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好墨微不可查地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徐媽端來一盤水果,她吃了兩塊,就沒了再吃下去的。
「小姐,再多吃一點吧,您回國以後瘦了不少。」徐媽溫和地說道。
鄧好墨搖了搖頭,「徐媽,剩下的你吃吧,我去休息了。」
徐媽看著鄧好墨的背影,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小姐真的是太辛苦了,這麼年輕本該是談情說愛的年紀,卻挑上了這麼重大的責任,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她一個老佣人又幫不上忙,只能多做些好吃的,把小姐的身體養好一點。
同一時間,傅雅和雷子楓在房間里安靜地坐著,雷子楓正在電腦上操控著一些數據,藍色的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出一串一串傅雅看不懂的代碼。
四周很安靜,只能听到雷子楓修長的手指敲擊到鍵盤上的聲音。
過了不知道多久,雷子楓終于听了下來,電腦屏幕上一閃,由藍色的底色變成了原先的桌面圖案。
「大功告成。」雷子楓小弧度地伸了個懶腰。
傅雅坐在旁邊看了大半天,但是卻一點沒看懂,忍不住問道︰「楓哥,這樣就可以了嗎?」
雷子楓點頭道︰「我認真考慮了一下,鄧好墨之所以要殺傅烈火,不外乎是因為她以為傅烈火听到了她的什麼秘密,但是其實傅烈火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她連一個小孩子都下的去手,可見她的良心已經完全泯滅。我現在透露給她的手下消息,說發現了在飯店偷听他們談話的兩個人的行蹤,她肯定也會想方設法的殺人滅口。」雷子楓端起旁邊的水杯潤了潤喉嚨,繼續道︰「我們這邊再好好布置一下,給她來個甕中捉鱉。」
這個計劃是開始就商量好的,而且實施起來也並不困難,就自有看鄧好墨中不中招了。
「嗯,再找幾個手下的兄弟在外面守著,我就不信銅牆鐵壁還困不住他們。」傅雅贊同地點點頭。
雷子楓淺淺一笑,伸手將傅雅抱在懷中︰「就怕你到時候舍不得。」
傅雅心里一顫,垮下臉,語氣帶了點憂傷︰「我確實沒想到鄧好墨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小時候,我們的感情很好的,但是錯了就是錯了,她既然犯了錯,就要接受應有的懲罰,趁現在她還沒有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以前讓她懸崖勒馬,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雷子楓心里一疼,按怪自己剛剛一時口順就說錯了話,將傅雅摟得更緊︰「老婆說的都是對的,鄧好墨不珍惜你這麼好的一個朋友,她以後會後悔的。」
傅雅點點頭,靜靜地倚靠在雷子楓的懷里。
其實話雖這樣說,她的心里還是很亂,這種被背叛被辜負的感覺,她已經不想再體驗一次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鄧好墨沒有回來過,希望她們兩人沒有相逢過,至少這樣,不管鄧好墨變成什麼樣子,在她的心里,永遠是當初單純美好的樣子。
已經進入冬天的夜晚顯得特別的漫長,傅雅睡得不是很好,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眼窩處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得雷子楓一陣心疼,忙吩咐人煮了雞蛋給她敷眼楮。
吃過早飯,兩人易容成了昨天的樣子,頂著普通的臉,穿著普通的服飾,來到早就選好的地點。這是位于帝都西部的一個廢棄的工廠舊址,灰敗的房屋在冬季慘白的陽光下顯得更加的破落,早已斑駁月兌落的門窗在寒風下發出難听的吱嘎的響聲神賭狂後TXT下載。」雷子楓也跟著害怕地說著。
鄧好墨圓圓的瞳仁掃過面前的兩人,心里有些微的疑惑,這兩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一點,老四怎麼會落在這樣的人手上?疑惑歸疑惑,鄧好墨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看著兩人厲聲問道︰「你們把我的手下弄到哪里去了?」
「什,什麼手下?」雷子楓怯懦地開口。
「別裝蒜!」鄧好墨猛的提高音量,伸手揪起了雷子楓的衣領,雖然要比雷子楓矮上半個頭,但是氣勢上卻一點也沒弱︰「你們的背後指使人是誰?老四被你們怎麼樣了?給我老實交代!」
雷子楓如琉璃珠一般的瞳仁快速地閃了一下,快到任何人都沒有發現。「我不能告訴你。」
「那我就殺了你!」鄧好墨猛然抽出腰間的袖珍手槍,抵在雷子楓的眉心上,雙眼泛出冷漠的光。
「你,你不要動他,我說,我說。」傅雅看到雷子楓被槍抵著,害怕地眨了眨眼楮,瞬間就月兌口而出。
「哦?」鄧好墨並沒有拿開抵在雷子楓頭上的手槍,只是將視線轉移到了傅雅的身上,只看了幾秒鐘,心里就開始大驚,這個女人,明明長著最為普通的五官,哆哆嗦嗦地靠著牆根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也是地攤上的東西,分明才是第一眼見面,她卻感覺面前這個人很熟悉,好像自己本該認識她一般。
「你,你放過我男朋友,我就告訴你。」傅雅抬起頭飛快地看了鄧好墨一眼,又飛快地垂了下去,讓人看起來非常柔弱的樣子。
鄧好墨想了想,拿掉了抵在雷子楓頭上的手槍,她想著,反正自己這麼多人,對方只有兩個人,還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量他們也逃不掉,就暫時放過了雷子楓。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們這樣干的?」鄧好墨一把粗暴地將傅雅從地上拽起來。
傅雅心下一喜,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變換一個角度呢,沒想到鄧好墨這一拽,卻幫了她一把。她裝作平衡不穩的樣子,一下撞倒在鄧好墨的身上,同時快速地掏出藏在衣服下的沙漠之鷹,抵在鄧好墨的腰間,聲音已經恢復了自己本來的聲音︰「你說呢,墨墨?」
鄧好墨听到傅雅的聲音,心里大驚,這明明就是傅雅的聲音,難道?鄧好墨突然就想到了幾個字︰易容術。
難怪她一開始就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如果這人是傅雅易容的話,那昨天在飯店以服務員的身份進來放竊听器,以及後面偷听他們談話內容的,一直都是傅雅?
「你,你是阿雅?」腰間被手槍頂著,鄧好墨震驚之余並沒有過多的在意,而是直直的看著傅雅平凡的五官,顫抖著問道。
鄧好墨的手下見自家小姐被槍抵著了,也都不敢動,小姐的身份尊貴無比,容不得半點的閃失。
傅雅冷冷地看著鄧好墨,對這個好友失望透頂︰「沒錯,是我,一直都是我。」
鄧好墨慢慢平靜下來,眸子又恢復成了毫無波瀾的樣子︰「所以,你是打算殺了我?」
傅雅在氣勢上絲毫不弱,「如果你敢做出對華夏國有害的事情,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鄧好墨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楮都紅了,喘氣不停,「傅雅,你以為你是什麼善良之輩?口口聲聲說相信我,當我是好朋友,結果還不是監視我!你和我,又有什麼不同?」
傅雅抿了抿嘴唇,「至少,我不會背叛自己的國家。」
「自己的國家?」鄧好墨止住了笑,隨即惡狠狠道︰「這個國家是你的,不是我的社長天下最新章節。
「阿雅,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畫《迷蹤之國》這個漫畫嗎?」鄧好墨澀笑了一下,不等傅雅回答,又接著說道︰「十三年前,我們舉家移民,遷去國外定居,我雖然舍不得我的故鄉,但是听到人家說外國怎樣怎樣好,我就很高興地跟著家人過去了。可是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我的爸媽,原來不是我的爸媽,我所以為的一切,我所認識的世界,都換了個模樣。在那個時候,我身邊所有的人都陌生得可怕,沒有人陪我玩,沒有人陪我說話,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初戀,他是下人的兒子,但是他身上的氣質卻很吸引我,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學習,一直一直在一起,可是好景不長,在我十七歲那年,我們的戀情曝光了,他們用他的生命威脅我,要我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做,如果不然,他們就會殺了他。我怕極了,我完全沒有了抵抗,他們要我學什麼,我就學什麼,他們要我殺誰,我就殺誰,他們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他們要我顛覆華夏國,我也毫無抵抗……」
鄧好墨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表情看起來異常的傷感︰「可是他們還是殺了他,因為他們說,我是公主,我身上有高貴的血統,他配不上我!那一刻,我想死了的心都有,可是他們又告訴我,如果不站在世界的頂端,那麼我想要的一切,我都不會擁有,包括我的漫畫,包括我的愛人,除非我站在世界的頂端,所有的一切都任我采掘,我才會有自由的一天。」
「于是我開始畫《迷蹤之國》,美少女的復仇之路,也是我定的復仇之路,我要把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攥緊在我的手中,我要讓所有的人都匍匐在我的腳下,阿雅,你明不明白這樣的痛苦?」
傅雅深吸一口氣,听到鄧好墨講的這些,她確實很驚訝,她沒想到鄧好墨在國外竟是吃了這麼多的苦頭,遭了這麼多的罪。可是那又如何,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犯罪的理由和借口。
「墨墨,你,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鄧好墨尖銳地笑了幾聲,「我是什麼身份?阿雅,難道你還沒猜到麼?我就是前朝皇室唯一的血脈!」
「不,不可能。」傅雅驚訝得瞪大了眼楮︰「你不是鄧家的後人麼?」
「我不是,我只是被寄養在鄧家而已,當年的太子爺被秘密送到了國外,得以活命,我在生下來沒多久父母就雙亡,被送到了鄧家寄養,並且完成我祖上的遺願,復國!」
「墨墨,你瘋了不是?前朝覆滅都快一百年了,復國談何容易,你這不是找死麼!」傅雅大口地喘口氣,鄧好墨的真實身份竟然是前朝皇室的後裔,唯一的血脈,這電影里面的橋段何時上演到真實生活中來了?
「沒錯,我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復國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這是找死的行為,可是我的祖祖輩輩都讓我去送死,我若是不去,豈不是不孝嗎?」鄧好墨冷笑一聲,眼楮和鼻尖都紅紅的,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也不知道是哭多一點,還是笑多一點。
這一副擔子,她早就想扔下了,太平盛世的,復什麼國呀?她壓根就不想當什麼公主,當什麼女王,她只想她的愛人能夠復活,只想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輩子。可是她沒得選擇,所有人都逼她,她沒有退路,也許,死,是唯一的解月兌。
這樣想著,她飛快奪過傅雅抵在她腰間的手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傅雅察覺到她的意圖,飛快地用手腕一擋,只听得「砰」的一聲槍響,鄧好墨悶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墨墨,墨墨!」傅雅趕忙去扶起她,鄧好墨的月復部開始浸出溫暖的血,傅雅按住她的傷口,不住地喚她。
「小姐!」手下的人見鄧好墨竟然選擇了自殺,都震驚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對士兵們的捕獲也失去了抵抗。
這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都發生在眨眼之間而已,從鄧好墨自殺,到她的全體手下被士兵們控制,實際上也不過短短半分鐘而已道行TXT下載。」
傅烈火搖了搖頭,說道︰「抓到就好……」
傅雅想了想,還是對傅烈火說道︰「烈火,我,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只說出這一句,傅雅的臉就咻地一下紅了,這個請求有點難為情,或許對傅烈火來說並不公平,但是內心里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必須這樣做。
傅烈火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是因為鄧好墨嗎?」
「是,我知道她傷害了你,她不值得原諒,可是她已經得到該有的懲罰了,剛剛蕭祈然和我說,她喪失了生育功能,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殘酷了。我想請你出面請求法官從輕發落,你是受害者,你的話法官一定會采用的。」傅雅說完,羞愧地低下了頭,她想著,就算傅烈火不同意也沒關系,至少,她已經努力過了,只求一個心安。
讓她沒想到的事,傅烈火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就點點頭道︰「媽媽常說,要成為一個大人物,必須要先有容人之量,得饒人處且饒人,她雖然害過我,但是卻最終沒有害死我,我也不應該以怨報怨,我答應,可就是不知道爺爺會不會答應。」
雷子楓幾步跨過去把傅烈火抱到懷里,搓著他的臉打趣道︰「嘿,小子,講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嘛!」
傅烈火在雷子楓的懷里掙扎了一下,發現掙不過,瞬間氣得一張小臉通紅,他可不希望雷子楓像抱小孩子一樣抱他,他已經長大了好不好!
「烈火,謝謝你,真心地謝謝你!」傅雅拉過傅烈火的手,真誠地感謝道。
傅烈火一把將傅雅的手甩開,嘴里嫌棄道︰「放開,肉麻死了!」
傅雅和雷子楓同時相視一笑,傅烈火這小屁孩雖然經歷這一變故,但是他還是他,還是以前那個臭屁王。
這時段月容端著托盤推門進來,見幾人聊得開心,不由得笑著問道︰「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傅雅笑著起身去接過段月容手中的托盤,說道︰「三娘,現在想害烈火的幕後真凶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明天就可以把門外的士兵和飛虎隊撤掉了,你開不開心啊?」
「是嗎?」段月容展顏一笑︰「那太好了,小雅,子楓,這次真是多謝你們了啊。」
傅雅卻尷尬地笑笑,把剛剛和傅烈火說過的話又重新和段月容說了一遍,段月容平時就是挺溫和一人,但是听到傅雅說要放過傷害過自己兒子的人,當時就不高興了︰「小雅,我知道那個孩子也很可憐,但是因為自己可憐就能去傷害別人了嗎,你也不要再為她說好話求人情了,法院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其實段月容這話說得也在理,俗話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她確實不應該也沒有立場要求三叔三娘和傅烈火原諒鄧好墨,但是只要一想到鄧好墨馬上就會被槍斃,她的心里就疼得厲害,也許,她確實是太優柔寡斷,太善良了。
段月容見傅雅的臉色有些失望和難過,讓軟了語氣道︰「小雅,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孩子,我也不是揪著人家的錯處兒不放的人,可是小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放過了她,她下次再犯呢?又有多少無辜的人被她害死?那些人找誰說冤去?」
雷子楓放下傅烈火,走過去樓主傅雅的肩膀,笑著對段月容道︰「三娘說得對,可是鄧好墨是雅雅小時候的好朋友,您也知道,雅雅小的時候朋友不多,難得有這樣一個朋友,免不了會心軟,您放心,我會說她的,這麼善良,有一天還不被大灰狼給叼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