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歌閉上眼簾,語氣異常平淡,平淡到根本就不算正常︰「全天下,只有一個地方有解藥。」
言下之意是,青玉蟾也只能壓制!
「那,我體內到底是什麼毒?」玉千瀧揪著胸口的衣襟,自己體內藏著隨時都能要自己小命的毒素,這種隨時都可能發生意外的情況,讓她感受到了無盡的窒息。
「還好,其實只要你不動情,毒是不會發作的,否則一旦復發,將救無可救。」褚天歌的嘴角泛出一絲苦澀,除了那個地方,還有什麼人會研制這種變態的毒藥?
如果可以,他這一輩子都不想踏入那片所謂聖潔的土地。
玉千瀧眨眼,再眨眼。她能感受到褚天歌身上氣息的變化,似乎隱藏著無盡的冰冷和黑暗。她在想,這麼一個從出生就站在世界頂端的人物,到底有什麼事能夠傷到他的心里?
許是察覺玉千瀧的眼神,褚天歌勾起嘴唇輕笑,「笨蛋,本宮只是為你抱不平而已。」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似乎想要拍拍她的腦門,看看腦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麼。最後卻是取下落在她頭發上的青草,然後收回。
這樣的舉動讓玉千瀧腦海里再次閃過那水中異樣的觸踫,可是臉紅的事讓她覺得很丟人,冰冷的手捂著雙頰企圖降溫。
真矯情!心中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番。
「褚天歌,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渾身濕漉漉的感覺一點也不好,風一吹,真的很冷。
「餓了?!」褚天歌轉過來看著她,想從她的眼中得到什麼信息,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玉千瀧點頭,捂著肚子可憐兮兮。
褚天歌翻身而起,只見一道紅芒閃過,他足尖輕點已負手立于湖面。
玉千瀧撐著下巴看著湖中的人影,當真是衣袂飄飄,猶如畫中走出來的如玉仙人。
突然,褚天歌手中飛出一條細如發絲的銀鏈,手腕翻飛,銀鏈一頭泛著幽光,迅速飛入湖水中。片刻後,銀鏈收回,在他的手中串著三條魚兒。
靜若處子,動如月兌兔!
玉千瀧抿唇,褚天歌不僅僅有一身好功夫,更有一副柔兵器!這更讓她心中奠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他有葵花寶典!
細小銀絲的一端,居然還有數十根銀針!不是東方不敗二代是什麼?!
坐回火堆邊,火焰映紅了臉頰。褚天歌悠哉悠哉的烤著魚,似乎剛才的悲涼並不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看著他熟練的將身邊擺放的各種香料,一一灑在魚身上,玉千瀧沉默不語。
不久後,一陣烤魚的幽香撲鼻而來,誘得人食指大動。褚天歌湊近輕嗅,發出一道感嘆︰「看來本公子的技術又提高了。」說著,抽出一把不知打哪來的匕首,跟手里的烤魚一起遞給玉千瀧。
垂眸看著金黃色的烤魚,泛著淡淡的油光,玉千瀧接過。
「這湖里的是魚兒也是一種劇毒。」褚天歌戲謔的一笑,再次拿起一條魚兒架在火上。
玉千瀧滿頭黑線,看向褚天歌,最後搖搖頭,拿起匕首小心翼翼的割著魚肉,力道使用的恰到好處,半分也沒有踫到魚骨。
「想不到你野外生活的技術還不錯,哪個師傅教的。」玉千瀧的吃相一點也不好,可以算是狼吞虎咽。笑話,誰要是餓上個三五天後,面對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還能保持矜持?反正她是不能。
褚天歌挑眉,印著火焰的雙瞳流露出一絲悲涼,勾唇一笑,似在自嘲︰「你眼里的太子爺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二世祖嗎?」
玉千瀧尷尬一笑,打算避開這個話題︰「說真的,將來你要是失業了,可以開個燒烤店,絕對的人滿如患,供不應求。」
「那要看太子妃願不願意和本宮一起吃苦了,如若願意,那也是不錯的提議。」褚天歌狀似為難的考慮,隨後點點頭︰「雖然得無時無刻的防著自己哪天就被下了藥,但美人在懷,還是可取的。」
玉千瀧粗魯的剔著牙縫,皮笑肉不笑的反擊︰「那是,誰要嫁給太子爺,那也是十八輩祖宗瞎了眼,指不定哪天就被一只小獸毀尸滅跡于荒郊野外了。」
話音剛落,褚天歌唇邊的笑意僵硬,邪魅的雙眸看著手中的魚,修長的手旋轉著穿過魚身的木棍。神色平淡,卻飽含無奈,孤獨。說不清那是什麼表情。她想,在樹上的那一晚,他面具下的表情,應當也是如此。
不知為何,突然的讓她覺得,這樣的褚天歌,刺得人心疼。
半響的沉默後,他再次笑了笑︰「也許你是對的。」
終于讓這個男人無言反駁,玉千瀧想笑,卻連嘴唇都動不了。從初遇的那晚,他要殺她,她就把他當成了敵人。後來迷糊之中,這個人又救她,她心里只有防備。
可以說,從認識到現在,兩個人的印象就沒有一刻是好的。現在,她卻連奚落他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的童年是怎樣的。」很久過後,久到玉千瀧以為他不會在說話的時候,褚天歌歪著頭問她。
童年••••••
她的童年,是卑微的,可卻卑微的很幸福,因為有一個最愛她的母親。可惜,那也只是前塵一夢了。
「媽媽的味道,滿滿的都是幸福。」
媽媽?很奇怪的詞,褚天歌似乎沒在意。有的少數名族將娘親稱之為‘阿媽’,他想,大致是一個意思的。
看著她眼里閃過的懷念和溫暖,褚天歌輕聲道︰「我的童年,只有父皇微白的發鬢。」還有,數不盡的奏折,背不完的兵法攻略。
「我沒••••••」玉千瀧月兌口而出,說了一半止住。差點忘了,在這里,她是有‘父親’的。
褚天歌張嘴,細細的咬上一口魚肉,食不知味的咀嚼。
「唉,魚骨頭有毒!」玉千瀧驚呼。
「這點毒,奈何不了我。」褚天歌眸光微閃,再吃一口,卻多了幾分味道。這種感覺,很好。
這一刻,兩人彼此默契的沒在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月色正中,湖面上悠悠蕩來一葉扁舟。靠岸後,上來一人,正是見過幾面的周五。
「爺!」恭敬的抱拳行禮,站在一邊。
「無事,帶玉小王爺走吧。」褚天歌躺在地上,翹著一條腿,眼中倒映著那抹清冷的月色。
「是!」周五點頭,徑直上了船。
玉千瀧起身︰「那我先走了。」他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直到小舟消失在湖面,暗處的趙七閃身出現,一陣焦心︰「爺,您的——」
褚天歌抬手打斷,疲憊的閉上雙眼︰「讓我安靜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