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並沒有什麼大的波瀾。要說有也只能是蒼國派人訪離,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我只要呆在這個角落安安靜靜的長大就好了。
過幾天就是我一歲的生辰,一歲大身體剛學會走路和呀呀學語。不想讓人發現我只能一直裝下去,卻不知自己的行為舉止已經被人注意。隨著生辰的臨近,母後眼里的憂慮也越來越濃。想也知道為什麼,外戚坐大哪個皇帝會容忍下去。如果時機成熟,我和母後早已去地府輪回了吧。
天還沒亮,就被小月和乳母從被窩里拉起來,梳洗換裝。整整折騰了兩個時辰,不就是過個生日嗎,有必要搞得那麼麻煩。
坐在鏡子前,任由他們擺弄,看著鏡子里面留著茶壺蓋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的鼻子,紅潤的小嘴,白皙的臉旁略帶點嬰兒肥的人是我?可愛是可愛,但是我現在是男的,這樣顯得略微女氣,都說女大十八變,還好現在還小,長大應該能變的,我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
終于收拾好了,我也要累癱了。靠著乳母的懷抱昏昏入睡。耳邊噪雜的聲音,把我從周公的棋桌上拉回來,剛模模糊糊得睜開眼楮,一張大臉就出現在我面前,來不及思考,巴掌就貼在那人臉上,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大殿,正在交談的聲音應聲而止。所有人都愣愣的看著自家皇帝和一個小孩子大眼瞪小眼的詭異畫面,誰也不敢相信以冷酷,無情著稱的大離皇帝會挨了一個只有一歲大的小孩兒一巴掌。
看著眼前那張俊美的臉,赫然是在御花園遇見的那位玄衣人。果然他是皇帝,試想,有哪個男子可以在後宮之中自由走動。此時我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像回聲一樣的說著︰完了。
「啊,」
一聲嬰兒典哭,打破了大殿的氣氛。對了,我也是孩子呀。所以我也
大殿中回應著兩個嬰兒的哭聲,喚醒了驚愕的一干大臣,這時才發現失態的大臣一邊和同伴繼續剛才的話題,一邊用眼楮觀察著皇帝,生怕連累自己。一時間大殿有恢復了剛才的聒噪。蒼國使團本來想看看離國皇子的抓周儀式,可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時間尷尬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看著皇帝那張掛滿黑線的臉,我大哭顯示自己的無辜,邊哭邊往母後身邊爬,母後看我哭得厲害便把我抱在懷里,一邊哄一邊面帶歉然的看著皇帝。
南宮御天看著那哭得稀里嘩啦的小人兒,掐死他的心都有。自己只不過看他睡著了,想把他叫醒,誰知道剛伸過頭去,便被他打了一巴掌。在這種場合,自己怎麼可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想了想南宮御天硬生生的壓下了那口惡氣。心想︰來日方長,咱們慢慢的算。
可是南宮御天,世事無常阿。
尷尬的場面沒過多久,母後就把還在抽噎的我放在大殿中間的地板上,看著眼前的東西,我有些為難,到底選什麼?劍、琴、胭脂、算盤、這個帶虎頭的木牌是兵符吧,我才不想惹禍上身,用腳厭惡顛開。耳邊傳來抽氣聲,抬眼看看,有必要嗎?真是。這個是什麼,拿在手里挺沉的也不要。耳邊傳來更大的抽氣聲,難道是玉璽?呵呵,看來皇帝下的本還挺重的。看向母後,發現她蒼白的臉上掛著釋然的笑容,她不想我踏進權力的漩渦吧。沒有看皇帝,因此也錯了他眼里閃過的那抹殺機。
收回目光,繼續看我眼前的東西。好像也沒有什麼東西可選。木魚,要選嗎?我猶豫著。選了以後我和母後就會避開那麼紛爭吧。回頭看了母後一眼,眼中充滿歉意,希望她能理解我。
回過頭閉上眼楮,不去看周圍復雜的目光,我抱起木魚,穩穩地向母後走去,
這時,一個穿著侍衛服裝的人向高坐的皇帝沖去,場面頓時亂了起來。母後向我跑來,可惜被四處逃走的人阻到了一邊。
那名刺客沒有料到皇帝的武功如此高強,被皇帝打了一掌。四周戒備森嚴,顯然逃生無望了,環視四周發現我抱著木魚站在他不遠處,就向我沖了過來,等我回過神後,我已經在刺客懷里,頸間的涼意提醒我不能亂動。看著母後,此刻的臉上已經毫無血絲,淚水沿著臉頰落下,想哭卻不敢發出聲響,用錦帕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母後,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放下孩子,」
「放下?南宮御天,你太天真了,」
「你要什麼,盡管開口」
「我要你死,」
「哼,要我死?看你有沒有那麼本事,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行刺與我?」
「無怨無仇?南宮御天,你可還記得三年前的林家堡?那死在你手里的一百二十條人命」
「林家堡?你是林子元的後代?」
「不錯,狗皇帝,你沒有想到吧。」
「的確沒有想到,哼」
「哈哈哈,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愛呢,不哭也不鬧,真是乖巧,不知道在他身上劃上一刀,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說著拿著刀,在我身上滑動。
「不要,求你放下我的孩兒」母後喊道。
感覺到刺客手中的刀加大了力度,瞬間,疼痛席卷全身,我覺得一股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血。我依舊沒有出聲,看著南宮御天握緊的雙手,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威脅的一天吧,看著他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母後的嘶喊讓我雄,唉。想了想還是安慰她一下。
「母後,別哭,我不疼,你哭,我疼。」扯著嘴角,對她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
稚女敕的童音回響在大殿中,誰也沒有想到,被劫持的孩子非但沒有一絲膽怯,還反而安慰自己的母親。
皇兒,我可憐的孩子,」
南宮御天也沒有想到,那個孩子會這麼堅強。看著他忍痛蒼白的小臉,南宮御天心中一緊。開口說道「放了孩子,放你離開。」
「放下?你在殺林家堡時可曾想過放開那些無辜的生命,現在要我放下你的孩子,你不覺得可笑嗎?」
「你可知道朕為何要殺林家堡的人」
「為何?」
「如果不是林家堡協助皇叔林王犯上作亂,朕怎麼會去動一個小小的林家堡」
在場的人都想到了三年前那個血腥的夜晚,皇帝最敬重的皇叔卻突然帶人逼宮,毫無準備的皇帝被打得措手不及。宮人們拼死殺出一條血路,搬來了離都城三十里外的御林軍終于壓下了那場叛亂。丞相瀟漣因平亂有功,其女瀟清被封為皇後。從那以後,皇帝也變得冷酷、無情。
「不可能,你騙我。父親不會做那樣的事」
「朕乃堂堂一國之君,說話自是一言九鼎,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我可以為你拿出證據。」
南宮御天揮了揮揮手,身後的來福會意,走到殿後,拿出當年林家堡交給林王的家族印信遞給了南宮御天。
看到熟悉的東西,身後的刺客一僵。口中喃喃的說著‘不可能’,多年建立信念崩塌,讓他像瘋了一樣向外沖去。四周的侍衛因忌憚刺客手中的我,不敢妄動,只能緊跟其後。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名刺客終于停下。我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是一處斷崖,而我們也正處在斷崖旁邊,往前再有幾步就會掉下去。身後的侍衛不再向前從當中分開一條路,我看見皇帝,我名義上的父親從當中走出來,風華絕代的容姿,讓我有些移不開視線。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放了五皇子,我留你一條生路。」
我暈,怎麼听都像現代的警匪片中,警察喊的一套‘放下武器,你已經被包圍了,放開人質。自首是你唯一的出路。’我在心里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可是老大,你有沒有想過,人都是靠這一股信念活下去。人家的信念已經被你摧毀,要靠什麼活下去阿。
一時不動的刺客,突然攻向皇帝卻被皇帝當胸打了一掌。身體呈拋物線向崖下落去,我看見皇帝向崖邊奔來,抓住了我的衣袖,可是小小的衣袖怎麼可能承擔的住兩個人的重量。我的一截衣袖被撕掉,身體繼續下落。我看見崖上皇帝眼中的絕望。我對他笑了,沒有有什麼含義,只是笑了。
「保重,和母後好好活下去」
我用全身的力氣向他喊,我知道他听到了。這次應該真的死了吧,額頭上落下一滴液體,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山間的霧水。僅僅幾十秒的時間像過了一輩子,身後傳來一陣劇痛,我知道我們到了崖底,我接著陷入了黑暗。
南宮御天茫茫然的跪坐在崖邊,手中還抓著那孩子身上的一截衣袖。那個對他露出同情的孩子,那個對他露出諷刺的孩子,那個對著刺客還那麼淡定的孩子,那個自己忍著痛還安慰自己母親的孩子,那個剛才還打他一巴掌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心里好痛,自己多久沒有這樣痛過了,上次也是母後死的時候吧。
來福趕到崖邊,看到皇上紅著眼眶,手里緊緊攛這一截衣袖。這是那個孩子的吧,那個讓人雄得孩子。他沒有上前去打擾他的主子,他從小就跟著主子,知道這個時候讓主子一個人靜一靜最好。這麼多年,他知道主子過得並不開心,他雄,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盡心盡力的伺候他周全。周圍的人都說主子冷酷無情,做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可是又有誰了解過主子帝痛,主子的掙扎,主子的無可奈何。一個偌大的江山放在他身上,他必須那樣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御天從崖邊站起來,一瞬間又恢復了一國之君該有的淡定與從容。
「來福,傳令下去,全力搜索五皇子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皇上,這里可是絕情崖啊」
絕情崖,深不可測,掉下去毫無生還的可能,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
片刻。
「絕情崖嗎?罷了。回宮吧。」
淒涼的語氣讓人忍不住心里發酸。
南宮御天回到宮里,皇後還守在那里。看到他回來,趕忙迎上來,南宮御天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遞給她那截衣袖。皇後接過衣袖,緊緊地貼在胸口,沒有說話,也沒有哭喊。
「他說要你好好活下去。」
旁邊的小月,偷偷轉過頭抹掉眼淚,死死的咬住嘴唇,沒有出聲。她不敢打破這壓抑的氣氛,听見皇上讓出去,她像箭一樣沖了出去,她害怕晚一步就會哭出聲來,為了皇後,更為了那個乖巧的孩子。
南宮御天伸手把瀟清攬在懷里「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很久懷里的人並沒有哭,悠悠的開口說「皇上,您知道那個孩子多可愛嗎?那時候他中毒,太醫都說沒有救了,張太醫用盡渾身解數保住了他的心脈,說醒不醒得過來只能听天由命,我不信他會死去,等啊等,天天守在他身邊,幾天過去了,我再去看他,當我推開門,他正躺在床上睜大眼楮,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我。我知道他活過來了。那一刻,我就發誓不讓他參與權利的斗爭。他好乖,不是餓了、渴了,他都不哭。我和他說話,他都靜靜地听著好像听得懂似的,慢慢的他學會走路,他學會叫我娘,看見我他就會歪歪扭扭的走向我,然後張開手讓我抱他。可是,皇上阿,現在他沒有了,就這樣在我眼前消失了,他還好小,他才一歲,連名字都還沒有就這樣沒有了,我要去哪里找他啊,我的孩子,沒有你,娘怎麼可能好好活下去阿。你就這樣走了,你讓娘怎麼辦,怎麼辦啊?」
「你冷靜些,他不只是你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失去他我們心里誰也不好受,他走之前要你好好活下去,你要乖乖听他的話好好活下去,那樣他才會走得安心,好了,你也累了,睡吧」
「他是怎麼樣去的?」皇後怔怔的問道
「和刺客一起掉進了絕情崖,我只來得及抓住他的衣袖,所以
「絕情崖阿,老天爺你還真狠心,連條活路都不給他留」
「你別傷心了,生死有命。」
「生死有命?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好恨。為什麼?究竟做了什麼孽,要報復在他的身上阿,」
就這樣離國的皇帝和皇後在大殿里相擁了一夜,為了他們那個剛逝的孩子。從那之後,五皇子便成了宮里的禁忌,無人敢在提起。
命有天定,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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