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之後,每個人的心靈都需要一個長久的休息,好好放松這段時間繃緊的神經,特別關鍵的是,得趕緊處理他們每個人的傷口。『**言*情**』
馬車行駛了半天後,容欽先帶著他們到了一個小鎮上,到了一家醫館一一處理了傷口,別人的傷都好處理,外傷敷好藥休養即可,只有檸什,這種切的特別深的斷即使以現代的先進技術都難恢復,何況古代的醫術。
不過檸卻不以為然,他自己就會醫術,那大夫還是在他的指導下,給他的傷口作了妥善處理,即使不能走路,可對傷口卻是做到了極大的幫助。
弄完這些後,檸什又特別包了些給倩兮調養的藥,然後他們繼續趕路。
因為經過了這場生死劫,兄弟幾人商量,先不要一個個這麼淒慘的回家,讓母親看了擔心,他們決定先回魚塘,先處理東贊的事情。
倩兮一想到這個問題就難過,那格羅莊主雖然惡貫滿盈,可她怎麼跟若凝說啊,如今,莊園里的人已返回了莊園,所以,夫人也應該知道了格羅已死,真不知那個善良可憐的女人會怎麼樣,畢竟是過了半輩子的夫妻,而且她感覺格羅莊主對夫人還是不錯的,從此,夫人就得孤單一生了嗎。
如果不是現在兄弟們一個個殘著,她應該先去莊園里,見見夫人。
唉,現在什麼也不說了。
最初的崇拜過後,倩兮理解了檸什所說的佛咒,至少是理解了佛咒的作用,她靜下心來想了想,曾經看「我和僵尸有個約會」時,馬小玲就是用九字真言放神龍的,用她的理解這應該叫法術吧,听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可是她能穿越過來,那麼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降低了神秘感之後,倩兮就坦然面對了,一坦然面對,心底的埋怨再次冒出來,每次看一眼檸什的腳,她就覺得眼中被刺了一下。
悶悶不樂的坐在車廂里,干啃著牛肉干。
「喝點水。」檸什看出她的不悅,體貼的將水壺遞過來。
倩兮瞟了他一眼,現在看到他淡的神情她就來氣,你說你真打不過也就算了,為什麼可以打得過,卻偏偏挨那暴君的迫害?難道就是為了讓她內疚嗎?
「倩兮……」檸什弱弱的喚了她一聲,無奈的奪過她手中用來磨牙的牛肉干,把水瓶口對上她的唇邊,「你的唇很干,喝點水。」
倩兮憤然接過來,猛喝了兩口,又沒好氣的甩給他。
檸什任勞任怨的拿起來,擰好蓋,放回原處,又打算盤腿而息。
倩兮忍無可忍,道︰「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學傻了,佛祖曾以自己的肉喂鷹,美曰獻身精神,什麼博愛,什麼以自身救蒼生,你們是無私了,是偉大了,可是你這樣做的目的達到了嗎?那鷹感謝你了嗎?你讓土司王砍了你的腿,他有服你一分嗎?除了覺得你沒用,覺得你傻之外,你又得到了什麼?!」
檸什被倩兮責問連連,臉上也是有些怔忡。
倩兮翻了個白眼,「知道佛祖為什麼把孫悟空壓在五指山嗎?對于頑劣之徒,只能強制震壓!你講講講是沒用的!如果道歉有用的話,要捕快干嗎?要王法干嗎?做人得學會變通,就算是神仙,也不是不懂一點人情世故的,佛祖送大乘經書還縱容底下的人收禮呢,這就是社會,知道嗎?有些東西得入鄉隨俗,就事論事,別光紙上談兵,拿著佛經上的條律死記硬背,腦子要靈活一點,你懂嗎?」
檸什緩緩垂下眼簾,他並沒有死守佛經定律,如果他真的那麼純粹的話,怎麼會動了色心。
「倩兮,大哥已經傷成這樣了,你還說這麼多干什麼,他也不想啊。」赤仁在一旁听不下去,看檸什的臉色憂傷,連忙出口緩和氣氛。
經過這一場搏斗,兄弟們的感情倒是深了。
檸什連忙看了倩兮一眼,給赤仁解釋︰「她是關心我。」
赤仁哼了一聲,他還听不出她是關心啊,他還不是不想大哥窘迫嗎?
「反正是他的腿,又不是我的,以後看誰受罪。」倩兮也生了氣,扭開臉看向窗外。
檸什的臉色暗了下去,他不想惹倩兮生氣難過,經過這一回事,他也知道,倩兮很多話說的是對的。
「以後,我不會再那麼固執了。我會听從你的建議的。」
檸什平和溫順的語氣,讓倩兮和赤仁都吃驚的看向他,赤仁眼中閃過驚慌,隨後有些氣惱的低下頭。大哥現在居然這麼痴心于倩兮,看來,他是真的想還俗了,那麼以後這個家,是真的會變了。
倩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卻說不出的滋味,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擔憂,她是個過來人,看得懂檸什眼楮里的深情,听得出檸什言語里的小心,他對她的好,他為她所受的痛,她都知道,可是……她是容欽的。
正是心里清楚這一點,她更不想欠他更多情,如今他的腿這樣子,他們以後該如何相處?
想一想就愁,唉。
「好了,我就是個牢騷,算了,已經這樣了,我不說了。以後,你可得注意準時換藥,可得好好休養。」
听得倩兮話里的關心,檸什放松的微微一笑,點頭,「我會的。」
倩兮笑著看他一眼,他的眼楮純淨溫柔,像個孩子。倩兮不夠感慨,雖然他是兄弟們的老大,可是因為從小沒有在一起,以佛經為伴,他沒有一般那種家里當老大的孩子的老成和強硬,沒有世俗之氣,這樣真好,就簡單的做他自己。不過說起來,他確實年紀也沒那麼大,二十出頭,也確實還是個孩子。
一笑泯恩仇,車廂里,再一次溫馨輕松起來,只是隨著車輪的顛簸,他們太累了,不知不覺的睡著。
又是一天一夜的奔波,終于,他們來到了他們的世外桃源,魚塘竹屋。
與一路的荒涼相比,這里的美影讓人驚嘆。
檸什撩開車窗朝外望,眼楮里水汪汪的,盛滿情感。原來,這就是倩兮和容欽他們自己的小天地,這麼美好,這麼寧靜,他為他們感到慶幸和愉悅,又為自己略為感傷。事實再一次提醒他,他只是一個守護者。
「大哥,來,我背你。」赤仁很懂事,一下車就連忙去接檸什。
倩兮攙著檸什往下下,這時,一雙手伸過來,容欽的臉上掛著笑容,溫和地說︰「還是我來吧,你們都傷的重。」說著,輕而易舉的背起檸什,大步朝魚塘走。
赤仁拴馬,倩兮拿了藥材等行李,跟隨容欽往前走。
「大哥,你的腿別怕,我一定幫你找神醫。」容欽邊走邊安慰檸什。
「沒關系,別為我費心了。」檸什軟軟一笑。
「大哥何需這麼客氣,這里有很多竹子,我可以先給你做個輪椅,你就能行動方便了。」
「對對,容欽,我回頭給你劃個制造圖!」
「好!」
檸什听著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的話,心里酸甜酸甜的,他們一個會畫,一個會做,這就是天作之合。他們都很關心他,他是知道的。
赤仁行動快,跑到了他們前面,沖著帳篷那邊大喊︰「東贊!東贊!阿拉西大叔!你們在嗎?」
隨著赤仁的喊叫,很快,從帳篷里一窩蜂的鑽出來幾個人,分別是東贊,阿拉西,蘭澤和若凝。這一家四口,在魚塘這里安家了還!特別是東贊,腰里還勒著圍裙,好像個漁民。
「天哪!倩兮!我的女兒!」蘭澤看到倩兮,風一般奔過來。
「阿姐!」東贊也很激動,阿姐能好端端的回來,他的心下放下了。
「阿媽!阿爸!你們過的還好吧?」在路上听說他們在這里後,倩兮覺得容欽的安排非常合適。跟蘭澤親昵擁抱過後,倩兮又跟阿拉西抱了一下,阿拉西一個父親的表達很含蓄,只是笑著眼中含淚,撫模了下她的頭,「回來就好。」
「阿爸,我沒事!」倩兮又看向東贊和若凝,「你們在這里還習慣吧?」
「我們很好,阿姐,能看到你回來真是太開心了!」
「你們都好好的回來,真是太好了!」阿拉西看向容欽,目光停在他背上的檸什身上,不由問︰「容欽,這是你大哥嗎?可這是……」
氣氛頓時有些沉重,這個問題實在不是一句話兩句話的事,倩兮只得出言緩和了氣氛,「說來話長,真的是十分驚險,這樣吧,我們一路奔波,咱們先坐下來再說吧。」
「好好。」
寒暄了一會兒後,一大家子人,在竹亭子里紛紛落座。
東贊和若凝忙里忙外的倒茶,儼然成了主人。
倩兮特意觀察了一下若凝,雖然骨子里還透著大家閨秀的修養和氣質,但是她的裝扮接地氣了些,穿的是很樸素淺藍色的粗布衣裳,跟東贊站在一起很相配,兩人時不時相視一笑,恩愛甜蜜。看著他們一家重逢,她也沒有先插嘴問自己的事,很懂事乖巧,這讓倩兮對她又好感了一分。
赤仁是個人來瘋,開始夸張的滔滔不絕的講這一路的風風雨雨,講的繪聲繪色,眉飛色舞,搶去了任何人的話語權。當大家听到檸什被廢腿的那段,紛紛露出愧疚之情,阿拉西和蘭澤都關切的追問檸什的傷勢,檸什則輕描淡寫的說無妨,很快就會好的。
倩兮在心里說了個「屁」字!
「別看我大哥腿廢了,但是你們猜怎麼著?嘿!那土司王辣麼厲害,跟閻羅王似的,殺人都不見血啊!可是最後你們猜我們怎麼贏的?」赤仁跟說書的一樣,還設了個搶答環節。
大家面面相覷,紛紛表示,猜不出。不敢亂猜啊,也可以說他們不相信這瘦弱的檸什能打得過人家土司王,雖然他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里。除非是佛祖顯靈,救了他們。
「看,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們,我大哥是活佛啊,活佛怎麼能死于凡人之手呢,告訴你們,我大哥呀,就這麼手指一比,就這樣……」赤仁費力的學著那九字真言手勢,比不上來還問檸什,「大哥,這手指怎麼掰的呢?」
檸什無奈的搖搖頭,「赤仁,結印不可亂比。」
「對對,不能亂比哈,不過就是一種法術,知道了吧,我大哥會佛教的法術……」
「赤仁……」
「好好,我不吹,總之呢,我大哥念了咒語之後,那土司王就這麼直楞楞的摔到地上,抱頭痛哭……」
面對眾人的驚愕,容欽和倩兮都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這個赤仁,他可真能吹。
一片嘻笑中,忽然,若凝悄無聲息的走過到檸什面前,輕施了一禮,「求活佛原諒,這些都是我阿爸的錯。」
檸什連忙虛扶了她一下,「與你無關,不必多禮。」
若凝抬起一張疑惑的小臉,怯生生的看向倩兮,「阿姐,不知可否見過我阿媽。」
倩兮一個恍神,連忙說︰「夫人……她挺好的。」
「是嗎,那不知我阿爸回去,會不會責怪她……」若凝擔憂的低聲說。
「……」倩兮和檸什對視了一眼,這個問題,終于還是得面對的。
若凝見二人面色有異,不由緊張起來,「阿姐,怎麼了?是不是我阿媽她不好?」
「不是,不是你阿媽。」倩兮為難的說。
若凝緊張的看了東贊一眼,手指捏的緊緊的,東贊連忙安撫的握住她的手,看向倩兮,「阿姐,是不是有什麼事?」
倩兮看向大家,大家的目光都沖她而來,疑惑的等著她的回答。
「……若凝,是格羅莊主他……」倩兮吞了口口水,心一橫,說︰「他被納維土司給……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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