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入中天,銀輝遍灑,天與地一片祥和。
燈火通明的山間別墅中,暗紅的繪金地毯上,星宿挺直了脊背跪在那個此時正垂首抿茶的男子面前。
氤氳的水汽模糊了男人的神情,讓人看不透他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跟了我多久?」良久,男人才看向地面跪著的星宿淡聲問道。
星宿身子一僵,立即跪伏在地上︰「星宿知錯,請少爺責罰!」
五年前若不是少爺出手相救,他早就被那些要債的打死了,從少爺讓他重生的那一刻開始,他便發誓從此對少爺生死不離,忠心不二!
沉黑的眸子波瀾不驚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慢條斯理地撥弄著杯中的茶葉,神情專注地仿佛已經忘了下面跪著的人。
可是于星宿而言卻如煎熬一般,一分一秒都是凌遲!
「你知道我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人!」男人的話依舊平淡,卻又蘊藏著強烈的疾風驟雨。
「砰砰砰」的以頭鏘地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不出一會兒暗紅的繪金地毯上已經暗紅一片,足可見他用力之大。
「星宿知錯,少爺如何責罰都行就是別放棄我!」他自知犯下滔天大錯,可是他不求少爺原諒他,他只希望還能待在少爺身邊。
男人手指輕敲著桌面,「咚咚咚」的聲音卻讓人如墜深谷。
「下去領五十鞭,鹽水澆身!」
在閆家受刑的皮鞭都是用蛇皮所制,每一節都帶有倒刺,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幾鞭,可是他卻罰了星宿五十鞭,還要鹽水澆身,這般殘酷的刑罰听在別人耳里早已身心俱寒,可是星宿卻瞬間激動無比。
「謝少爺不殺之恩!」別人或許不明白,但是跟了他五年的星宿卻明白少爺已經是寬大仁慈了。少爺最擅攻心,當他還要讓你受皮肉之苦的時候就說明你在他心中還有一定的分量,但是若是他揮揮手放你走時,那你就真的離死不遠了!
這事算是過去了,可是有件事兒還沒有過。
站在一旁的管家許叔天人交戰了良久,終是戰戰兢兢地道︰「夫……夫人還沒有回來!」
夫人?星宿一驚,今天下午那個身形倒像極了夫人,但是現在他已經是戴罪在身自身難保,便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少爺對夫人的態度沒有人看得清楚,就連跟了他五年的自己亦是看不懂。
「咚咚咚」的聲音頓停,房間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她現在還沒有回來?」語氣平淡的就好像在問你今天吃飯了嗎?
許叔一愣,看少爺這語氣似乎對這個少夫人並不上心啊!
這麼想著,他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說話也順溜了一些︰「對,以往如果少夫人下午有課最遲也就七點,可是這次她至今都還沒有回來!」
低低的一聲「恩」看不穿男人心里的想法。
大廳再次陷入沉靜,靜的連輕微的呼吸聲都可聞見。
而這時,顧北璃靠著從閆隸那里順來的幾張毛爺爺總算順利地到達別墅,可是燈火通明的別墅卻一個看門的影子也沒見著。
出了什麼事了嗎?
帶著滿心疑惑,她推開了大廳的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滿屋子的人坐著的跪著的站著的整整堵了整個屋子。
因為那聲開門聲,此時滿屋子的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
糟了!暗叫一聲,她訕訕地笑道︰「都還沒睡呢!」
說著便要遁走,可是腳剛踏上樓梯。
「站住!」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她的邁出的腳不由頓在半空。
「怎……怎麼啦?」也知道自己犯了錯,所以她很是心虛,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過來!」不容抗拒的命令讓顧北璃不得不退了回去,走到那個一臉冷然的男人面前。
看著一旁跪著的長發帥哥,顧北璃眼眸一皺,難不成那個男人是因為長發帥哥沒有完成任務而處罰他?
哼!真是個**無情的家伙!不過……他既然這般凶殘連自己的弟弟都不放過,那自己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麼想著,顧北璃竟油然而生一種畏懼,想著下午在橋上躺著的那幾具死相可懼的尸體,她就忍不住一陣顫抖。她可不想死!
顧北璃的顫抖看在男人的眼里,沉黑的眸子微閃,卻又在片刻又恢復往常︰「去哪兒了?」
「謎……迷路了!」戰戰兢兢地吐出幾個字,靈動的雙眼卻始終不敢直視男人那雙仿佛洞悉一切的沉黑眸子。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一旁的許叔,嚇得許叔腿一軟差點就倒下去了。
「怎麼回事?」
許叔自然知道少爺所問何事,可是這真的和他沒半毛錢關系啊!
「是……是夫人說她喜歡打車去學校!」不長的一句話,卻說得許叔腦門兒一陣冒汗。
「恩?」男人听聞,眸光又看向顧北璃,語調微揚似乎是在問她原因。
有專車接送自然是最好的,可是閆熠從來就不是一個低調的主,當她看見車棚里停的那些車後,她果斷地放棄了這項福利。那些車開出去想不被注意都不行,到時候有心人瞧見了,傳到爸爸耳朵里就完了。
握了握拳,她鼓起了勇氣道︰「我不喜歡別人送我!」
明知道她說不喜歡,可是男人卻還是對一旁的許叔道︰「我不希望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知道該怎麼做了?」
一向察言觀色的許叔立即應聲道︰「明天小的就安排兩個人負責接送夫人!」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顧北璃卻不依了。
「你干什麼?我說了我不喜歡!」
「在這里由不得你喜歡不喜歡!」男人的聲音瞬間轉沉,識趣的都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去惹男人。
可是顧北璃卻偏偏不是識趣的主,只見她長手一指,指著前方坐著的男人怒聲道︰「我是嫁給了你,可是不代表你就得主宰我!」她真的是氣急,這個人真的太過分了,他憑什麼主宰她?
每天待在這個金絲籠里,她真的快要憋死了,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她卻只能和一只狗自言自語。在這里她就像空氣,可有可無不被人所見!可是這是她選擇的所以她認,但是他憑什麼還要干涉她的自由,這可是她現在唯一僅存的啊!
「啪」的一聲,男人將茶杯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顧北璃。
「顧北璃,每個人都得為自己所做的選擇而負責,當初你既然選擇了嫁給我來保全顧氏,那麼如今的一切你都得選擇承受,不管你是否情願!」
她真是後悔死那個決定了,可是如果時間逆流她還是會選擇那麼做的!
見她不言,男人沉黑的眸子微微閃了閃對一旁的許叔道;「按照閆家的家法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