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有一株高大的墨梅,墨梅較之紅梅可是難得不少,若塵並未親眼看到過,以前的秋家最多的便是隨處可見的紅梅,若塵喜歡梅花,尤以墨梅為甚,孤傲高潔,不墮紅塵。站在梅樹下失神的看著那綻開的花朵,若塵的心有淡淡的歡喜,倘若歲月靜好,倘若一切還沒有改變,他父親沒有因為諫言觸怒刑部尚書,那麼她也依然是那個無憂的秋家大小姐說過不再懷念,怎麼又想起來了。
伴著細碎的腳步聲,沈君莫走進清雨樓,看到那個仰頭細嗅梅香的女子,她似乎鐘愛素色的裝扮,自兩人認識以來,她身上最多的便是白色,雪一般的純白,與那一株墨梅樹到是相得益彰,沈君莫從來不否認,自己喜歡簡單干淨裝扮的她,至于是否與她這個人有關,他從不多想。
「夢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凜冰霜。」若塵知道他來了,福著身子道︰「王爺萬福。」沈君莫看到她的疏離,原本的興致瞬間消失殆盡,轉身欲走,卻听的身後柔聲道︰「雪虐風號愈凜然,花中氣節最高堅;過時自會飄零去,恥向東君更乞憐。這是若塵最愛的一闋,王爺以為如何?」若塵不解自己怎麼了,讓他離去不好?自己不得已的乞求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但是在她看到他臉上黯淡時,話就不自覺沖口而出。沈君莫不喜歡,因為後兩句更像是她的自白,他就是感覺她隨時都會離去,踱步回到她面前,她竟然衣著單薄,取下自己的玄色披風披在她身上道︰「本王以為,梅花貴在自愛,你那執拗的氣性,到是與其別無二致。」身上暖了,心里也暖了不少,她以為他還是惱著她,看他此時的樣子又不像。
「多謝王爺。」除了這句話,她不知該說什麼,面對他,她的心里還是有一點抗拒;沈君莫看著身後的清雨樓道︰「本王十四歲封王,搬出宮後就得了這一處府宅,十六歲開始計劃為母妃修葺一處閣樓,這清雨樓便是當時母妃親自賜的名,距今已經八年了,原想著建好了,還能讓母妃看看,想來終是無緣。」若塵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失落的他,她對他生母榮妃是听說過的,當年的榮妃是皇上不遠千里從東海之濱的仙島上接回,見過的人都說她美貌無雙,氣韻出塵,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八年前榮妃仙逝時皇上還將之以國喪出殯,若塵記得當時父親還說︰「自古美人如名將,不教人間見白頭。」若塵總覺得父親當時的惋嘆有什麼含義,苦思無果便也不再去想。
「王爺孝感動天,榮妃娘娘泉下有之也會深感寬慰。」無力的安慰,教沈君莫淡笑,卻瞥見她憐憫的眼神,「你覺得本王很可憐?」若塵垂下眼眸道︰「若塵的身世王爺已經知道,若塵沒有資格可憐王爺,只是覺得,如今的王爺是人中龍鳳;于國而言武可征戰沙場,保定邊疆;文可揮毫潑墨,指點江山。若塵欽佩不已。」听著她的贊譽,他的心情出奇的好了起來,刻意貼近她道︰「你對本王的評價儼然已當本王是君王,好大的膽子。」他溫柔的氣息輕輕噴在若塵的耳邊,臉又不爭氣的熱起來,想退開一步卻被他攬住腰身緊緊制在臂彎,「王爺明察,若塵豈敢妄言,只是佩服王爺罷了,以後若塵不說便是。」邊說著身子往後傾斜,沈君莫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耳垂,逗弄的若塵嬌軀微顫,「你可以說,本王愛听。」那個位子早晚是他的,他也不懼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不過她居然可以知道自己調查了她,這一點到是讓他訝異。
一陣微風吹來,墨梅樹下花雨繽紛,斯時尚有曖mei流動,她險些陷入他幽深如寒潭般的眼眸,而他也是第一次想要真正擁有一個只屬于他沈君莫的女人。
正所謂︰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只是其人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