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里的老秀才說,因為去年的冬上沒飄過一朵雪,今年地里的莊稼才會被蟲子禍害的不成樣子。三坑子村,除了幾家大戶打起的糧食交了稅賦還能留口余糧外,大部分人即使所有的糧食交了上去,還得再借點債,才能夠上今年的稅賦。
于是為了能安然度過元狩十六年的這個冬天,村里不論男女老少,雞一叫能進山的進山,能下河的下河,就為了能多淘汰些過冬的糧食。
「小妹,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面黃肌瘦說起來叫十歲,看起來卻連個六、七歲都不到的羅小將,舉了手里三叉狀覆著一層白白絨毛被村里人喊貓爪子的東西對身後跟著的五、六歲小女孩問道。
「二哥,你怎麼還不信我,我真的親眼看到那個人吃的。」
「可是,那個人死了!」羅小將垂了眼,悶聲道。
「都說了,他是進山抓老鱉被蛇咬死的!」羅青果漲紅了臉大聲道。
羅小將不出聲了,可是抓在手里的那根東西也沒往籃子里放。
「小將,果兒,你們又吵什麼,動作快點,天便要黑了!」
羅青果回頭便對手里不停抓貓爪子的自家大姐告起了狀,「大姐,二哥他不信我!他不摘了。」
「小將!」羅家大姑娘,羅青萍朝自己小弟看過去,輕聲說道︰「果兒是我們的親妹妹,她不會騙我們的。再說了,我們不吃這個又能吃什麼?」
羅小將嗡聲嗡聲的對他家大姐說道︰「姐,我們為什麼不去撿蘑菇和木耳?山這麼大,別人撿得,我們為什麼撿不得?」
羅青萍臉上綻起一抹苦笑,看著瘦小單薄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的弟弟和妹妹,輕聲說道︰「你忘了前些日子,柱子他弟弟被狼叼走的事了?」
羅小將蠟黃的臉上生起一抹慘白。
山邊上的野菜,蘑菇、木耳和兔子、野雞什麼的都被村里人弄光了,便有膽大的往深山里賺有人走進去出來了,可也有人走進去便沒出來!
前幾天,村東頭的柱子帶著他弟弟鐵蛋悄悄跟在大人身後進了山,誰知道在山里迷了路,等大人得了消息喊了村里人上山找,只找到了昏迷不醒一身屎尿的柱子,等把人弄醒,才知道,鐵蛋被狼給叼了!
「好了,把這籃子摘滿了,我們就回去吧。」羅青萍抬頭看了看天色對弟弟妹妹說道。
羅小將不再倔著,手腳利索的折起了那些貓爪子。
他身後的青果卻是嘴里叼了根草,目光有些無奈的看向身後綿綿的深山。
哎!
如果能到里面去弄些肉食就好了!這一個冬天總不能光靠吃貓爪子吧?吃一個冬天的野菜,那還不得把腸子都給吃打結了!
「小將,果兒,我們回去吧。」
羅青萍看著手里滿滿的竹籃子喊了弟弟妹妹,準備下山往家走。
「哥,拖些柴回去吧!」
青果指了林子里那些被曬干的枯枝斷門對自家二哥吩咐道。
「唔!」
羅小將二話沒說,當真便去撿地上的干柴,青果也沒停著,她去扯了幾根藤等會好讓小將捆柴火。
等姐弟三人走在下鄉的路上時,羅青萍和小將二人背上便又多了兩捆柴火,青果則提了一籃子的野菜跟在二人身後。
路上不時的遇到從山里回家的人。
「咦青萍,你摘這麼多的貓爪子干什麼啊?」
有人好奇的問道。
羅青萍笑了笑,瞥了眼走在前面的青果,輕聲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家果兒吵著要,我就給她摘了玩。」
因著羅家這個最小的女兒總是會弄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出來,村子里的人早已見怪不怪,听了羅青萍的話,笑笑便也沒再多問。
小將卻是羨慕的將目光看向那些人背上的竹簍子,雖然竹簍子上只是一層青青綠綠的草,但是小將知道,草便是鮮女敕可口的蘑菇,說不定還藏著只兔子、野雞什麼的!
自從爹爹傷了腰臥床不起,他們別說吃肉,就連白米飯都已經一個月沒吃過了!小將想到肉,嘴里的痰便大口大口的吞了起來。
「青萍,青萍,快回去,你娘和你女乃女乃又吵起來了!」住在羅青萍他們家隔壁羅福興家的周氏氣喘吁吁的跑了來。
羅青萍一听,當即將背上的柴禾一扔,撒了腳丫子便急急的往家趕。
「小將,你帶著你果兒躲一躲,等你女乃女乃走了,嬸子再讓你大強哥來找你。」周氏說完,也急急的往回趕。
誰知沒等周氏走幾步,便看到一抹小身影像發炮彈一樣跑在了她前面。周氏一怔,等明白過來,是羅小將後,急得邊走邊拍著大腿。
「小將,小將……」
誰都知道羅興祖家的這個二小子是個愣頭青,年紀雖小,可是干起事來就跟紅了眼的大水牛一樣,逮誰頂誰!
青果看了看被自家大姐和二哥扔在一邊的柴禾,又看了看地上打翻的竹籃子,嘆了口氣,蹲丁身,將那些打出來的貓爪子撿好放回籃子里,又抽了根山藤將兩捆柴禾系在一起。
一切弄妥了,這才一手挎了籃子,一手拖了地上的柴禾往家去。
青果的女乃女乃陳氏一共生了三子二女,青果他爹是。
老話說,皇帝愛長子,百姓疼ど兒。歷朝歷代,長子是用來繼承家業的,幼子是用來寵的。中間的那個是用來不被待見的!
青果她娘林氏當年生下她姐青萍沒多久,青果她女乃女乃陳氏便攛掇著果兒他爺爺把羅興祖一家子給分了出來,讓他們單過。
分也就分吧,可是這家分得實在是有夠偏心的,分了村西頭一間果兒太爺爺還在世時用來養牛的牛欄給羅興祖,兩畝別說長糧就是野草都長不旺盛的旱田,一只鐵鍋三只碗,別的沒了。哦——不對,還攤派了羅興祖一年一兩銀子的養老錢!
去年年景不好,那一兩銀子羅興祖沒湊上,就先給了六百文,剩下的四百文說好今年一起給。為這事,陳氏是隔三差五的便上果兒家鬧一場。
等果兒使了吃女乃的力將那兩捆柴禾拉到家門口時,人群已經將她家那沒有**大的茅草房圍了個結結實實。
「真是作孽啊,枉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給你娶了媳婦就忘了娘,由著這個爛擰逼這樣來欺負我啊,我不活了啊……」
嗯,唱念作打一氣呵成,一邊哭還沒忘了一邊拍著大腿打拍子。
青果從人群里擠了進去,便看到她女乃女乃陳氏穿著一身青灰補丁打補丁的衣裳,一**坐在她家灶堂前,正哭天搶地的撒潑打賴。
她娘林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目光泛紅的瞪著正撒潑打賴的陳氏,她姐青萍死死的抱著林氏,眼楮早就哭得紅腫了。
「我跟你拼了!」
羅小將「嗷」的一聲,便要沖地上的陳氏撞過去。
「羅小將,你敢動我女乃女乃,我打死你!」
一聲怒喝響起,黑黑壯壯比羅小將高了一個頭的羅富貴不知道從哪鑽了出來,掄圓了胳胳對著羅小將臉上甩了過去。
「啪」一聲,瘦瘦小小的羅小將被他大伯家比他大三歲的羅富貴一巴掌給掄在了地上。
「小將!」
林氏發出一聲怒吼,一把掙開了青萍沖了過去,打倒人的羅富貴不動聲色的將腳往前伸了伸,青果便看到她娘「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羅富貴,你敢打我娘!」青萍紅了眼,指著羅富貴哭喊道。
「羅青萍,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打你娘了,明明是你娘自己摔倒的。」
青萍顧不得跟羅富貴爭執,搶上前去扶地上的林氏,「娘,娘,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摔著哪?」
「娘,娘沒事。」林氏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對青萍說道︰「去,快去看看你弟弟,他怎麼樣了。」
羅青萍先將林氏扶起來,回頭又去扶羅小將。
「小將……」
羅小將抬頭「呸」一聲吐了口帶血的痰出來,目光凶狠的盯著正不可一世朝他看過來的羅富貴,一把甩開了青萍的手,「嗷」一聲再次朝羅富貴沖了過去。
「小將,小將……」
羅青萍急急的上前去拉羅小將。
便在羅青萍扯住羅小將時,羅富貴又給了羅小將一拳頭。
青果看著這一幕,一口氣差點便沒順過來。她家這傻姐姐,難道不知道打架是不能拉自己人的嗎?
「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
青果「哇」一聲哭了出來,邊哭跑過去扯羅富貴。
「我哥哥要被打死了……嗚……富貴哥,饒了我哥哥吧……」
羅富貴正打在興頭上,哪里會把瘦瘦小小的青果當回事,一只手用力一推青果,甩了膀子便朝羅小將撲過去。「嗶——嘩——」一聲,沒等羅富貴弄清是什麼聲音,先就感覺到**上一涼。
原來,青果兩只手死死的扯著她的褲腰帶,都是窮人,穿不起什麼好料子,羅富貴身上的這條褲子是他爹的舊褲子給改的,洗洗曬曬,里面的棉紗早就斷的不成樣了,別說下死力的扯,就是放個響點的屁都能給崩開了!
這還不算,關健是,人窮,就只穿了外面一條褲子,這褲子一破,不就露天窗了!
羅富貴「嗷」一聲,便蹲在了地上。
他這一蹲下,羅小將可就佔著便宜了,一把甩開了他姐羅青萍,沖上去對著羅富貴便跟打死狗一樣。
「啊……別打了,小將別打了……」
陳氏眼見得自己最疼的大孫子挨打了,哪里肯干,「嗷」的一聲爬了起來,便上前去打羅小將。
「狗崽子,你翻了天了,敢打我大孫子,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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