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緣閣一時間忙得手忙腳亂,只因南宮轍清晨吐了一口血。舒愨鵡
旁人臉上一派緊張不已的模樣,相反的,當事人南宮轍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依舊是那副在東方瀟然離開之後的冷然。
將離更是急得不知所措,公子如今情況儼然是自己都無法救得了他自己了,眼下只有遠在東修國皇宮里的鬼手子才能救得了他。只是,公子他卻不願回國,即便他千求萬求公子也不會答應。可是若要他動粗……額,還是想想就行了。
代畫代棋向將離使了個眼神,三人出了惜緣閣的主臥。尋了一處離惜緣閣不遠的花徑,二人問及南宮轍的情況時也不禁眉頭緊蹙。
「將離,如今姑爺的情況真的有這麼危急嗎?」代畫問道。
「不瞞代畫姑娘,如今只有醫聖鬼手子才能救公子一命,而如今醫聖正身在東修國。如今公子一門心思都在尋找夫人之上,讓他離開祥瑞國幾乎是不可能之事。所以,公子的情況,可以說是命懸一線。」將離眉目擔憂地說道。
「那服用五骨丹也無法壓制姑爺體內的毒嗎?」代棋也問道。
將離卻是無奈地搖搖頭,「以前服用五骨丹還能勉強壓制住,而今公子受夫人失蹤的影響,體內的毒受他的心緒影響已經四處流竄,五骨丹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恐怕長此以往,公子昏睡和嘔血的次數會越來越頻繁。」
代棋代畫相視一看,神色更加不安。
代畫還是忍不住道,「將離,其實有件事,我們一直瞞著姑爺。」
將離眉目一愣,「何事?」
代棋答道,「我們覺得,小姐在失蹤前,可能就懷有身孕了。不過之前我和代畫沒確定,也沒請大夫診脈,並不十分確定。只是小姐那段時日的習慣變得如此奇怪,我們便有此猜測。只是眼下小姐不知所蹤,姑爺身子又變成這樣,我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姑爺這件事,生怕他更加擔心。」
將離一驚,還沒來得及高興,便立即說道,「此事自然不能讓公子知道!」
「將離說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三人身後微弱的男音響起。
三人全身一怔……完了。
南宮轍在子默的攙扶下緩緩地向他們走來,就近尋了一處石椅坐下。
三人便鬼使神差地走到南宮轍面前。
南宮轍的一雙眼楮直直地盯在代畫代琴二人身上,「阿然被綁一事我不怪你們二人,眼下,你們還有什麼事應該對我說?」
代棋代畫相視一看,將離之前所言果然不錯,她們姑爺身上雖沒有半點威嚴,但是不過一些輕描淡寫的話就可以把她們完全鎮住,她們終于知道將離他們以前被訓的日子是多麼地身心受挫了。
代棋的性子畢竟急一些,眼下被南宮轍這麼一嚇,有些招架不住,「額…。姑爺…。」
南宮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將目光轉向代畫道,「代畫,你來說。」
代畫看了一眼不爭氣的代棋,便直說道,「姑爺,小姐在東方家住的那幾日便有懷孕的征兆,只是當時我和代棋都不敢確定,也沒將此事和小姐說,本來打算過幾日回南宮家再給姑爺診斷,沒想到……」
南宮轍淡淡一眼,「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二人下去吧。」
代棋代畫相視一眼,又同情地看了看一眼將離,終于可以輕松地退下。
她們可以這麼說麼,小姐不在的日子,她們面對姑爺,日子真的很難過。
將離一臉痛苦地看著代畫代棋棄他而去,憤憤了一眼,心里鄙視道,這二人著實沒有患難與共的真誠啊。
南宮轍使了個眼神給子默,子默便將一封信交到了將離的手里。
將離一目十行後,吃驚地說道,「青龍參送到了東方家?」
這一舉動似乎太過明顯,主僕二人都已經明白如今東方瀟然身在何處。
「如今,你可以著手兩件事。其一,派人立即去千雪山取來‘雪里開’交去東方家,本來若是我身體無礙,便可以親自去制‘仙芝溯魂丹’,只是眼下我實在無力為之。但是這並無大礙,東方家有自己的制藥師,‘仙芝溯魂
丹’只要有了藥材,研制過程卻是比很多丹藥都要簡單,醉楓兄的宿疾應該是無礙了。如此,阿然這些年來的一樁心事總算得了。其二,我不細說,你也應該知道怎麼做。」南宮轍微微發白的嘴唇輕輕地吐出話來。
將離自然明白,只是他還是要說,「公子,上官皓歌的東宮暗衛遍布,‘殺破狼’的武功自是比他們高出許多,但是他們的人數遠是‘殺破狼’的好幾倍。而自從當年那場戰役之後,上官皓歌更是鍛煉出了一大批死士,若是我們以‘殺破狼’強行攻之,恐怕‘殺破狼’會受重創。」
‘殺破狼’是東修國最隱秘而強大的軍隊,雖然眼下不過百人,但是實力卻是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都無法相比的。雖然‘殺破狼’從未停止過訓練,而且定期變換訓練方式,但是眼下各國的形勢復雜,軍事實力也越來越強大。而‘殺破狼’雖然厲害,但也不過是適合暗殺一類的行動,若是直接正面交鋒,當年那場一夜之間滅了十萬兵馬也不會成功。當年可是他們的公子結合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者才能將那一場戰役打得如此完美,如今即便讓‘殺破狼’再面對十萬兵馬,也未必做的出那樣的壯舉來。
「我明白。我也不會置‘殺破狼’于險境,眼下在祥瑞國的‘殺破狼’成員便全數交由你來支配,全都都放在這第二件事情上來。我的安危,你不必擔心。」南宮轍的話放落,便看見一抹銀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
將離看到來人時便立即緊張起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斷冥宮宮主,炎彬。
將離正想出手,南宮轍便淡淡道,「我請了斷冥宮宮主來保護,將離大可放心了。」
將離差點要抓狂道,「公……公子,你怎麼能請他來做你的護衛呢?我們剛剛不是才和他們大干了一場嗎?」
南宮轍微微揚起嘴角道,「炎宮主不過是個生意人,只要有錢可賺,他定會付出相應的勞力。想來炎宮主也不會希望自己的主顧出現什麼意外,不然可不是拿不到那十萬兩黃金那般簡單。」
炎彬銀色面具下的嘴唇輕揚,「南宮家主真是了解本宮主。本宮主為了那十萬兩白銀才會綁走尊夫人,本宮主不過是完成主顧的交代罷了。現下家主是我的主顧,我自會盡其責,保護家主六個月。六個月之後不管家主是死是殘,都于本宮主無關。不過這六個月之內,本宮主可保家主不受外人一絲干擾。」
將離難以置信,「公子,你居然答應給這家伙十萬兩黃金!」
十萬兩黃金啊,不是十萬兩白銀啊……啊,肉疼死,這十萬兩黃金可以做‘殺破狼’多少年的經費……不過眼下什麼經費也不如公子的安危最重要,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以老主子的性子,‘殺破狼’沒準兒就立即就地解散了。那他這堂堂‘殺破狼’首領要去哪里討飯吃?反正那十萬兩黃金也不是花他的錢,公子的錢即便再揮霍個十輩子也花不完,哪里需要他來操心。
「將離,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足矣。子默,扶我回去。」南宮轍淡淡地開口,子默便利落地扶起他來。
南宮轍又幽幽地開口道,「炎宮主最好消失在長卿的視線中,內子一事……」
「知道知道,我會在你完全感覺不到的地方。」炎彬利落地消失,他可不想南宮轍對東方瀟然被綁一事舊事重提,不然誰知道他下次會不會再花個十萬兩黃金找個麻煩人物來一直騷擾斷冥宮呢。
南宮轍一步一步地走回離花徑不遠的主臥,心里感慨萬千。
阿然,我怎麼會讓你消失在我的視線?
我還記得我對你的承諾,若非死別,絕不生離。可是,我卻沒有做到。
我甚至沒有好好地保護你和孩子。
阿然,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你會不會害怕?
阿然,讓你在這種情況下懷上我們的孩子,你會不會害怕?
阿然,沒有我在你身邊,你會不會害怕?東方瀟然一直睡得不安穩,芷蘭在身邊照顧了她一夜。
明明懷孕不過三個月,但是所有懷孕所有的特征都在她身上顯現,不得不說,這個懷孕讓她很痛苦。盡管上官皓歌每日都讓芷蘭給她炖一大堆補品,而且還因為她酷愛美食的緣故將那些補品做得很可口,她也是全部都吃下去,但是這一個月來她不僅沒發胖,而且還越來越清減。原因無她,懷孕的特征讓她精神和身子上都飽受摧殘。
晨曦剛剛照在她絕美的
容貌時,她卻在床上坐起來,忍不住大哭起來,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心疼不已。
芷蘭急急地給她遞上錦帕,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的眼淚。芷蘭從來沒見過東方瀟然如此脆弱的一面,平時她在任何人、甚至是太子面前都孤高清冷。眼下,她這樣美人垂淚的模樣卻是令人萬分疼惜。
「娘娘,您到底哪里不舒服?告訴芷蘭好不好?」
此時的東方瀟然竟毫無戒心地抱著芷蘭,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哭著,「我想回家。」
芷蘭的身子忍不住怔住,此時的她竟然也會心生不忍。
「娘娘別難過了,我去找殿下來陪您好不好?」芷蘭輕輕地哄著她道。
「不要,我不想見他。」東方瀟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態,立即止不住了眼淚,放開了芷蘭。
「好了,芷蘭,我沒事,替我梳洗吧。」
東方瀟然沒有用早膳便坐在庭院里看書,石桌上還放在芷蘭端上來的早膳,卻是絲毫未動。此時這里沒有其他人,身後只有修寧靜靜地站著。
修寧看得出來,東方瀟然的心思完全不在她手中的書卷上,而是飛到了惜緣閣的那名男子的身上。
「夫人,您應該把早膳用了,即便您吃不下,孩子也需要營養。」
東方瀟然沒有抬頭看他,只淡淡含笑,「阿寧怎麼變得和代棋一樣嘮叨了?」
東方瀟然見修寧沒有回話,便繼續說道,「阿寧,我昨晚夢到他了,他……他並不好。我擔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夫人放心,公子在沒找到您之前,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即便死別,也絕不生離。既然我做錯了事,我就回到他面前去認錯。這次,我不等他來救我,我會自己回到他身邊的。」
「修寧相信夫人會做到的。」
「阿寧,不管接下來的日子我做了什麼,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
「是的,夫人。」
不遠處的宮女一聲輕喊,「太子駕到。」
東方瀟然和修寧相視一眼,修寧便直直地站著身後,東方瀟然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上官皓歌和芷蘭一前一後走過來。
上官皓歌看著斜靠在貴妃椅上的她緊閉著雙眼,便對身後的眾宮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輕輕地坐在她身旁,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角,一把將她橫抱而起,輕輕地吩咐一旁的芷蘭道,「重新再呈一份早膳上來。」
上官皓歌將她一路抱回正殿,剛剛把她放在長榻上,她便睜開眼楮,「殿下怎麼來了?」
上官皓歌看著她嘴角難得溢出來的笑容,心里頓時輕快了不少,「她們說你沒用早膳,便過來看看如何懲罰她們。」
東方瀟然眉角帶笑,「哦,殿下想如此懲罰她們?」
「無用之人,瀟然覺得該如何懲罰才好?」
「那便罰她們伺候我們二人用早膳吧。」東方瀟然支起身子,上官皓歌倒是利落地一把將她扶起。
二人一同走去偏殿用膳。
但是東方瀟然用了幾口便沒有胃口,上官皓歌也放下筷子看著她,「是不是東西不合胃口?」
東方瀟然搖搖頭,「昨晚沒睡好。」
上官皓歌便輕喚了一聲「芷蘭。」
「奴婢在。」芷蘭娓娓上前。
「你是怎麼伺候的,娘娘為何沒睡好?」語氣很淡,但是芷蘭一听便跪倒在他面前。
「奴婢失職,請殿下責罰。」語氣不卑不亢。
東方瀟然卻是「撲哧」一笑,「好了,你別嚇芷蘭了。我只是身子不舒坦才睡不好,和她哪有半分關系。芷蘭一直伺候的很好,你若罰了她,還哪里有這麼可心的人照顧我?」
上官皓歌使了個眼神,芷蘭又退到了一邊。
「我想見一個人。」東方瀟然對上上官皓歌的眼楮。
上官皓歌平靜地看向她時,她含笑開口道,「我想見二哥。」
上官皓歌的眉目才淡淡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