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起,一往而深 007最難消受美男恩

作者 ︰ 渝人

又是一個周。抓不住春的尾巴,就這樣進了夏。

日落向晚,窗外,有霞光映了半邊天色;屋內,亦有一抹雲霞暈染了人影。蘇玖站在窗前,最近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有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明明感覺才十幾分鐘的樣子卻已經過了一下午。

風吹過,悶悶的熱。

听見身後開門的聲音,蘇玖沒有回頭,因為她知道是他,那個叫卿陌的男人。最近一個周他都是這個時候來。

卿陌放下手里的外賣,來到蘇玖身邊。

「在看什麼?」他發現她好像很喜歡發呆。

蘇玖淡淡地笑開︰「夕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今天感覺怎麼樣?胸口還疼嗎?」卿陌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會關心人的。

「好多了。謝謝。」只是雙眼仍舊望著遠方,不曾挪開。

兩個都是不善言語的人,待在一起除了那千篇一律的幾句,剩下的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晚風輕拂,少了陽光的加溫逐漸清涼,褪去了那一絲燥熱,吹皺了卿陌的襯衫,亂了蘇玖的長發。

黃昏人易醉,是迷醉的「醉」。卿陌就這樣情不自禁地伸手把那抹調皮的耳發別在了蘇玖的耳後。眼里盡是溫柔。

蘇玖眸光清泠,不見一絲迷亂,淡淡道了聲謝謝就往室內走去︰「今天又吃什麼呀?」

卿陌眸光微閃,若有所思。抬步跟在蘇玖身後︰「八寶蓮子羹。」

蘇玖拆開包裝盒,聞了聞,真的好香。盛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什麼,又放下︰「我……今天又忘了測體溫,所以……」

「還是在上次那個地方拿體溫計嗎?」卿陌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跑腿的事了。

蘇玖點頭。

卿陌乘著電梯來到一樓值班室,前幾次他都是在這個地方拿體溫計。好像她總是忘了測體溫,那以前自己沒有來的時候,她又是怎麼辦的呢?卿陌搖頭失笑,好像最近腦子里都是她。剛剛耳邊又響起了她的名字。

「你說是誰?」

「就是八樓高級病房的那個長頭發的女孩子呀!她叫蘇玖。」

卿陌駐足,看來剛才那聲「蘇玖」不是自己的幻听。

「她長得很漂亮啊!男朋友也很帥。最近他還經常到我這兒來借體溫計。說來也奇怪,高級病房的藥櫃里不是準備的有大把的體溫計嗎?他怎麼還跑這兒來借?」

「要知道上天是公平的……既然給了她一個美麗的外表和一個優秀的男朋友,那勢必會收回一些東西呀!」

「這話怎麼說?」

「我跟你說了你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哎呀,湊過來點兒……就是上次我去打掃八樓走廊的時候听見一陣嘔吐的聲音,我見門沒鎖,就推門進去了,然後就看見她蹲在馬桶旁邊吐得厲害,我開始還以為她懷孕了。後來我又听到過很多次。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誰懷孕了不害害喜呀!但是我發現每次劉護士端進去的飯菜她幾乎都沒動,最後劉護士又給原封不動地端了回來。當時我就想,這懷了孕不吃飯咋行咧?我就忍不住去勸了她一次,還是挺有效的,飯菜剩的也少了。上次我去做清潔的時候又听見她在吐,我覺得挺不正常的,哪有孕婦害喜這麼厲害的,像是要把胃都吐出來似的。我就忍不住又推門進去,然後……我就發現……發現……馬桶旁邊放著一些空碟子。」

「哈?你是說她……把飯菜都……倒掉了?」

「我跟你說,還不止吶!有一次,劉護士半夜值班查房,都凌晨三四點了,發現病房窗戶前還站了個人,黑燈瞎火的,把她嚇得可不輕!可不就是這姑娘嘛!你說她這兒是不是……有問題?」雖然聲音明顯低了很多,但還是沒有逃過卿陌的耳朵。

「真可憐!上次給她量體重的時候把我也嚇到了。你說將近一米七的身高,體重還不到九十斤這是個什麼概念?」

八寶蓮子羹真的很香,但是蘇玖沒有一點胃口。勉強吃了兩三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看著幾乎沒動過的羹湯,蘇玖無奈地嘆氣,看來又要倒掉了。自己還真會糟蹋好東西!蘇玖自嘲地笑笑。

端起碗往洗手間走去,像往常一樣倒了大半,留了小半。

蘇玖端著碗從洗手間出來,一抬頭就看見站在病房門口的那個男人,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小窗眼神灼灼地望著她。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有沒有看到……大約是看見了吧!會憤怒還是失望?恐怕是覺得自己不識好歹吧……不過,都不重要了。迄今為止,他們也只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而已。雖然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但是無可否認,撞人的的確是他。自己的舉動糟蹋了他的心意,他應該看清楚了她的為人,就不會……再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了吧……

蘇玖已經21歲了,不再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她明白,真的什麼都明白。可就是太明白——明白到裝作不明白。她,果然是自私的……

也許他救她是無意,在自己坦白後依然支付著昂貴的醫藥費是出于善良,但那雙沉穩的黑眸中透露出的溫柔和愛戀,讓她也再也無法自欺欺人。她也曾用那樣的目光追隨一個人,她清楚地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其實她都知道。知道他每隔幾天都會派人向醫生詢問她的身體狀況,知道他交待醫院要用最好的藥,也知道那羹是品湯居的羹,曾听同事說過品湯居出品不僅要錢還要有耐心排隊。一切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了陌生人的範圍,再也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日行一善」,這讓她惶恐而不安。她清楚地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哪種付出是理所當然……

卿陌站在病房門口,親眼看見她端著幾乎沒動過的八寶蓮子羹進了洗手間,出來時就變成了小半碗。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放慢了速度,可還是看到了……當她抬頭望見自己的時候,她蒼白的臉上瞬間閃過的驚詫和慌亂沒有逃過他的眼。但僅僅是一瞬,她又恢復了以往那副冷淡漠然的面孔。還是……不在意嗎?

蘇玖放下碗,淡笑著為他拉開門。

卿陌抬步而入。

「不想吃為什麼不告訴我?」卿陌的聲音磁性低沉,如大提琴般深沉穩重。

蘇玖怔愣。她已經準備好從那張英俊異常的臉龐上看到憤怒亦或是失望,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被趕出醫院。蘇玖可以待定一千種情況,但其中絕對不包括現在正在發生的——那個人一臉的縱容和……疼惜?

蘇玖在心里冷笑,但是卻真的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收起你那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你憑什麼?啊,你憑什麼?誰準你用那樣的表情看著我?」用像極了那個人的表情……

蘇玖想這醫院是該修繕了,房頂都是漏的,如若不然那她臉龐上的水該作何解釋?

殊不知……天並沒有……下雨。

卿陌沒有說話,只是那雙眸子愈發幽深。輕擁她入懷,明顯感覺到她瞬間僵硬的身子。但是,她沒有推開他,不是嗎?

蘇玖的身高剛好夠到他的寬闊的肩。四年來積聚的淚水像泄了閘的洪水,再也抑制住不,噴薄而出……

她知道,這是不合適的,是很不禮貌的,這不是面對一個「陌生人」該有的表現。但是弓拉得太緊,終究有一天會崩壞。在莫斯科面對約翰.莫尼克一系列**的行為她沒哭,在去敦煌的路上大病了一場險些喪命她沒哭,剛進畫廊時面對尖酸刻薄的同事她沒哭,卻在一個陌生人面前潰不成軍。在一個人的路上她是真的累了,需要借一個路人的肩膀靠靠。她想,哭過就好了,哭過之後生活才得以繼續……

模著那頭潑墨般的長發,卿陌的心……疼了。

他知道,她是個有故事的女孩,那眼眸中被隱藏得很好的滄桑和疲憊像過盡千帆的老人。無論是在莫斯科雪夜強辯的她,還是夕陽下美得那麼不真實的她,亦或是那個忍著劇痛倔強地想自己站起來的她,以及現在在他懷里嚶嚶哭泣的她都讓他難以割舍。

他從來沒那麼慶幸他去的是莫斯科,不是聖彼得堡,不是摩爾曼斯克。只有莫斯科……

盡管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不知道她的家庭出生,不知道她……是不是愛他,或許永遠也不會愛他;可是他卻發了瘋地想照顧她,照顧這個不久前對于他來說還是個陌生人的女子。從小,他的路就已經被鋪好,生命的軌道早已注定,他只需要按照給定的地圖走下去,無風無浪,卻也無驚無喜。她卻成了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第一次想要去改變什麼,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想擁有什麼。

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都是痴人罷了……

一波bo熱浪從蘇玖眼底涌出,多天以來的疲憊在頃刻間爆發,就這樣沉沉睡去。閉了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睜開眼後又是新的一天,該丟的丟,該留的留,該來的來,該走的走……。原來不是她睡不著,只是……她不願走出來罷了……

四年有多久?足夠居里夫人發現並提煉出鐳,足夠一個大學生成為研究生,足夠世界杯從這個國家開到那個國家;只是不夠她學會忘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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