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048 你哪樣開心我便哪樣罷!

作者 ︰ 步月淺妝

刑部雖然在兩月之前分在了秦王麾下主管,奈何這「主掌」之言只是個虛職,想九章親王的身份何等尊貴,所謂虛職不過是讓這個身份看起來更具分量些罷了,這小小一個刑部在秦王眼中只怕連個白菜葉兒都及不上,又何來分量一說,秦王身份尊貴且不必講,傳言其人雖有入朝議政之權,卻是連國家大事都少有參言,素來傳聞秦王性情何其狠辣何其冷酷,然而秦王南境一戰救大秦與水火,赫赫戰功實在有目共睹,早前那惡名已淡了兩分,再加上這與朝政不顧不問的模樣,不得不叫人猜測其人在那威懾霸道權勢滔天的外表之下或有一顆淡泊名利寧靜致遠一心為民心念蒼生的廣博高遠之心。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賸zahi

綜上所述,當連早朝都不高興去的秦王蒞臨刑部正堂,整個刑部百多位官員心肝兒在抖,再如何的淡泊名利心念蒼生,卻也都怕一不小心觸了這位尊神的逆鱗。

嬴縱並非不曾來過刑部正堂,早前那鎮南軍通敵案子鬧將起來的時候他也來過兩次,可哪次不是主官相陪護衛親隨來去無蹤,莫說在這堂中坐一坐,便是多掃一眼這朱門闊院的功夫都沒有,今日卻是奇得很,嬴縱光天化日入了刑部正堂是第一奇怪,這第二奇則是秦王不進來了,且還是同洛陽候一齊來的,或者說,是陪洛陽候一起來的。

除開天狼軍眾士兵和那些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旁個小官小吏可沒多的機會見識這位九章親王的英姿,卻沒想到這第一回見這位王爺身邊就跟著洛陽候這般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傳聞的秦王殿下不近呢,傳聞的秦王殿下生人勿近呢?

一眾官員百思不解,卻見此刻秦王殿下面容沉靜,倒是坐在他身邊的洛陽候容色之中透著兩分詭異,眾人由此生出些猜測,心說早前別說是女子,便是別個男子也少見與秦王殿下隨行的,俱外頭的守衛爆料,適才二人竟是乘著王輦一同來的,洛陽候其人朝中官員多聞其良善淑德仗義施財之名,然而眼下這骸骨案和蘇閥的案子交由她手也實屬烏龍無奈之舉,雖有華庭公主坐鎮,可洛陽候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到底沒叫人十分看好,可眼下,這位小姑娘竟能上得那君臨城中女子都想上的秦王殿下的王輦……著實叫大家心中驚訝了一把!

沈蘇姀何等心思,瞧見那各式各樣的目光便知道這些一個個四平八穩站著的官員們心底必定早已生出了許多花花腸子,轉頭掃了身邊坐著的這人一眼,面上一副從容不迫八風不動,心底卻早就咬牙切齒了,本以為是他好心送她只刑部,卻不想她前腳進了刑部正門他竟然堪堪跟了進來,施施然驚動了整個刑部,受了別個戰戰兢兢的大禮,諸人皆是一副躬身聆訊的模樣,可他眼下二話不說喝著茶卻是幾個意思,他想必是低估了自己在外的名聲,她日防夜防,卻不知明日里這朝堂官場上會傳出什麼添油加醋的話來。

哎,沈蘇姀地嘆了一聲,事已至此,已是沒得法子了。

眉頭一動,沈蘇姀看向站在一旁候著的展狄,「展副使,秦王殿下今日專為鎮南軍通敵案而來,眼下那杜方乃是因著北宮骸骨案才要投案自首的,不若為秦王殿下另置一堂?」

嬴縱果真是一副閑適模樣喝著茶的,聞言面上仍是分毫顏色也無,見展狄有些疑惑的目光探過來,嬴縱便望著手中清亮的茶湯唇角微揚道,「北宮骸骨案兩年前乃是出自本王之手,本王尚且記得彼時是洛陽候發現的那骸骨,時隔兩年,本王雖則交予華庭與洛陽候手中,心中卻仍是掛念著的,鎮南軍通敵案如何能有這件案子重要?」

沈蘇姀面色未變,心頭卻抽了抽,一眾刑部官員听著嬴縱此話不由自主跟著點頭,一副秦王實在是深明大義的模樣,沈蘇姀眉頭微蹙,唇角扯出一絲淺笑,「秦王所言有理,諸位大人且自去忙自己的,本候此處無需諸位幫忙。hi」

到底是花容月貌的小姑娘,雖則位高卻無半分架子,眾人聞言心頭一松,卻都齊齊看向了嬴縱,這座尊神在此,他不發話,他們這些小嘍如何敢就這麼退出去,嬴縱仍是低頭拂著茶湯上的浮沫,稍稍一默抬眼掃了一眾齊齊望著他的人,眉頭微蹙,「都還站在此處是何意?洛陽候的意思自當也是本王的意思……」

語聲低寒,眸光似冷箭,諸人被他那目光一掃頓時渾身一抖,听著那話一時未反應過來,抬睫看去只見洛陽候面上的笑意更是溫透柔婉了些,那笑容似春日暖陽將眾人忐忑的心一時撫平兩分,眾人頓時恍然,齊齊行個退禮從正堂魚貫退了出去,唯留下展狄和幾個負責走此案審查程序的小吏在門外候著……

沈蘇姀眉頭緊蹙的轉過頭看嬴縱,嬴縱好整以暇的看過來,「怎麼?」

那刀削斧刻的俊臉上午半分異樣,尋常的模樣絲毫不覺得他適才那話有什麼不妥,沈蘇姀咬了咬牙不曾應聲,眸光一轉卻落向了正堂廳門的方向,廳門之處一身銀甲的申屠孤正走進門來,當先看到沈蘇姀他並沒什麼表情,一轉眼看到沈蘇姀身旁還坐著一人時便頗有些訝異的挑了挑眉,沈蘇姀自知他這訝異實屬正常,當下站起身來朝門口迎了幾步。

「將軍可帶回了那杜方?」

從正堂看出去,刑部大門之外依稀有一行人馬還未進來,申屠孤點了點頭走至沈蘇姀身前,「杜方昨夜宿與卿玉閣之中,今晨回府半途之上便遇到了幾個殺手,兵荒馬亂之下杜方身上掛了些彩又逃回了卿玉閣之中,甫一進樓中便哭喊著是申屠欲要了他的命,彼時正值卿玉閣午時開樓迎客,恰逢今日花魁樓詩詩午間登場,因此君臨城中許多權貴皆在樓中,由此那杜方一言一語都被眾人听了個全,樓中鬧得正酣,那失蹤許多日的無名氏又跑了出來,留下一封叫他來投案自首的信便沒了蹤影,杜方剛受了驚嚇,又自知不投案的下場,這才叫人找了衛尉營過去,卻死活不肯出那卿玉閣,非要讓侯爺或公主其一去才敢出門……」

申屠孤語氣平靜的講了此事來龍去脈,這事兒本該適才就講的,奈何嬴縱沒給他機會,沈蘇姀听他說完微微頷首,「杜方此人貪色性弱,怕死也是正常的。hi」

申屠孤側開身子叫她看了看外頭衛尉營士兵壓著鼻青臉腫的一人走進來的場景,語聲莫測的道了一句,「本是當他為朝官未曾粗待……」

沈蘇姀大眼一瞟便也明白了適才是未曾粗待,而後必定也是粗待了的,看著壓著的人正往里頭走,沈蘇姀當即看向站在門口的展狄道,「直接入牢過審吧,事關申屠,供詞務必詳盡些為好,另再備一份奏折準備稍晚些呈與聖上眼前。」

展狄在門口應聲,少頃便退下布置,沈蘇姀正欲開口道謝與申屠孤此番將人帶回,心中思忖著身後還有個人坐著,眼下最好能先讓申屠孤先行離去為好,心中如此想定,可憐她話未出口刑部大門之外已經大步流星的走進來了一個身影,嬴華庭紫衣華裘墨發高挽,看到沈蘇姀和申屠孤站在正堂門口當即眸光一亮,手中馬鞭頭也不回的朝後一扔,幾步便至他們二人跟前,「听說已經有人主動投案自首來指證申屠了?」

沈蘇姀點了點頭,「輔國將軍適才已將人帶回,眼下正準備入牢行審。」

嬴華庭當即眸光大亮,看了看沈蘇姀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申屠孤,不住的點著頭,「不錯不錯,本宮就知道把事情交予你二人定然是無錯的,如此甚好,眼下咱們才走到第一步,往後還要靠你們二人,輔國將軍,本宮眼下便將洛陽候交予你手,萬不可叫她出半分——」

「 」的一聲輕響,嬴華庭那「差錯」兩字尚未說出身後便傳來聲瓷盞落桌的聲兒,只是眼下這一聲比尋常人落盞的聲兒稍稍大了那麼一點點罷了,沈蘇姀眉頭微蹙抿了抿唇,而嬴華庭已經循著聲兒朝越過沈蘇姀的肩頭朝堂內看去!

這麼一看嬴華庭眼底生出兩分意外的同時卻又帶出兩分笑意,繞過沈蘇姀走進堂內笑道,「七哥怎生來了刑部?也對,刑部是你主管,七哥既然在此,必定也知道這北宮的案子有了眉目,這還多虧早前七哥相助……」

嬴縱面色莫測的听著嬴華庭的話,微微頷首。

這邊廂沈蘇姀已萬分無奈的走了回來,看了看那桌子上茶盞與茶蓋分離的模樣抿了抿唇,嬴華庭並不覺有他,見沈蘇姀走了進來可申屠孤還是站在門邊,不由有些明白,她當即又道,「七哥,輔國將軍想必你還不熟悉,此番我讓輔國將軍助我們查案,今次這投案之人便是在他和洛陽候齊齊出力之下才得來的,說起來他二人配合極為絕妙,眼見得此番進展頗大,想必七哥也是為我們高興的吧?」

眼見得那墨藍色的眸子已經覆上層層寒霜,沈蘇姀深吸口氣笑看著嬴華庭道,「那嫌犯已經入牢,公主可有興趣入牢听審?」

嬴華庭沒看到嬴縱面上有什麼回應也不覺得意外,她七哥的性子她多少有兩分了解,這入牢听審一事她當然是要做的,並且還不是听,乃是親自審,唇角微揚,笑意一時綻出兩分鋒芒,「必定是要去的,既然是在刑部審人,你和輔國將軍私下必定辛苦了幾番,本宮親自去得出一份供詞來吧,若此番一切順利,本宮必定在父皇面前為你二人請功!」

沈蘇姀笑意已有些苦,申屠孤則還是站在原地,眸光輕不可感的落在沈蘇姀肩頭一瞬,而後又垂眸看向了一旁,嬴華庭說完便也不再耽擱,垂眸看向坐在那處的嬴縱道,「七哥,華庭先走一步,改日……改日登府拜訪。」

嬴縱仍是不置可否的頷首,嬴華庭當即便走出了門去,叫來個小吏問了那嫌犯的牢房在何處便離開了此正堂之地,听著那腳步聲一路走遠,沈蘇姀這才淺吸了一口氣回轉身子,本是要說適才那未說出口的感謝之語,卻不想申屠孤搶先一步開了口。

申屠孤仍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在下料想著侯爺必定不止以此一人之供詞成語天听,因此已著人將杜方在卿玉閣中提到的幾個朝臣名錄默了下來,侯爺可要眼下著刑部去拿人?若人人皆知杜方被捕,只怕許多人要生出別的心思。」

沈蘇姀口中的「今日將軍辛苦,將軍衛尉營中事物繁多請將軍自便」的話就這麼的被生生的堵了住,舌頭一時打了個結,愣了愣陡然道,「那杜方在卿玉閣便將當年其他幾個同謀的姓名招認了?是胡言亂語還是為真?」

申屠孤點了點頭,「侯爺一看名錄便知。」

說著申屠孤便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來,沈蘇姀當即上前接過,眸光一掃眼底當即有微光一閃,張口便道,「御史台與刑部皆有人在,如此甚好,本候之意與這幾人亦是差不離的,既然如此,當然是越快拿人越好,勞煩輔國將軍再走一趟。」

申屠孤點頭將那名錄接回手中,忽的又問,「侯爺不同去嗎?」

同……同去?!

沈蘇姀背脊浮起兩分涼意,心說若是一般情況之下她或許是要親自走一遭的,可眼下這情況確實不容許的,她當然沒忘記片刻之前堂中那人口中所言要殺人的話,沈蘇姀對申屠孤那是真無惡意,自然也不希望因為申屠孤自己受了牽連,當下搖了搖頭,「本候還是先留在刑部等那杜方的供詞出來,辛苦將軍。」

申屠孤本就是隨意一問,得此話也沒甚更多的表情,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看著申屠孤大步走出刑部大門,沈蘇姀這才覺得心中一塊大石落了地,一轉身,嬴縱已站在了她身後,對上她略顯無奈的眸子,語聲低寒道,「你當真怕我殺了她?」

沈蘇姀唇角一撇,還未說話嬴縱又道,「看來你也明白他待你是不同的。」

心頭一跳,沈蘇姀看著嬴縱的模樣簡直無可奈何了,不知怎地他今日似乎分外介意,眉頭微皺道,「怎生這樣想,眼下這就是為了查這案子而已,你這疑心未免太重!」

嬴縱定定看她片刻,一把將她腕子拉了住,轉身就往正門方向走,沈蘇姀簡直大驚失色,外頭那院子里來往許多刑部官員,大門口還有守衛無數,適才本就叫諸人誤會了一場,眼下卻還想怎麼鬧將,他欲拉她出門,沈蘇姀卻提了內力拖住他不讓。

「眼下是在外頭,你且放手!」

壓低的聲音帶著兩分急迫,嬴縱見她眉頭緊皺的樣子默了默從善如流的放開了她,又盯著她一瞬,忽然道,「這案子我來幫你查。」

沈蘇姀一愣,果斷搖頭,「不可。」

嬴縱眸光微狹,「別人可以,我卻不可?」

沈蘇姀簡直被他磨得哭笑不得,左右看了看一把將他拉進了屋內,因是刑部正堂,一時不可關門,她稍稍離了他兩分距離,語聲壓低眉頭微蹙道,「何必為這些小事計較,你當知道早前你放手此案,眼下忽然橫插出來必定要惹人詬病的,再來,稍後還要牽涉到西岐,與你多有不利,因此作壁上觀乃是最好的……」

沈蘇姀越說嬴縱的眸色越是深邃,他看她良久,忽的沉了語聲啟唇,「我知對你來說無人能比得上這案子來得重要……」

他這語氣太過低沉,更盤桓著淡淡哀傷,她是最為了解他的,可此刻他眼底的深沉她卻一時有些看不太懂,只是那目光仍是戳進了她心窩里去,他定定看著她,好似是想讓她說一句他這話說的不對,沈蘇姀深吸口氣,唇角幾動卻如何道不出一言。

嬴縱並未等多久,忽的勾唇一笑,抬手在她頰側撫了撫,「你哪樣開心我便哪樣罷。」

沈蘇姀內心本是萬分糾結,看著他這笑意這眸色,聞言卻又立刻生出了負罪感,嬴縱垂眸一瞬,再抬頭時面色已經恢復尋常,手從她面頰之上戀戀不舍的滑下來,又在她掌心捏了捏,眸光一時溫透道,「並非不信你,只是你不懂男女之道,我只怕你無知無覺便要被別個騙走了,我既是應了你便不會阻你……」

微微一頓又是一笑,語聲柔和卻利落道,「眼下你且等著供詞,我就不礙著你了。」

沈蘇姀唇角一動想說也不是礙著她,可嬴縱話音落定便轉身離去,他腳下步伐略快,潑墨一般的王袍迎風而鼓,牽著沈蘇姀心頭也微微一動,少見他如此,他稍一勢弱便讓她不安,她咬了咬牙關心底一時懊惱,適才,適才她那話說錯了?她沒答他的話叫他傷心了?

她是否是……自私了?

這麼一晃神的功夫嬴縱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刑部衙門的門口,沈蘇姀心頭一動,腳下步子一邁不知怎地就想跟出去看看,誠然,他若真的在此時做出點什麼定是要橫生枝節的,可她並非是全然無顧念與他,他這性子歷來莫測,眼下這樣子的他她不知如何形容,更不知如何應對,總覺得他好像要為了她亂來一氣了,這可還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嬴縱了?!

沈蘇姀腳步極快的走出衙門口,奈何沒想到他的速度實在是快,待她走到那衙門口的時候他的王輦已經在殘雪素裹的君臨大道上變作了一個黑塊兒,沈蘇姀有些失落,心說這出來也算是白出來一趟了,他沒看著,心許還想著她適才如何冷淡!

沈蘇姀無力的看著那王輦越走越遠,天邊陰雲層層堆疊,一時要壓下來似得,沈蘇姀深沉的嘆了口氣,也不知站了多久,大抵感覺身上有些涼了才準備轉身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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