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星光很美,陸燻看了看四周,已經離皇城很遠了,站得高一些的土坡上面,借著月光幾乎還能看到絕境樹海的一個邊角。
陸燻剛想慶幸自己跑得快,忽然月復痛如絞。
她咬住下唇也難以堵住到了嘴邊的**,豆大的汗滴從額上滑下,面色剎那間變得如同白紙一般。
她光顧著逃命幾乎忘了阿露奇斐給她喂了的毒藥,不敢多停留,連忙催動馬匹,朝絕境樹海奔去。
月復內絞痛猶如刀割,馬匹奔騰的步伐雪上加霜。
可是如果下了馬,光靠腳程是絕計趕不及的。
陸燻的下唇已經被自己咬破,流出了血。
天色黑暗,路上石子奇多,馬匹腳下一崴,發出長長的嘶鳴聲,將陸燻甩了出去。
陸燻「啊」的一聲被狠狠的摔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量都沒有,只好蜷縮在那里,眼睜睜的看著馬匹自己爬起來,受了驚的撒蹄子狂奔而去。
然後陸燻一陣一陣的暈眩,終于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感到了火光。
陸燻猛的警覺的做起來,扯動了傷口︰「嘶!」
「你醒啦,不要著急,我已經給你上過藥了。」
男聲傳來,陸燻看過去,可不是那家當鋪的男主人。
他升起火,煮了小米粥,陸燻一見,連忙道︰「快把火滅了!!」
男子一愣,隨即按照她說的,滅了火光。
陸燻勉強做起來,道︰「火光會引來猛獸,況且我現在是在逃之身,也許皇城中已經開始搜索,若是看見火光,必然會過來的。」說完才看向男子,道︰「你怎麼在這里?」
男子笑道︰「我看到白蘭一個人回來,就知道姑娘大概不妙了,所以趕忙騎了白蘭叫她尋了過來。」
陸燻看向旁邊的白馬,道︰「原來它叫白蘭啊,倒是很有靈性。」
男子又是微微一笑。
陸燻這才發現,男子雖是普通百姓,卻氣質溫潤,如同玉石,舉手投足都很優雅,之前自己綁了他妻子,他雖慌張,卻並未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或是哭的一塌糊涂。
「你是西雪的子民?」
「是啊。」男子答道。
「不知兄台如何稱呼呢?」
「免貴姓蕭。」男子並未說出真名,顯然是有所戒備。
陸燻也沒追問,只是道︰「有勞蕭兄照顧,我還有急事必須馬上趕路。」話畢勉強站起身子。
月復中仍有余痛,但是相對于方才來說,已經好過太多。
「姑娘要去哪?」
「絕境樹海。」
听聞這個地方,男子神色一動,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道︰「絕境樹海很危險的,姑娘去那里做什麼?」
陸燻沒有回答他,只是道︰「有些事情,蕭兄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男子攔住了準備走的她,將白蘭牽到了她面前︰「絕境樹海還有很遠,姑娘受了傷,只怕堅持不了多久,便騎著白蘭去吧,白蘭識途,它會自己回家的。」
「可是這里離皇城很遠,蕭兄要如何回去?」
「我一個大男子,區區一點路還走不回去麼。」男子一笑,不可置否。
陸燻听他這麼說了,便沒再勸阻,只是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道了句謝,朝絕境樹海的方向奔了去。
天色微涼的時候,陸燻終于到了絕境樹海的邊緣,這時候的她幾乎精疲力盡了,唇色幾乎要跟臉色融為一體了,頭發也一縷一縷的被汗濕了貼在額頭上,她下了馬,放走了白蘭,一腳踩上旁邊一塊不起眼石頭,然後就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洛晴光就出現了,看到她簡直是吃了一驚。
「陸燻!!?」
*
「你說那匹馬叫白蘭?」
洛晴光皺起眉頭,似乎是在思索什麼,眼角余光一撇,道︰「喝掉!!」
陸燻︰
她只好收回懸在盆栽上面的碗,看著里面黑乎乎的藥汁皺著眉頭。
洛晴光威脅的看著她︰「快點喝掉!這是調理你內息的,還有一碗是解你體內毒藥的,還有一碗是為你調養身體的。」
陸燻︰qaq!
被師傅逼著喝了三大碗苦到要哭的藥後,陸燻盤腿坐起來,調理內息,片刻便覺得內息通暢了,她趕忙下了地。
洛晴光坐在一邊,瞥了她一眼,道︰「你不用去皇宮找薛明月了,他去了西雪。」
陸燻︰「!!!!為何!?」
「你在那里,他自然回去要人。」洛晴光冷哼了一聲︰「還算他有點良心。」
陸燻不干了︰「師傅你為什麼不攔著大人啊!!!!塔里丘會承認嘛!?西雪的地盤大人去了不是羊入虎口會死的!!!」
洛晴光捂住耳朵。
「師傅!!!!!!!!!」
「你說什麼,為師耳朵不太好。」
陸燻「qaq師傅你欺負人!!」話畢轉頭傲嬌的跑了出去。
陸燻先回了一趟宮,徐公公看到了她,合不攏嘴的道︰「姑娘回來啦!?大人呢!?」
陸燻道︰「我是自己逃回來的,我現下馬上去找大人。」話畢轉身就走了。
騎著馬匹再度回到了西雪,西雪的皇城戒備森嚴,門口來來回回多了許多巡邏的士兵,每一個出入的人都要經過嚴格排查。
陸燻攔住了一個老大爺,問道︰「為何如此戒備森嚴了?」
那老大爺答道︰「少年不是本地的吧,大樊來了個使者,正在王宮做客,怕有人刺殺,便全城戒嚴啦。」
哪里是使者,哪里是做客。
陸燻一猜便知道薛明月被塔里丘抓住了,她看了看很高的城牆,城牆上面,定然是還有士兵在巡守,不可上去。
便想起了月夫人說的碧桃湖。
她轉頭繞到了碧桃湖,碧桃湖不大,全部都在宮內,但是碧桃湖連著碧桃河,陸燻找到了皇宮附近的一個人煙稀少處,跳下了河,逆流而上,到了牆下,因為是皇宮的邊緣了,所以看守的不多,陸燻貼著牆根,模到了通水口處,一人高,水淹過半身。
進去後好在是直道,陸燻一直走,一直走,水越來越多。
碧桃湖的地勢比碧桃河多,所以到了最後碧桃湖的進水口,已經全部灌滿了水。
陸燻深吸一口氣,往上面沖去。
「呼!!」
陸燻緩緩地出了水面,喘了口氣。
碧桃湖果真是清澈見底,所以她必須趕快上岸,否則但凡是有人來這里玩耍,她必定會被發現的。
上了岸,陸燻上了樹,運功將衣服半干,很快踩著樹木往正殿的方向移去。
陸燻還在想怎麼找到薛明月,就看見不遠處走來了一溜宮女,手中端著各色精致的美食,為首的嬤嬤道︰「快著點!怠慢了貴客大王怪罪下來!你們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是。」那幾個宮女齊齊的應了一聲,加快了腳步。
陸燻默默的跟著她們,終于來到了日月宮。
日月宮外嚴陣以待,這陣勢倒當真是貴客了。
陸燻爬到瓦礫上,掀開一片瓦礫,往下望。
大廳中央舞女翩翩起舞,塔里丘半倚著龍椅,看著舞女,笑得開心。
底下的薛明月就相當不耐了,他眉頭皺的很緊,嘴唇也抿著,握著酒杯一言不發。
舞女退下後,對面的烏日娜笑道︰「薛大人怎麼好似不高興呢?也對,如此庸俗的舞姿豈可入的了薛大人的眼?」
塔里丘也道︰「既然如此,烏日娜,你便來上一曲吧。」他轉頭看向薛明月,道︰「薛大人可要好好看看烏日娜,她的舞姿可是一絕。」
音樂響起,只見烏日娜利落的翻桌而過,她未著褻褲,裙擺滑下,露出了白花花的大腿,細長的美腿緩緩的放下,旋轉起身,美腿隨著她扭動的舞姿隱隱若現,她跳著跳著,就來到了薛明月面前。
圍著薛明月跳了幾圈後,烏日娜忽然從後面抱住了薛明月,親昵的去親他。
薛明月一把推開了。
被推開的烏日娜一個翻身,順勢坐在了地上,變換了舞姿,絲毫看不出方才的尷尬,媚眼如絲,看著薛明月滿含秋波。
陸燻可忍不了了,當即破頂而入,拔出寶劍就朝烏日娜刺了過去。
烏日娜反應敏捷,險險的避了過去。
「陸燻?」
陸燻抓起手中的劍,猛的一擲。
劍筆直的劃空而過,穿過塔里丘耳畔,「篤」的插入了龍椅背後的牆面,直直的釘在了那。
烏日娜站起身,冷冷的笑道︰「你逃跑了,竟然還敢回來,當真是不要命的很。」
陸燻走到了薛明月身邊︰「大人在哪,我自然在哪。」
薛明月有些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受傷了嗎?」
「奴才沒事。」
塔里丘方才被陸燻的劍嚇了一跳,現下看到兩人又旁若無人的秀恩愛,當即臉面就掛不住了,怒道︰「來人!把王妃從這囚犯身邊拉開!!」
王妃指的自然是陸燻。
囚犯便只能是薛明月了。
陸燻抓住薛明月的手,道︰「怎麼?二王子這是要挑起西雪與大樊的爭端麼?」
塔里丘冷冷的笑道︰「這不是你們做的選擇麼。」
薛明月稍微安撫了一下焦躁了陸燻,淡淡的開口道︰「難道二王子如今還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當上西雪王麼?」
塔里丘一頓。
薛明月拍了拍手,門外立刻走進來一個美艷的婦人。
她身著金色長裙,頭上飾品華麗貴重,步伐穩重,氣勢驚人。
「罪子塔里丘,謀害先帝,殘害手足,還不束手就擒!!」
塔里丘吃驚的道︰「你怎麼在這!!!?」
那婦人笑道︰「你以為你步步都算好了麼?薛大人比你早一步,將證據保管好了!!」話畢拿出許多證據來,一一念了出來,還有證人,都說出了塔里丘的罪狀。
現場的大臣一听,頓時不干了。
塔里丘就這樣被拉下了寶座,當場斬立決。
他還穿著明黃色的帝衫,頭刷的被砍下後噴了一地血,人頭咕嚕咕嚕滾了老遠,眼珠子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身上佩戴的西雪王專用的九轉琉璃佩也沾上了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邊的妃嬪見了,都紛紛驚叫不已。
烏日娜看著塔里丘的頭顱滾落在地,似乎是沒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站著,半晌才發出一聲嘶嚎,突然舉劍自盡了。
陸燻吃驚的看著烏日娜的尸體,還沒反應過來,滿屋子的兵器就指向了她與薛明月。
薛明月眯起了眼︰「不知令妃娘娘這是何意?」
令妃微微一笑,眼角出現了細微的皺紋,卻不影響她的美感,反而平添了幾分嫵媚,她道︰「薛大人替那昏庸的皇帝治理大樊也有許久了,何必為了一個昏君平白浪費自己的好年華?不如本宮給你黃金千兩,你帶著自己的美嬌娘,逍遙天下如何?」
薛明月冷冷的道︰「想不到令妃區區女子,野心竟如此之大。」
令妃答道︰「本宮怎麼是野心大,本宮這不是為薛大人著想麼?」她一揮手,太監們抬進來兩大箱子,打開後里面裝的是金燦燦的元寶︰「如何?黃金千兩。」
陸燻咬牙道︰「令妃娘娘這般,教敏昭儀如何自處呢?」
靈紋聞言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道︰「嫁出去了便是潑出去了,本宮哪里管得著她呢?」
「你倒是狠心。」薛明月答道︰「只是令妃娘娘,未必將本官想的太好擺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