瞳瞳行筆失誤,他總是將錯就錯,要麼在出錯的地方勾勒出一些飛鳥走獸來彌補,要不就用重彩來涂抹。
說也奇怪,瞳瞳的拙手習作,經過潘壯懷一加工,往往有妙手回春之感,不由得讓瞳瞳深深佩服潘壯懷的畫功了得與機智的頭腦。
他們一個教,一個學,相互配合默契,彼此間的好感,更是與日俱增,均慢慢習慣了這樣日復一日的生活。他們似師徒,又不想師徒,更像搭檔,或者說是紅顏知己。
在這些日志里,倆人聯手為諸大才作畫,前前後後畫了20多幅。
臨s市美術雙年展的開幕日近,潘壯懷不再專心作畫,而是整天陪著諸大才去籌備個人畫展的事,經常早出晚歸。瞳瞳白天就一個人在畫室畫畫,等到晚上,再燒好晚飯等潘壯懷回來,然後一起吃完飯再回她的租住地。
這天,潘壯懷回來的得很晚,臉色也不太好,瞳瞳張羅著開飯,潘壯懷卻說沒胃口。瞳瞳知道他遇到了煩心事,明知自己幫不了他,就試探著問道︰「為什麼繃著臉?能夠說給我听听嗎?」
潘壯懷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唉,心里堵得慌。」
「也許說出來可以好受些。」瞳瞳受潘壯懷的影響,如今說話不再像發連珠炮彈,簡單卻溫柔體貼。
「唉,說出來真叫人難以置信。」
「哦,是嗎?」
「是啊!豬大的畫,其實就是我們畫的畫,現在標價十萬起步,還有人搶著買呢!」
「有這事呀?這不是叫我們啃骨頭他吃肉嘛。」潘壯懷在為諸大才作畫的事,瞳瞳已經了解。
「所以我不服氣呀!憑什麼?」
「不用著急,你也會有大賣的一天,我相信你的實力。」
「現在有實力頂什麼用,要懂炒作。」潘壯懷氣鼓鼓的。
「炒作?什麼意思?」
潘壯懷就把諸大才利用視頻一事炒作自己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瞳瞳听,听得她目瞪口呆︰「這世界上竟然會有這樣的事,太讓人難以相信了。」
「可不是?他們這種人呀,已經沒有道德底線了。」
「老師,你不用難過,大不了我們不再為這種下三濫的人畫畫,我們自力更生,以後你畫,我去賣。」
潘壯懷聞言跳了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去賣?」
瞳瞳的臉緋紅一片,知道他會錯了意,連忙說︰「看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說,我去擺個畫攤,幫你賣畫。」
「不要這麼天真啦,你以為現在是古代呀,哪兒還有擺攤賣畫的。」
「要不我去找找人,幫你推銷一下。」
「千萬不要,被人傳出去,我叫學生去賣畫,非笑掉他們的大牙不可。」
瞳瞳非常沮喪,心又著急著急幫不了他,就幽幽地說︰「我大概真的很幼稚吧!」
「你的心我領了,等雙年展結束吧,到時我們再想辦法。」
提到雙年展,瞳瞳來了精神。她見潘壯懷最近一直忙忙碌碌,在圍著雙年展轉,盡管她了解一些雙年展,但並不十分清楚雙年展對潘壯懷他們來講,為什麼如此的重視。就問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重視雙年展,能夠跟我說說嗎?」
潘壯懷咽了口水說︰「我們市的雙年展,其實是在為明年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遴選畫作,所以我們個個都很重視,有誰的作品,一旦能夠在這個雙年展上月兌穎而出,被選中去參加明天的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那麼就是提升了這個畫家的資歷,他的畫就因此可以大幅度提高身價。」
「哦,我懂了,我原本以為,不就是一個展會嘛,原來奧妙在這里,難怪呢。」瞳瞳恍然大悟地說。
「所以呀,豬大他們才削尖了腦袋要利用雙年展呢!」
「他的畫已經在大賣了,還有這個必要嗎?」
「當然!豬大他們知道,靠低俗炒作起家的畫,生命力畢竟有限,他們要靠雙年展來謀長遠之計。」
「你不是也有這屆展會的邀請碼?」
「是的,我會提交兩幅畫去參加,可現在不是憑真本事吃飯的時代,我也是去參會總比不去參會來得強。」潘壯懷說到這里,情緒更加低落了。
瞳瞳理解他的心情,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諸大才他們比潘壯懷有優勢。
她的心情,與潘壯懷一樣,也頓時陷進了壓抑中不可自拔。
他們默默地坐著,各自想著心事。
瞳瞳想到,潘壯懷就是自己的恩人,得趕緊想個辦法,來幫幫這個有才卻落進人生低谷的男人,而且還是自己仰慕心儀的男人。
既然諸大才是用艷俗視頻來炒作自己,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效仿一回?而且,這種利用視頻來炒作的事,不見得有什麼難度,誰都可以嘗試一把。
所以,瞳瞳想到了一個主意,就用妙目注視著潘壯懷說︰「老師,我們可以學的。」
「學什麼?」
「炒作呀!」
「學誰炒作?」
「諸大才的辦法,我們是可以一學的。」
潘壯懷豁然站了起來,用手一揮說︰「做這種事,太損我的人格,我絕對不會做這樣不要臉的事。」
「老師,你不要發火嘛。」
「荒唐,荒唐,我不許你有這樣的想法。」潘壯懷何許人也,他當然明白瞳瞳的話中之意。
「老師,我們是怎樣認識的?」
「這,這,這……」潘壯懷瞠目結舌,他再一次听懂了這層意思,自己是去那個地方才認識了瞳瞳。去年自己去那種地方,無非是為了「走私」尋樂子,那麼自己在瞳瞳面前,還有什麼人格可言。
潘壯懷一**跌坐在了沙發上,臉色驟變,啞口無言,像是自己抽打了自己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