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昭儀不動聲色,抿了一口茶才道︰「本宮之前一直同大人呆在一塊,回來不過兩日,便要急著害死明妃娘娘了,不過本宮還真是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急著害明妃娘娘咧,玉嬪居然說是本宮干的,就說說本宮的理由吧。」
玉嬪被她幾句話堵得一時語塞,你了半天都未說出一句話。
蒂昭儀笑道︰「麗昭儀說的對極了,這巫蠱大多數以長時間為主,御醫們方才說明妃娘娘自兩月前就開始吐血,那時候,麗昭儀應該還是麗嬪,正在露清殿關著呢,如何有這下蠱的能耐呢?」
玉嬪連忙不服氣的道︰「可是巫蠱之術也是可以遠程操控的,麗昭儀雖身在冷宮,但是亦可以操作啊。」
蒂昭儀笑道︰「這蠱,名為雙八蠱,八八六十四,六十四日每隔十日吐一次血,這蠱應是由被害者服用了母蠱,加以外界條件誘發才會形成。麗昭儀關在冷宮中,如何給明妃送東西呢。」
「這。」
玉嬪又沒話說了。
蒂昭儀看她不說話了,便又轉向薛明月︰「不知宮中可有白雪劍蘭。」
薛明月一愣。
那邊御醫惶恐道︰「不知昭儀說的可是那常年生長在雪山之上,無人見過的白色蘭花?」
「正是…」
御醫聞言立刻惶恐的跪了一片,那打頭的御醫道︰「大人恕罪,這藥材太過珍貴,宮中,宮中沒有啊。」
「什麼!?」薛明月一拍桌子︰「還站在這做什麼!?馬上派人去找!」
蒂昭儀道︰「大人,來不及了。」她頓了頓道︰「明妃娘娘明日就是最後一日了,去雪山的路少說也要花十天半月,來不及的。」
「那便張貼皇榜!有這藥的賞金千兩,馬上去辦!」
「是。」太監領命下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焦灼。
陸燻忽然開了口︰「敢問御醫,可是手掌般大小,五個花瓣,每個花瓣如同劍般筆直,朝開夜閉,花期半月?」
「正是。」蒂昭儀一震,狐疑的盯著她︰「你有?」
「奴才沒有,但是奴才知道有一個人有。」
不一會兒,只見古雪姿端著一個錦盒,來到了瑤池宮。
行了禮後,她打開盒子,看著蒂昭儀道︰「不知可是這花,神醫。」陸燻不知道是否自己出現了錯覺,總覺得古雪姿刻意加重了神醫這兩個字。
蒂昭儀看了她一眼,道︰「正是這個,想不到宮內高人多得是呢,這劍蘭一名小小的秀女竟有其貨。」
古雪姿不卑不亢的道︰「謝娘娘夸獎。」
蒂昭儀拿了花後,很快的吩咐太監宮女準備開了,大家都在屋內焦急的等待著。
沒過一會兒,柳茜從屋里奔了出來,喊道︰「蒂昭儀!施姐姐又吐血了!」
蒂昭儀不疾不徐道︰「是何顏色?」
柳茜愣了愣,她看到明妃有吐血,心下一急,本來是出來興師問罪的,哪有心思注意旁的,听到蒂昭儀這麼問,心道難道是有轉機?連忙跑回去看,不出一會跑了出來,急道︰「是,是青色的!」
「那便沒問題了。」
蒂昭儀話音一處,柳茜立刻欣喜的直奔屋里而去。
蒂昭儀交代御醫道︰「這巫蠱之毒,本就是極傷神的,明妃娘娘這幾日的膳食切記要清淡,不可近葷腥油膩,七日後方可吃些魚肉,半月余方可正常吃食。」
御醫連忙記下,又听她道︰「這幾日還要不斷的開些補身的湯藥。」
「是。」
薛明月見事情解決了,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上去有些疲憊之色︰「沒事了便好。」又差小太監去給施府上報信。
隔日,明妃醒後,薛明月將古雪姿晉封為容婕妤,蒂昭儀則直接晉封為蒂妃。
臥床休息了好幾日,明妃可算是能下地了。
柳茜陪著她到御花園散散心,正巧踫到了麗昭儀。
一行人走到亭子里做一做。
「陸燻也坐吧。」明妃柔聲說著,樣子雖是憔悴了不少,但是別有一番黛玉之韻。
柳茜笑道︰「我這幾日忙著照顧施姐姐,有許久都沒去找你,表哥給你的糕點大約都被你吃完了吧。」
陸燻紅了臉︰「還有些…」
「逗你的,倒還當真了。」
麗昭儀瞅了一眼漲紅了臉的陸燻,笑道︰「陸燻的臉皮可是薄呢。」
又閑聊了兩句,遠遠的瞧見古雪姿來了。
陸燻起身將座位讓給她。
剛想行禮,古雪姿一把拖住了她︰「陸燻何必跟我客氣。」對著明妃和麗昭儀行禮後,古雪姿方才坐下︰「說起來,我能是婕妤,還是托了陸燻的福呢。」
「奴才不敢。」陸燻連忙答著。
那邊柳茜看到陸燻對著古雪姿自稱用了奴才,心里可高興了,面上明朝暗諷的對古雪姿說道︰「婕妤說的好呢,您托了陸燻的福,可是陸燻也沒見到得到什麼好處呢?」
明妃暗中拉了拉柳茜的衣袖。
古雪姿絲毫不見惱怒,她笑道︰「這寶林可冤枉我了呢,我跟大人提過,大人說給陸燻自有安排,我才作罷的。」
柳茜翻了個白眼。
氣氛有些僵,好在古雪姿沒有深究柳茜的態度問題,反而是開了另一個話題︰「麗昭儀可听了今早宮中的一些消息?」
麗昭儀一頓︰「听到了。」
陸燻這幾日不上職的時候都是被麗昭儀叫道身邊呆著的,有時麗昭儀只是看著她吃糕點,有時便向今日這樣,出來逛逛。
所以古雪姿說的這件事她也略有耳聞。
說的是麗昭儀還是麗嬪時的管事宮女,依瑪。
依瑪雖然是大義滅親,但是也夾雜著賣主求榮的那麼個意味,因此宮中的宮女太監多半對她並不是那麼友好,安淑媛見狀,便大發慈悲的給了她一些銀兩,放她回鄉去。
但是人有旦夕禍福,半路上莫名其妙就被人殺了,尸體給拋在了路邊,當地一農夫看見了,立馬報了官。
當地官府派人來收尸,清點了一下遺物,不清點還好,清點了簡直下了一跳,依瑪身上不止有幾張百兩銀票,還有許多的飾品首飾,拿到當鋪去鑒定,竟然是宮里的東西。
一宮女死于非命,犯人既不為財,也不為色,到底是為什麼要殺她呢?
案件報到宮里來以後,大家得到了消息,自然就將矛頭對準了麗昭儀。
朵迦怒道︰「這官府的人真是瞎了眼了,依瑪那小蹄子明明在安淑媛手下做事,安淑媛自己的宮女出了事,到頭來還反賴到我們娘娘頭上,算不準是有人心虛了,自己下了手呢。」
麗昭儀瞪了她一眼︰「住口,沒規沒距的。」
朵迦連忙閉嘴,卻頗為委屈的看了一眼麗昭儀。
明妃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古雪姿端茶的手一頓。
柳茜神色莫名,忽然笑道︰「陸燻,晚上我給你送好東西去,你可千萬要等我呢。」
陸燻連忙道︰「奴才晚上值班呢。」
「那我便送到表哥那里去。」柳茜嘟起嘴︰「這些日子我一直忙于照顧施姐姐,許久未跟表哥聊天了。」
這時,薛明月身邊的徐公公匆匆來了,行了禮,道︰「麗昭儀,大人差老奴叫娘娘回宮呢。」
麗昭儀一頓,隨即起身,對著明妃行了禮,道︰「臣妾告退。」
古雪姿急忙也起身行禮,目送麗昭儀遠去。
與此同時,近春殿內一片肅穆。
安淑媛坐于軟榻上,焦急不安,屋里的宮女太監都被她支了出去,因此屋內只有她一人。
不一會兒秋靈就從外面進來了,她面露懼色,小聲道︰「主子,李大人已經去了麗昭儀的鸞華宮,大人也在呢,沒一會就該到咱們這問話了。」
安淑媛僵了僵,低聲道︰「我叫你小心行事,如何就被發現了呢!?」
秋靈惶恐道︰「奴婢跟那人說,叫他把人殺了,就丟的偏僻一點,誰知道這人嫌麻煩,竟就丟在路邊了!」
安淑媛咬牙切齒道︰「你可在旁邊盯著?」
「這。」秋靈一頓,隨即道︰「奴婢,奴婢怎能見得那些個髒活,交代了幾句,給了錢就走了…」
聞言安淑媛刷的站了起來,怒不可遏道︰「蠢貨!」
秋靈嚇得噗通跪了下來,哭喪著臉道︰「主子恕罪,奴婢,奴婢真是見不得,都是那該死的男人,拿了錢卻辦不好事。」
「夠了!」安淑媛啪的摔了茶杯,道︰「自己蠢還怪起別人來了!你若是盯得緊,怎麼會有今日這些個事!弄的我現在進退兩難!你說怎麼辦!?」
秋靈連忙磕頭,邊哭邊道︰「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磕的額頭都紅了。
安淑媛見狀心里更加煩躁,煩躁的怒道︰「還不滾出去做事情!把口風給我把嚴實了!在出紕漏就小心你的惡腦袋!」
「是是!」秋靈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退了出去。
相比之下,鸞華殿就顯得和睦多了。
後宮本事不得有男子出入,因此薛明月便親手帶著刑部的官員進來問話。
李大人恭敬道︰「昭儀娘娘,臣叨擾了。」
麗昭儀揮手讓他起來,笑道︰「無礙,這是大人心疼臣妾,不讓臣妾去那些個陰暗的地方。」話畢朵迦已經端了茶水上來。
李大人端過了茶水,抿了一口,便開門見山道︰「不知娘娘可認得這些飾品。」話音落身邊跟的太監就將托盤端了上來。
麗昭儀看了看端盤里的飾品,露出了驚詫之色,連忙道︰「朵迦,把本宮的首飾盒拿來。」
「是。」
待到朵迦拿來了首飾盒,麗昭儀打開細細的比對了起來,不一會才道︰「這些確實是本宮的飾品,平日本宮極少穿戴,所以丟了也不知道。不過,這兩支不是本宮的。」麗昭儀說著,將兩支並蒂花簪推到了一邊。
「臣今個來,就是歸還物品的。」李大人拿起那兩只簪子,看了看︰「這兩支既然不是娘娘的,那多半是安淑媛的了。」
麗昭儀答道︰「本宮還以為大人是來問罪的呢。」
薛明月一笑︰「犯人都沒抓到,有什麼罪可問。」話畢揮了揮手,道︰「徐公公,你帶李大人去近春殿,本官今日在鸞華宮用午膳。」
「是。」
「下官告退。」
李大人也站起身,行了禮後,跟著徐公公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