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屬于女子的手記。
厚厚的紙張被細心而整齊地裝訂成冊,在它的封面上,有一行毛筆書寫的娟秀小楷︰溫婉言之。紙張泛著黃,並且並不平整,估計是因為年月久長的緣故。
「溫婉言之……」青玉口中輕輕念著,「溫婉言…之」,她想起畫像中的題字︰「為婉言姐所作」,莫非,姑婆的名字叫「蘇婉言」?那麼,這本手記中所記錄的,一定是很多過去的事了。
真的可以從中找到自己的身世之迷嗎?真的可以從中知道幾十年前的那些舊事嗎?
對著那四個字,青玉心里開始緊張,她抖抖地,隨手翻開一頁︰
「慕雲終于放棄了青黛。
弟妹一直對巧兒耿耿于懷,她又怎會允許自己兒子與她的女兒相愛?可是,仲秋,我知道,倘若你還在的話,你一定希望他們能在一起的,是嗎?」
青玉暗暗心驚,她又翻開一頁︰
「天寒了,該給青玉添件棉衣了。從老家帶的金條也快用完了。好在青玉她很快就要長大,仲秋,你放心,我會好好帶大她。慕雲和采薇沒了,我真的好傷心,所以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青玉受到任何傷害。
仲秋!雖你我為名義上的姐弟,但在我的心里,早視你為下輩子的夫君,若不是為了青玉,我又何必苦撐于世?
這些天我常夢到你,夢到老家,夢到從前的許多事,你,我,還有巧兒……
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忘記巧兒,她也一直沒有忘記你。我真的好羨慕她……」
青玉又愣了會兒,她合上手記,思索著這其中的關系。
姑婆叫婉言,她喜歡名義上的弟弟仲秋,因此一生未嫁,而這個仲秋,看來便是自己的親爺爺了。那個什麼「巧兒」又是誰呢?
青玉忽然記起沈孟懷的話︰「你爺爺拋棄了我的外婆!你父親差點兒逼死了我的母親!」
這麼說,巧兒就是沈孟懷外婆?沈太太的母親?這塊刻有一個「巧」字的玉佩,難道是爺爺為她準備卻沒有來得及送出的?看姑婆所記的,應該爺爺與巧兒相愛至深,可為什麼沈孟懷卻又要說爺爺拋棄了她呢?
青玉只覺渾身越來越冷,她曾幻想著打開百寶箱,所有的秘密便呈現眼前,卻不知,此時此刻的她,反而感到這個迷團越來越大,她仿佛越陷越深進其中。
青玉深深吸了口氣,對著那四個字「溫婉言之」,重新翻開了第一頁︰
「仲秋明天就要回來了!是巧兒跑著來告訴我的,她的臉紅紅的,她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雖說她只是個丫頭,可我和仲秋從來沒有將她當成丫頭來看。
可氣的是伯淳,總是陰陽怪氣地說風涼話,他就是見不得仲秋比他強。
不管怎麼樣,與仲秋分開兩年,總算盼到他回來。不知他現在是不是變了模樣?學業一定長進了許多吧?他是那麼聰明、能干。
我真希望自己不是蘇家大小姐,我寧可是巧兒那樣的小丫頭。」
……
一行行秀美的小字,盡管有的有些模糊,但一字字一句句卻是發自姑婆內心。從姑婆的手記中,青玉仿佛看到了一個她渴望了解的幾十年前的畫面,但這個畫面卻並不清晰。
青玉回錦城的決心愈加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