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火啊,救火啊……」
莽莽撞撞的腳步聲,稀里嘩啦的打水聲,伴隨著一干人等驚慌失措的叫喊,于這午夜夢回之後,回響在玉女宮行宮內。舒愨鵡
韓虓趕到時,行宮東南二面已是燃起了熊熊烈火,炙熱的高溫烘烤著沉睡的大地,遠遠看去幾如一個火球。
「他女乃女乃的……這火怎就滅不了啊?見鬼了嗎……」吩咐下人打水的管家急得滿頭大汗,他煩躁地抱怨著,原本想幾十盆水灑進去後,這火勢該會有所收斂,卻哪知火焰仍是飛速地蔓延著,越燒越大,貪婪得幾乎是要摧毀掉整個玉女宮金碧輝煌的樓閣。
瞥眼那跳動的紅色宣泄著惡魔般猙獰恐怖的嘴臉,韓虓眉頭一皺,臉色沉了沉,這是艾文做的嗎?她會不會有危險?該死的,怎的要這麼莽撞?
「這可怎麼辦呀,這可怎麼辦呀……」管家心急如焚,來回踱著步子,主宮日前已帶著幾位宮主找幽谷父子算賬去了,如今行宮內就只剩下一個不太管事的二宮主,這可如何是好?倒想再找二宮主想想辦法,可她一句救火就完事了,哎……
大體了解了下形式,韓虓便悄然從側邊人影少的地方翻過高強,竄進玉女宮,他得趕快找到艾文才行,若是遲了,艾文落到這些人手中,焉有命在?
看著那越來越難以控制的火勢,韓虓幾乎深信這事除了艾文,再沒別人有膽干得出來了。
玉女宮在江湖上那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凶悍,一般人被得罪後都只有避而遠之,像現在這種公然泄憤的舉動,似乎也只有艾文那少不經事的丫頭才會天不怕地不怕的來惹怒他們。
只是這麼大的火是怎麼燃起來的呢?艾文沒有武功,而且也不是強悍的那一類型,她怎麼進去放火?再則火燃起來後不是會被人及時滅掉嗎?怎的能夠容忍它越燒越大呢?
納悶了,這一連串的問題他還當真猜想不透。
火紅之色印入眼中,炙熱的高溫烤得人臉通紅,整個玉女宮在這漆黑的夜中,照耀得幾如白晝一般。
「快點,走快點,先把南面的房屋隔絕開來……」情急中,管家終于醒悟滅不了火,先把火勢燃燒的路線阻斷了才是下下之策。
「讓開,讓開……」憤怒的嬌叱突然臨空劈下。
幾十個下屬在二宮主玉芙蓉的帶領下,自高高的房頂上,齊齊飄下,腳步未沾地便疾馳的往西面燃燒得沒法控制的大殿奔去。
見此,在暗中探查情況的韓虓不由心驚,難道他們發現什麼了嗎?心中一動,趕緊跟上。
來到大殿前,看著火勢宛如游龍般的直竄雲霄,雲鬢高懸的玉芙蓉手一伸制止了下屬往前沖的趨勢,立身在大殿前幸災樂禍的看著剛剛被她追得走投無路而不得已竄進大門的白衣人。
「哈哈哈……」玉芙蓉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大殿空蕩蕩的門內,「我看你還能哪里跑?敢到我玉女宮來撒野,今日本宮不將你碎尸萬段,誓不為人。」說得好不陰毒。
瑤眉瓊鼻,櫻桃小嘴,粉腮秀頰,在血色紅衣的映襯下,端的是一國色天香,只可惜她臉上那如狼般狠毒的神色已讓那些最能令人贊賞的美好都大打了折扣。
「呵,碎尸萬段嗎?那,有本事你就進來試試看。」隨著這聲優美的恥笑,一個白衣飄飄仿佛不染一點世俗塵埃的白衣人面帶微笑,傲然地出現在了門前。
韓虓看得一驚,那不是艾文又是誰來?危機關頭,生死一線間,也只有她才能如此冷靜沉著地談笑風生了。只是她頭上燒得朽壞了的木,一個不慎就有掉下來壓倒她的趨勢,這所謂的危機也未免太危急了吧!
「哈哈哈,死丫頭,想引本宮進去嗎?你想的美!」玉芙蓉狠毒地眼神盯著艾文,滿腔的怒火漲得簡直比大殿上跳動的火焰還要高,第一次她見到了比她漂亮的女人,第一次她見到了比她還能鎮定自若的女人,因而此刻除了仇恨之外,她似乎還有許多難以言說的嫉妒。
「喲,你怎麼這麼聰明啊?一猜就中,來,獎勵一個!」艾文站在門邊,瞥眼玉芙蓉臉上那扭曲了的憤怒,嘴角掛著濃濃的嘲笑,不慌不亂。
毀壞玉女宮的陰謀得逞了,她雖然身陷險境,但心情似乎還不錯,然而接下來要想活命就有些傷神了,是以,她一方面談笑著,一方面卻在想如何才能擺月兌這些人的糾纏。
>死,離她還遠的很,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死。
寬大的門框內,鮮紅的火,亮麗的白,襯托得她原本絕色的容顏更是美的驚人,同時也讓韓虓的心揪得幾乎無法呼吸。
忽听砰的一聲大響,門框頂上的柱梁終于撐不住樓頂的壓力,斷裂開來,緊接著整座大殿也在漸漸往下倒,如此下去,艾文若不想被壓在其中,又當如何?
「哈哈,等著燒死吧你!」玉芙蓉看得心情激昂,笑得花枝亂顫。
艾文沒想到火竟然燒得這麼快,瞥了眼那往下掉來的木頭,暗中只有苦笑,她之前拿了韓虓的錢出來找人把石油挑到玉女宮,本想不知不覺的在偏角處灑進去後,再扔進一把火就算完事,哪料玉女宮的守衛多得很,害她還得親自進來放火,現在看來,真是自掘墳墓哦!
不過她雖有幾許遺憾,卻是沒有丁點後悔,玉女宮的這幫囂張女人,早就該收拾收拾才行了。
這邊,韓虓見那門框頂上隱有異動,倏然施展起輕功,也不管自身傷勢如何,疾步上前,在那頂上柱子無法撐住要下落之際,一把抱過艾文往前撲去,但摟著艾文的感覺告訴他,原來艾文自身也在後退。
恍見灰影閃過,玉芙蓉不由一驚,原來艾文還有同伙?神情變了兩變後,她趕緊打個手勢示意身後的人準備好刀劍。
看清了來人,艾文眼中閃過一片驚訝和震撼,抬頭注視著韓虓略有怒意的雙眸,喜道︰「韓虓,你怎麼來了?」
「該死的,你難道不知道這很危險嗎?」韓虓惱怒地瞥過她,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見他因擔心自己安危而氣得鐵青的俊臉,艾文心下竟然喜不自勝,她就知道韓虓若然醒來,定是坐不住要來找她了,只是……
「韓虓,你干嘛來了?你傷得很重啊!」愜意過後,艾文立即醒悟此刻的韓虓實在不易動武。
「我不來,難道看著你死嗎?」韓虓鐵著臉,每個字都那麼鏗鏘有力。
「我,我正在想辦法呢?」艾文吱唔了,其實深陷火海,這辦法一時還真的冒不出來。
「這個時候還有時間等你想辦法嗎?」韓虓一身冷酷,艾文居然將她自己深陷絕境,他怎麼能夠容忍這種事發生?
仰頭看看頂上那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的頂蓋,艾文不覺中心虛了,韓虓說得沒錯,太緊急了,根本沒時間可以給她磨蹭。
瞥眼艾文隱有驚慌的臉,咬咬牙,韓虓心下無奈地嘆了一氣,突然一把將艾文的腦袋扣在自己胸膛上,沉聲道︰「準備好了嗎?」語罷,抱起艾文就欲往外面沖去。
艾文耳邊響徹著韓虓那句「準備好了嗎?」低沉、冷血而有力,一瞬間居然有一種可以放心依靠的感覺,而韓虓鐵一般堅硬的胸膛炙熱的溫度幾乎比大殿內的火焰還要燙人。
靠在韓虓胸膛,聞著那屬于他的獨特而誘人的味道,艾文心中驟然被濃濃的安全感充滿著,一時間她竟然放開了胸懷,再也不管也懶得去思考逃命的方法了,似乎這個時候韓虓若是不能帶她月兌離危險,那這世上就再也沒人能帶她月兌離危險了。
腦中念頭一閃而過後,她反手抓住韓虓,任由其帶著她沖出去。
跳動的火苗燃得越發旺盛了,大殿在二人身形移動的瞬間轟然一聲整個塌了下來……
見艾文被韓虓抱著沖出來,玉芙蓉身後的幾十個下屬齊齊拉開陣勢,如狼似虎般盯著二人,等待玉芙蓉的發話。
「韓虓?竟然是你?」
凝目看清來人,玉芙蓉身心陡然震顫,韓虓?居然是韓虓來救她?剛才見那一晃而來的身影快得幾如閃電般的步法,她就已經懷疑,只是印象中韓虓從來不會穿那樣灰色的衣服,是以,她心中雖有疑竇,卻是不信,但這會二人一沖出來就立在她眼前,縱使她再不信,也是不能了。
穩住腳步,韓虓漠然地瞥她一眼,又流目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冷道︰「這架勢,我韓虓受寵若驚了。」在敵眾我寡的形式下,他仍然傲視群雄。
「韓虓……」玉芙蓉口中低吟,望著韓虓那一如既往地冷酷得毫無表情的面孔,她身形微微晃了晃,心不由得激動起來,韓虓,這個令她日日魂牽夢縈的男人、這個令她日日痛心疾首的男人,如今終于出現在了她面前。
>該有三年了吧,他一直在躲,在避,要見他一面都好難,現在,他總算站在自己面前了。
可是,這個站在她面前的韓虓懷中居然抱了一個女人……
激動過後,她的心忽地變得復雜起來,有些深深的痛,淡淡的愁和濃濃的恨,為何對他付出了那麼多的愛,回報的終究是一個冷漠的眼神和那永遠掀不起波瀾的無動于衷的表情,愛得那麼深,他卻只說了句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就算完事了,從不說出傷害人的話,殊不知那冷漠的態度比任何傷害人的話還要令人心痛百倍……
往事如風,瞬間在她心中刮過,那曾經一度被壓抑的心再也平靜不起來了,忽忽地跳動著,仿佛又回到了從前那初見韓虓時的驚喜,和見到韓虓後的不能自拔,以及後來的窮追猛打……
「二宮主……」見玉芙蓉在這緊急關頭發呆,站在她身旁的下屬只好納悶的提醒一句,這可是大鬧玉女宮的重犯,若是放跑了,待主宮回來恐怕任何人都擔待不起。
「嗯?」玉芙蓉霍然驚醒,茫然地瞥了一眼那跳動的火海,目中冷光一斂,臉色沉下,朝韓虓冷嘲熱諷的道︰「想不到放火燒玉女宮這事,大名鼎鼎的虓少爺也有份。」
說時,目光又兀自轉向艾文,從來沒有女人能夠得到韓虓的青睞,即便是冷雨心亦如是,可是這女人在韓虓懷中居然叫韓虓沒有一點放松的意思,這足以見得她在韓虓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
那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她倒想細細瞧瞧,沒法愛上她,甚至痴情如此也未讓韓虓正眼相看過,是因為她真的缺了點什麼,還是因為這女子當真有三頭六臂?
「哼。」韓虓鼻中冷哼一聲,絲毫不責怪艾文的所作所為,道︰「難道你不認為玉女宮在江湖上的作為,比這小小的放火還要殘忍百倍嗎?」
「是嗎?」玉芙蓉冷笑,笑得苦澀,笑得難受,又是這麼冷漠的話,還是和三年前一樣,還是沒把她放在眼里。登時,她心中恨意漸漸升起,目光凶殘的射向艾文,厲聲道︰「這女人敢毀我行宮,今日我玉芙蓉定叫她生不如死。」
艾文心虛地冒出頭來,嘴角欠揍的一勾,掛了個人畜無害的笑容,「喲!美女,你就是玉芙蓉啊?久仰久仰,我听于婉蓉提過你。」
「于婉蓉?」玉芙蓉眼中閃過幾縷厭惡的神色。
「呵呵,是啊!」艾文別有深意地瞄著她,「在韓虓面前,美女,你不是應該保持好形象嗎?露出這麼凶狠的臉色,美男都要被你嚇跑了的哦。」她口中的美男,自是指韓虓了,玉芙蓉那點兒女家的心思,她賊成這樣,只消一個眼神就讓她大體了解個八成。
韓虓听得一愣,暗中苦笑,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拿他來開刷?什麼腦子?她難道不為當下的危險處境擔憂嗎?
「你?本宮的事不用你管。」瞅著艾文,玉芙蓉說不出原因的恨,道︰「敢燒我玉女宮,受死吧!」手中長鞭一甩,就要向艾文攻來。
「等等——」艾文趕緊出聲,「美女有話好好說嘛。」
以聲駭人,這可是她慣用的伎倆,用的次數多了,居然還用得相當的得心應手。
玉芙蓉回腕收手,不耐煩的瞪著她,「有什麼遺言本宮姑且讓你說來。」
艾文賊眼一溜,笑道︰「大美女,你錯了,我可不是說遺言,我是在抗議。」貌似以為她是在法庭上。
「抗……」
「哦,對了。」玉芙蓉第一個字才出口,艾文冷不防截口道︰「先介紹一下,我叫艾文。」
瞥眼艾文,韓虓哭笑不得,她到底想干嘛?
「你……」掐斷她的話,玉芙蓉氣不打一處來。
艾文突然想起什麼,未等玉芙蓉說完,又道︰「嗯——還有個事需得注意,我只是韓虓的丫頭,不是你想的那種紅顏知己,瞧你那眼神太詭異得很,麻煩你別那麼看我,看得我心頭發毛哦,好像我是你的情敵似的,可我壓根就不是啊!你要是把你那些醋意全都潑我身上來,我還真是冤枉得很。」
這話韓虓听得很不是滋味,不是紅顏知己,只是丫頭,原來艾文分得這麼清啊!
「丫頭?」玉芙蓉桃花眼一眯,不是紅顏知己嗎?那就不是愛的人了,如此,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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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因韓虓的關系她對艾文有著強烈的排斥感,不過這話听著還算順耳。
艾文觀過她滿意的臉色,又道︰「如果是關于美男的事,那還請你不要擔心,韓虓這帥哥我拱手相讓;如果是玉女宮放火一案,那我還真得好好解釋解釋,不然,誤會大了。」
「你放火燒我玉女宮,這還是誤會?」玉芙蓉怒氣沖天,簡直想把她活剝了,有目共睹的事實她居然也想反駁?
「當然了,那是你不知道其中玄機,所以才誤會我啊……」艾文胡亂地扯著野話,貌似一副白痴的樣,其實她腦中已在開始尋思如何才能逃生了?
衡量一下,對方大概三十多人,這數字著實有些令人苦惱,若是動起手來,那鐵定要吃虧,此外韓虓重傷在身,縱使他掩飾得再好,但充其量也就是一只披著狼皮的羊,所以要想安然而退,武力絕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二宮主別听她狡辯,放火的事乃是屬下親眼目睹,豈會有假?」說話的是適才指揮打水滅火的管家,他氣喘吁吁地趕來此,目的就是要捉拿凶犯。
艾文一見他,迭不失笑將起來,「呵,你來啦?還說呢,那火就怪你,本來我都只是想燒燒那柴房給你們點顏色瞧瞧就行,可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提著水就滅火,結果怎樣?越滅越大了吧?所以說這放火的事我有份,你也月兌不了關系。」
「有此事?」玉芙蓉斜眼一瞄管家,忽又覺得不對,轉頭斥道︰「少給我胡吹,滅火還有越滅越大的說法?」
艾文一聳肩,道︰「那當然了,我可是用石油燒的火耶,石油知道嗎?那玩意兒一燃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用水滅那只會越滅越大,不滅還好一些,燃完了就沒了,可是你……哎,算了,不跟你們解釋,反正解釋了你們也听不懂。」
「哼。」玉芙蓉冷目瞪著艾文,厲聲道︰「縱使你有三寸不爛之舌,今日你也別想活著逃離此地。」手腕微一抖鞭子,殺機頓現。
「哎——」艾文見她態度不好,自己也是不爽地大喊一聲,道︰「收起你那副臭嘴臉,你給我搞搞清楚,我為何要燒你玉女宮啊?那還不是有原因的,若不是于婉蓉那放箭射韓虓,還在箭上涂毒,會有我今日的報復嗎?因果循環,沒有因哪來的果啊……」
「艾兒……」韓虓叫住她,暗叫一聲不好,只是艾文嘴巴太快,這一叫之間,不該說的都已經說出來了。
韓虓無奈地苦笑,艾文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他受傷的事怎可以暴露給玉芙蓉知曉呢?那玉芙蓉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忌諱的就是他高強的武功,可是他受傷了,那就另當別論了。
玉芙蓉得意地掃眼二人,陰笑道︰「原來韓虓受了傷,還中毒了啊?真是謝謝你哦,婉蓉妹妹的毒大概不好解吧?」
「不好解但也沒那麼難解。」韓虓氣勢絲毫不在她之下,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冰冷殺氣,宛若實質,冰冷決絕得刺骨。
「如果你求我,我玉芙蓉或許可以放了你?」玉芙蓉邪魅地瞄著韓虓,心中打著主意,韓虓受傷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不管他怎麼藐視自己,今日是斷不能再放過他了。
對她來說,艾文雖然可恨,卻遠沒有韓虓對她的吸引力大。
「求你?」韓虓神色漠然地冷瞥她,以為听錯,他韓虓何時求過人來?
即便有傷在身,即便知道自己終究不敵,他也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哦!差點忘了,韓虓怎麼可能會求人呢?」玉芙蓉笑意詭譎的瞧著韓虓,仿佛韓虓已成了她的獵物。
韓虓不滿她這說話的口吻,臉色變了變,手中神劍一緊,運起內力,全力朝前方那圍著他的眾人橫空掃過去。
眾人知道他武功了得,是以,劍氣過處,趕緊閃身躍開。
韓虓一見,手腕回旋,又是狠狠的一劍過去,劍光過處立即有兩人面部刮傷。機會難得,在那兩人分開的空隙間,抓起艾文,韓虓一個疾步,飛躍過去。
若在平時,他那全力的一擊,只怕那二人已是腦袋分開,但韓虓現在外強中干,使出的力道不足三成,因而那二人才幸運的保住了性命。
韓虓也知道自己支撐不了多久,一有時機,趕緊帶著艾文疾馳離開。
強迫下的用力,使得他肩下刺骨般的生疼,仿佛被生生撕裂
一般,疼得叫人難以忍受,而那隨著箭尖流進血液里的毒竟然使他無法使出力來,每每運功,都有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似乎功力提到了一半,就突然地瀉下去了。
不妙,韓虓心頭暗叫一聲,于婉蓉使的什麼毒,好生怪異?平常感覺不出什麼來,怎的一運功就覺得全身乏力了?
「哪里逃?」未等他多思考,玉芙蓉身形一展,長鞭已是甩了上來,青色的鞭子,十尺長短,在她手中,或劈或抖間,宛如一條細長而靈動的蛇。
為了阻擊她的進攻,韓虓回身反手一劍橫劈出去,凌厲的劍鋒與那毒蛇般的鞭子相踫間,硬生生地擋住了玉芙蓉將鞭子直劈向艾文頭頂的趨勢,她出手便要取艾文性命,這心腸不可謂不狠毒。
韓虓手臂震得一麻,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一面要應付這麼多對手,一面要保護艾文的安危,在他重傷之下,壓力確實夠大,而在這種情況下,要想逃出去,恐怕比登天還難。
但無論如何,他也絕不容許艾文落入玉芙蓉之手,玉芙蓉心腸比于婉蓉還毒辣,其陰狠而殘忍的手段江湖人士均有目共睹,因而艾文若是被她抓住,定會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意念轉動間,他猛然拼盡全力,「刷刷刷」就是三劍,為了救艾文,他只有拼了,哪怕犧牲自己亦在所不辭。
霍然覺察韓虓神劍中閃耀出的威猛辛辣而霸道的劍氣,不少識相之人趕緊側身躲開這正面的相觸。
如大海波濤般的劍氣轟然傾瀉出去後,趁玉芙蓉等人閃身的瞬間,韓虓陡然提起艾文,對準那矮牆的方向,一掌拍上她背部。
昏昏糊糊地跟著韓虓的步伐游離在人群中,艾文漸漸看出危險來,抓住韓虓手臂的感覺告訴她,韓虓已經撐不住了,重傷和那不知名的毒已迫使他無法使力。
正自擔心之際,她突然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有如乳燕般飛出牆去,徐徐落在三丈開外,即便受傷嚴重,韓虓力道的拿捏仍是那麼準確。
忽听韓虓大喊的聲音傳來︰「艾兒,快走!」
原來韓虓在出手之時就已經計劃好了要將艾文弄走,因而他才會拼盡全力速戰速決。
「韓虓……」艾文反身喊他,焦急的想跑去找他,可是這腳還未挪動,就見一行人舉著火把追了出來,氣勢洶洶的樣,似要把她剁成肉醬。
一方面是韓虓的安危,一方面是自身的安危,該怎麼辦?艾文遲疑了兩下,她現在手無寸鐵,要想去救韓虓,那簡直不可能,而且她也沒有自信,她打得過玉芙蓉嗎?玉芙蓉的鞭子很長很凶猛,她能招架得住嗎?
還未得出個結論,陡然見來人已經不遠,個個凶猛得非常,來不及想了,艾文登時腳下抹油,疾馳地向前奔去。
逃命,丟下韓虓而逃命,好丟臉啊!韓虓是為了救自己才落入玉芙蓉之手的,自己這一走對得起他嗎?關鍵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不知跑了多久,轉臉看時,背後追的人竟然早不見了蹤影。艾文以為是那些人偷懶不想追了的緣故,卻不知原因在于她腳下一動,人就如風般刮走,快得幾如閃電,那些人別說是追,就連她的人影也未曾看清。
身懷「嫁衣神功」使得她在危機關頭,不覺中運用了出來還不自知。
時間過了許久許久,天漸漸亮了。
坐在某個不知名的山石上,艾文苦惱得埋著頭,心中好生難受。
為了她,韓虓落入了玉芙蓉之手,雖然沒有親見,但這卻不是能夠自欺欺人的事實。
怎麼辦?于婉蓉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若是玉芙蓉比于婉蓉還變態,那韓虓豈不要被她折磨得人不像人嗎?
想到這些,艾文心中倒抽了口涼氣,仰頭看著天空那灰蒙蒙的霧氣,眸中濕潤,有些想哭的沖動,那個為她而傷,為她而落入魔掌的男人當真要被玉芙蓉折磨了嗎?
突然覺得沒有韓虓原來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彷徨,之前一直都在依靠韓虓,很多事都不用自己操心,可是一旦離開了他,心竟然就開始失落了,這無形中的變化叫她無所適應,似乎天地間都變了顏色,她該何去何從?這個世界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嗎?
難過,矛盾,在這一瞬間充斥著她整個的心胸,致使她忍不住的想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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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韓虓,你不要出什麼事才好啊!
情況迫在眉睫,韓虓在玉芙蓉手中多一丁點時間都有可能出現危險,那麼此時的她是該堅強地站起來,還是畏縮地躲起來?
救韓虓,她還沒有自信;躲起來,卻絕不是她的風格,而且她也不願意玉芙蓉在韓虓身上肆意妄為。
埋首膝間,艾文輕聲抽泣,她不想韓虓被抓,不想韓虓受傷,更不想韓虓被玉芙蓉抱在胸前,像那天于婉蓉想做的那樣……哦,估計那是一定的,玉芙蓉看韓虓的眼神含有太多的情愫,在那方面基本上她不會輸給于婉蓉。
那麼,韓虓真會被玉芙蓉非禮嗎?
想起這個,艾文胸中火氣一陣一陣地冒,心揪得緊,怎麼可以讓玉芙蓉欺辱韓虓呢?韓虓是她隨便可以亂踫的人嗎?
可是,要怎麼辦啊?
淚,彷徨、迷惘而無助的淚滑下來了……
如何才能解救韓虓?去軒苑山莊找人?不,那太遠了,遠水根本就救不了近火;憑己之力嗎?自己又有什麼本事呢?
把這問題想了很久很久後,亦是未得出一個結果,但時已近中午了。
又兀自沉思了許久,艾文抬起頭來,茫然地起身移步,她要去哪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能扔下韓虓不管。
救韓虓,那是一定的,只是怎麼救?
掃眼蒼穹那空曠無比的偉岸,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豁然覺得要想讓韓虓月兌離水火,恐怕還非得靠己之力,是了,憑什麼她不能去救呢?她的能力也絕不比任何人低啊!跆拳道,八卦掌,她都學過不少,難道還怕不會運用嗎?
如此想後,她心中莫名地來了一股沖勁,伴著無限的自信,對,救韓虓,憑己之力。
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艾文開始在心中計劃起行動的步驟來。
——哼,她決定了,玉芙蓉,絕對不允許你踫韓虓一根手指頭。
不覺中,抬頭一看,竟然來到佟止琴居住的竹林小居了。
看看天色,現在正值中午時分,那佟止琴應該在給他叔叔準備午飯吧!
本來佟家下人也不少,但佟止琴就是不喜歡閑著,這脾性與她相處了幾天後,艾文就發覺了。因而艾文一跨進幽靜的竹林小居,便徑直奔向廚房,果然,在那個地方見到了正在執手炒菜的佟止琴。
火台上,青煙裊裊,黝黑的鍋底燒的發亮。
旁邊,幾個嬌小可愛的丫頭配合著佟止琴,撿菜,洗菜,切菜,加柴,遞盤子,忙得不亦樂乎,桌上已經擺了七八個菜,卻還在繼續忙著,似乎要招待什麼重要的客人。
「止琴。」一掃眼這些,艾文趕緊進門。
听聞這語聲,幾人登時轉過頭來,一看是艾文,俱是露出羨慕而驚喜的神色,漂泊了一夜,美女姐姐終于回來了。
艾文長得美,且容易相處,是以,見過她的人,都不由地對她生出親近之感。
「艾文來了?菜已經炒得差不多了,剛好可以吃午飯了。」佟止琴向她報以微微一笑,昨夜想通後,她今天開心了許多。
艾文這會哪有心情吃飯啊!她急切地拉過佟止琴,道︰「止琴,先別炒菜了,請你幫個忙。」
佟止琴微微一愣,瞥眼她一臉的失魂落魄,疑道︰「艾文,你怎麼啦?」印象中,艾文似乎不會露出這種令人悲戚的神色。
「韓虓,韓虓讓玉女宮的人抓住了。」經佟止琴一問,艾文立即想起韓虓的處境,當下委屈得想哭。
「是嗎?」佟止琴心下震顫,韓虓那神話般的人物都讓玉女宮俘獲了嗎?
凝目看著艾文,她暗地為艾文擔憂起來,這二人整天形影不離的,這會沒了韓虓,艾文該會是怎樣的難過和擔心啊?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呢?」震駭過後,她想起了這事,為朋友兩肋插刀,向來是江湖兒女的豪俠作為。
艾文眸中轉了轉,硬是把冒出的濕潤生生咽了去,一收失落的心情,道︰「你叔叔是醫藥世家,那你懂藥嗎?」
「藥?」佟止琴輕點點頭,「懂
一點,可是你要什麼藥呢?」
「有那種藥嗎?**草,比**香還厲害的,點燃了只會冒煙,人一聞到就立即暈倒的那種?有沒有?」艾文隱藏住了所有的不快,仔細地給佟止琴描述。
「**草?」佟止琴想了想,道︰「這種草是有,只是叔叔這沒有,若想要,只怕還得上山去采。」
「是嗎?」艾文心情失望得跌落谷底,沒有現成的,去山上采得花多少時間啊?微一沉吟,她又道︰「那走吧,麻煩你了。」
「可是,這里……」佟止琴掃了眼未炒好的菜,朝丫鬟吩咐道︰「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待會叔叔問起,就說我有事,暫時不彈琴了。」
「是,小姐。」幾人齊齊應答。
「彈琴?」艾文聞之眉中一動,急道︰「止琴,你的琴抱來借給我。」
「難道艾文也會彈琴?」佟止琴略有意外地瞧著艾文,那日在議政上為琴的事艾文幫了她個忙,當時還只道是艾文能說會道,沒想到她還真會。
「彈琴?哼!」艾文鼻中一哼,眼中精光頓現,臉色冷得結冰,「我想殺人。」
她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即便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闖上一闖,因而,她語氣中自信、堅定、冷削俱為一體。
佟止琴愣了愣,茫然地看著她,「哦,那止琴去抱琴來再去準備鋤具。」
「鋤具?」艾文眉頭一皺,是了,是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當下道︰「這樣好了,鋤具你去準備,你的琴在哪?我自己去拿。」這樣該能節約些時間罷。
「在我房間的窗前……」
「好。」還未等佟止琴說完,艾文腳下一動,走了。
佟止琴看得一嘆,哎,艾文當真是心急如焚啊!只是她說的用琴來殺人,這確是令人匪夷所思,琴也能殺人嗎?不過看艾文認真的表情,似乎沒在說笑。
望著艾文迅速離去的背影搖搖頭,她也該去準備一下了,應人之事,當是一諾千金,是以,她絲毫未有怠慢。
從廚房出來,往左拐了一個彎,在青石鋪的石板路上直直走了十來丈,佟止琴的房間到了,艾文未有遲疑,推門進去,流目一掃琴弦的擺放之地,急急抱了退出門來。
離佟止琴房間不遠的亭台內,佟紀元和朝龍正滿是閑情逸致的下著圍棋。
恍然一見白影掠過,朝龍意外地瞄了眼,卻又不以為意的捻起白子繼續落下,嘴角掛了些笑意。
「哦,原來止琴姑娘也會這麼莽莽撞撞的嗎?」貌似很意外的樣子,的確,佟止琴在任何人眼中看來都是最矜持的大家閨秀,像剛才那種疾馳地奔跑似乎二十多年來都不曾發生過。
這話剛好落在艾文耳中,只是艾文心中有事,哪里有余暇去注意這些呢。
在竹林小居的大門邊與佟止琴會合後,二人于是起程往山上行去。
采藥之事,佟止琴得親力而為,別看竹林小居丫鬟不少,除了會做些飯外,基本上對藥都是一竅不通。
一路上,艾文愁眉不展,腦中思慮著進玉女宮可能發生的種種事項以及解決的方法。
心思縝密並被盧卡斯博士特意送去警校訓練過的她,雖然比不上特工,卻也不會比真正的特工差多少,其實當初若不是她的極力拒絕,恐怕她已是國家特工隊中的一員,之所以像個混混一樣游離在上下流社會,原因是她怕血,怕到一見血就有暈倒的沖動。
不過,她似乎還未注意到一個事實,見到韓虓的血她並沒有暈倒,甚至于用手去堵住韓虓傷口流出的血也未有嘔吐的感覺,這變化很奇妙,說不清道不明,卻確實存在著。
對于韓虓重傷下難以活命的狀況,她當時滿是急切、擔心、和心疼,因而不覺中竟然忘了害怕,克服了心中最大的恐懼,戰勝了那該死的病魔。
學著佟止琴,在荒蕪人跡的山上,艾文仔細地辨認著**草,寒冬氣候,大多數藥草已被凍得枯死尋不著痕跡,能采著的屈指可數,因而,游遍了整個山頭兩人手中方捏了少少的兩把。
停在高山上,佟止琴掃了眼眼前的荒涼景象,累的香汗淋灕,道︰「夠了嗎?艾文,這山上沒有了,若還要采,恐怕得去別的山上才行。」說著拿
出香帕拭去臉上汗珠。
艾文拿過她手中的**草,將兩把擰成一條,無奈地嘆道︰「算了,就這樣吧!都時已過黃昏了,哪還有時間再磨蹭啊!」
「那咱們回去了嗎?」出來這麼久,叔叔該擔心了吧?佟止琴這樣想著,面上卻是在征詢艾文的意見。
艾文凝神一看她,仿佛神思復燃般,道︰「你自己能回去嗎?如果能,那我不賠了。」
「只是,你不讓我幫忙了嗎?」佟止琴居然也想盡她的微薄之力。
艾文感激的苦笑笑,「你瞧你這樣子能幫我?」
「在學武方面,止琴確實有些愚鈍。」佟止琴也是苦笑,說時忍不住的想,若不是這樣,青衣神君又豈會總看她不順眼呢?
「不管怎樣,謝了。」艾文豪爽地一拍她肩膀,就欲離去。
「哎,其實,你可以找朝……」突然想起朝龍,佟止琴心血來潮的向艾文招手,只是話說得一半,卻又想互不相識之人,朝龍會幫她嗎?朝龍從不做虧本的買賣,如若請他幫忙,那艾文會不會被他……朝龍對美女那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意念轉到此,她便卡住不說了,因她實在不知道給艾文出這主意到底是在幫艾文,還是在害艾文?
「別擔心,回去吧!」艾文轉臉朝她一笑,背好琴,快步行去。
這一笑,淡然,爽朗,直讓佟止琴呆得無法言語,如此笑容,簡直是在藐視群雄,游戲人間,戲耍江湖,世上萬物均不放在心上,大氣、凌然得叫人佩服。
在這萬分急迫之時,世間女子又有幾人能笑得出?難怪青衣神君會選中她做紫郁的媳婦。
天漸漸黑了,艾文偷偷徘徊在玉女宮不遠處,等待深夜的來臨,自己那點小本事,她還不敢明目張膽地進去要人,因而不出手則已,出手她便要保準萬無一失。
夜終于如願以償的降臨,萬家燈火接二連三的熄滅,玉女宮也漸漸地靜寂了起來。
是時候了,艾文賊溜了幾眼玉女宮巍然聳立的高強,聳身躍進。
嘎,漆黑的夜空,突然響起了烏鴉淒厲的嘶叫,在這如水般的夜里,顯得無比的淒涼。
落腳之地乃是玉女宮離高牆不遠的假山旁,艾文轉身躲在暗處,藏匿好身形,一雙靈動的水眸悄悄瞄著玉女宮表面上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激流暗涌的形勢。
但見前方一條雕工精細的走廊,紅色的漆,金色的鳳爪圖案,從這個方向望去,異常的醒目。
空氣中隱隱摻雜著燒焦的味道,似乎昨夜的大火還殘留了不少余味。不過,艾文卻不得不佩服玉女宮行動的迅速,才一天的工夫,燒毀的房木差不多都搬出玉女宮了。
大概是因為昨夜被人大鬧了一場的緣故,是以,今夜玉女宮一改往常的燈火輝煌,只燃起了幾盞昏黃的油燈。
暗淡的燈火,迎合著清淡的月光,感覺極是冷清,幽靜。
瞄了一陣,仍未見一個人過來,艾文暗中不覺納悶,玉女宮平時都這麼守衛的嗎?難道晚上都很松懈?
想想又不對,玉芙蓉好不容易才抓到韓虓,她豈會放松警惕的任人來救?如果沒猜錯,她一定早有所防備了。
只是,她會把韓虓藏在何處呢?
艾文眉頭糾結著,玉女宮這麼大,若是挨著收尋,恐怕人沒找著,倒先暴露了自己。
她不怕被玉女宮的人發現,關鍵是擔心人還未救出就功虧一簣了。
正自思付間,突見東南方向來了個白衣女子。
為了凸顯出玉女二字,玉女宮大部分姑娘都身穿白衣,因而,偶爾見著一個倒不足為奇。
不過,這卻是給艾文不少方便,顏色深度差別不大的白色在夜中看來,異常的吻合,即便冒充玉女宮人,大概一時間也不會被人懷疑。
見到此女,艾文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此刻正愁無計可施,豈不正好可以從她身上下手?打定好主意,她暗中偷瞄著那女子,待那女子走過假山,在長長的走廊上跨出十來步遠時,她突然悄悄的轉到走廊上,沒有任何預兆的朝那女子道︰「二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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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她知道玉女宮的宮女都稱玉芙蓉為二姐,因而有此大膽一試。
「在地牢。」那人听之,貌似條件反射地回她一句。
「地牢在哪?」艾文暗中笑笑,抓住機遇又繼續問。
「在……」說話間,那女子翻轉臉來,一看艾文陌生的面孔,登時駭然,驚道︰「你?你是?」心頭暗叫,之前那話回答得太不妥了。
艾文見她張口要喊人,倏然閃身過去,在她來不及反應的瞬間,一掌劈在她頸間,頓時叫此女暈倒在地。
艾文看得滿意地一笑,呵,地牢是吧?謝了。
瞧此女的去向,似乎是直直往走廊那邊行去,既然如此,那何不仿效一下,興許能誤打誤撞地找到玉芙蓉。只要能找到玉芙蓉,那尋出韓虓的下落就不難了。
漆黑的夜中,艾文一面小心翼翼的在走廊上模索著前進,一面眼觀四路耳听八方的探查著周圍情形,稍有點風吹草動都難逃她的耳目。
冷風緩緩地自某個角落吹起,一瞬後,便鬼哭狼嚎的在玉女宮內肆意亂竄,颼颼之聲此起彼伏。
縴塵不染的白衣,于森冷的寒風中迎風飛揚,長至肩部的碎發徐徐飄動,幽暗而淒清的夜中,襯托得艾文仿似天女下凡一般絕塵月兌俗,不似凡人,倒像天神。
步履輕盈的跨出走廊,越過一條寂靜的小徑後,前方房屋拐角處突然傳見人聲,細弱蚊絲,隱含怒意,貌似在對某個看不慣的人低聲發牢騷。
借著大樹的暗影,艾文閃身過去,附在樹干背面,側耳傾听,這個時候,玉女宮任何人的言談都有可能成為她最重要的線索,因而,她得留意才是。
只听那邊道︰「賤,別看她長的漂亮,賤,就是賤,大半夜的還叫咱兄弟給她守夜,讓她偷吃男人,這不是賤是啥來著?」
「是呀,兄弟說的是。」另一人回應著,「不過,還是小聲點為妙,你這話可別讓其他兄弟听了去,若是讓他們在二宮主那告你一狀,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哼!她在地牢倒是風流快活了,咱兄弟卻在這冷風中凍得搜搜發抖,要知道大冷的天,是個人都受不了。」之前那人遏制不住情緒的抱怨。
艾文听得眉頭緊皺,心中好生難受,玉芙蓉在踫韓虓?那她會踫韓虓哪里?韓虓的臉,額頭,眼楮,鼻子,嘴巴,胸膛,還是……
隨著意念的轉動,艾文惱怒得簡直想把玉芙蓉大卸八塊,貌似玉芙蓉這哪是在踫韓虓的身體啊,那簡直是在她心上扎刺。
韓虓不是她的私家財產,可她就是不願意讓人踫到,說她霸道也行。
手指緊捏著,艾文咬著雙唇,目中冷光乍現,該死的玉芙蓉,竟敢踫韓虓?不想活了是吧?
一聲嘆息過後,听另一人道︰「這天著實的冷,該下雪了吧。」
「要男人還不簡單,咱玉女宮隨便扯一個去解決解決不就得了,還非得就要韓虓那樣的,模樣是生的俊俏了,但得罪軒苑山莊了,軒苑山莊那可是盟主的府邸,指不定咱兄弟以後都得跟著她遭殃……」那人不議論天氣,又繼續忿恨的道。
「噓!你再說恐怕你就得先在她手中遭殃……」
聲音沉寂下來後,艾文也知道探不出什麼了,遂輕移身形,躡手躡腳地走到一旁的假山後面,躲到暗處。每行動一步,她都異常小心,因她現在確實輸不起。
所幸這地方假山不少,藏匿好身形,短時間內要想不被人發現,倒是不難。
移目望去,一棟如同碉堡形的石房矗立在前方十米處,幾十個彪形大漢手提明晃晃的大刀圍著它來來回回的巡視著。在他們身側下方,一個如同長方形般凹下的框內,一級級的石階往下伸展,而底部則是封得死死的石門。
艾文凝神沉思著,看樣,這定是地牢無疑了,听他們話中之意,韓虓也在此地,只是這麼多的人把這里圍了個水泄不通,要如何才能進去呢?硬闖絕不是好辦法,指不定還打不過他們……那麼要怎樣進去才能安然無恙且不被他們懷疑呢?偷偷模模的不行,難道大搖大擺地進去還要好些?
如此想後,突見假山旁邊的鵝卵石路上來了一行白衣女子,手中端著托盤,似是要去地牢送夜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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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助我也,艾文暗中慶幸一句,在那幾人來到旁邊之際,悄然不動聲色地上去尾隨其後,昏暗的燈火下,她這舉動還當真沒被人發現。
行走了盞茶時分,終于到達地牢的門口了。
艾文心頭有些激動,也有些慌然,但她面上仍然目不斜視,鎮定自若地跟著,在那些守衛之人看來,她就是這一行隊伍中的其中一個。
雖然前面五人手中都端了托盤拿著夜宵,卻惟獨她沒有,這確實是個泄漏底細的地方,但幸好她背上背了琴,那些人看罷,微微納悶下,還只道是玉芙蓉品嘗完夜宵,還要與韓虓情意綿綿的彈琴奏樂,當下也不多問,徑直放行。
下了石階,領頭的姑娘手一按石門旁邊的按鈕,「 嚓」一聲,石門頓時隱了上去。
就要到了,艾文跟著步入其中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能來此,那救韓虓就有望了。
正自慶幸間,身後的石門冷不防一下合了個嚴實。
陡聞聲響,艾文心虛之際,不覺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前面五人都無動于衷,當即趕緊鎮定心神,繼續跟上。
石門內,燈火通明,兩側石壁不遠處便燃了一支火把,火聲嗤嗤作響,跳動的火苗映照下的石壁,光可映面。
隨著幾人走了一陣,艾文心中糾結著,是這時候動手,還是再等等?
但時間似乎不等人了,明亮的石壁上,艾文忽見前面領路的女子側頭往牆上看去,疑惑的臉色似乎已對她們這一行人的數目感到詫異。
見此,艾文再不敢猶豫,趕緊抓出布袋里的**草,在那女子轉身過來之際,手一伸,在火把上點燃起來。
艾文之前還想古代的火折子沒有打火機那般省事,自己用得不熟練的情況下,恐怕還要耽誤些時間,但來此一看,那火折子壓根就可以省了,隨處可見的火把,還怕沒有火種嗎?
與艾文四目相對後,那女子微微一愣,道︰「你是誰?」說著走過來,臉色冰冷地瞧著艾文,印象中,玉女宮似乎還沒有這等漂亮而陌生的面孔。
「嘿嘿。」瞥了眼手中**草漸漸散發出來的青煙,艾文滿意地傻笑道︰「姐姐不要那麼看我嘛!你好!我是新來的,剛加入玉女宮不久,被分配做二姐玉芙蓉的助手,姐姐可能還不知道呢!」不管任何時候她都會先來個謊言把人心的浮動壓制下來再說。
豈知那人一听,臉色忽地大變,目光森冷地瞪著艾文,頗俱聲勢地道︰「你說謊,二姐從來就容不得比她漂亮的女人活著,就你這臉蛋,她還請你做助手?不在你的臉刺上百來個疤痕已經算不錯了……」
艾文聞之大驚,失誤了,原來玉芙蓉還有這等嗜好啊!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話說得一點不差,艾文對玉芙蓉的脾性沒有半點了解,因而謊言一出就鐵定要漏掉老底。
「咦,你在干嘛?」忽見艾文手上東西冒出濃烈的青煙,她心頭頓時驚駭,朝身後之人叫︰「不好,大家趕快屏住呼吸。」
但似乎已經晚了,這話才出口,她旁邊女子一個接一個的倒了下去。而她自己也支撐不住的晃了兩晃,頭一仰,栽了個跟斗。
因為對艾文戒心不夠,是以,她們都失誤了。
艾文觀之唇角一勾,兀自自言︰「沒關系,這是**草,吸得幾口,昏迷兩個時辰就自然醒了,于身體無大礙的。」
仗著她對**青煙沒有反應的優勢,又繼續拿著**草往前行去。
這走廊似乎特別的長,走了半響仍然未見人影,幸而未有岔道,否則單是選擇路徑就能把人頭疼死。
盡頭拐角處,五個大漢值班守夜,許是太困了,艾文湊頭偷瞄時,見幾人均在站著閉目養神。
貼住石壁,艾文給自己打打氣,伸手將**草遞朝前面。
此乃人未到,煙先至,待這些威猛的壯漢吸得兩口後就好收拾了。
艾文心中打著主意,一面凝神觀著他們的舉動。
「大哥,那邊怎麼會有煙呢?」某個先行醒來的侍衛指著艾文藏身的地方奇異的道。
艾文一驚,不住地苦惱,他們還未昏倒就被發現了自己,真衰。
忽听腳步聲響起,大概是那人要來查探實情。
怎麼辦?艾文眉中一動,暗中準備好匕首,只要他敢來,那麼她勢必要拼上一拼。這匕首一直未還給韓虓,卻沒想到還有這般用處。
砰,艾文心弦綁緊之際,那人霍地倒了下去,還好。
「哎,走路也會摔倒,你今晚喝多了嗎?」另一人說著過來扶他,豈知拉著那人的手還未使力,頭一暈,眼前頓時黑暗。
霍然又听聞倒地的聲音,其余幾人忽地驚醒,彷如受驚之鼠,賊眉鼠眼地四處瞄著。
「女乃女乃的,見鬼了嗎?」看不見人影,有人忍不住發火。
艾文不動聲色,繼續貼在石壁上,但斜眼一瞟,**草就快沒了,完了完了,這些人都還沒暈倒,這邊就沒戲了,哪能成啊?
凝神靜思一下,艾文倏然展動身形,如狂風般閃身進去。
「咦,你是誰呀?」幾人困眼朦朧中陡覺眼前一亮,一個美得驚世駭俗的女子站在了面前,剎時,齊齊驚住,愣頭愣腦地盯著艾文絕色的臉,心頭蕩漾著,本想里頭那個都已經夠漂亮了,卻不料還有更讓人神魂顛倒的。
艾文冷不防朝他們甜甜一笑,嗔道︰「哥哥們很奇怪他們為何會暈倒對吧?是這個呢!」
目睹她甜美的笑容,幾人一時間竟然忘了來者不善的道理,心神控制不住地蕩起一股激流,暖得似乎能把自己融化了。
看幾人那痴呆的反應,艾文臉色忽地變得狡黠,躲在背後的手迭不失伸出來將所剩無幾的**草湊到他們眼前來。
幾人神思一動,對視了一眼,她干嘛?瞬間後忽地覺出異常來,不好,她怎麼進來的?
可惜待發現異常之時,鼻中已是吸進了少許的煙。
知道他們要進攻了,艾文靈機一動,將最後的**草扔在地上,任由它繼續燃著,自個兒閃身離開。
「別走……」
這話一出口,那人就對準她撲了上來。
見勢不妙,艾文腳下一滑,斜身讓了開去,雙拳握緊,雙腳交換著輕跳,標準的跆拳道姿勢擺了出來。
口中道︰「本姑娘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走,所以你不用留我,你再留我,我的臉皮就更厚了。本來我臉皮就不薄,再繼續厚下去,指不定將來就嫁不出去了,所以大哥啊,該趕我走的時候得趕,別留。」
幾人一听這女子的言談,詫異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听艾文又道︰「哥哥們,你們想打架嗎?呵,告訴你們,我今天也想試試身手誒,跆拳道知道嗎?我剛修成正果,正想找人訓練訓練呢!要不咱就隨便過過招?不過,咱得說好了,不準取人性命哦!現在年輕,活得正是滋味,可不想隨便就死了。」
艾文手上擺著招式,嘴巴卻是一刻不停地說話,幾人听得都懵了,但見艾文似乎沒有惡意,當下也就停著听她說說,反正這美女也奈何他們不得,多听听她悅耳的語聲也是一件愜意之事。
模準了他們的心理,艾文又狡黠地道︰「哥哥們,你們在給玉芙蓉守衛對吧?呵!」嘲笑一聲,又道︰「虧你們還真能坐得住,玉芙蓉在里面那個那個,而你們卻在這……不難受嗎?」
瞧他們臉色變了一變,艾文輕一笑,接口道︰「透露一個秘密,我今天來就是要找玉芙蓉挑戰的,那美女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把大名鼎鼎的韓虓抓了,我早都听說那韓虓俊美得離譜,所以趁有時間也趕來看看,美男耶!可不能讓她獨享了,如果有可能,指不定我能帶回去做夫君呢!正所謂天下美女男人都想要,那反過來就是天下美男女人都想要。」
暗中卻道,像韓虓那樣溶正直與邪魅于一身的男人,要去做朋友也不錯。
幾人一听,臉上不覺冒出笑意,又是一個,似乎比玉芙蓉還要大膽得多。
艾文不等他們說出污言穢語,語鋒一轉,又道︰「可是來此一看,似乎你們三個就不錯,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身體結實啊!呵呵!如果我能把你們三個收了,似乎也不比玉芙蓉差嘛,對吧!」暗中卻是在苦叫,結實得真沒個譜了,拖了這麼長時間都還沒暈倒,汗!
這話幾人听得異常受用,
精力全神貫注地集中到艾文身上來,一時間竟然忘了艾文扔在地上的那把枯草還在徐徐地冒著青煙。
「不知三位哥哥有沒有興趣呢?不過——」知道他們肯定要回答「有」,所以艾文快口接下,絲毫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道︰「要得到本姑娘似乎不太容易誒,本姑娘規矩可多了,首先你得跟我過過招,打贏了我再說,這條件諸位可還能接受?」
「哈哈哈,這美女真逗,兄弟們,你們有沒有興趣啊?」
「當然有了……」手腳一伸,貌似還怕傷了艾文似的把劍扔至一旁。
然而一招還未開動,三人就搖搖晃晃地暈倒在地。
艾文露骨得毫無掩蓋的言語逗得三人心情亢奮,不覺中竟然忘了屏住呼吸,而使吸入鼻翼的**草對他們產生了作用。
「總算暈了,總算暈了。」見三人倒地,艾文慶幸而又高興地拍手,「幾個臭人,定力這麼強,害我浪費了好多口舌。呵,想吃我豆腐?下輩子都沒機會呢!」
這話一听就知道,那幾人適才都被她耍了。
瞄眼前方,似乎還有不少路要走,艾文當即一抬腳,大搖大擺地行去。
許是玉芙蓉認為把外面石門圍個水泄不通之後,地牢就安全了,是以,艾文這一路走來,居然都未再遇到守衛的士卒。
畢竟**一刻值千金,玉芙蓉豈能容忍太多的人打擾她?
「哈哈哈。」幾聲狂笑霍地自側方石門內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