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片小雪花伴著寒風飄落,悠悠地覆蓋在上京的上方,寒冷得讓人只想縮在被窩里,天色尚未放亮,大將軍府里卻燈火通明,下人們頂著雪花,來來回回地穿梭,此番忙碌只因今日乃小姐的大喜之日。
大將軍府里,大紅燈籠高高掛,隨處可見那紅彤彤的「喜」字,邀月閣內驚呼聲、贊嘆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初夏的最為夸張。
「小姐好美哦……」
夜千玥端坐在梳妝桌前,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精致的妝容,柳眉紅唇,兩頰泛紅,頭上戴著厚重奢華精致的鳳冠,垂下絞成兩股的珍珠珊瑚流蘇和碧玉墜角,中心一對赤金鴛鴦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覺光彩耀目。
身上的嫁衣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質縫制的,裙子邊緣盡繡鴛鴦石榴圖案,裙上繡出百子百福花樣,尾裙長擺曳地三尺許,邊緣滾寸長的金絲綴,瓖五色米珠,行走時簌簌有聲。
蔥白的十指輕理嫁衣,如玉的手指上涂上了火紅蔻丹,頭冠和嫁衣均是太後賜的,這規格堪比皇後出嫁,可見太後對百里治的寵愛,只是于她,是好是壞卻不得而知。
「這日子怎麼過得這麼快!轉眼就三個月了。」初夏眼里眨巴眨巴著淚水,她打小在大將軍府,眼見要離開,心里百般不舍,更有些不甘,小姐這麼美,這麼聰明,卻得嫁給一個傻子。
「未來姑爺終于熬過不能相見的苦日子,只怕昨夜是輾轉難眠,恨不得天一下子就亮了。」打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初秋又豈會不知初夏的心思,今日是小姐的大喜日子,縱是心中百般不舍,初秋臉上始終帶著笑意,難得打趣道。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晃眼間也就這麼過去了,想起好幾次場合那傻瓜明明看到她,卻躲得遠遠的,拿眼偷瞧她的傻樣,夜千玥原本清冷的眸光染上一絲笑意,沒想到她一句玩笑話,卻叫他老老實實地照做了三個月。不知待會見到她,他會有什麼反應呢?她有那麼一點點小期待哦。
「世子爺肯定會看傻眼!」初冬附和著,吃吃直笑。
誰說不是!本來就傻,估計今日更傻,一干下人呵呵直笑。
「玥丫頭……」
隨著簾子掀開,百里太君歡快的笑聲響起,與夜家眾男一同入內。
「太君,大將軍……」屋內的下人們急忙收住笑聲行禮,上前為主子們清理裘衣上的雪花。
「祖母,爹……」夜千玥站了起來。
千嬌百媚,一身紅色,喜氣洋洋的她,讓眾人眼前一亮,「好,好,我的玥丫頭就是美……」百里太君欣慰地點頭,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夜天南的目光悠遠,似懷念,似欣慰,一向嚴肅刻板的臉上滿是笑容。
「玥丫頭,到了淳王府,要照顧好自己,若是受了欺負,一定要告訴祖母,祖母定會為你討公道,若是住不習慣,就回來……」百里太君喋喋不休地叮囑著,越說眼淚流得更凶,她的寶貝孫女,多麼好的一個人兒,怎生的得嫁給一個傻子,她苦命的孫女啊……
祖母的不舍,祖母的擔憂,她都明白,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留在這個家永遠不走,可是……夜千玥的心里像是被什麼堵住似地,她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祖母,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祖母,你就放心好了,就ど妹那性子,恐怕只有她欺負人,哪有人能欺負得了她的。」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夜千風擠到百里太君身邊,擠眉弄眼,故作輕松。
「好了,時辰快到了,咱們都出去吧。」
「小姐,吉時已到,該上花轎了。」喜娘恭敬的聲音適時地在門外響起。
紅紅的蓋頭遮住了夜千玥的視線,在初秋和初夏的攙扶下,她爬上了一個寬大的後背,那是大哥夜千遇的,耳邊是鑼鼓喧天的喜樂聲響。
從邀月閣到府門口明明不短的距離,夜千玥卻覺得瞬間就到了,離別在即,她心中的不舍如雨後竹筍般狂生亂長,伏在夜千遇的背上,她的眼里熱熱的,「大哥,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傻丫頭……」夜千遇的聲音悶悶的,像是鼻塞似地。
夜千遇的嘴巴在動,像是在說什麼,可是周圍的喜樂聲越來越大,還有圍觀百姓的交談聲,淹沒了他的聲音,夜千玥听得不太完整,依稀間只听到「受了委屈一定要跟大哥說」。
她的嘴情不自禁地扁了扁,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夜千遇的背上,燙傷了他的心……
時下上京迎親都喜在大清早,作為人生大事的起點,但凡親事,越是尊貴的人家,聲勢便越大。
此次夜千玥與百里治的大婚,也算是上京大事了,再加上太後和皇上極度重視,這婚禮除了在禮制上沒有超過皇帝結婚大典,其他的規格基本上都和太子大婚比肩,甚至可能超越了。
結婚乃人生大事,即便是淡定慣了的夜千玥也心生好奇,坐在八抬大轎里的她忍不住掀開蓋頭,伸手將簾子掀開來。
所謂十里紅妝,大概如眼前所見,遠處,可以看到大紅的車隊,綿綿延延看不到盡頭,地上一路鋪著大紅地毯,就連路兩旁的梧桐樹上都系著無數條紅綢帶,有京畿衛的士兵在維持秩序,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婚禮。
她所乘坐的花轎亦是極致精致奢華,金瓖銀線,華麗灼眼,比百里治的座駕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花轎前,高頭駿馬上坐的不正是即將成為她相公的百里治,今日他一身喜慶的大紅,絕美的臉龐神采飛揚,哪怕是傻子,也是個絕世美男,讓人移不開視線。
忽然間,他一個回頭,那雙鳳眸正對上夜千玥,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飛揚起來,滿心的歡喜毫不掩飾地展露在她面前。
「娘子不乖哦,拜堂前可不準掀開蓋頭哦。」他傻兮兮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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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要大婚了,哦也,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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