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又是女皇秋問君特別招待的,用了晚宴之後眾人各自又回到自己所住的宮殿。
沐了浴的東方瀟然沒有直接躺到床榻去,而是斜靠在長榻上品茶,心里還細細地回想著今日在御花園中上官皓歌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南宮轍沐了浴走進來,故意未多看她一眼,而是直直地走到床榻,斜靠在床幃上,一手執了書,沒有半點要和她說話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瀟然明顯感到南宮轍的刻意回避,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向床榻走過去。
一邊走一邊想著怎麼開口和他說話好,本想的是盡量說些討好的話,沒想到一開口卻是,「阿轍,佛頂珠怎麼樣了?」
南宮轍卻是目光都放在書上,冷淡地回了一句,「怎麼,娘子還會關心佛頂珠一事麼?」
東方瀟然明顯感覺他的語氣不是很高興,在心里疑惑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莫不是看到她與蘇映之、上官皓歌私下談話,所以吃醋了?
她輕輕地床邊坐下,「阿轍,莫不是吃醋了?」
南宮轍卻是冷笑一句,「我吃何人的醋?」
東方瀟然又小心翼翼地問,「今日你看見我與蘇公子和上官太子說話了?」
「我竟不知娘子何時與他們二人如此熟絡了。」南宮轍依舊沒有抬頭看她。
東方瀟然自顧自地爬上床榻,自己笑了起來,「呵呵呵……原來阿轍真是吃醋了啊……」
南宮轍卻將手中的書丟在一處,突然伸直了身子向她壓過來,將她直直地壓在自己的懷中。
「阿轍……你想做什麼?」東方瀟然一驚。
南宮轍卻是妖嬈一笑,「我們是夫妻,娘子說,我想干什麼?」
東方瀟然有些不適應道,「阿轍……你身子不好,還是不要了……」
誰知這句話卻讓南宮轍微微一怔,剛好他又看見東方瀟然脖子上的那根他親自系上的紅繩,紅繩下的那只暖玉白兔活靈活現,只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放開了她。
東方瀟然因心跳加速和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自然是沒有發現南宮轍眼下那一抹不經意的失落。
南宮轍平躺回來,只輕輕一句,「娘子尚且寬心吧,佛頂珠已經在為夫手中。」
東方瀟然眉梢一喜,心里本想說些什麼歡喜之語,但卻看到南宮轍臉上並無半分笑意,也只輕輕一句,「阿轍,謝謝你。」
南宮轍竟沒有再答話,已閉上眼楮休息。
東方瀟然也累得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待她熟睡之後,南宮轍輕輕地將她擁入懷中,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長發,「阿然……我終究不敢不是麼……我多想與你一起慢慢變老,但我……終究給不了你什麼……上天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來愛你,我沒有時間了……」
東方瀟然自然沒有听到他所說的話,只是不知道做了什麼不好的夢,眼淚悄悄地從眼角滑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時,她就醒了。
東方瀟然醒來的時候,南宮轍卻早已不知去向。
輕輕地喊了一聲「代畫」,代畫才徐徐走進來伺候她起身。
「阿轍去哪兒了?」東方瀟然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問道。
「小姐不知麼?我也沒看見姑爺啊。」代畫細心地為她盤頭發。
東方瀟然低聲喃喃道,「他很少如此。」
「小姐和姑爺吵架了?」代畫問道,她竟看得出來她家小姐的心情不是很好。
「沒有。」東方瀟然輕輕地答道。
換上了一件淺紫色的紗裙,上了淡淡的妝容,盤了一個簡單而不失清新的發髻,她出了房門。
剛走出幾步便看見之泉端著清泉正往偏殿去,東方瀟然叫住了她,「之泉,夫君在偏殿麼?」
之泉聞言停步,「回夫人,是的。」
東方瀟然面無表情地抿了抿嘴唇,心里卻很不是滋味,他昨晚是什麼時候去了偏殿,她竟絲毫沒有感覺到。
自從成婚以後,她變得越來越不敏感,自己明明是身懷武藝之人,卻從感覺不到南宮轍的存在和離開。
東方瀟然走到之泉面前接過銅盆,淡淡地說道,「我來伺候夫君梳洗。」
之泉怔怔地看著東方瀟然接過自己手中的東西,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看著她走向偏殿。
東方瀟然輕輕地推開了偏殿的門,看到那正對自己的書桌上,南宮轍正一手作枕,倚在桌上睡著。
東方瀟然輕輕地跨進去,將銅盆放在一邊,又漫步走來過去,看到南宮轍的書桌上,放著一張宣紙。
她輕輕地將宣紙拿起,墨跡已干。
一首《蝶戀花》躍然紙上。
佇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東方瀟然不知道為何,這不過是一首熟悉的詩詞,她竟一時間忍不住流下來淚,好像怎麼也止不住。
南宮轍听到抽泣聲便醒了,卻沒有想到醒來看到的卻是東方瀟然站在自己身旁哭著。
南宮轍一看便驚了,忙把她攬入懷中,輕輕地唬道,「娘子,不哭。」
可誰知這句話讓東方瀟然的哭聲變得更加大,甚至把門外的代畫和之泉都召來了。
南宮轍便使了個眼神讓她們二人退出去。
這下,南宮轍也不唬她了,只靜靜地抱著她,讓她哭夠了自己停下來。
東方瀟然伸手捶打著他的後背,卻不敢下重手,還邊哭邊道,「南宮轍,以後不許你再這麼對我!」
「好。」南宮轍又一遍一遍地撫著她的背。
東方瀟然離了他的懷抱,眼眶里還噙著淚水道,「陪我出宮玩。」
南宮轍淺淺一笑,「那娘子是不是先伺候為夫梳洗?」說著,張開雙臂,等著她來伺候。
誰知東方瀟然媚媚一笑,對外喊了一聲,「之泉,進來伺候公子梳洗。」
又快步離開南宮轍,拿著手中的宣紙對他擺了擺,「當做這個的懲罰。」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我等你一起用早膳。」用了早膳,南宮轍派人去和女皇秋問君稟報說要出宮游玩一日,秋問君便給他們配了一名宮女做向導。
東方瀟然坐在出宮的馬車上,幽幽一笑,「女皇陛下,對阿轍還真不錯啊。」
南宮轍知道她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妖嬈一笑,「為夫實在是長得太招眼了些。」
東方瀟然只得無奈地搖搖頭,「此次不帶晴兒出來,她會不會生氣了?」
南宮轍竟只帶了她一人出宮玩。
南宮轍卻又笑了笑,「嗯?誰說晴兒還在宮里?我讓五弟陪她出宮了。難得來扶桑國一趟,那兩個麻煩精怎麼會不去嘗嘗當地的美食。」
「所以……」東方瀟然向南宮轍靠了靠,「此次算我們二人的單獨約會麼?」
南宮轍眉角帶笑,「嗯,算是我們二人的約會。」
「你要帶我去哪里?」東方瀟然問道。
「娘子到了就知道了。」南宮轍神秘地說道。
沒多久,馬車外的宮女向導打開車門道,「公子,您找的地方到了。」
南宮轍點頭致意,又對著東方瀟然伸出了手。
二人牽著手下了馬車。
東方瀟然並沒有想到,他居然帶她來到了一處一望無際的草坪,滿眼綠色,綠色之中有點綴點一些其他的花色。
「阿轍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東方瀟然好奇地問。
南宮轍搖搖頭,「我先前並不知,只是和宮女說要去適合我與娘子待的地方。」
東方瀟然羞澀一笑,沒有答他,只是提起裙擺跑了過去,直直地躺在草坪上。
南宮轍對身後的代畫和之泉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跟上來。
南宮轍徐徐走過去,在她身旁掀起袍子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娘子需不需要枕頭?」
東方瀟然欣喜點頭,直直地靠了過去。
東方瀟然看著一望無際的晴空萬里,心里所有的煩惱頓消,「真是可惜,祥瑞國便沒有這麼好的風景。」
南宮轍看著臥在自己大腿上的絕美容顏,「娘子很喜歡此地?」
「嗯,真的很美。若是以後可以不用煩惱所有的事,找一處這樣的草坪,在草坪上蓋幾座竹屋,親自為竹屋圍一圈野花當做籬笆,再在草地上種上滿地的鮮花。那簡直堪比世外桃源嘛。」東方瀟然幻想道。
「娘子的願望當真是很簡單。」南宮轍低低一笑。
「但這樣簡單的願望于我們來說卻是一種奢侈,不是麼。」東方瀟然可惜地道。
南宮轍抬頭看了看晴空,「奢侈麼……也許,真的是一種奢侈吧。」
「阿轍不必可惜。至少,我們如今還是可以享受這一片自由的天空。」東方瀟然卻是滿足地說。
南宮轍又輕輕地執了她的手,「嗯,至少,我們也還擁有彼此。」
東方瀟然此時竟忘記了害羞,只是閉上了眼楮,盡情地享受大自然的空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方瀟然卻是一覺醒來。
睜開眼楮便看見南宮轍直直地看著自己,頓時有些惱羞,立馬從他的大腿上起來,「阿轍,我睡了多久?你的大腿是不是都麻了?」
南宮轍好笑地看著她的驚慌失措,「何止,也許已經廢了。」
東方瀟然卻是一驚,急急地撲過去檢查,卻被南宮轍抓住雙手,笑道,「自然是騙娘子的。」
東方瀟然一把推開他,卻發現周圍竟是余暉落了滿地,夕陽靜靜地掛著半山坡上,唯美得令人不敢呼吸。
東方瀟然站起來,面對著夕陽,張開了雙臂,恨不得將這美景帶走。
南宮轍起身走到她身旁,只靜靜地站著。
東方瀟然突然回過頭來說道,「這像不像是度蜜月呢?」
南宮轍一臉驚奇,「度蜜月?」
東方瀟然以為他明白,便解釋道,「就是新婚夫婦會找一處地方去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我們……自成婚以來便沒有過吧。今天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卻只屬于我們二人,不是麼。」
南宮轍淡淡一笑,卻是沒有回答她,只和她靜靜地享受這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