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巔,雲深處。一座巍峨磅礡的宮殿隱約現于雲霧繚繞之處。
白玉為柱上頂一片碧空;雲霧鋪路,下踩千里裊裊。深不可見的宮殿頂端垂下萬縷白紗,更為此處添上無盡仙氣。
大殿正上方隱隱可見立于一人,只是被長紗遮擋,看不清容貌,只遠遠看見頎長的身軀。
兩位黑衣黑發的男子畢恭畢敬站在殿中。
其中一位面容冷靜沉穩的男子拱手恭敬說道︰「啟稟玄尊,事情就是這樣。接下來之事,請玄尊示下。」
只听得從白紗後傳來淡然的猶如塵世外的仙音︰「司樂,你去那里看看可有異常。」
「是!」回話的男子拱手領命之後,轉身快步離開了大殿。
「心樂,你去出事地點好好查尋一番,看能否找出一些蛛絲馬跡。」蒼界玄尊宮翊陌轉頭又冷冷對另一位男子吩咐道。
「是!」另一位長相略顯溫和的男子領命後也快步離開了大殿。
離界的白晝過于冗長,秋芊苧反而不習慣了。又過了幾日,在眾人的殷殷期盼中,花塵汐終于恢復了意識。
得知萱楠杖被劫,花塵汐的情緒一下子落入無盡深淵,接連數日再不肯開口說一句話,只終日靜坐于屋中,臉上是一副心死灰意的表情,急壞了秋芊苧與琉璃。
終于見到了離界主殿陽旻梵。他著一襲火紅的長袍,長相雖十分剛毅,五官卻也算端齊精致。只是他臉上終日掛著一抹沒有感情的淺笑,教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而對于萱楠杖丟失一事,陽旻梵並未再追究半點,只是囑咐花塵汐好生休息,剩下的事他會處理。
秋芊苧很高興。這樣看來,花姐姐似乎沒有嫁錯人。
可是花塵汐對陽旻梵卻始終一副冷面冷臉︰「哼,虛偽小人。在乎就是就在,還硬是要讓眾人都覺得他是有多麼高尚。比明槍明劍的小人更卑鄙!」
秋芊苧不解,為什麼花姐姐一定要把陽旻梵想得如此不堪?但是每次當她想要勸說花塵汐之時,看到她冷冷的嬌容,已經到嘴巴的話卻又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不過陽旻梵似乎也並不在意,他離界事務似乎很是繁忙,從花塵汐來了之後,兩人見面的日子卻是連扳著指頭也能數清楚的。
因為萱楠杖一事,兩人的婚期便一拖再拖。是啊,花塵汐始終冷著一張臉,而陽旻梵也終日只顧自己的事情,似乎他離界並沒有多一人。
下人們待花塵汐的態度越來越差,自然也牽連了跟著花塵汐而來的秋芊苧與琉璃。
「喏,你看,就是她。一個女子竟然能混在一堆男子里,你說是有多不知廉恥才能做得出來。」兩個婢女站在花叢深處對從花徑中穿過的琉璃指手畫腳。
琉璃皺了皺眉,雙手握緊了拳頭。她使勁的昂起頭,裝作沒听見般繼續行走。
「就是。」另一個婢女露出鄙夷的神色,「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你看她們那主子不是也在這兒賴在咱們主殿。幸好主殿英明,才不會被這些狐狸精迷了眼,這麼多日了也不曾去看過她。我要是她啊,早就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該回哪兒回哪兒了。所以說啊,下界的人就是下作,和我們是沒得比的。」
另一女婢捂住嘴笑著附和︰「呵呵,就是,要是我呀,早恨不得快點離開,可別再荼毒別人的眼楮了。」
「你們別太過分了!」雖然听見她們說自己的壞話,琉璃也是努力強忍了下來。可是她絕對不允許主殿被她們這樣侮辱。
「喲,難道我們說的不對嗎?你這凶巴巴的樣子,還想打我們不成?」一個婢女冷笑一聲,斜睨著眼楮瞄著琉璃。
「難道這就是你們離界的待客之道嗎?這上界的德行,我們還真是無法恭維呢。」冷冷的嬌音從琉璃身後傳來。
琉璃轉過身看向來人,低低的垂下頭︰「小姐。」
那婢女正要再說什麼,秋芊苧話鋒一轉,以手托腮,抬頭望著天︰「不對,咱們不能算客,至少花姐姐是不能算的呀。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她可是你們未來的御妃,若是今日我把二位的話好心替你們轉達一下,不知道花姐姐以後會怎麼獎賞你們呢?」
一位婢女低下頭,身體有些瑟瑟發抖,她顫抖著說道︰「是奴婢不懂事,沖撞了小姐,還望小姐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奴婢這一回。」
「你怕什麼呀,哼,是不是御妃,現在說還為時過早了吧?」另一位頭腦略顯簡單的婢女有些不怕死的說道。
「別說了。」另一人在對著秋芊苧頻頻點頭道歉時,匆匆拉著那個不知死活的婢女離開了。
待那二人走遠,秋芊苧也輕移蓮步離開了,身後是亦步亦趨緊跟著秋芊苧腳步的琉璃。一路上,秋芊苧愣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小姐,你生氣了嗎?」琉璃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我生氣了!」秋芊苧定住腳轉過身來,「不過我是氣你被他們這樣欺負都不知道還嘴的嗎?真是要氣死我了。」
「我,我是不願再給小姐與主殿添麻煩了。」琉璃垂著頭,不敢抬起,「當初我混在護衛隊里的決定,現在想來,真是替小姐丟臉了。」
「唉,」秋芊苧輕嘆一聲,上前拉起琉璃的手,「你讓我可怎麼說你好呢。那件事並不是你的錯,是我想得不周全,讓你平白受了這麼多委屈。」
琉璃使勁的擺了擺頭,望著秋芊苧的眸子中盡數只剩感激。秋芊苧無可奈何的看著琉璃,忍不住輕笑出聲。平時的琉璃是很成熟穩靜的,可有時卻也是像小孩一樣教人操心。
這日,靜坐在前庭院中的秋芊苧被微醺的陽光曬得打起了哈欠。看來這白晝長了,也未必就是好事。這艷陽高掛的,自己卻只想鑽進被窩里美美睡一覺。
實在是困得不行,秋芊苧叫來琉璃叮囑她不必為自己準備吃食,等自己醒了自然會喚她。琉璃應承著替秋芊苧鋪好床,便退了出去。
這離界與苑界確實很不一樣。苑界中人雖然吃東西不放鹽,可好歹還是要吃的呀。而這離界的人,卻只是喝些花草葉上的露珠,便能過活。
秋芊苧實在是想不通,怎麼能只靠這些就夠了呢。不過這樣也好,倒是方便了自己。餓了便讓琉璃替自己備好食物,想什麼時候吃也不會影響別人,倒是省了好些繁冗的禮節。
剛躺到床榻上,瞌睡蟲們便像席卷而來一樣,不消片刻,秋芊苧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