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這熟悉的聲音,李時光不可置信地從架子旁探出了腦袋,在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時,再也忍不住大哭出聲。
南胭脂听到哭聲,甚至有幾分熟悉,她小心翼翼地朝著哭聲的來源處走去,發現是在掛著燈籠的架子後,她走了進去,身後立即有暗衛手持火把為她照亮眼前的一切。
而她看到了李時光懷抱著花容千黎坐在地上痛哭,而她懷里的花容千黎臉色蒼白,奄奄一息項。
南胭脂沒想到這一場打斗會這麼慘烈,對方全軍覆沒,而從未敗過的九王爺此時暈倒在她的懷里。
「王爺!瘙」
南胭脂看到花容千黎蒼白的臉色頓時著急起來,她急忙給他把了賣相,又見他氣若游絲,趕忙將他直接抱了起來,朝著一旁已經嚇壞的李時光問道,「李姑娘可還好?」
李時光哭著點頭,「千黎怎麼樣了?會不會死啊?他不可以死的!」
南胭脂看了一眼花容千黎,「只能現在立即趕回去,王爺看起來似乎失血過多,得馬上醫治,否則會有危險的。」
「好!我們快走,蘇沐醫術那麼厲害,他一定有辦法治好千黎的!」
李時光抬手抹了一把臉,她本想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只是袖子上沾染了鮮血,這麼一抹,只抹出了一臉的血跡。
月光之下,幾分悚然。
南胭脂表情凝重,吩咐道,「來人,你們立即送李姑娘回九王府,不得有誤,更要護全李姑娘的安全!」
說罷,已經拖延不得,她施展輕功帶著花容千黎朝著九王府的方向掠去,身影很快消失。
李時光看著被帶走的花容千黎只覺得一陣陣的揪心,她頹廢地坐在了地上,也不顧身旁的尸體雙手捂著臉嚶嚶哭出聲來。
身旁留下來的數十名持著火把的暗衛看到李時光這樣紛紛不知該如何安慰,許久之後前方的一名清俊的男子上前。
「李姑娘,走吧!我們送你回去!」
李時光一想到花容千黎生死未卜,她將雙手放下,突然指著南胭脂消失的方向。
「帶上我追上他們,我要立即回王府!」
那人身手極快,很快就抱著李時光朝著那方向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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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府里,燈火通明,下人看似亂成一團,但實則行動有序。
千明樓外數人堵在那里,白如玉與木盛開兩人神色凝重地盯著千明樓。
雖是禁地,外人不可擅闖,但是白如玉若是想要進去也不會有人過于阻攔,只是一想到蘇沐的慣例,他給病人醫治時最不喜有人靠近,或是吵鬧,于是只有遠遠地觀望著。
木盛開蒼白了一張臉,雙手死死地握緊,深怕千明樓里傳來什麼讓她不能接受的消息。
此時的她有了悔意,如果今晚她沒有因為李時光的緣故提前走,是否現在就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或許他們此時正在吟詩頌詞,一晚上和樂融融。
卻因為她的妒忌心,才會如此。
如果花容千黎有什麼意外,那麼她永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暗衛很快將李時光送回了九王府,千明樓前,李時光有些恍惚,她朝著千明樓跑去,還未踏進去的時候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扯住,李時光回頭一看扯她的人是木盛開。
「啪——」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一陣火辣的巴掌直接掌摑過來。
她踉蹌一步摔在了地上,嘴里只覺得一陣血腥,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意開始蔓延,連同她的耳根也是一陣陣的發疼。
她幾乎被打懵了。
白如玉也有些發懵,看到摔在地上的李時光急急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妹妹,時光,你怎麼樣了?」
木盛開冷眼看著她,一陣冷意的笑,「李時光都是你,都是你害他成這樣的,我告訴你如果千灕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饒了你!你就是一狐狸精,讓他為你神魂顛倒,你卻從不懂得珍惜,只有挖苦他,傷害他,拖他的後腿,給他痛苦,你能給他什麼?」
她就不明白了,李時光這樣平凡的女子花容千黎要她做什麼!
反倒是他給了她許多,從一個冒牌的九王妃,到他保了她的性命,此時還讓她成為白如玉的義妹!
就這樣的一個女人還任性得要死,不將他的寵愛當一回事,她當真不明白花容千黎是怎麼選擇的!
這個時候李時光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她捂著被打疼的臉,淡淡地看著盛怒的木盛開,「你說的沒錯,是我害了他。」
如果花容千黎不是為了要保護她,大可在危難的時候棄她而去,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木盛開又道,「他武功高強,若不是你拖他後腿,你覺得他會受那麼重的傷嗎?」
她冷眼看著將她護著的白如玉,「如玉,你讓開,今天看我怎麼教訓她,我要讓她在這王府里再也待不下去!」
「盛開,夠了!」白如玉臉色凝重地看著她,再看李時光的時候見她一臉的血跡,一邊臉已是腫起,上面還布滿了巴掌印記。
他說過誰也別想動他的妹子!
「盛開,你可知道你打的是我白如玉剛剛認的妹妹?」
面對白如玉護著李時光的樣子,木盛開的雙眼突然就紅了。
「是你剛認的妹妹那又如何?不過是個害人精,若不是她,千灕此時會是這樣的嗎?如玉,這個時候你還護著她,你要知道跟你同窗三年的人是此時在千明樓生死不明的千灕,而眼前這個女人你才認識她幾日?白如玉,你太令我失望了!」
到最後她幾乎是吼著出來的。
「我知道你擔心千灕,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你還能怎麼樣?千灕受傷跟時光有什麼關系了?難道還是時光害他如此?」
李時光淡漠地看著木盛開,最後她推開了白如玉,「大哥,謝謝你,我沒事!」
她朝著千明樓走了進去。
眼見李時光還想著進去,木盛開又怎麼可能答應,幾步上前一把將李時光抓住。
「你還想進去嗎?你以為你是誰?都是你害的,你還想進去繼續害他嗎?跟我走,今日我若沒有把你扔出王府,我就不是木盛開!」
木盛開本就習過武,力氣自然比李時光大上許多,托著一身是血的她立即就走,白如玉見此上前將李時光拉住。
「木盛開你夠了!你就是沒有看在我白如玉的面子上,看在千灕的面子上你也不該這麼對待他的女人!你松手!」
他的女人……
一句「他的女人」刺疼了木盛開的心,她抬手五指成爪直直地朝著李時光的胸口抓去,今日她要掏出她的心,她疼,就絕對不會讓自己獨自心疼!
李時光看著那頓時變得銳利的五指,瞳孔逐漸放大,木盛開竟然想要殺她!
而白如玉也被木盛開眼里的恨意震驚了,那一刻他一掌劈出,在木盛開的手就要觸及李時光的時候,一手拍在木盛開的胸口上。
不過三成的內力,卻也讓木盛開倒退了數步,再抬眼的時候,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如玉,一雙眼布滿了淚水。
「白如玉,你為了這個女人對我動手……你竟然對我動手……」
她以為白如玉對她最好,將她看得最重,沒想到幾年的同窗情誼竟然比不上他一個剛認識幾日的女人。
白如玉在心里輕嘆了口氣,「盛開,你先回房好好冷靜一番吧!我知道千灕受傷你比誰都心急,但是你的心急無濟于事!」
而後看向一臉著急的李時光,輕緩了聲音,「我帶你去看千灕!」
李時光點頭感激地看著他,再不理會對她心存殺機的木盛開,兩人轉身走進了千明樓。
木盛開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白如玉帶著李時光進去,心里的不甘與委屈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以為白如玉是對她最好的,她以為不論何時白如玉都不會傷害她,她以為……
都是她的自以為是罷了!
雙眼一閉,一顆豆大的淚水掉落而下。
揪心、失落、擔憂、不甘、恨意,席卷而來。
房門外,李時光本想推門而入,但是知道蘇沐的性子,只怕她一進去反倒會耽誤了治療的事情,只在房門外焦急地徘徊著,一張小臉滿是蒼白,還有那血跡與腫起的一邊,讓她看起來尤其狼狽不堪。
白如玉也擔心,但是看到李時光那樣,特別是一身是血的樣子,便問,「時光,你哪兒有受傷嗎?」
李時光搖頭,「沒有,他保護著我,保護得很好,他讓我不要害怕,他就是死也要讓我活著……他要護我毫發無損……」
一想到花容千黎拼死也要護她的周全,李時光心里更是覺得一陣揪心的痛意,對他的恨意似乎也消散無蹤。
他也算是三番兩次地救她性命,這一次,他更是豁出去了性命。
白如玉將她拉入了懷里,「你先去換一身干淨的衣裳吧,若是千黎醒來看到你這樣,他定然更是難過。」
李時光搖頭,在花容千黎倒下的時候她才知道她這一身還未干涸的鮮血大部分來自于它的身上。
她卻不知道他傷在了哪兒,流了這麼多的鮮血,是否有危險。
此時房門被推開,南胭脂端著一盆滿是通紅的血水出來,李時光看到南胭脂還有那一盆刺眼的血水,趕忙問道,「他怎麼樣了?」
南胭脂道,「傷勢很重,蘇公子正在搶救,李姑娘……」
李時光沒有听完,直接跑進了房間。
南胭脂也沒有阻止,神色凝重地端著那一盆血水朝外走去。
房間內充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
她一步步朝里面走去,看到面容凝重的蘇沐,他的手滿是淋灕的鮮血,而花容千黎趴在床榻上,露出精壯白皙的後背,而他的後背正中間正汩汩地冒著鮮血,那鮮紅的色調與他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那個傷口一定很深,很深。
卻不知是否被長劍貫穿了胸膛。
李時光站在離床榻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安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蘇沐全神貫注地給花容千黎止血,感覺到有人靠近,他抬頭瞥了一眼,看到滿血身是血一身狼狽的李時光,最後將目光落在她紅腫不堪的臉頰上,淡漠著聲音問道,「誰傷的你?」
眼里的殺氣毫不隱藏。
「我沒事。」李時光搖頭,「千黎他怎麼樣了?蘇沐,你一定要醫治好他,是我害了他,我讓他先走,可是他不肯,為了護我周全,他才會如此……」
她無助地看著蘇沐那一張淡漠的臉龐,淚水如決堤一般。
蘇沐道,「傷勢不算重,只是失血過多,若是再遲一點送來,只怕性命難保。你放心吧,我一定盡我所能醫治他!」
花容千黎是他的同窗好友,不論如何他都會救活他的!
想要英年早逝,那也要過問他蘇沐同不同意!
李時光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她也想要盡一分力氣,想要幫他。
听聞當日她被他所傷,一身是血地被他抱回了千明樓,那一日他的心情是否是她此時這般?
復雜,難過,揪心。
她甚至想著不如傷在她身,或許這樣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了!
蘇沐搖頭,「去換一身衣裳,等我將千灕的血止住了,再給你上藥。」
說罷,蘇沐轉過了頭,繼續止血。
李時光沒有動,依舊站在原地,看著蘇沐給花容千黎醫治,失血過多嗎?
如果是在現代倒不是個難題,立即輸血就是,可是在這里,失血過多該怎麼辦?
沒有工具,不知道血型,她突然恨起這古代的落後條件。
南胭脂又端來了一盆清水,蘇沐將止血的布條扔到了一旁,洗淨了手,拿了一塊干淨的汗巾擦拭干淨,才開始上藥,而後用紗布一層一層地包住。
因為傷在背部,怕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又流出來,只能先讓花容千黎這麼趴著昏睡。
蘇沐拿了一顆藥丸塞入口中,幫助他吞咽下,這才松了口氣,將一旁的被子掀開蓋在了他的身上。
「好好照顧著他,此時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可千萬不能再流血了,他失血過多,這身子得好好養著,時光,他若醒來了,你也先別與他置氣。」
李時光立即點頭,「我不生氣了,真的不生氣了,他若是醒來,我一定好好待他,不生他的氣了……」
她想起花容千黎在昏迷之前與她說過的話,他只是希望可以听到她說不生他的氣了。
她是恨他氣他,不能給她承諾還要將她禁錮在身邊,不信任她,還重傷她。
可是之後他的表現,他壓根就是放棄了一個王爺的身份,甚至是委曲求全。
將花容千黎包扎好,蘇沐起身在一堆藥瓶子里一番尋找,最後拿出一只青花瓷小瓶子,他拿起一塊干淨的汗巾沾了水走到李時光的面前,將她臉上的血跡一點一點地擦拭下來。
只是擦到左臉的時候,還是踫疼了李時光,她輕呼了一聲,蘇沐只得放輕了動作,「是誰打的?」
「木盛開。」
蘇沐蹙眉,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擦拭好臉上的血跡之後,從青花瓷的瓶子里倒出了些液體輕輕地涂在她的臉上。
他將瓶子遞到她的手里,「睡前再擦一次,明日一早就能消腫了。」
李時光點頭道謝,接過了他遞來的瓶子,只覺得臉上的疼意也有所減輕。
一身是血,是沐浴一番,換身干淨的衣裳!他看向南胭脂,「你來伺候她!」
說罷,轉身離開了房間。
南胭脂看著依舊昏迷的花容千黎,心中只覺得沉重,然後走到李時光的身邊,見她確實一身的鮮血,但所幸並非是她的。
她道,「今晚李姑娘又驚又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加上身子還未痊愈,還是要早些休息。此時先隨奴婢去沐浴一番吧!王爺向來喜愛干淨,醒來看到李姑娘這樣,只怕是要生氣的。」
想到花容千黎的潔癖,又看到自己一身是血,有敵人的也有花容千黎的鮮血,確實狼狽不堪。
白天里的她嬌媚無雙,此時再找不到一絲白日里的風華。
于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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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梳洗,終于將一身的血腥味道洗去,她一身素雅地出現在花容千黎的房間內,看著窗子外的天色,已是第二日清晨了。
暖暖的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落在地上的木板。
她坐在床榻邊的凳子上,看著趴著昏睡了一晚的花容千黎,也不知此時的他該是多麼難受,可是她不敢讓他平躺著,深怕好不容易才止住的鮮血又汩汩地流了出來。
一夜未眠,此時倒也沒有睡意,只是坐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
這一夜王府里的人幾乎沒有人睡著。
木盛開也在千明樓外守了一夜。
她恨不得闖入千明樓親自照顧他,特別是想到這一晚都是李時光在里面,她的心再一次讓妒火給點燃。
白如玉自從送了李時光入了千明樓,沒過多久就出來了,他同木盛開在這里守了一夜。
倒是蘇沐出了千明樓直接回了月下西樓。
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灑了下來,卻溫暖不了木盛開的心。
白如玉見千明樓沒有傳來花容千黎醒來的消息,便道,「盛開,我們回去吧!等千灕醒來了,我們再來看他!」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木盛開淡然著聲音,一想到昨晚他竟然對她動手,這一口氣沒那麼容易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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