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錦夜白梅殤 猶疑

作者 ︰ 千玦

昏睡間,連錦似乎听到了葉氏焦急的聲音,但自己眼皮沉重,想要睜開卻有心無力,罷了,就這樣吧連錦,不要再掙扎了,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吧。這麼昏昏沉沉地想著,連錦也不再想要睜開眼,只放縱自己昏睡過去。

恍然間,一股似有若無的沉香味。連錦覺得自己的身子被抱著坐了起來,下一秒就感覺到有一股苦澀的液體進ru了自己的嘴里,順著喉嚨而下。許久未進水的喉管有些干燥,一不小心便被苦澀的液體給嗆住了,難受地咳嗽起來。眼皮依舊沉重,只听見耳邊有一個男聲說道︰「把藥喝下去連錦!」

連錦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卻記不得是誰的了,但就像是受到了鼓勵,剩下的藥水竟然順利的喝了下去。很快,連錦便又被安穩的放在床上,那人很細心,幫自己把杯子掖好,又輕輕得關上門窗出去了,房間里又剩下了昏睡過去的連錦。

「蘇大人,錦兒怎麼樣了?」蘇昀一出房間,葉氏就趕緊上前問道,

「剛才已經給連錦喝了藥,想來是沒什麼大礙了,不出意外的話,今晚就能醒過來了。」蘇昀說道,「還好昨晚你給她做了些急救措施,要不然今天連錦的情況會更嚴重。」

葉氏听得有些心驚︰「以前錦兒也會吃了些魚蝦就過敏的,但都沒有這次這麼嚴重。要不是蘇大人及時趕了回來,奴婢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連錦昨晚的情況的確嚴重,已經有些中毒的跡象,應該是海鮮引起的。還好喂了藥,睡下了,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蘇昀安慰著旁邊的葉氏。

「哦,對了,上官大人那邊你有沒有去稟告?」蘇昀問道。

只見葉氏搖了搖頭,說道︰「自從搬到小姐幾個月大搬到這東籬院來,老爺和夫人就漸漸冷落了。起初小姐有什麼病痛,老爺和夫人還會派大夫前來看看,可後來索性撒開了手,不管小姐了。小姐五歲險些在著院子里被殺手殺掉,從那以後,小姐便吩咐,不再將自己的情況稟告給老爺了。」

「連錦曾經差點被殺?」蘇昀問道。

「是啊,就是小姐五歲的時候,就在這里,當時可真嚇死奴婢了。」葉氏撫著胸說道,似乎又想起了當時在這個小院里發生的可怕的一幕。「奴婢進來的時候,看見小姐身上全是血,面前躺著那個刺客,小姐應該是嚇壞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楮都是空洞的,哦對了!那時小姐的眼楮,也是從未見過的可怕的紫色!」

蘇昀听著葉氏的話,心里已經清楚了大概,那名刺客應該是上官雲清派來的,不出意外的話,連錦也應該是在那個時候發現紫瞳的力量的。否則她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怎麼可能逃得過刺客的刺殺。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上官雲清竟然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殺手,看樣子自己還真小看了他。

「那蘇大人,此時需要稟告給老爺知曉嗎?」葉氏問道。

蘇昀搖搖頭,「不用了,反正說了也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他又想到了慕容冽遇襲的那天晚上,最開始自己還在疑惑,為什麼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竟然這般果決,狠辣,面對黑衣人竟一點情面也不留。現在看來,連錦的性子全是被上官雲清給逼出來的。看樣子,蘇昀反倒應該謝謝上官雲清,幫自己培養了一個這麼好的徒弟。

果然如蘇昀所言,晚上的時候,連錦醒來過來。一直陪在連錦身邊的葉氏高興不已,馬上給連錦倒了杯清水潤潤嗓子。此時的連錦喉嚨里也的確干燥難受,就著葉氏端過來的水喝下去。

「謝天謝地,小姐你可算是醒來了!」葉氏雙手在胸前合十,向空中祈禱到。

「我沒事葉姨,看把你急的。」連錦安慰到。

「沒事?已經有食物中毒的跡象了還說沒事?」剛才只顧葉姨,听到聲音,連錦才發現房間里還站著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悅。

「蘇大人怎麼也來東籬院了?」連錦看向蘇昀說道。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呢!」蘇昀說道,語氣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是蘇大人救了小姐。」葉氏放下茶杯,對連錦說道,「昨晚小姐暈倒後,就一直是蘇大人在照顧小姐,為小姐開了方子治病。」

連錦坐在床上,在葉氏的攙扶下向蘇昀微微掬了身,「謝謝蘇大人。」

「你也不必謝我,是殿下托我照顧你的,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蘇某也不好向陛下交代。」蘇昀說道,又轉向葉氏︰「雖然人已經醒了,但我開的藥還是要再喝兩天,一會兒我再給她開點藥膏,涂抹在疹子上,等疹子消下去了也就好了。」

「是,等一下奴婢就去取藥方。」

「嗯。」

經過兩天的休息,連錦的病已無大礙,只是出的疹子消得有些慢,倒也沒什麼大事。

「小姐。」葉氏端著些自己做的糕點來到院中,連錦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梨花樹下。「今年這梨花倒是開的好,過些時候結了梨子就可以摘下來吃了。」

連錦微微笑道︰「我還是更想念院子里冬天的白梅樹,只可惜梅樹不結果子,要不然在冬天里吃到鮮果倒不錯。」

葉氏听到連錦這般說也笑了起來,「說的是呢!梅樹不結果,但梅花卻是極好看的,要我說,比著春天的花花草草更好看,只可惜院子里只有白梅花,要是種一些紅梅花看著也更喜慶。」

連錦笑而不語。

葉氏見連錦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也就想起之前宴會的事,便問到︰「前兩天的宴會,老爺究竟有什麼事?」

連錦也不瞞她,說道︰「還不就是二皇子要我去帝都的意思,爹爹想問問我的意見。」

「那小姐怎麼說呢?」葉氏問道。

「還能怎麼說,就說我不想去唄。」那時連錦因為想到連笙也被邀請去帝都,心中有些難受,也的確不想去。但現在想想,自己竟然會被連笙用這麼簡單地方法騙到,自己也不禁有些好笑。而現在,自己已經知道慕容冽並沒有要連笙一起去,心里也有些猶豫。

「奴婢說句公正話,奴婢覺得小姐還是再考慮考慮。」葉氏說道。

「葉姨是覺得,我應該和蘇昀一起去帝都?」

「嗯,小姐在這上官府里的日子並不好過,我相信殿下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想讓小姐去帝都的。在帝都雖然不比在臨州生活了那麼多年,但至少有殿下在,殿下是真心待小姐好,定不會委屈了你。」葉氏說道。

連錦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慕容冽走的時候說的話︰「我會等你。」

可他真的會等自己嗎?連錦不確定,即使對自己好,但他畢竟是北曜國的二皇子,即使以後不能君臨天下,至少也會是統領一方的王爺,他又能等自己多久呢?

「讓我再想想吧。」連錦說道。

晚上的時候,蘇昀準時過來的,幫連錦診診脈。自從蘇昀醫好連錦的病,葉氏每次見蘇昀來都很是熱情,忙前忙後的招待蘇昀。

蘇昀撤回把在連錦手腕上的自己的手,說道︰「已經沒事了,現在只等著疹子消下去就可以了。」說完徑直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為了不留下痘印,給你開的藥還是接著涂抹比較好。」

「嗯,我知道了。」連錦答應到。

「最近看你總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蘇昀突然問道。

連錦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什麼心事。」

蘇昀抿了一口茶水,說道︰「蘇某不知醫術好,看人也準。讓我猜猜,連錦可是為了要不要和蘇某一起去帝都而猶豫呢?」

連錦一驚,旋即恢復正常,只是無奈的笑道︰「那蘇大人覺得我是否應該和你一起去帝都呢?」連錦也在打太極,將問題拋給蘇昀。

「要是我的話,我就會去的。」蘇昀說道,「畢竟這對于普通人來說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是嗎?」連錦似乎在回答蘇昀,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你已經拒絕過殿下一次了,不是嗎?」蘇昀說道。「不過,我相信,即使你拒絕過殿下一次,殿下依舊會在帝都等你。」

「蘇大人為什麼這麼肯定呢?」

「因為我相信他。」

連錦看著蘇昀,他的臉龐在燈火中變得柔和,眼里閃著不明的情緒。

「連錦一直有個疑問想要問問蘇大人。」

「你想問什麼?」

「連錦只是好奇,堂堂北曜國師大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會對一個皇子如此上心,難道國師大人不應該是為皇上惟命是從嗎?」連錦問道。

蘇昀看向連錦,似乎有些驚訝︰「你果然很敏銳。」他嘆了口氣︰「不瞞你說,我待二皇子好,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受人之托?看來這個人在蘇大人心中一定有不一般的地位,竟然會讓蘇大人如此這般跟著一個非嫡非長的皇子。」連錦說道。

「那個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蘇昀說到,話語間帶著濃的散不開的哀傷。「不過幸好殿下是一個值得讓蘇昀效忠的主子。」

連錦微微一笑,慕容冽,你的確是一個值得人相信的人。

「時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蘇昀起身打算告辭。

連錦將蘇昀送到東籬院院門,只見蘇昀對自己說道︰「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蘇某很樂意有人陪自己上路。」但不是以這樣的方式,蘇昀在心里想到,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翹。

連錦未語,看著蘇昀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或許,自己真的應該選擇相信一次。

北曜帝都,皇子殿。

帝都清冷的月光照在紫衣男子的身上,使得原本精致的臉變得愈加攝人心魄,修長的手指間擎著酒杯,服侍在一旁的宮女們早已沉醉在了他的眼眸里。

殿外,一名身著錦衣的男子悄悄進來,他的眉眼間和紫衣男子竟有六七分像,只是更加成熟些,看著月下飲酒的紫衣男子,他的不禁微笑。

「你倒是興致好,還有閑情在這里飲酒賞月。」錦衣男子笑道。「崇政殿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崇政殿有父皇,我不去也是一樣的,倒是皇兄也好興致,看著我飲酒賞月。」紫衣男子也戲謔到,「怎樣,要不要喝一杯。」

「卻之不恭。」錦衣男子說道,便接過紫衣男子遞過來的酒杯,一口飲下。

「不過皇兄剛才有一點說的不準確,我可不僅僅是在飲酒賞月。」

「哦,是嘛?」

「我一直在等一個人,相信很快她就會和蘇昀一起回來。」紫衣男子說道,聲音變得溫柔。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大人物,竟然讓堂堂北曜二皇子如此掛念。」錦衣男子打趣道。

「皇兄會見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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