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絕望的哭聲漸漸消弱,變成抽抽噎噎的低泣,等紀雲卿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沈言懷中,坐在了沈言的**邊。
「對不起,我剛才做噩夢了。」她慌亂地從他懷中退出,尷尬地抹去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他的胸膛,訥訥道,「我剛剛踫到了你的傷口,要不要緊?」
沈言看她哭得發紅的鼻頭,像兔子一樣的紅眼楮,不由地皺了皺眉,不答反問,「做了什麼噩夢,怎麼哭成那樣?」
紀雲卿當然不會告訴他,她是重生之人,更加不會告訴他,自從她重生之後,她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每晚都被噩夢折磨,被仇恨凌遲,她腦子里時刻繃著一根弦,生怕走錯一步,就踏入陳敏茹母女給她挖的陷阱里。每當面對葉芯蕊,面對江俊彥,她就要用全部的理智來壓抑心底的怨恨,還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沒有人知道她過得有多辛苦。
她眼眸微垂,掩藏眸中噬骨的悲傷,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低聲道,「我夢見有怪物追我,我向你求救,大聲叫你的名字……」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顫音,「可是你卻甩開我的手,消失不見了……」
燈光下,她渾身透著難以言喻的哀傷,言語中透出來的濃烈孤寂讓他心顫,胸膛里悶悶的,心髒的跳動似乎也更加有力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溫暖的大掌落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輕輕地按了按,低沉的聲音就如大提琴般悅耳,「別哭了,夢都是假的。」
說完之後,似是察覺到不妥,又迅速收回手,左手握拳拄著下巴,低咳了一聲,白希的耳尖染了一層淡粉色,好在紀雲卿垂著頭,沒有注意到。
第二天早晨,紀雲卿看到沈言,冷不丁想起昨晚趴在人家懷里嚎啕大哭的場面,瞬時臉頰滾燙,幸好沈言一句話也沒提,就像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兩人沉默地吃完早餐,紀雲卿收拾好廚房,看到沈言站在院子里,身旁,一株四季桂綻放著星星點點的小黃花,寒香沁人心脾。
他穿著白色大衣,黑色長褲,一白一黑對比分明的顏色,襯得他越發容顏如玉,他慵懶而優雅地依靠在樹干上,目光悠遠,似在思考什麼。
看到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紀雲卿心里一顫,連忙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半晌,抬頭,露出溫和的笑容,「沈言,我上午有兩節課,我去學校了,我會早點回來的,你中午想吃什麼,我順路買回來。」
沈言自天空緩緩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她,「你會做西湖醋魚和蘑菇炒滑雞嗎?」
紀雲卿揚了揚眉,這個男人,還真是不客氣呀,把她當成私人廚師了,不過,為何她沒有絲毫不悅,反而還很開心?
紀雲卿將車停在學校的停車場,然後去宿舍拿課本,以前跟她關系很好的王晶和夏燕看到她,都跟見了鬼似的,有多遠避多遠,還用鄙夷的眼神打量她,反倒是跟她毫無交集的林語溪淡淡地說了一聲「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