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辰坐著公交車晃了大半天,終于來到肖寒的房子,因為著急出來,鑰匙也忘記帶,她估模著肖寒應該在,于是就站在門口按門鈴。舒愨鵡
按了好半天,也沒有人開門,她有點兒失去耐心了。
拿出手機來,給肖寒打電話,居然沒人接。
十分鐘過去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
顧良辰握著手機,站在門口發愣,好一會兒,伸手握拳,重重地砸了一下門板。
很好,手也疼起來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站的腳都酸了,嘆口氣,頹然放棄了等待。
她不記得最近這段日子她等過肖寒幾次,都是到深夜,她並不打算在門口等到深夜,她覺得很累,身體很累,心也很累,她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她想要回家,可是她想,真糟糕,她連家都沒有。
她一個人下了樓,走到公交車站牌那里,等車好半天,然後想起來,末班車早都已經走了。
她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緒在心底,像一塊大石頭一樣似乎連呼吸都壓制著,她迷茫地,一個人走在馬路邊上,她走得很慢,很慢。
然後,在下一個街區的拐角,她看到了肖寒。
他原來離家並不遠,他就坐在那個露天的咖啡廳里面,顧良辰覺著,那里一般都不會太吵,他不至于听不見手機在響。
可是听不听得見又有什麼關系呢?明明是他叫她來他家的。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女人,距離遠,顧良辰看不太真切那女人的面貌。
她站在那里,覺得有些腿軟,但還是堅持站著,她想,至少該看清楚那個女人是誰,可是她眯起眼楮,那本個側影都沉浸在她眼底那些液體里面,她還是無法辨析。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有這麼一天,要面對肖寒的背叛。
也許正因為沒有想過,等到真的面對這一刻的時候,她的腦海是一片空白,她只是不斷地想,那個夜里要求她為之活下去的那個人,去了哪里。
她不記得站了多久,恍恍惚惚地擦了一把眼淚,低下頭,匆匆離開了。
————
蓮月向來喜歡這樣的地方。
從幾年前就是,有輕柔的音樂,有咖啡,環境雅致,最關鍵的是,等到太陽落山之後,還能看到漫天的星光。
所以肖寒帶她來了這里,至少不至于在自己那房子里直接被顧良辰撞到。
「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那里的?」
「容燁修有和我說過」她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色︰「你不希望我知道?」
「沒有。」他面無表情,過了好一會兒,又問︰「找我有事?」
「我們已經是沒事就不能見面的關系了嗎」
蓮月的話說的很委屈。
「我今晚本來有事,你來之前,應該和我說一聲的。」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手機就響起來,他已經猜到是誰,瞟了一眼屏幕,按下了靜音,又對蓮月說︰「有些事,我一直想和你說,但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你。」
「你說。」
「已經八年多了,你消失在這個世界,因為我,你身陷險境,所以我一直覺得于心有愧,到現在還是,如果沒有我,你也許不用承受那樣的事」
他轉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慢慢暗下來,他想,顧良辰一定已經在房子里面等著他了,他要快點回去,他繼續道︰「容燁修總覺得煉金術師無所不能,但是你知道嗎,對著這個世界,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我覺得很無力,比如,我以為你死了,竟然沒能及時去找你回來。」
「我也曾經想過人體煉成,而且,我不斷地去找資料,找最好的材料,可是在我真正去嘗試之前,我見到了一個人。」
她的注視著他,眼神哀傷地,輕輕道︰「結果,你還是把我忘記了。」
「」他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也許對你來說,你希望不論你走了多久,我都該保持一個留在原地等待的位置,我也曾經是這麼想的,可是就像我說的,這個世界上,我其實控制不了任何事,遇見她不是我本意,可是已經遇到了,已經認識了,而且,已經月兌離控制了。」
她听著,好半天,點了點頭,「所以你是想說,讓我別再找你了麼?」
「我們還是朋友,如果有需要的地方,你還是可以聯系我,而且我不知道容燁修有什麼計劃,他這個人喪心病狂,根本不顧及你是他妹妹,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有什麼事情,你還是跟我說,我會盡力去保護你,也會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讓容燁修不再騷擾你。」
他看到她一臉的憂郁,又補充道︰「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我還站在你身邊,只不過,以不同的身份。」
她很失落地點了點頭,沉默很久,又問︰「她是什麼樣的人?」
出乎她的意料,他在提起那個人的時候,居然嘴角稍微揚起來,笑了一下,然後又皺皺眉頭︰「她是個挺奇怪的人。」
這個表述很抽象,導致蓮月完全無法想象,不過看肖寒的表情,倒是很能說明些問題。
她很失望。
她開始反省起過去這些年。
一道明顯的傷疤,讓她每次在看到鏡子的時候,視線不得不刻意躲避。
她被軟禁了整整八年多,最好的時光,都浪費在容燁修遠在另一座城市的一棟海景別墅里。
然後容燁修終于放了她,他告訴她,只要她追回肖寒的心,他就可以給她一條活路。
那時候,她還心心念念地想著要找到肖寒,她想他一定會救她,她很相信他,覺得等見到他,一切就都好了,有希望了。
可是現實遠遠比想象殘忍,她對著肖寒,她終于听明白了。
他過得很好,他不需要她。
————
顧良辰剛回到學校,還沒來得及回宿舍,就接到崇哲的電話,然後劈頭蓋臉一頓罵。
考試的結果出來了,崇哲的意思是,他很心寒,他沒想到他的夾帶做得那麼詳盡,結果顧良辰還是掛科了,而且,分數慘不忍睹。
顧良辰心情本來就不好,听見掛科,情緒更低落,掙扎著問了句︰「多少分啊,怎麼就慘不忍睹了?」
崇哲惱火地說︰「都是四五十分的樣子,那是百分制的題啊百分制!你就考一半兒是鬧哪樣?」
顧良辰頓時被安慰到了,她松了口氣,「主席,你太夸張了,我以前都考二三十的,你說慘不忍睹,我還以為我考個位數了呢。」
「」崇哲听見顧良辰釋然的語氣,深深感到無力吐槽,「顧良辰,你能有點兒出息嗎。」
顧良辰覺得很委屈,對于一個常年考二三十的人來說,四五十已經是不錯的分數了,她不知道為何崇哲听起來還很不屑,于是,她弱弱地說︰「我很感激你,真的,如果不是你,我拿不到這個分數。」
顧良辰洋溢著感激的致謝詞讓崇哲覺得更加有挫敗感,好半天,他突然問︰「你還住在學校嗎?」
「嗯,沒地方可去。」
「我以為你會搬到肖寒那里去。」
「」這下子輪到顧良辰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于是最後,輕描淡寫地來了句︰「他挺忙的,也顧不上我。」
「他忙,房子不忙吧?你一個人住在學校里面,現在別的學生大都回家了,學校里面的保全措施也做得不是很嚴,我覺得不安全,肖寒到底怎麼想的?把你放那地方,冷冷清清的。」
本來顧良辰沒覺得冷清,可被他這麼一提醒,打開宿舍的門,里面空蕩蕩,她走到窗口探頭往外看去,樓底下一個人也沒有,整個校園都顯得很荒涼。
她好半天沒說話,腦海里面一個念頭清晰︰從此,你就是一個人了。
崇哲在電話那頭叫她︰「顧良辰,顧良辰?听得見嗎?」
她握著手機,坐在自己的*上,問崇哲︰「我該怎麼辦?」
「啊?」
「怎麼辦」
「沒事的顧良辰,不就是掛科麼,掛科還可以再重考的,到時候我再做夾帶給你,你一定可以過的」
崇哲手忙腳亂地安慰顧良辰,那邊一直安安靜靜沒有什麼反應,他一頭熱地說了大半天,又問︰「顧良辰,听得到嗎?這信號真差」
還是沒回應。
他覺得這信號也太坑爹了,利索地掛斷了電話,就風風火火地網學校闖去了。
顧良辰一直听到那邊忙音傳過來,不說話,是因為她害怕一說,眼淚又會掉下來。
你以為不離不棄的,對方也可能說扔就把你扔掉了。
她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肖寒的名字,她沒有接,也沒有掛斷,任由那屏幕亮了又暗。
他說今晚要和她說清楚的,無非也就是他有了新歡這回事吧?
又還沒有結婚,那有了新歡,就只有一個解決辦法了不是嗎?
他果然,是想要說分手的
她低下頭去,蜷縮在*的一角,靜靜地看著不斷震動著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