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角 卷七十五,西雪新王(五)

作者 ︰ 優雅的耍賴

第二日敏昭儀才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想說話,喉嚨便傳來撕裂般的感覺。

旁邊候著的阿茹娜瞧見了,立刻倒了杯茶,到了床邊,將敏昭儀扶了起來,喂了點水,敏昭儀總算是可以說話了︰「本宮昏睡了多久?」

「不算久,現下天剛大亮。」阿茹娜見到敏昭儀還有些恍惚,猶猶豫豫的道︰「娘娘身子可還有不適?」

敏昭儀搖了搖頭,道︰「無礙。」話畢沉寂了一會兒,忽而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本宮記得,記得有一支箭,射穿了九王子的胸膛,可是真的?」

阿茹娜為難的點了頭。

然後敏昭儀目瞪口呆的愣了一會兒,忽而流下淚來。

阿茹娜一見,連忙慌張的安慰道︰「娘娘,娘娘莫要傷心了,九王子下毒謀害大王,又挾持人質逃獄,其罪當誅,若不是大人心地好,九王子死了他也沒有如何追究,恐怕現下娘娘已經不是如此錦衣玉食了。」

敏昭儀哭道︰「九王弟如何會害父王,九王弟說得對,這下子只怕二王兄要斬盡殺絕了!」

阿茹娜一頭霧水︰「娘娘怎麼會如此說?」

敏昭儀卻只是哭,不再言語。

這時候外面傳來太監細長的嗓音,薛明月隨後便走了進來,見到敏昭儀滿臉淚痕,道︰「嗓子還未好,怎麼就哭了呢?」

敏昭儀嚶嚶的道︰「大人!大人可會棄臣妾于不顧!」

薛明月一頓,敏昭儀繼續道︰「二王兄害死了父王,只怕現下是要斬草除根了!臣妾與九王弟同出一母,不說母妃日後日子如何,單說臣妾一個嫁出去的,該如何做活?」

薛明月皺了皺眉,道︰「你既然是嫁了出去的,又何必在乎二王子如何對你?你是大樊的妃,難道還能由了他說了算嗎?!」

「可是,可是母妃」

薛明月和陸燻對視了一眼,繼續道︰「本官倒是有一個法子可救你母妃。」

敏昭儀一頓,隨後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大人請說。」

「陸燻同本官說,九王子在大牢時,曾說道二王子又一樁瘟疫案,正在被西雪王調查,可是真的?」

薛明月一提,敏昭儀細細的想了想,道︰「是有這麼回事,咳。」她哭的多了,又說了許多話,嗓子難免有些受不住了,薛明月見狀,便想要讓她休息,明日好些了再說,可是她不願︰「事情若是多有耽擱,等到二王兄回了西雪當了西雪王,臣妾本家哪里還有活路!」話畢又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緩緩的道︰「西雪去年生了一場瘟疫,死了許多人,父王派人接濟,情況卻未好轉,後來卻莫名的好了,後來臣妾本家才從逃出生天的瘟疫村的村名口中得知,哪里是好轉,二王兄貪了救災的物資與銀兩,放了把火,把三個瘟疫村子全燒光了,不管是老的少的,死的活的,全部都給燒死了!」

薛明月震驚的瞪大了眼眸。

陸燻憤恨道︰「這二王子真不是個東西。」

薛明月看了她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後問道︰「你說的可是真?若說這污蔑王子的罪過可著實不小。」

敏昭儀答道︰「自然是有的,在母妃本家手中攥著呢,臣妾可立刻修書一封于家中,將證據帶到大樊。」

薛明月聞言,卻搖了搖頭︰「方才二王子已經啟程回了西雪,眼下只怕你母妃本家那邊已是被監控起來,你若是此刻寄回家家書,必定會被他的眼線攔截,還會給你扣一個造謠生事的罪名。」

敏昭儀一听,登時又止不住眼淚了,道︰「那,那可如何是好!?」

「我去吧。」陸燻自告奮勇的道︰「二王子趕著馬車,帶著行李與西雪王,九王子尸首,路上需大量冰塊將尸體凍住,必定行不快的,奴才輕功日行千里,挑小道走,應能趕在二王子回到西雪之前拿著證據趕回來。」

薛明月略微擔憂,還在猶豫,陸燻又道︰「大人就答應吧。」

薛明月皺起眉︰「不行,你有毒在身,如何能催動內力去做這等危險的事!」

陸燻連忙道︰「大人放心,師傅那定有壓制毒性的解藥,我去那幾顆,吃著便上路了。」

「不行!」薛明詌uo妒遣凰煽冢骸叭糜窨茲ン閌牽包br />

「大人!」陸燻又道︰「絕境樹海廣袤無垠,另一邊便是西雪了,出了絕境樹海再走大約半日我便可以到了,若然遭遇危險,逃進絕境樹海,便在無人能動的奴才半分,若是玉孔去了,不說幾日才能到西雪,就是絕境樹海,他都進不去的!」

薛明月哼道︰「你少框本官!玉孔不是你師傅的徒弟,如何不懂出入絕境樹海!?」

「玉孔離開樹海已有三年,期間師傅又加了許多機關,他如何能知道?」

薛明月的每一句都被陸燻堵了回去,實在找不到理由了,卻也不肯松口。

陸燻又道︰「奴才現在去,大約明日卯時便能到達西雪,拿得證據也花不了多久時間,不出戌時便可回來,中間若是毒發,必定以藥壓之,不成問題。」

薛明月目光不定,很是糾結,半晌才緩緩的答道︰「好吧,不過縱使你功力深厚,也不可如此平凡的催動內力,若然不行,騎馬走小道也可。路上注意安全,若是遇到麻煩,不管官大官小,皆可先斬後奏。還有,一定要按時服用壓制毒性的藥。」

「是。」陸燻接過了阿茹娜寫好的信件,連忙轉身跑了出去,一溜煙沒了影子。

*

蓮倜閣內一片平和,柳茜坐在軟榻邊上,手拄著矮桌,閉目養神,了碧匆匆走了進來,道︰「小主,陸暗衛出宮了。」

柳茜緩緩的睜開眼眸,道︰「為何?」

「這」了碧吞吞吐吐的道︰「奴婢無能,未能打听出來。」

柳茜出了口氣,坐直了身子,道︰「罷了,薛明月身邊的人,嘴巴都嚴得很,若是如此,想必陸燻是去辦重要的事了。」話畢勾起唇,一笑︰「也好,有些事情,她在宮中,我反而無法下手。」

了碧微微躬身,小聲道︰「小主要動手了嗎?」

柳茜笑道︰「自然,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了碧進了內閣,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里面裝著一條細細的蛇,這蛇金黃色,頭三角,細細長長的不足兩尺,盤踞在盒子內吐著芯子,忽然發難。

怎料柳茜更快,徒手一抓,捏住了蛇的七寸。

了碧驚呼了一聲,忙道︰「小主沒事吧!」

「沒事。」柳茜冷冷的看了一眼小蛇,捏著蛇的七寸將其放回盒子內︰「區區一條小蛇,我自然是不會放在眼中,只是不知道德淑媛受不受得起了。」話畢「砰」的一聲,關上了盒子。

當夜,盒子就被送進了澤披殿,蓋在了被子下,玉青璞洗漱完畢,準備上,床時,掀開被子看到了這個小盒子。

玉青璞剛想去踫,立刻警覺的收回了手,道︰「綠波。」

綠波很快就進來了,行了禮︰「主子?」

「將這盒子拿出去,找個會武功的侍衛,打開,看到了是什麼東西再進來回稟我。」

「是。」綠波急急忙忙拿著盒子出來了。

玉青璞坐到了床上,用手梳弄著頭發,等著消息。

不一會兒綠波就急匆匆進來了,滿臉慌張,額際都出了汗︰「主子,是條蛇,金黃金黃的,頭可是三角的!!」

玉青璞神色一變,冷笑道︰「太後的招數還是如此老套,如此鮮艷的三角頭蛇,豈非劇毒,若是被它咬上一口,我只怕是等不到御醫來了。」

綠波心有余悸的道︰「主子睿智,只是現下該如何處理?這蛇正被護衛捏著七寸呢。」

玉青璞哼道︰「剝了皮,給太後送去,記著,不要熟的,太後的琦光殿離御膳房可遠,若是煮熟了去了,湯都涼了味道也變了,太後不是有小廚房麼,就叫小廚房就地煮了吧。」

綠波一想到太後被剝了皮的蛇嚇了一跳的場景,就想笑極了,行了禮歡快的道了聲「是。」而後匆匆離去了。

*

太後的琦光殿此刻也安靜了不少,嘎爾迪與太後對著弈,以一招封鎖了太後的棋路,道︰「不知太後還有何高招。」

太後心里不高興,暗罵嘎爾迪不懂得尊老愛幼,謙虛是美,當著眾多宮女太監的面子讓她輸了,下不來台,面上卻還是笑著的︰「五公主的棋藝當真是了不得,哀家都連輸五盤了。」

嘎爾迪也不客套,直接道︰「太後的棋,看似凶猛,可是後繼無力,容易被反撲,正如太後的計謀一般。」

聞言太後只是道︰「哀家如何知道這一次塔里丘會自己先動作了呢?他給的那瓶毒藥,現下還在哀家手中呢。」

嘎爾迪一邊收著棋子,一邊道︰「太後雖是看清了局勢,可又舉棋不定,不肯落子,最後棋子自己等不及了,事成了自然沒有太後娘娘的功勞了,想必,塔里丘此刻也將太後視為棄子了吧。」話畢拿起太後的黑子,丟到了太後婁中,發出一聲脆響。

太後面色一僵,一拍桌子怒道︰「嘎爾迪!你說話前最好想清楚,哀家容忍你!你可不要太放肆!」

嘎爾迪被如此吼訓斥,也不生氣,只是笑道︰「所謂忠言逆耳,太後娘娘怎麼就生氣了呢,臣妾開個玩笑罷了,塔里丘嘛,必定還會回來找太後娘娘的,畢竟整個大樊,有能力跟薛明月對著干的,可不就只有太後娘娘您一人了麼。」

此番話倒讓太後听著順耳多了,這才消了氣,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這時候外面進來個宮女,手中端著盒子,呈到了太後面前。

陳公公接了過來。

太後問︰「這是什麼?」

那宮女答道︰「是方才澤披殿的宮女送來的,說是德淑媛拿來的寶物,孝敬太後娘娘的。」

「德淑媛?」太後愣了一下,隨後想到了什麼,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哦?難道是怕了哀家,要來討好哀家了麼?」

旁邊的嘎爾迪听了,接著飲茶,無聲的噗了一記。

太後沒有听到,只是面子很足,很是高興︰「打開。」

「是。」陳公公打開了盒子。

「啊!!!!!!!!!!!」太後一聲驚叫!險些昏厥!

陳公公也是一嚇,一聲驚叫甩開了盒子!

盒子滾落在地,里面的蛇身滾出來,好好的地毯立刻染上了污血,空氣里也彌漫著淡淡的血腥。

太後怒極攻心,尖叫道︰「這是什麼!!!快拿出去拿出去!!!」

一邊的太監宮女們都嚇得不敢動,陳公公只好身先士卒,捏著鼻子小心翼翼的提起蛇身往外面跑去,眉頭鼻子都要皺一塊了!

嘎爾迪看著太後鐵青的如同豬肝般的臉色,憋笑憋得簡直要內傷了,好半晌才硬是憋下,道︰「太後娘娘別怕,那是蛇身,去了皮的,蛇肉可是補得很,看來德淑媛倒真的是拿來孝敬太後娘娘的。」

太後哪里听不出她揶揄之意,氣的咬牙切齒,又是一陣暈眩。

嘎爾迪見好就收,她落落大方的起身行了禮,離開了。

太後一把將茶盞掃落在地,怒道︰「陽春!!你竟敢戲弄哀家!哀家必定要你不得好死!!嘎爾迪,還有你!你竟敢輕視侮辱哀家!哀家也必定不會讓你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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