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醫生走在最前面,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喜色,然而卻也不是惋惜的哀痛,白小米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應該度過危險期了……
連家的老頭和老太太立刻圍了上去,目光殷切帶著期盼︰「醫生,連域他怎麼樣了?度過危險期了嗎?」
連城看了一眼從座位上站起來的白悠然,沖白小米搖了下頭,讓她攔著白悠然。舒愨鵡
「媽,坐會兒吧,咱們不是家屬。」
白小米握著白媽媽的手,身上的禮服染成了一片片的血紅色,如果今天連域因為她死了,那麼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白幽然低頭看到女兒顫抖的手,沾著鮮血的手上還沒來得及戴上戒指,卻已經背負了這樣沉重的罪名,她的心一下子就被緊緊的捉住了,幾乎不能呼吸。
「嗯,咱們不是家屬,就在這里等著吧。」
緩緩地坐回到椅子上,白幽然的目光卻盯著手術室已經熄滅的燈,既然手術已經完成了為什麼病人還沒出來呢?
主刀醫生看向連家老頭老太太的目光帶著閃躲,語氣卻很恭敬,畢竟連家也是京城有名的大家族,誰也得罪不起。
「抱歉,病人還在全力救治中,暫時還沒有月兌離危險,請家屬安靜的等待,手術結束後,另外兩名主刀醫生會告訴你們結果。」
說完,醫生和護士就往一旁的專用通道離開了,只留下來癱軟在原地的連家老太太和不斷嘆氣的連家老頭子。
「爸、媽,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家休息吧,等哥手術完了,我們就給你們打電話,你們再過來行嗎?」
連城扶著連家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來,盡量離白小米他們遠一點兒,防止他爸媽又遷怒他們,這種頭疼的事兒真是讓他始料不及的……
連家老太太坐在靠近手術室的椅子上,然而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白小米和白幽然,她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白小米的臉,恨不能把她看出個洞來,只是白小米根本懶得理會她,更不用說因為她的眼神生氣了。
「小米,咱們去換身衣服吧,這衣服在這兒始終不太好……」
戰天澤看著白小米身上染血的禮服,心里也在揪痛,雖然訂婚典禮毀了很遺憾,但是以後還可以再辦,出了這檔子事兒已經是轟動全城了,這會兒想必舒易他們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等這邊連域度過危險期之後,就可以著手開始調查。
他知道對方想傷害的人並不是連域,而是小米。
「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守著,等他出來,我要跟他說對不起,我之前不應該罵他……」
白小米一雙大大的眼楮里充滿了淚水,眼淚始終在眼眶里打轉卻一滴也沒有掉下來,她不應該那麼跟他說話的,也許那些話是他麼之間最後的話!
「好好!我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等著他出來,乖,閉上眼楮睡會兒吧,等手術結束了,我馬上叫醒你,好嗎?」
戰天澤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溫柔,沒有平時的冷漠,只是安撫著白小米接近崩潰的神經。
「好。」
白小米往戰天澤懷里縮了下,靠在他肩頭閉上了眼,即使她一點兒也不困,她心里也明白她自己根本就睡不著,但是她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想讓媽媽擔心……
藍笑走到白幽然身邊坐下,一雙標志性的桃花眼沖白幽然笑了笑,看起來有些靦腆,卻又透著幾分熟稔。
「白阿姨,我是藍笑。」
白幽然打量著藍笑,沖他點了下頭,臉上勉強露出個笑容,但是看起來卻很憔悴,「你好。」
藍笑見白幽然的眼底有著疑惑,但是更多的卻是了然,心里也猜測她應該是認出來自己了,「十五年前,謝謝您,如果不是您不顧一切沖進來,也許我們就葬身火海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想說這些話,但是當他真正找到白小米的時候,卻不想再去揭開這個傷疤,不想再提起這種傷痛了。
「救了你們的是小米,不是我,我只是做了一個大人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白幽然看了一眼戰天澤,臉上的笑容很慈愛,她第一
次見戰天澤的時候,已經認出了他,但是她心里也知道,這個孩子打小兒就有臉盲癥,不記得她是正常的,並且很顯然的是,他也不記得小米。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很奇怪但是又剪不清,該是你的想躲也多不掉,所以戰天澤跟她要戶口本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呃答應了。
果然,長椅上的戰天澤突然抬起頭來,看里一眼藍笑又看里一眼白幽然,心底猛然意識到白小米就是他找了那麼多年的悠悠!
欣喜若狂?又驚又喜?激動萬分?
這些詞根本不足以涌來描述現在戰天澤心底的萬分之一的情感,他張了張嘴,看了一眼眯著桃花眼的藍笑,心底閃過一絲慶幸之後,更多的是感激。
他感激白小米選擇的是他而不是藍笑!
即便七年前他輕易地相信了寧婉清的謊言,她還是相信自己選擇跟他在一起,這是他這輩子得到過的最大的信任。
「小米……」
戰天澤低低的喚了一聲,靠在他懷里的白小米只是側了子,把臉埋進他懷里閉著眼楮繼續睡,很明顯她這會兒不想去回憶這些。
「讓她睡會兒吧,她不記得五歲之前的事情了。」
白幽然沖戰天澤笑了笑,臉色也白了幾分,那個時候的戰天澤十五歲,藍笑十三歲,而白小米卻只有五歲,她接受不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的面前自殺,因此徹底封閉了那段記憶,把五歲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忘記了。
戰天澤的目光縮了縮,心里也明白了大概是因為什麼事情,那場大火對于當時已經十五歲的他都是一種膽戰心驚的回憶,更別說只有五歲的小女孩兒……
「藍笑,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白幽然身邊的藍笑無奈地嘆了口氣,語氣帶著滄桑和無奈,在戰天澤犀利的目光下緩緩的開口道︰「三月份,我到希望我能早一點兒知道……」
藍笑看里一眼白小米,他們一直都在錯過,哪怕是當年他跟戰天澤偷偷離家出走,不小心撞進一坐空無一人的玫瑰園里的時候,那個玫瑰花叢後面的小女孩兒,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戰天澤,而不是他。
「我覺得老頭還是很公平的,起碼對我很公平。」戰天澤突然笑了起來,說話的語氣帶著不可察覺的愉悅。
上天雖然讓他記不住大部分的臉龐,甚至忘記了對于他而言特別重要的人,但是卻沒有忘記給他們重新相遇的機會。
對面的長椅上,連夏和連城听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皺起眉來,當年白悠然和白小米住的那動別墅被燒毀,方家的那個女人被燒死的事情他們是知道的,本以為那件事情就是白幽然報復做的,沒想到居然有目擊者!
並且這兩個目擊者甚至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連夏和連城對望一眼,最終由臉生的連城朝戰天澤他們走了過來,挨著戰天澤坐下來,表情特別嚴肅。
「天澤,我想問你跟藍笑一點兒事兒,關于當年大嫂和小米住的那棟別墅的著火的事情,我听到你跟藍笑說你們當時在場?」
連城的語氣很中肯,他必須為大哥把事情弄清楚,畢竟大哥以為嫂子是殺人犯,為了讓方家人放棄起訴,所以才答應了方家的人終生不會跟她結婚,也不承認小米是連家的女兒。
「嗯,我們倆兒在場。」
戰天澤的語氣很淡,仿佛在回憶當時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那場大火還心有余悸,畢竟他睜開眼楮的時候,他們睡的客房周圍已經全都燒起來了。
「怎麼會?」
連城的眼神難以置信地看向白幽然,白悠然只是淡淡的,甚至還笑了一下,臉色煞白。
「怎麼不會?連域跟我說他為了家族不得不跟她結婚,對方也不想干涉我們一家人,他希望能見到小米,即便不能每天跟她在一起,也能遠遠地透過門外的玫瑰園看到她,只是這些都是假話。」
連城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這其中果然有不為人知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讓他們都始料未及,當年父母做的這一切,直接葬送了大哥一家人的幸福。
「天澤你慢慢跟我說說,那場大火當時究竟是怎樣的?」
戰天澤看里一
眼懷里半眯著眼楮的白小米,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不屑和心疼。
「連域都昏迷了有什麼好說的,要說等他醒了讓他親自問,我只能說方家的那個女人差點把我們都燒死,白媽媽把我們弄出去的時候,那個女人跳進了火海里,她大概一開始就沒想活著離開。」
連城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的這四個人,當年那場大火的生還者,如果不是兩個而是四個的話,就算是方家再怎麼污蔑,也誣陷不了大嫂了。
「我明白了,等我大哥醒了我會告訴他真相的,他終于不用遵守方家的諾言了,你們一家人也可以在一起了。」
白小米突然睜開眼楮,看著莫名其妙高興的連城,語氣冷冽︰「方家的什麼諾言?他答應他們什麼?」
就算是她什麼都不記得,但是剛才仔細的听完,白小米心里也大概了解了幾分,連域的妻子死在了她和母親以前住的別墅里,甚至那個時候她就認識了戰天澤和藍笑?
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白小米瞬間有一萬只烏鴉從頭頂飛過的錯覺,這種小說劇本的情節,真的發生在了她身上,並且沒有最雷最有更雷,就因為一個殺人放火的瘋女人,他們一家人分開了十五年……
「當年,因為方家不肯善罷甘休,要告嫂子去坐牢,我大哥為了讓方家閉嘴,承諾給方家很多利益,並且其中一項是終生不得區嫂子進門,也不能認你回連家……」
連城的語氣帶著痛色,別人或許不知道大哥這些年過得多痛苦,但是他們知道,或者只是為了能多看她們母女一眼,甚至不敢在她們面前出現,只能躲在暗處偷偷的看幾眼。
對面椅子上的連夏也已經驚呆了,如果說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方家的那個女人謀殺未遂的話,這些年連家對方家兌現的那些又算什麼?
「連夏,這個女孩兒真的是你大哥的女兒嗎?」
連家老太太也已經過了最初的那陣子狠勁兒,坐在椅子上打量著二十年不見的白幽然,又仔細的看了白小米跟連域五分像的容貌,心里也有了定論。
這個孩子是連家的孩子,連家的長孫女。
「媽,這個等大哥醒了之後咱們再慢慢地說吧,今天大伙兒都嚇壞了。」
連夏的語氣很淡,他知道有些話必須要當事人都在的時候說才有最大的效果,這會兒說的話,即使是說的很清楚明白了,白幽然和白小米肯定都不會搭理他們,畢竟連家欠她們母女的實在是太多了……
「好,等你大哥醒過來,好好的說說當年的那些事兒。」
連家老太太深深地看里一眼對面臉色慘白的白幽然,又看里一眼垂著眼瞼沉默的白小米,嘆了口氣。
半夜三點,手術室的門打開過一次,換了一批新的護士進去,里面那些站了十幾個小時的護士和實習醫生多沉默的走出來,然後離開,手術仍然沒有結束。
「小米,睡會兒吧。」
白幽然看著睜著眼楮的白小米,忍不住勸道,如果連域真的死了,白小米這輩子估計也很難安生,他還真是個狠心的人……
「媽,燒傷面積百分之二十,動脈血管破裂儲蓄額一分鐘止住,休克二十分鐘進手術室,手術持續二十個小時,他能活下來嗎?」
白小米的聲音很機械,當你是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讓白幽然的心口痛一下,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小米是個醫生的事情……
「小米,這不是你的錯,你別這樣……」
白幽然的聲音突然哽咽起來,憋了一整天的情緒終于徹底的爆發出來,她才是那個最心痛的人,她愛的男人躺在手術室里生死未卜,而她愛的女兒這麼痛苦,她該怎麼辦?
「叮!」
手術室的燈熄滅了,椅子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一雙雙眼楮盯著手術室的門看,沒有人上前,因為他們沒有勇氣。
大門打開,當先走出來的是戰天尋的同學,也是主刀醫生之一,他是第一人民醫院最好的外科手術醫生,同樣認識連域。
「連叔叔,連域的情況不太樂觀,人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但是仍然處于昏迷狀態,等他自然醒過來才能開始植皮手術,再次之前需要有家人二十四小時監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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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主治醫生對連家人說完,轉身離開了,後面的戰天尋跟著護士推著車出來,連域渾身上下幾乎都被裹得像個木乃伊。
白幽然看著這會兒根本看不出來半點兒帥氣的連域,心底陣陣抽痛,雖然剩下一張臉完好無損,但是也因為受傷太重變得浮腫並且蒼白。
「我來照顧他吧,他是為了小米受傷的。」
白幽然的語氣很淡,剛才連站著都困難的小女人一下子變得堅強起來,沒死就是萬幸,只要他還活著,一切都還有機會。
「好。」
連老太太看里一眼魂不守舍的白幽然,嘆了口氣,一行人跟著護士把連域轉移到了重癥監護病房,只留下白幽然和連夏兄弟看著,其余人都被趕回家,讓他們第二天天亮再來。
戰天澤開著車載著白小米回北山別墅,因為是半夜並且折騰了一整夜,他開車開得很慢,幾乎到了凌晨黑色爵士才緩緩地駛入北山別墅的大門,副駕駛座上的白小米仍然睜著眼楮沒睡。
「小米,我抱你回去睡覺。」
打開車門,解開安全帶,看著一言不發的白小米,戰天澤越發的擔心了,這麼下去根本不是個辦法……
抱著她走進熟悉的臥室放下,戰天澤在浴缸里放好熱水和精油,然後把她身上染血的禮服月兌下直接打包扔到了樓下,以免她看到傷心。
泡在溫熱的水里,聞著熟悉的芬芳香氣,白小米的心才慢慢地一點點的歸位,回頭靠在戰天澤的懷里,憋了大半天的白小米終于忍不住「哇」的哭了出來,猩紅的眼眸也火辣辣的痛。
「好了好了,哭出來就好了,小米,洗完澡睡一覺,等睡醒了我們去醫院看他們好嗎?」
戰天澤的語氣很溫柔,就像對待孩子一樣有耐心,白小米點點頭,在戰天澤肩窩上蹭了幾下,靠在他懷里睡過去了。
天邊的第一抹亮光照在大地上,新的一天剛開始,已經有人出手報復了。
軍情處,機密檔案室。
藍季把一個文件袋里關于寧家和陸家的檔案遞給了站在一旁的林舒,眼神帶著鬼畜的笑容以及報復的快感。
「這些投遞給不起眼的小報社就可以了吧?不用多投幾個嗎?」
林舒不確定的看著藍季,畢竟這種事情還是他比較了解。
「一個就夠了,你甚至不用看這里面是什麼。」藍季抿著唇,戰天澤說了,這次事兒不管是誰干的,查出來牽連的人全部往死里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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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能五千,下午被院子里的廣告搞崩潰了……嗚嗚……明天盡量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