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鋮電話來的時候,藜紓正在挑衣服。女人喜歡買衣服,仿佛是上天注定一樣。藜紓的小公寓只有一百六十個平方,卻大概有四十個平方被各種各樣的衣服佔得滿滿的。恰恰是因為有那麼多衣服,讓她挑花了眼,才讓她現在如此矛盾,究竟該穿什麼去見李煜鋮。
「李先生,你好。「藜紓慌慌張張的拿起電話。
「秦小姐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藜紓皺了皺眉,拿了一條黑白豎條紋的連衣裙出來,順手丟在床上,「不用了,李先生,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她左手拿著手機,右手拉開裝首飾的抽屜,努力找那條粉水晶項鏈。她隱約記得是李谷笙送的這條裙子,配上粉女敕粉女敕的水晶,別有一番感覺。奈何自己收拾習慣太差,現在翻箱倒櫃也找不出來。她不耐煩的嘆了口氣。電話那頭的李煜鋮卻听在耳朵里,小心翼翼的問了句︰「秦小姐,怎麼了?」
藜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沒事,你把地址發到我手機上,我馬上就到。」
「我已經在秦小姐家樓下了,你還要趕我走麼?」
藜紓愣了,合上抽屜就往陽台跑。她住在五樓,不高,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樓下的他。他穿了一件灰色襯衫,外面搭一件水泥色的buberry經典款風衣,斜倚在一輛瑪莎拉蒂越野款小車上,就那麼站著就已經是一道風景。藜紓回過神來,驚訝的握著手機,明知故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他李煜鋮是什麼人,調查一個區區住所有什麼困難!他只是笑,並不做解釋。藜紓忙掛斷電話,匆匆忙忙的梳妝打扮。但是,直到最後,她也沒有找到那條粉水晶項鏈。
他紳士的拉開車門,藜紓輕輕坐上去,微微別過身去拉安全帶,卻在即將觸及的瞬間踫到一只修長的手,待她反應過來,安全帶已經穩穩妥妥的系上了。畢竟是第一次出去吃飯,饒是他李煜鋮家教再怎麼好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吧!她抬眼看他,他也正附身望著她,像是盯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樣,那麼溫柔的眼神,生怕弄碎了她。兩人對視五秒後,李煜鋮回過神來,眼神緩緩跳過藜紓,落在方向盤上︰「對不起,我認錯人了……」那眼中的蒼涼與悲傷,藜紓盡收眼底。旋即,他關上車門,繞過車坐上駕駛座,默不作聲的發動了車。
藜紓識趣的不做聲,只是默默的坐著,也不正眼瞧他。車子安靜的行駛了一個街區,藜紓終于張嘴說話︰「小彩是誰?」藜紓微微偏頭看他,等待他的答案。他卻悶不做聲,但是脖子上冒起的一根根青筋與那麼明顯的錯亂的呼吸足以說明一切。藜紓以為他會回避,卻在大概二十秒後听見了讓自己拍案而起的回答。
「是我愛的人」他風輕雲淡的吐出這幾個字,仿佛這個答案早已烙在他心里,那麼順其自然說出來。
如李谷笙所說,秦藜紓是一個穩得住的人,她經歷過大風大浪,所以早已風輕雲淡。但是,听見這個回答的藜紓卻沒鎮定下來,她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輕輕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那我呢?」
藜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是,她問出來了。人人都有一時的逞能,就算是在戲里面。
李煜鋮驚訝的偏了偏頭,看著她,不知到她這個問題的用意,但是又不好意思不做回答,只是隨便說了句︰「你長得很像她。」還沒等到自己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藜紓已經要求停車,他慌忙地踩剎車,「你怎麼了?」
藜紓火冒三丈,猛地轉過身面對著他,李煜鋮猝不及防,往後倒了倒,似乎嚇了一跳。「李先生,我們大家都是人,沒有高低貴賤,你也甭用你那副皮囊跟幾個臭錢玷污人!我秦藜紓雖不濟,但也淪不到干巴巴的貼著去給人做替身!」
李煜鋮的那聲「秦小姐」還沒叫出聲,她就已經摔門走人了。
藜紓沿著道走了十來分鐘,瞧見對面的vercase專賣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脖子,那條項鏈還沒找著,不如進去看看能不能配一條,不然白白浪費了這條裙子。
藜紓是店里的常客,導購笑盈盈的湊上來︰「秦小姐需要些什麼?我們店里上了秋季的新款,有幾身很適合秦小姐,要不去試試?」
藜紓笑著擺了擺手,「我過來拜托你們點事。」說完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裙子,「這是你們店里的吧?」年輕的服務員點點頭,「是我們去年的春款,不過我記得似乎有一條項鏈……有什麼問題麼?」
藜紓笑了笑︰「正是這件事,我那條粉水晶不見了,看你們能不能幫我從總部調一條過來,一切費用我來付。」
導購驚訝的笑了笑︰「秦小姐,咱們這條項鏈可不是水晶,是粉鑽呢!」
藜紓愣了一下,她自己買了很多首飾,價錢也從來不看。李谷笙每年也會買很多,她都放在一起,至于每樣首飾,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也難怪會記錯。但是,她卻沒想到李谷笙買的這一套卻是粉鑽,雖然對自己,他是毫不吝嗇錢的,但是藜紓還是不免驚訝了一番。
「那能調到貨麼?」
「秦小姐要的東西,我們怎麼敢怠慢,我們過幾天就派人給您送去。」
離開專賣店後,藜紓沒有直接回家,回了家也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她就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走啊走啊,也不知道何時是一個盡頭,也不知道何時能夠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