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們是外地人吧,怪不得不知道呢!杜家老爺,決定趁著這次百年大壽,各種公子貴族都在,為他的四女兒辦一場比武招親。杜老爺最疼愛這個四小姐,決定讓她自己挑選假裝。這杜家四小姐是繼杜家大小姐之後,最漂亮的人,誰不想趁機一睹芳容啊!」他急急轉身走去︰「不跟你們說了,再說就地兒站了!」
杜家?百年大壽?莫非就是紫郡他們所在的杜家?會不會遇到紫郡他們呢?我拉起小灕也跟著湊了過去︰「咱也過去看看,說不定可以看到哥哥他們呢!」
小灕一臉擔憂,可還是無奈的跟著我擠到了人群中。我們剛站好,一陣陣鑼鼓就傳了過來,接著是十幾個統一藍衣粉裙的丫鬟步伐整齊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每個人都挎著一個漂亮的青竹編的籃子,將各色的郁金香灑到地上,鋪出一條花道!接著是由一頭大象馱著的漂亮的涼帳,涼帳是由華貴的紅香木和飄柔似風的風靈紗作成的。所到之處,清風習習,香味撲鼻。
涼帳中坐著一著水綠色繡大朵牡丹花的女子,盛裝下的她很是端莊大方,棕色的眼楮散發著月光般婉約而又平靜的光,秀麗的臉上掛著一個高雅的笑容。她的容貌算不上多漂亮,可她那婉約中略帶憂郁的氣質,卻是讓人人間尤憐,情不自禁的想要保護她,給她一個懷抱溫暖她!
大象四周是四匹毛色一絲不染的健碩白馬,做了四個氣質不一,每一個拉出來都能迷倒眾生的男子。其中靠近我這邊的正是一臉波瀾不驚鶴冬幕,可卻不見紫郡的蹤影。我指著鶴冬幕大叫著轉過身︰「他就是……」我停住了,身後的小灕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我愣愣的將後邊的話,用只有我能夠听得到的聲音說出來︰「我要找的人!」
我身邊的人被我嚇得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姑娘你才知道啊,他就是當年被稱為天才的鶴冬幕,杜老爺最得意的弟子!不過他七歲那年就被高人看中帶走,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後來又因為別的事,離開了金陵澱七八年!他離開時姑娘也就是個七八歲的孩童,不記得也很正常!」
我淡淡一笑,怪不得他這麼厲害!轉過身來,卻敏銳的捕捉到一道突然射向我的寒光,嚇了一跳。我清楚的感覺到,剛才那道眼光寒如冰錐,充滿殺意。我向四面掃視,卻一無所獲,人們除了瘋狂的歡呼,就只剩看向杜家四小姐炙熱的眼神。沒有一絲不對的地方。
我回過頭,正好看到路中央通過的最後一個男子。水藍色的頭發如同大海中無拘無束的水草,瘦長的臉色閃著淡淡的紅光,那是一種紅土般健康的光芒。嘴邊掛著漂亮而禮貌的微笑,而煙灰色的眼楮里卻有著幾分嘲弄。這時我想到了海瑚星,那個同樣擁有一頭藍色頭發的病美人,不同的只是她的是淡藍色。
他突然向我看過來的目光,迫使我立刻將目光轉向似乎從始至終就沒動過的鶴冬幕。他的修長的背影挺得直直的,雖然身為喧鬧的人群焦點,可依然無法減輕他背影傳達給我的孤寂和落寞。「不知道他看到我沒有!」我默默嘆了口氣。每個人其實生來都是一個開心果,只不過在成長的過程中,不同的境遇使他們成了不同的人。比如小灕和鶴冬幕,我本以為有了小憶煙,他會忘記這種哀愁!
突然有人聊起天來︰「我听說這杜家四小姐的四個護衛,其實就是內定的四個候選人!我還听說啊他們這次充當杜四小姐的護衛,其實是為了在美人面前表現表現,以博得美人的青睞!……」
我心一突,很不是滋味,轉身打斷他,有些惱怒的說︰「不可能!」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態度有些過了,以我現在一個圍觀者的身份,實在是犯不著為這樣的事著急。我一扯嘴角微微一笑︰「這位大哥,我覺著這事是不可能的!我听說,他們其中一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的!」
「對啊,別瞎說!」身後附和我的大都是女子,當讓也少部分男子,但這些都是為了討女子歡心的男子。
「我怎麼瞎說了?無憑無據的事情我能隨便說的嗎?」周圍人的質疑使先前說話的男子生了氣,臉紅脖子粗的沖我們揮手,制止住了人群的吵鬧。一擼袖子,大有不讓大家認同他的話不罷休的趨勢︰「我堂弟就是在杜府當差的,這消息是他從杜老九那里听來的!杜老九不算什麼人物,可他的舅舅卻是杜家大管家,他的消息能有錯嗎?退一千步講,即便真的是那個杜老九閑著沒事干,尋大家開心,可大家開開那四個男子,哪個不是人中龍,杜老爺會放著他們不要,反而選你我做他的乘龍快婿?除非他真的是被尋上門的仇家給逼瘋了!」
他的話說的有根有據,合情合理,大家紛紛點頭認同了他的話。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鶴冬幕對如煙的感情,我比誰的清楚,他不可能會為了博得美人一笑而當別人保鏢的!
「這位姑娘,至于你提出的問題,那不是明擺著的嗎?」他見我還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對我說道︰「你說的不就是那個紅發的鶴冬幕少爺嗎?他和杜家大小姐當年的事誰不知道啊!咱們先不說這杜四小姐長得有多人見尤憐,單說她和當年的大小姐,那是同母所生,和當年的大小姐猶如同一個人似得,但這一點就可以解釋你的疑問!」
我心沉到了底,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也終于相信了。可是為什麼我會這麼失落?怪不得紫郡不在呢!紫郡和小憶煙也住在杜府嗎?他和杜老爺冰釋前嫌了嗎?小憶煙有想我嗎?雖然很想立刻見到他們,可卻又突然害怕見到他們,我害怕看到鶴冬幕對別的女子露出笑容!
傍晚喧鬧了一天的人群終于拖著疲憊的身體散了去,只留下幾個善後的大叔大嬸,清理著街道殘留的物品。安靜下來的大街此刻顯得很是空曠冷清。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縮在角落里看著听著他們刷刷的掃地聲,和偶爾撿到可用的商品餌發出的歡呼聲!我開始羨慕起他們來,若果當初我沒有離開蠻森,或許我的生活也會這般樸實簡單而快樂吧!慢慢的我陷入了這份簡單的寧靜中,靜靜的悄悄的分享著他們的快樂!
「這朵頭花真漂亮,拿回去給大閨帶去!」「張大嫂,你上次不是說你缺一個木盆嗎?看看這個,合適的話你拿走!」「哎喲,謝謝了!喬大姐這可是上好的木材,我們平時哪買得起啊!我早想要一個了,真是謝謝了!」……
「紫晶,紫晶,醒醒!」隱隱約約中,我感覺有人在叫我,抬起頭睡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一襲紫衣,溫文儒雅的眼里流露出幾分擔憂和幾分好像︰「你怎麼坐著都能睡著啊?」
「哥哥!」我輕輕叫了一聲,自從恢復記憶後,我就只叫他哥哥,將「阿哥」永遠留給了另外一個人︰「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是鶴冬幕那臭小子讓我來這里接你的,我還以為是他騙我的呢,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他將我扶了起來,很是高興的樣子︰「自己,你怎麼自己跑到這里了,你一個人很危險的!」
原來剛才他看到我了,我心中生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怪怪的,說不清喜怒!紫郡將我帶到一家客棧,客棧掌櫃熱情的向他打招呼,這時我才知道他沒住杜府,也沒和杜老爺冰釋前嫌!房間中有他整整齊齊的,卻也是冷冷清清的!很明顯鶴冬幕和小憶煙都沒有和他一起!
「哥哥,我想妞妞了!」
「我也是呢!」他嘆了口氣。眼楮透過我看向窗外,閃著點點光彩,似乎看到了杜府中玩耍著的小憶煙︰「小憶煙,你過得好嗎,有沒有想念爹爹?」
「哥哥,我想問你件事!」我將紫郡已經不再自己身上的思緒拉回︰「我剛才看到,鶴冬幕作為杜家四小姐的護衛,在街上游行,你說他會成為杜府的乘龍快婿嗎?」
「不知道呢!不過那個雨煙確實和如煙很像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歡雨煙,也是該有個人來融化他滿是堅冰的心了!」
他的話讓我一怔,瞬間想明白了。我如今的狀況是無法和他在一起的,倒不如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那個幸運的女子名叫「雨煙」!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一听那聲音,我噌的一聲坐了起來︰「小灕?他怎麼會在這里,我還以為他走了呢!」
匆匆趕到樓下,正看到小灕就像那天一樣,居高臨下的蹲在櫃台上,看著客棧里的掌櫃、打手和小二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又怒有很,卻有拿他無可奈何!他搖了搖頭,沒心沒肺道︰「你們怎麼這麼差勁啊,才這麼一會就累成這樣!快起來,我還沒玩夠的!」
「哎!」我還來不及叫住他,看不下去的紫郡已經站了出來︰「這位公子,你不覺得這樣戲耍平民百姓,很不地道嗎?」
「路見不平的來了!」小灕琥珀色眼楮微微一收縮,看向紫郡時嚴肅了幾分!繼而一陣狂喜,相對于地上的人,紫郡確實可以跑一會了!他故意挑釁紫郡︰「不滿意,只要你能抓到我,我就向他們道歉!」
追趕中,小灕笑呵呵的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跑了幾步,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放開了我。紫郡跑到我身邊,問我有沒有事,我還來不及讓他停下,他有大怒著向小灕沖去︰「好小子,竟敢當著我的面**我妹妹,有種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原來你是她哥哥啊!失敬失敬!」小灕嬉笑著向紫郡拱了拱手。沒幾分鐘紫郡突然停了下來,面色正常,不急不喘!他知道自己怎麼也追不上小灕,就干脆停了下來。有時有自知之明,也是聰明的表現。至少現在的他沒有一點狼狽相!他來到我身邊,對我說︰「紫晶,這小子還真能跑!恐怕也只有你才能追上!」
我呵呵一樂,將小灕介紹給他。他對小灕的不滿,也隨著小灕一聲聲哥哥長哥哥短中消失了!他們不打不相識,兩人倒反而成為了好朋友,將我撇在一旁,天南地北聊得天昏地暗,大有相見恨晚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