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角 卷二十一,翻身仗(四)

作者 ︰ 優雅的耍賴

結果,玉嬪被罷黜了嬪位,打入了冷宮。

薛明月本想留宿在鸞華殿,麗昭儀卻道︰「大人,安淑媛有孕在身,情緒不穩險些動了胎氣小產,大人還是多陪陪她吧。」

薛明月道︰「經過那巫蠱事件,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麗昭儀答道︰「先前臣妾自命不凡,目中無人,才會有此教訓,今日蒙大人不嫌棄,臣妾感恩還來不及呢。」

「那好吧,本官去看看安淑媛,明日再來找你。」

「臣妾恭送大人。」

待到薛明月走遠了,麗昭儀這才坐在軟榻之上,端著茶盞哈哈笑道︰「風水輪流轉,這次玉嬪可沒本宮那麼好運了。」

朵迦笑著答道︰「奴婢听說上次大人放了娘娘一馬,這次卻直接將玉嬪罷了嬪位,想必是娘娘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更高!」

聞言麗昭儀勾起嘴,面色卻沒怎麼好看,不甚在意的道︰「棋子沒有了利用價值,自然就會被棄了。」話畢轉頭看向陸燻,卻見她盯著糕點發愣,便伸手拍她︰「陸燻?」

陸燻一震,回過了神來︰「娘娘。」

麗昭儀端起茶盞,吹了吹,笑了︰「怎麼了?在想安淑媛懷孕的事嗎?很難過?」

「奴才自小在師傅身邊長大,從來沒有這種說不明白的情緒。」

陸燻默默的低下頭。

麗昭儀笑道︰「薛大人確實是天下女子心中夢寐以求的夫君,你喜歡上薛大人也不足為奇。」

「喜歡?」

陸燻抬起頭來看著麗昭儀。

難道喜歡就是這種心理酸酸的感覺?

麗昭儀笑道︰「就算難過,也不能表現出來。誰叫他是掌權者呢。」然後她又加了一句︰「何況,孩子是不是真的生的下來,還是未知數咧。」

聞言陸燻驚恐的看著麗昭儀。

朵迦也嚇道︰「娘娘,你不是想。?」

「放心,本宮可沒那閑心思。」麗昭儀站起身,拂了拂衣袖,道︰「不過,咱們的皇後娘娘不知道耐不耐住呢?走吧,去露清殿,看看咱們的好姐妹。」

露清殿麗昭儀原來也是呆過的,因為受到了侮辱,所以記得分外清楚,重新以光鮮亮麗的模樣站在這,看著那些曾經辱罵過自己的嬤嬤宮女戰戰兢兢的跪著,麗昭儀真想大笑三聲。

「寶玉珠呢?」

管事嬤嬤揪著一角,戰戰巍巍的答道︰「在雜房劈柴呢。」

「哦?」麗昭儀抬步向柴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柴房啊?想當初,本宮也在那里劈過柴呢,那房子陰冷潮濕,還有老鼠臭蟲,不知道咱們的前玉嬪主子住不住得慣呢?」

她話說的輕巧巧的,後面跟著的嬤嬤宮女可是出了一身冷汗。

管事嬤嬤連忙道︰「娘娘,老身當初也是奉了玉嬪主子的命令,娘娘饒命啊。」

「是嗎?她當初是怎麼說的?」

「這,這。」那管事嬤嬤拼命的想,但是因為已經過了許久,所以怎麼都想不起來,不由得有些慌張了︰「老身這記性,已,已經記不得了…」

「嬤嬤也不過五十歲吧,記性差成這樣了?本宮看也不用做了,出宮去吧。」

那管事嬤嬤一听,立馬喊道︰「不要啊娘娘,老身想一想還是想的起來的!」

麗昭儀卻不再听,一揮手,太監們扯著那管事嬤嬤便離開了。

推開破舊的柴門,只見玉嬪正縮在牆角的稻草上,听到聲響迷茫的揉著眼︰「午膳了?」

一邊的嬤嬤看見麗昭儀沒做聲,連忙上前一腳踢過去︰「好大的狗膽,見到麗昭儀還不滾過來行禮?」

回頭偷偷瞅了瞅麗昭儀的臉色,不見異色,這才放下心來。

那邊玉嬪還睡得迷糊呢,冷不防挨了一腳,尖叫了出來︰「你這該死的奴才!踢壞了你擔當的起嗎?!」然後連滾帶爬的從草垛上下來,看到了麗昭儀,一時間有些僵。

麗昭儀也不動怒,看了看一旁劈了兩三根的木柴,衣袖一揮,坐在太監搬進來的椅子上︰「看來咱們的玉嬪在這過得也挺舒服呢?活干個兩三下,跑到旁邊的草垛里睡得倒是香。」

玉嬪听見她暗諷自己,惱道︰「塔麗娜你別囂張!等我從這出去!我要你好看!」

「嘴還真硬呢。」

剛才那嬤嬤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斥道︰「怎麼跟昭儀娘娘說話呢?不要命了!還不跪下!」

麗昭儀道︰「咱們的前玉嬪主子當主子當久了,怎麼還會記得跪人?教教她。」話畢微微抬了抬下巴,兩名太監立刻上前去,將玉嬪往下摁,玉嬪不肯,便上腳踹,玉嬪被踹倒在地上,臉被摁在地上,沾了一堆泥土,嗚嗚的哭了出來,邊哭邊罵︰「塔麗娜你這個賤人,不得好死!我要見大人!我要見大人!」

麗昭儀卻道︰「不止不會行禮,話也不會說呢?」

那兩個小太監聞言立刻將玉嬪拉了起來,一邊的嬤嬤連忙上前去,狠狠的扇起了玉嬪巴掌。

麗昭儀沒說停,她也不敢停。

很快玉嬪嗚嗚的哭著臉紅腫起來,嘴角都破了,只顧著哭,罵都罵不出來了。

麗昭儀見狀,才笑道︰「大人可不想見你呢,瞧瞧你這副鬼樣子。」

玉嬪罵道︰「你,你別囂張!你是西草原的公主!我也是東草原的公主!大人才不會拿我怎麼樣。」說話間扯到了嘴角的傷口,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麗昭儀哼了一記,不在乎的道︰「若是大人真的礙著你東草原,又怎麼會罷你嬪位呢?真是愚蠢,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只怕再過幾日,什麼東西草原,統統都是一個地方了,而那里的統治者,便是本宮的父汗。」

「什麼!?」玉嬪尖叫一聲,撲過來一把扯上麗昭儀︰「你胡說!大人不會這麼對我的!我要見大人我要見大人!」

後面的太監連忙將她往回扯,拳打腳踢。

玉嬪尖叫著被拖到地上,趴在那里。

麗昭儀看了看自己被扯壞的衣裙,惱怒不已,面上不動聲色,但是一腳踩上了玉嬪的手,狠狠的攆起來。

玉嬪尖叫著,被小太監壓的動彈不得。

陸燻雖然知道玉嬪罪有應得,但是還是看不下去了,轉身出了門。

走遠了,依稀還能听見玉嬪的哭叫聲。

她一路走到了鏡湖,看見小小的閣樓門窗緊閉,二樓的花草都不見了,才想起古雪姿已經搬去了安昭殿,一時間有些愣神。

再想起安淑媛懷孕的事,她頭一次覺得出了絕境樹海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

走到御花園,遠遠的就看見薛明月和薛曜靈坐在涼亭里面喝著酒。

陸燻腳下蹭了蹭地,最後還是決定過去。

薛明月正說著國事,看到薛曜靈盯著自己身後,便轉頭去看,看到是陸燻,不由得愣了愣。

「本官現在只有酒,可沒有糕點呢。」

陸燻小聲嘟噥道︰「奴才又不是為了糕點來的。」

雖然小聲,但是薛明月還是听見了,他一笑,道︰「坐吧。」

陸燻連忙坐下。

「你今個沒跟著麗昭儀,倒是難得呢?」

陸燻嘟起嘴,不開口。

薛明月問道︰「怎麼不開心?」

陸燻也不答聲,過了一會才緩緩道︰「奴才許久沒見師傅了,不知道他一個人習不習慣。」

薛明月神色一頓,又听見陸燻自顧自的說︰「不過應該習慣的。師傅撿到我之前都是一個人過的。」話畢抬眼偷偷瞅薛明月,看見薛明月在看自己,連忙低頭比手指。

薛明月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晃過神來,剛想開口只見陸燻刷的站了起來︰「都這時候了!竹糕可以拿出來了!大人等奴才一下!」

不一會,就見陸燻懷里抱著什麼東西,往這邊來了。

是一個小壇子,紅色的布罩在上面,周圍用泥巴封好。

陸燻解下隨身佩劍,往壇口一砸,壇子先是頓了頓,然後 里啪啦,裂口擴散,只听嘩啦一聲,就碎成了幾塊。

陸燻將碎片撿走。

只見盤子一般的壇底有一層水,水里撲了一層竹葉,竹葉上面放的是一大塊白色的糕點,白色的糕點上面還覆蓋著一層竹葉。

陸燻伸手拿掉上面的竹葉,看了看成色,道︰「剛好咧!嘗嘗吧!」話畢取出小刀將糕點切成四塊,用剛才拿下來的竹葉包起一塊,遞給薛明月。

薛明月接過來,看了看道︰「有竹葉的香味,這個水。是蜂蜜?」

「恩,用蜂蜜泡著,甜味會慢慢的滲入糕點里面。」陸燻一邊說著,一邊包起一塊遞給薛曜靈︰「將軍也嘗一嘗吧。」

薛曜靈接過去了。

剩下兩塊,陸燻給了玉孔一塊,自己吃一塊。

玉孔接過糕點的時候,面部有一剎那的空白,然後才喃喃道︰「他也很喜歡吃竹糕的。」

「師傅自己會做的。」

听到陸燻的回答,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啃了幾口,堵住自己的嘴巴。

薛明月吃了一口以後,才道︰「味道很好,比起宮里的御廚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了。清香的口感也跟本官吃慣的甜膩的糕點不一樣。」

薛曜靈點了點頭︰「想不到,你雖然貪吃,手藝還是不錯的。」

陸燻被夸了一句,立馬翹起了尾巴︰「那當然!師傅都說我是天才咧!」

玉孔忍不住吐槽道︰「去市集的時候但凡有人會一門技能,就算是小狗會握手他也說是天才的。」

陸燻︰…

快吃完的時候,秋靈遠遠的過來了,行了禮後道︰「大人,主子今個吃過早膳後,肚子一直不舒服,奴婢斗膽,請大人去看看主子。」

薛明月皺起眉,那邊薛曜靈道︰「薛大人又不是御醫,看了能有什麼用,有事不找御醫,薛大人去了就能好了嗎?」

秋靈一噎。

薛明月這才淡淡的開了口︰「本官還有些事處理,早上已經傳話讓沈公子進宮了,大約一會就去了,沈公子陪著就行了,你回去看著你家主子,多請幾個御醫來。」

秋靈踫了一鼻子灰,只好道了聲「是」,灰溜溜的走了。

陸燻看了看薛明月的臉色,默默的問︰「有了孩子大人還不高興麼。」

薛明月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怎麼?吃味了?」

陸燻不答話。

薛明月見她鬧脾氣,只好道︰「告訴你也無妨,孩子不是本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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