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頭痛!這個麻煩的小鬼到底想怎麼樣嘛?!
「這個其實我是一個很壞的姐姐,搞不好會把你賣掉哦。所以你要快點找到爸爸,然後跟我說‘再見’。」
「姐姐」他可憐兮兮的瞅著我。
該死!雖然是在說謊,但也是為他著想嘛,我干嘛要有犯罪感,難道我真的想進監獄?
「雖然我不壞,也不會把你賣掉,帶是姐姐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在那樣的目光下,我只好改口找別的借口,可話還沒說完,小鬼忽然直直的撲向我懷里,像剛才在飛機場邊抱住我一樣令我措手不及。
「奧!痛!」我被撞到,差點跌倒在地上。
「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好不好?」他懇求的望著我,仿佛眼淚隨時都會掉下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提一個孩子說這樣的話,感覺還真是奇異呢!
「喂,小鬼!」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姐姐,好不好?」他抱著我不松手,眼神讓人無法拒絕。
「好啦好啦。」管他說的是什麼,我都糊里糊涂的答應了。
但心里還是有些認真的吧,即使知道有些承諾並不一定真的能做到,就像澈野最後還是沒有帶我去螢火蟲地那樣,但是答應的那個瞬間,是真心的啊。
「姐姐最好了。」小男孩露出大大的笑容,讓人不自覺的就會被他感染,然後露出同樣的笑容。
「所以姐姐——」他繼續用無辜的表情轟炸我的理智,扎著星星般明亮的眼楮對我說,「你到我私奔吧。」
什麼?私奔?
我嚇了一大跳。我剛剛沒听錯吧?這都是誰教他的?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一個小不點跟我說私奔?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現在四五歲的小孩都已經早熟成這樣了嗎?
「你」我咽了下口水,「你知道私奔是什麼意思嗎?」
他居然很鄭重的點頭︰「電視劇里演過的啊。」
汗,原來不管是那個時空里的電視,都不應該讓小孩子多看。難怪小時候爸爸只準我看動畫片,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這是不行的哦」我想解釋,但旁邊的小鬼已經開始構思自己的逃跑計劃了。
「姐姐帶我走,我們兩個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汗,這句台詞還真熟!
「小鬼」我已經陷入徹底無語的狀態了。
「姐姐,好不好?」
他眨巴著眼楮,似乎下一秒又要動用裝可憐的必殺技來對付我。傷腦筋應該怎麼勸說他會機場呢?
「他在這里!」
我正苦苦思索怎樣才能解決掉這個麻煩,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叫喚。
「姐姐快跑!」小鬼邊跑邊拽著我的手往前跑。
跑?拜托,我更願意被抓到好不好。
「姐姐?!」小鬼遞來著急的眼神,我故意采取漠視的策略。
一定是他的親人來找他了。
果然,三個大人已經大不跑了過來。那位氣質非常出眾的阿姨心急的想要確認小鬼有沒有受傷,而那個大力氣的男人一個箭步就到了我們面前,郵箱剛才在機場門口是那樣把他拽進了懷里。
「姐姐救我」他便蹬著小腿,邊伸著手向我喊道,「姐姐救我」
汗,他又露出那種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的眼神了。我的腳步無意識的跟了過去。
是不是該提醒那個人大力氣男人,動作不要這麼野蠻呢?
小鬼被強行抱走,女人看起來很不舍,大力氣男人看起來有點無奈用又點冷酷,而另外一個中年男人仿佛見慣了這種場面,顯得非常鎮定。
他們是一家人嗎?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呢!他們這是要去哪里?全家旅行?還是移民?
小鬼為什麼看起來那麼不情願,甚至對我這個陌生的大姐姐發出了「私奔」的邀請?
「那個」我來到他們面前,想說點什麼,該說點什麼才好。畢竟這是別人的家事,我不太好插手,而且我不是要擺月兌這個麻煩,去尋找許翼嗎?現在小鬼已經回到親人身邊
,已經不用我再去關心他了。
「姐姐!」小鬼從大力氣男人懷里他出頭來,揮舞著雙手,似乎希望我去拯救他。這樣一來,仿佛我才是他唯一的親人似的。
他這樣的依賴我,讓我有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無論在哪個世界,能被別人依賴著,就不會感覺自己是一個人,是孤單的個體。
「姐姐,我不要去美國,我不要跟舅舅走,我不要離開媽媽!我不要我不要」這一次,小鬼是真的哭了。
原來他的父母要送他去美國。可是他才這麼小,離開父母到異國他鄉,對他來說一定是件可怕的事情吧?如果有人要把我和爸爸分開,我想我一定會哭死的。
小鬼肆無忌憚的嚎啕大哭,淚水像斷了線的的珍珠般一顆一顆迅速地落下來。他一哭,他媽媽的眼楮也跟著紅了。大力氣男人抿緊雙唇抱著他一直往機場的方向走,臉色有些不
好看。
他們其實也舍不得吧?
我努力微笑著,溫柔的詢問小鬼︰「告訴姐姐,你有沒有隨身帶小手帕的好習慣啊?」
他吸著鼻子,用力的點了點頭。
「你看,你都這麼大了,可以算一個小男子漢,哭成這樣很丟臉耶。馬上用手帕臉擦得和天空一樣干淨吧。」
這麼去安慰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也變得溫暖起來,澈野也曾經這樣勸我不要哭泣。
小鬼很听話,乖乖的掏出手帕努力差掉眼淚和鼻涕,邊抽泣著邊眼巴巴的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的下一步指示。
「告訴姐姐,爸爸媽媽為什麼要你更久就去美國?」
他可憐兮兮的搖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你平時乖不乖?有沒有惹爸爸媽媽生氣?有沒有調皮搗蛋?」我繼續問。
「」小男孩輕輕垂下腦袋,不吭聲。
看他心虛的表情,我不禁想笑。雖然愛吃棉花糖,有一大堆自己的理論,小小年紀就用自己的智慧逃跑但這個超超超級麻煩仍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嘛。
我輕輕模了模他的腦袋,說︰「你不哭的樣子很帥哦!如果現在跟爸爸媽媽道歉的話,也許他們會因為你這麼懂事兒舍不得讓你走了哦。」
「真的?」他因為我的稱贊而有些臉紅,但于其仍是半信半疑。
「當然。」我點點頭。
小鬼猶猶豫豫的從大力氣男人懷里抬頭,憋著嘴開口︰「媽」
可他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沒用的。」小鬼的媽媽強忍著不舍,硬是別過頭不看小鬼,「你一定要走!必須和舅舅去美國。」
一句話,讓小鬼眼里的淚水開始在眼眶里迅速蓄積,可是倔強的小鬼緊咬著唇硬是不肯讓眼淚滴落。他默默的看著媽媽,用眼神表示著他的不滿很抗議。
我被他那沉默受傷的表情深深震撼,忍不住向前一步,勸解道︰「既然這位小朋友不想走,就讓他留下來吧」
「這位小姐——」小鬼媽媽皺著眉,不滿的說,「你並不是我們的親人或者朋友,更不清楚我們家的事,對于我們你只是一個陌生人,所以請你不要插手我孩子的事情。」
小鬼媽媽這麼冷漠這麼明確的和我劃清了界限,我想反駁,可話到最別又吞了回去。他是孩子的媽媽啊,我怎麼能懷疑一位母親對自己孩子的心意呢?就像我的媽媽,她甚至
願意用生命來交換我的存在。
也許他覺得孩子出國後,成長環境會更好不是嗎?w我怎麼能在什麼都不了解的情況下插手別人家的事呢?
想到這里,我選擇了沉默。
小鬼,姐姐不能幫你了。
這是,一行人已經走到了機場門口,而大廳里也想起了檢票登機的通知,似乎正是是他們要搭乘的航班,大力氣男人開始加快步伐。
我狠下心轉身背對他們,然而——
「姐姐!」
一聲呼喚,讓我剛要邁出的腳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姐姐,你剛才不是答應我永遠不離開我嗎?你剛才不是答應過嗎?」小鬼的聲音在身後一遍遍響起,他問得那麼委屈,那麼小心。
可是
我只是個陌生人啊你的親人能夠更好的照顧你,而我也有必須去做的事——我要找到許翼。我並沒有能力幫你的忙啊。
「對不起」我用抱歉代替了我的回答。
沒有幫到你,真是對不起。
不想回頭,因為我知道自己對他的眼神沒有免疫力,而且就算回頭了也做不了什麼我在心里不斷的告誡自己,卻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剛好撞上了校規受傷的眼神。他像是明白了在抗議也不會用,認命的不再掙扎。只是用清晰的聲音大聲的告訴我︰「姐姐,我叫小飛,你一定不要忘記我哦!」
「小飛?」我重復了一遍,然後用力的點頭。
「姐姐,小飛會想你的,你也要想小飛」
「好。」
目送他們前往登機口,我久久的愣在原地沒有動。
為什麼我會覺得痛?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過,這麼傷心?
才相處了這麼短時間的小男孩,怎麼會有這樣的影響力?
我走出飛機場的時候,頭頂的天空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我抬頭,只見一架飛機沖向天空,留下一道淡淡的孤單的白線。
我知道,在那架飛機里,有一個穿著小西裝笑起來比天空還橙澈的小男孩,他也許正在倔強的流著眼淚。他把迷路的小女孩送回了家,卻沒能把自己留在爸爸媽媽身邊。除此之外
,他還遇見過一個說話不算數的姐姐
小飛,對不起
小飛,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