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馬王要回東齊了?大人叫後宮妃嬪皆去送客,以顯尊重?」烏尤冷冷一笑,道︰「可笑!當我們不懂大樊規矩了!?何時送個馬王還需妃子們興師動眾的了!我們娘娘病了!不去!」
「哦?」朵迦聞言,道︰「怎麼?王兄要走了,身為王妹,卻連送也不送麼?」
烏尤道︰「賢貴妃知道的,難道還少麼?如此希望我們娘娘頂著身子不適去送行,也不知道是何用意呢?」
朵迦哼道︰「貴妃娘娘自然是按照宮規來辦,馨昭儀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我們娘娘頭上,娘娘可受不起,既然馨昭儀不去,那我便去回話了。」
烏尤看著朵迦離去,連忙進了內殿。
只見嘎爾迪側躺著蜷縮在床上,臉部挨著床褥的地方已經打濕了一片,面色發青,嘴唇卻是艷紅的。
「娘娘,你沒事吧!該死的御醫!煎個藥也這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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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貴妃穿著一襲寶藍雲紗水霧裙,坐在鏡子前美美的上著妝,跟前跪著一個御醫。
朵迦回來後,行了禮,道︰「娘娘,馨昭儀說不去。」
賢貴妃笑道︰「她架子大得很,哪里請得動。」看了眼御醫,道︰「沈御醫別跪著了,本宮要問的調養事宜已經問完了,你趕緊著去給馨昭儀煎藥吧。」
「是。」沈御醫行了禮,連忙起身回了御醫院。
朵迦道︰「娘娘何不多問一些,叫那嘎爾迪好好遭遭罪!」
「本宮多耽擱一會兒,她就會反過來反咬本宮一口了,何必呢?況且,你以為沈御醫是蠢的麼,他會察言觀色,便知道本宮是不要馨昭儀好過,想必那藥半天也煎不好了吧。」話畢一想到嘎爾迪痛苦的模樣,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朵迦想想也對,便幫賢貴妃挽起了頭發。
打扮好了,各色妃嬪也都差不多了,大家三三兩兩聚集在了宮門口。
太陽一曬,曬得人幾乎要暈倒了,賢貴妃和莊貴妃自然是有座位坐著,還有人撐著傘,其他的人便辛苦一些了,只能在太陽下站著。
不一會兒便看到薛明月同衣律緹爾走了過來。
「見過大人。」
齊齊的行了禮,薛明月叫了起,道︰「你們人到了,也算是心意到了,就趕緊回宮休息去吧,別中暑了。」
「謝大人。」各色妃嬪是這麼說,卻誰也沒走,只有文祺一個,興高采烈的就準備離開,走了兩步看到沒有人動,登時一愣,連忙退了回來。
沒有人在意這個小插曲,大家都精心裝扮了許久,就盼著薛明月能看一眼呢。
誰知薛明月目送衣律緹爾遠去,只是吩咐了每宮每殿送一碗冰鎮的酸梅湯去,便準備回玉昭殿了。
妤貴儀上前行了禮,道︰「臣妾宮中請了兩個戲子,功底不錯,大人可要去看看?」
薛明月想起最近上書的折子,其中婉轉的指責他冷落後宮,便點了頭。
文祺一听有得玩,連忙湊上前去,一把挽住了妤貴儀的胳膊,道︰「大人,妤貴儀,臣妾也想去看戲咧,這兩天無聊死了!總算是有個消遣了。」
妤貴儀神色一僵,但是看到薛明月面帶微笑的應允了,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讓文祺挽著自己的胳膊,同薛明月一起往秋宛殿走。
到了秋宛殿,戲棚果然搭好了。
唱了半晌,文祺忽然開口道︰「大人,臣妾最近也學了這戲的唱法,改日唱給大人听可好?」
薛明月笑道︰「為何改日?這東西都是現成的,你這便表演了就是。」
文祺一听,頓了頓,然後方才道︰「那大人等著,臣妾去上妝。」然後蹦蹦跳跳就去台後。
妤貴儀坐在另一邊,見薛明月的注意力全部被文祺吸引去了,有些不快,卻強自忍耐了下來。
不一會兒文祺才登台了,一曲黃梅調唱的周圍的太監宮女一致喝彩。
文祺平日里為人大方,又不擺架子,自然是深的宮內宮女太監的信賴,此時就越發體現的明了了。
文祺下來行禮的時候,薛明月道了個「賞」字,賞了文祺晉了貴嬪。
旁邊的巧杏高興的說漏了嘴︰「大人不知,咱們主子為了討好大人,可是學了不少那檔子的事呢~」說完頓覺不對,連忙捂住嘴巴跪了下來︰「大人恕罪!奴婢,奴婢一時失言!」
文祺羞得臉色通紅,罵道︰「你這丫頭!怎麼沒遮沒攔的!去!自己領罰去!」
「是。」巧杏連忙委屈的準備起身。
薛明月擺手道︰「罷了罷了,今個難得高興。」他抓起文祺的手,道︰「那本官今晚便領教一下,如何?」
文祺臉色頓時紅透了,卻難掩歡yu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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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妤貴儀拿起床上的軟墊,全部摔倒了地上,宮內的花瓶首飾也是砸了一地。
宮女們惶恐的跪在原地,不敢吱聲。
佳蓮害怕道︰「主子,主子不要再砸了,別傷了身子!」
「我要這身子有何用!!!文祺這個賤人!!竟敢把大人生生從我這搶走了!我安排好的竟然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這個賤人!不要臉的小蹄子!!」妤貴儀將桌上的胭脂水粉統統掃在地上, 里啪啦的瓷器破碎聲回響在這空曠的秋宛殿內,還微微帶著回音。
眾人大氣不敢出。
妤貴儀又發泄似的亂叫一通,一**坐在床褥邊,哭了起來。
佳蓮連忙擺手叫宮女們都下去。
宮女們下去了後,她方才撿起地上的軟墊,道︰「主子不要再哭了,哭壞了身子可怎麼承大人恩寵?」
「什麼恩寵!?都叫別人搶了去了!!」妤貴儀刺客卻像是小孩子一般,嗚嗚的直哭,也不肯抬頭看佳蓮。
佳蓮安慰道︰「主子不要哭了,主子如此聰慧,還能教那祺貴嬪佔了便宜去嗎?主子略施小計,可不就能懲治那祺貴嬪了?」
妤貴儀雖然知道佳蓮這是安慰話,倒也受用,抬起頭來,看著佳蓮,癟著嘴道︰「你可有何辦法?」
「自然是有的,只是少不得要主子的遠方表親,樓大人幫忙了。」
「你說說看。」妤貴儀抽抽噎噎。
佳蓮道︰「宮里最忌諱的,便是女子偷人了,若是教大人知道,祺貴嬪昨個還與他歡好,隔日便尋模別人的男子了,主子說,會如何?」
妤貴儀一驚,道︰「你的意思是?可是要如何使文祺上當呢。」
「主子放心,奴婢叫幾個宮女傳點消息,祺貴嬪好奇心重,自然就會去瞧了,再事先將一封有著祺貴嬪字跡的情信交予男子手中,咱們抓個現行,便是了。」
佳蓮說的頭頭是道,妤貴儀仔細想了想,便道︰「你明早就去辦吧,記著詳細一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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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妤貴儀晚些時候才起了身,去御花園散散心。
一到御花園就見到文祺同雪貴儀,彾婉容坐在亭子里,旁邊還圍了幾個新進宮的秀女。
雪貴儀道︰「瞧瞧祺貴嬪這串瑪瑙珠子,真是好看。」
文祺笑道︰「是大人昨日賞賜給我的,我帶了些出來,你們隨意挑兩樣吧。」
彾婉容奉承道︰「咱們的祺貴嬪真是越來越受大人喜愛了,就怕貴嬪受寵了,要忘了我們這些不受寵的了。啊,這支球形珍珠步搖真好看。」
雪貴儀面色一僵,心里想道︰誰跟你一樣是不受寵的。面上卻還是笑著,也挑起了文祺帶來的步搖和簪子。
妤貴儀走了過來,方要行禮,文祺一下子扶起了她,道︰「姐姐不必如此多禮,姐姐來得正好,也來挑一支吧。」話畢拉著妤貴儀坐下,拿起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道︰「姐姐看這支如何?這支比較配姐姐今日的妝容與衣衫咧。」話畢又拿起另一支銀質四蝶步搖,道︰「我記得姐姐有件淡灰色墨染長裙,若是配上這支簪子,便更美了。」
妤貴儀瞧見她一副熱情的樣子,心里更加憤恨︰若不是你半道搶走了大人,如今這些賞賜還不都是我的,哪里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說我帶哪支如何!
心里這麼想,面上卻笑靨如花,道︰「這些都是大人賞給妹妹的,姐姐哪里好拿,妹妹留著便是。」
那邊彾婉容听了,一時有些窘迫,放下了拿在手里的球形珍珠步搖。
文祺哪知道妤貴儀心里想什麼,只道她時識大體,連忙召喚巧杏道︰「巧杏巧杏,快,去把大人賞的珍珠白玉丸拿過來給。」
「是。」巧杏連忙去拿了。
文祺笑道︰「大人賞賜的那個白玉丸,是荔枝凍在冰塊里,外面脆脆的,里面卻是帶著沙的,又很甜。很好吃,今早才拿來的,我就嘗了一個呢。」
「听著就很美味了,祺貴嬪真是又福氣。」彾婉容連忙又夸贊了一番。
沒一會兒巧杏就拿來的東西,陽光下一照,當真是晶瑩剔透,美麗極了。
妤貴儀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心里不舒服,再好吃的東西自然都是吃不進口的,坐了一會兒心里更浮躁了,起身行了禮道︰「臣妾不勝暑力,想要回去休息了。」
祺貴嬪露出了不舍的神色,道︰「那姐姐趕快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妤貴儀說完便離開了。
走在路上,氣憤的妤貴儀自然是看誰都不順,覺得路邊路過的宮女太監好似都在嘲笑她一般。
暗含一口氣,回了秋宛殿,見到巧杏已經回來了,不由得急道︰「如何?辦好了嗎?」
「自然是辦好了,主子放心。」
巧杏屏退了左右,小聲道︰「男的,是樓大人的手下,家里母親重病,急需錢治病,奴婢便給了他一筆錢。」
「那文祺那邊?」
「主子放心,奴婢也找好了一個女子,她會假冒宮女,去通知祺貴嬪,牡丹園有茶話會,然後奴婢會帶她離開。到時候就算祺貴嬪想找這宮女作證,也找不到人,只會加深大人對她的懷疑罷了。」佳蓮將自己的打算都說了。
聞言妤貴儀道︰「但是那男子可會背叛樓大人?若是他一松嘴,那」
「娘娘放心,私通是死罪,到時候咱們偷偷將人換出來,給比銀子叫他走,便可以了,出不了大事的。」
听完佳蓮的話語,妤貴儀想了想,半晌才道︰「那便這樣吧。」
「是。」佳蓮看了一眼妤貴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