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根本就是他!」杜瀟馳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這個謎面是林昭昭早就精心設計好的,靜靜地待在那里,等著杜瀟馳去揭曉。林昭昭這個聰明絕頂的女人,用她的生命設置了一盤謎樣的棋局。王後自刎而亡,死因不明,國王的身份撲朔迷離。杜瀟馳覺得自己像一個鐵甲騎士在沙場上盲目地披荊斬棘,浴血奮戰,卻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為何而戰,為誰而戰。她莫名地陷入這場撲朔迷離的棋局中。抽身,早已成為奢求。解月兌,唯有戰死沙場。
再赴日本已經變成杜瀟馳人生中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她謝絕程韋伯停薪留職的挽留,執意地辭掉了傳媒公司的工作。因為這一役,是戰死還是凱旋,以及何時可以結束,她真的沒有把握。有權喊停的不是她,而是林昭昭。
再次找到二手車商,杜瀟馳賣掉了自己琥珀色的volvo。家具和家用電器都是和公寓一起打包出租的,無需費心。剩下的唯有貼身衣物和成箱成箱的書。不穿的衣物緊著公司的小姐妹們挑,剩下的送給公司和小區物業的保潔阿姨們。書,打成一箱一箱,快遞回老家。給父母的交代是︰因工作需要,公派日本進修一年。
幾天收拾下來,坐在已經變得空空如也的房子里,恍如隔世。在這座城市,杜瀟馳從來就不曾擁有家。除去眼前的兩個ito行李箱是曾經陪著她去了英國,如今又必須跟著她浪跡天涯之外,其它的一切原來都只是過眼雲煙。白領高薪的工作可以辭掉,住了兩年多的小資公寓可以退掉,二十多萬的愛車可以賣掉,一件件精挑細選的名牌衣服、鞋帽、包包可以送掉,那些所謂的酒肉朋友也可以擺擺手,說聲‘再見’,然後再也不見。放手,原來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曾經,將一切緊緊攥在手里的自己是多麼幼稚而可笑!
她申請了大阪府一所公立大學交換留學生的名額,主修一年日本語,之後可以報考該校的任何一個博士學位。對于這一點,杜瀟馳倒並不在意,好像心老了,學位什麼的早已不是她所追求的了。要在日本開始新的生活,一個學生的身份還是不錯的開端。因為有留學約克大學的經歷和碩士學位,簽證也很順利的拿到手。
她用賣車的錢付清了辦理出國的中介費用,並繳納了一年的學費。還拜托楊律師打听了一下,上次兩人去看的、位于守口市的那間十個榻榻米的房子,仍在待租的狀態。于是請楊先生墊付了五萬日元的禮金和頭一個月的房租,共計十萬日元。
扣除所有這些費用,賣車的錢已所剩無幾。平時大手大腳慣了也沒什麼積蓄,杜瀟馳估算著手上的這點兒資產,忍不住自嘲了起來︰自己可真是一窮二白,兩袖清風啊!期待能像凱魯亞克那樣一無所有地上路,看盡沿途風景。其實,一條路能走多遠,與手中擁有什麼毫無關聯,而取決于心中的小宇宙能承載怎樣的風雨。
站在日本的這條路口,杜瀟馳看不到前路,也辨不清真偽,更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風雨等著她。唯有一步一步地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