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片刻之後,玄奘牽馬調頭就走,「夢衍西,咱們走吧,否則天色不待消磨。」
孟贏溪芳顏去牽馬,手剛搭繩,她忽然眉頭一蹙,迅速變幻為老婦人,「且慢,有貴客來訪,恐怕暫時走不了了。郎」
仙子的判斷不容置疑,唐僧緊臉去觀察四周,雖未見什麼動靜,但他已是不敢再行。
盡管身旁有位法力無邊的仙子,玄奘還是憂心沖沖,他嘆︰「別又是道士,那玄奘今日就冤枉了這一趟苦行,佛法未揚,只疲于應付這些滔滔不絕的無盡污蔑。」
人來了,是從道路上明目過來的,有近百人之多鉲。
被唐僧說中了,全是道士!
眾道士們在距離兩人數丈時停下,他們手中的兵器甚為怪異,不屬于十八般兵器,形式各種各樣,小巧玲瓏,如︰扇、棘、佛、塵、劍耙、五行輪、鞭桿、月牙鏟等。
紛雜的兵器暗透信息——自表其為儒、釋、道三教合一。
其中位列權重,鶴童顏的老道長踏前一步怒呵︰「難怪yin僧有持無恐,叫我飛龍、追魂兩門弟子都奈何你不得,老朽一直當你是孤惡,原來是還有老妖精罩著,一對無恥之邪!」
「南無阿彌陀佛。」玄奘听罷再生慌亂,急行僧禮使方言解釋︰「道長此言大有差錯,貧道始長安,風雨兼程一路奔波,才剛入此地,目的乃是向西求取深藏于龍宮,由大象守衛的佛經,一心不亂。苦行之僧怎喚作yin僧?」
他將手請向孟贏溪,「貧道身邊的這位老施主也並非妖精,其僅是偶遇的同路人而已,諸多誤解還望道長慧心查鑒。智者自知,智慧者自能信解。」
「哼」老道長鄙夷道︰「還強詞狡辯,我等弟子已見識過妖精的招術,其身手非凡人及。威嚴大道,游行太空。通真制邪,役將治事。」
他大手一揚,洪聲下令道︰「各門擺陣,五行陣伺候!今日我崆峒派上下齊心協力,定要滅了這兩個禍害蒼生的妖邪!」
各掌門隨即令︰
「奪命門,土陣!」
「醉門,火陣!」
「神拳門,水陣!」
「花架門,木陣!」
「奇兵門,金陣!」
聲至人移,先前還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的道士們即刻化整為分散,繼爾形成了五個碩大無比的「拳頭」。
語言瘀塞不同的孟贏溪見對方在與唐僧交流之後越加敵視,竟擺出了殺陣,知是要打架,而且是大打特打!
因為藥王孫思邈的緣故,「妖精「對道士頗有好感,她實在不想與他們為敵,更無心去傷人,于是急忙問唐僧,「玄奘,他們這些道士究竟是什麼來路?為何總是糾纏不休?」
玄奘早已驚嚇出汗顏,慌不列地實口回她,「是,是崆峒派的道人,他們一直冤枉貧道是yin僧,誤會極深,解釋無果。」
「殺!」
老道長一聲總令,殺聲四起,崆峒派「五拳」齊出。
「呀!」
為保道士與唐僧雙方皆無恙,孟贏溪主動飛身陷陣,只守不攻。玄奘見狀趔趄幾步,跌靠于馬身上,胸膛劇烈起伏。
「叮叮當當」兵器密響,拳、掌、刀、槍、劍、棍、鏟、鉤、鞭輪番齊攻「妖精」,幾無空隙,卻始終近不了身,渾厚的逆血內力令她以輕松地白手對兵刃。
崆峒派的五行陣攻擊時招式多變,絕招頻出,招招緊逼,連綿不斷,有排山倒海之勢。如此猛烈的殺法按理是招招致命,不留活路,眼前的「妖精」卻毫無損,當真怪異!
五行陣的位置不斷變化,每一門都渾然一體,躍、翻、僕、騰、宕,一浪一浪的兵器招呼過來,又一浪一浪地被「妖精」倒推回去。
在急急撲殺的道士眼中,老婦人詭秘神奇,魅力四射,她運使神功的身形柔美絕倫。
「妖精」舒展之手臂翩然擁動,恰似母擁嬰兒,柔情之身軀慧然雲卷,吸納著遍布周身的各類威脅,渾然達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界,其神情飄逸似飛天舞蹈,盡顯仙色之美,其舒緩柔美的從容姿態宛若神女靈薰。
孟贏溪既不奪兵刃也不傷人,目的有三個︰一是忌憚唐僧的佛戒,他必定不容見傷亡;二是給道長們留足面子;三是想見識一下對方陣法的妙處,此事遇不求。她對偷學對方的武功招式興趣很濃厚,甚至以說是上了癮。
「好厲害的妖精!」遠觀局勢的鶴童顏老道長頓感不妙,他吼道︰「太極陣!」
「五拳」瞬間異變,攻擊位置做了重大調換。
崆峒派麾下共有八大門,是按武功修為來劃分的,從低至高分別是︰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花架門、奇兵門和玄空門,玄空門僅有一人,那就是——崆峒派掌派的繼承人。
一頓涌殺之後,「妖精」居然老而楚楚。
「八卦陣!」
七門異出另形,「八拳」出擊,殺聲震天,地面顫抖,沙塵飛揚……老妖精的眉眼間生出幾分調皮。
「十二生肖陣!」
「十二爪」猛撲,奇兵門的風火五行輪、風火扇、挎虎籃、飛爪、佛塵、九齒鐵耙、連枷、鐵琵琶、分水娥媚刺、翻天印、太統法鈴如魅如幻,空氣被抓出音音破洞……是老妖精還能活靈出幾分淘氣。
「二十四天魔陣!」
崆峒派越是搏殺得狠,老妖精越是歡躍滋潤,忽焉縱體,以遨以嬉。
「三十六游龍陣!」
「四十八降妖陣!」
「六十四卦齊天陣……八十一通天奇門遁甲陣……七星回天陣……二十八宿造天陣……」
唐僧額頭、手心、後背的汗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減少,連他這個半點功夫都不具備的門外漢都看出了孰強孰弱。
他心下道︰「南無阿彌陀佛,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法偈︰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夢衍西仙子明著是被圍毆,暗下定是她不出手反噬而已,其雲雲霧霧般的抵御何止為輕松,幾乎等同于在戲弄對手,猶如片雲點太清里。」
玄奘堅守地深認︰諸余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放生第一。孟贏溪另有它因的宅心隱忍令他奉其為尊榜,感頌其菩提心。
崆峒派打殺得很辛苦,身心俱是疲憊。
「妖精」其實也累了,道士們武功不弱,尤其是奇兵門的人,車輪戰之下,她的逆血功力逐漸在下降,如果照眼前的局面消耗下去,「妖精」必然會最終落敗。
「哈哈哈……」
一聲內力渾厚的叮耳的囅然長嘯于空中傳來,崆峒派大喜——掌派人來了!
「妖精」心緊了一下,「糟糕!來者會音功,其武功定是極強,眼下我難以分身,唐僧危險!」
她急忙運出適度的逆血吼,潑聲道︰「不打了,住手吧!」
馬驚,人慌。
「啊……音殺!」
盡管崆峒派眾道士听不辯老婦人的話意,無奈耳根鑽心地生疼,腦殼裂開一般地乍痛,他們慘叫著抱頭後撤,唐僧雖在孟贏溪人後,竟也受到波及,腦袋懵地一下內生疼痛,已然是捂耳念經。
「閣下好厲害的音殺功法!」
一位身材偉岸,膚色古銅,頗有仙風道骨的古稀老者應聲落地,巍然立于雙方之間。
崆峒派眾道士歡呼︰「掌派,您終于來了!這老妖精實難對付……」
此番情景不言自明,此人便是統領崆峒派道士的掌派。「妖精」灑望過去,見他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
對方也在打量老妖精,她身上撒出一種說不出的香味,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顯得十分異魅非常。
他抱拳禮道︰「在下崆峒派掌派飛虹子,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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