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瑾他們都是一家人,相互之間看著如芒在背,自然不會有什麼歡迎宴會什麼的。舒愨鵡
自從幾人被北燕皇帝琰礫用如此隆重的方式請回了燕京後,幾人也被安排在一處宮殿中住下,說是太後病重,卻連續數日都沒有讓他們去見太後,事情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
倒是琰瑾,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溫和,只是一直以來溫潤的眸光中,家帶了絲絲痛苦,連著幾日都是一言不發。
就連樓天香也能看出琰烈的心情不好,也破天荒的安分了幾天。所以,芫醴宮竟是一片寧靜。
一晃又是數日,現在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就連呼出的空氣都形成了一團團的霧氣。
玉千瀧搓了搓雙手,一襲藍色瓖邊刺繡的白色錦服,長袍外又加了一件衣領袖口處都是雪狐絨毛的立領小背心。
宮人一開門,冷風呼呼的往她臉上招呼。隨手將衣架上的一件貂皮斗篷披風系上,這才踏出房門。
這一看,尼瑪,差點就去了她半條命!只見牆角到處都是雪白的霜,結了厚厚的一層,這都沒什麼。可關鍵是,入眼處,滿院子都是金燦燦的大菊花,只在房門到院門之間留出了一條小道。
玉千瀧滿頭黑線,菊花,又是菊花!不用說,肯定是那個裝深沉裝了幾天的琰瑾又開始受不住寂寞了!
果然……
「小千瀧,我追了你這麼久,有感覺了嗎?我還等著你給我戀愛的機會呢。」琰瑾的笑臉出現在她面前,也不知這貨是怎麼連人帶輪椅從天而降的。
擺放花盆時留下的空地只能算是羊腸小道,對于如此寬大的輪椅,是絕對放不下的,只听見卡擦卡擦的聲音,被他壓爛了。
「哇,你的菊花都裂了!」玉千瀧驚呼,看著琰瑾的眼神別提有多曖昧了。
「沒關系,菊花多的是,總有那麼一兩次會爛掉的。」琰瑾滿頭黑線,總覺得玉千瀧說的話有些拐彎抹角。
院子里站著吹西北風的兩人,天南地北的高談菊花,從大的到小的,從進口的到國產的,更是連菊花茶都討論起來了。總之,他們的話題是句句不離菊花,特別是玉千瀧偶爾隱晦卻又略顯直接的描述,讓一些太監們心里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正當玉千瀧高談闊論到「路邊的菊花,你不要采,家花沒有野花香,卻是干淨的沒有任何傳染病……」時,終于有宮人受不了的跑了。
靜蘭宮——
「什麼?」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一拍桌子,如玉手指上戴著的護甲都斷了,怒火沖天的站了起來。
「小姐,您消消氣,這些成王一直居住在外,就算他好男兒風,也與小姐的教導無關。」一名老嬤嬤恭敬的上前為其順其,表情雖是恭敬的不敢有一絲錯誤,但那雙精明盡露的雙眼卻在告訴別人,她也是從死人堆了爬出來的,死在她手上的冤魂更是數不勝數。
而美貌的年輕女子正是北燕太後琰褚氏,只見一襲明黃的宮裝,腰帶束縛出她不盈一握的細腰,戴著護甲的手指猶如白玉,沒有一點瑕疵,只是那右手手背上勾畫的金邊桃花甚是嬌艷。她額間的一點朱砂,顯得她更是年輕,雖然已生了三個孩子,歲月卻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哪怕她已面臨奔四,卻依舊猶如二十出頭的少女,敞開的衣襟初,潔白如玉的肌膚吹彈可破。
「林丫頭,你說哀家是不是做錯了?」褚太後失神的坐下,伸出手臂撐著腦袋,眼里露出疲憊之色。
林嬤嬤是她的丫鬟,從大瀚到北燕,從和親公主到帝王寵妃,從冷宮爬到如今的位置,林嬤嬤都不離不棄一直陪著她同甘共苦,很多她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林嬤嬤幫她完成的,所以,林嬤嬤就是她唯一的親信。
「不,小姐,您沒有錯,在這後宮之中生存,從來就沒得選擇,皇上能給你的,兩位王爺都不能給,所以您是沒有錯的,這也是為了保護兩位王爺而已。」林嬤嬤嘆息刀,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小姐,她無非是心疼的,從小姐十三歲和親出嫁到現在,二十多年了,就只有她們兩人相依為命。
褚太後聞言,朱唇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發出一聲嘆息,一雙好看的鳳眸中閃過些什麼,她擺了擺手道︰「罷了,去叫皇帝過來一趟,和哀家一起去看看他們兄弟吧。」
「是!」林嬤嬤眉眼露出笑意,掩著嘴退出去了。
不多時,一襲龍袍的北燕皇帝琰礫下了肩輦,大步進來,看著褚太後坐在主位上,這才笑著上前,為她捶著肩膀︰「母後可是又有煩心事兒了?」
琰礫雖是笑著問的,卻閉口不談太後是在為那兩兄弟煩心。
「還是礫兒懂事啊,哀家老了……」褚太後拍了拍肩膀上的手,閉上眼楮享受著。
「母後一點都不老,上次天夜城主還說您像朕的姐姐呢。」琰礫臉上的笑一直沒變過,只是眸中卻閃爍著異樣。
北燕兩個權力頂峰的人物東一句西一句的閑扯,直到兩三個時辰之後,靜蘭宮禁閉的宮門打開,兩人才緩步而出,沒有人知道兩個人在屋子里密謀些什麼,居然遣退了所有的宮人,宮殿外更是被皇上的近衛軍圍的水泄不通。
不多時,兩人在宮人的簇擁下,終于出現在了芫醴宮,隨行的太監還沒來得及高呼皇上駕到,院子里就傳出了陣陣歡聲笑語。
褚太後臉色一冷,柳眉緊蹙,大步走了進去,接著便是一聲厲嗤︰「瑾兒,你太沒規矩了!」
這時,院子里的嘻笑聲才停了下來,接著便是宮人們紛紛下跪的聲音︰「恭迎太後娘娘尊駕,娘娘千歲。」
「太後。」琰瑾臉上依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淡淡的喊了聲,似乎他面對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見過大公主。」玉千瀧也是起身,打量著這位年輕出嫁的公主,她跟褚天歌不愧為親姐弟,在長相方面,可是真真的遺傳了大瀚皇後。
褚太後本是不欲理會的,可是听著她對自己的稱呼便知道是來自大瀚的親人,收起了怒火反問道︰「你是?」
「在下玉千瀧,常听家父提起大公主不輸于男兒的氣勢,今日一見,大公主可是比听聞當中更是厲害呢。」玉千瀧抱拳行禮,都說是人就喜歡被夸看褚太後從剛進門時的怒氣沖沖和現在的紅光滿面,就是天大的差距啊!
其實玉千瀧心底還是感到很別扭的,這當母親的還是一國皇後,當女兒的反倒是成了一國太後。這混亂的古代啊,果然亂的不可超越!
「千瀧?你就是玉師傅的兒子吧!」褚太後臉色一變,袖下的手緊了緊,這才笑著上前,十分親切的拉著玉千瀧的手坐下︰「想當年哀家出嫁時,師傅都還未曾娶親,想不到眨眼間,連孩子都這麼大了。」
「嘿嘿,家父也常在我耳朵旁念叨,當年的公主是如何的天資聰慧,學什麼都一眼便會。」玉千瀧甚是別扭的想要將手抽出來,奈何對方實在是太激動,緊緊的拉著她的手,就像遇見了千年好基友一般。
「呵呵呵,你別听你父親瞎說,他呀,最是臭美,只要跟他有點關系的,都被他吹的上了天。」褚太後一手掩著嘴,又是一陣輕笑。
「哪里,大公主真不愧是風華絕代,家父一點兒都沒說錯。」玉千瀧發誓,這句話絕對是她說過的話當中最誠實的一句,已將近四十的成熟女人,有著少女身上找不到的魅力。
「千瀧別跟哀家見外,你是師傅的兒子,按輩分,你便稱我一聲姐姐吧,很久沒見過家里人了,姐姐心里高興。」褚太後抹了抹眼里的淚花,北燕先皇駕崩還未滿三年,她正在守孝期,為了不落人話柄,她是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千瀧不敢逾越。」玉千瀧尷尬的笑笑,這面色太後是在說自己年輕,還是拐彎抹角的罵她老了?
等著兩個女人話嘮了半天,琰瑾才找到插話的時機︰「皇帝說你病了,我給你把把脈。」
褚太後臉色一變,這才有些顫抖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卻依舊笑著和玉千瀧熱絡,把琰瑾對她的態度也不甚在意了。
琰瑾一手把著脈,劍眉不時的緊蹙,最後是發了怒︰「哼。你這是生的哪門子病,讓御膳房多做些補品就好了,以後別那麼賣命,累死了可就享不了榮華富貴了!」
褚太後臉色又是一變,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還好,不怎麼累。」
院子外的站了好一會兒的琰礫,紅光滿面的走了進來,大笑道︰「母後,今天還有很多事等著你我處理呢,御書房的奏章就差母後的鳳印了。」
然後褚太後才依依不舍的跟著琰礫離開,玉千瀧看著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奏章還要共同處理?
「看來你娘的……權力不小嘛。」
「哼,用盡手段得來的,能不小嗎?」琰瑾嘲諷的冷哼一聲,甚是不屑。
玉千瀧撇撇嘴,這倆母子關系不太好,為毛?為毛她見到的男人,沒一個跟自己老娘關系正常的母子?
「呵呵呵,你可沒說我們要對付的是兩個人,你得加價!」玉千瀧開始拿著個小金算盤 里啪啦的打著。
「到時候你想要國庫,都給你搞來!」只要能將那一切見不得人的事情撥開,怎樣都無所謂。
「你這是在拉我做墊背!」玉千瀧一把拍著桌子,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金算盤收入懷中。
「你我都是樂意之至的,適當的開開玩笑可以解決僵硬的腦血細胞。」
遠在大瀚京城的褚天歌,只覺得腦中一緊,心中總有些慌亂,批改奏折的手一頓,在某處留下一道朱紅的痕跡,似乎,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最後,索性也不批改奏折了,吩咐周五把所有的奏章送去御書房給偷閑的皇帝老兒後,徑直走到書桌後的超大地圖前。
這一夜,燈火未熄,褚天歌在桌上留下三個錦囊,吩咐了暗中的陳四幾句,扯過屏風上的斗篷披上,出了房門。正好踫見回來的周五,便吩咐道︰「走,我們立刻啟程。」
周五也是接過侍衛手中的披風,邊走邊系上,不解的問道︰「爺,我們去哪?」
「北燕!」
只見出了京城往北而去的道路上,一個火紅的身影騎著飛雪寶馬疾馳而去。
「爺,您這麼急著走干嘛?又不是救火!」出了京城數十里之後,周五才趕緊的追了上去。
「不,在我們大瀚有個規矩,無論男女皆可繼承皇位,皇姐從出生開始就朝著那個目標努力,後來不得不和親北燕,她一直沒打算放棄大瀚,所以她一定要奪下北燕大權。不僅瑾兒跟烈兒危險,就連她,也一樣!」
他不敢賭了,關系到她的命!哪怕曾經他用千百萬百姓士兵的命去博一個未來,但是現在,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