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頑皮之爺別纏 075 懊悔

作者 ︰ 野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不知不覺地艾文跟著眾人來到了梅莊,立身于梅莊廣場側邊的高台上,目光渙散,心中酸楚郁悶,猶如一具被抽掉了思想的行尸走肉,表情麻木而迷惘。舒愨鵡

韓虓總是回避著她的眸光,以孤獨、淒涼、冷酷的背影對著她,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又恢復到了以往的冰冷無情與不易近人的高傲姿態,似乎任何人在他眼中都與蜉蝣並無二異。

這冷漠深深的刺傷了艾文,致使她暗中自責,悔恨不已,她倒是很想給韓虓道歉,可是韓虓並不給她這種機會。

梅莊地處高山,在山下都還只是冰凍之時,這里已經飄起了鵝毛般的雪花,透過那迷茫的一片,印入眼簾的是銀白的冬裝,白的樹,白的山,白的房屋……整個組合不像是人間,倒像是那虛無縹緲的仙界。

但,縱使如此冰寒的天氣,三年一度的比武大賽仍然風雨無阻,即便下雪也絲毫不影響這兩大家族的對決。

來不多時,經梅子桓這公證人的一番措辭後,場上便拉開了序幕。而後兩個黑衣勁裝人影,以絕頂的輕功躍上場去,在密集的雪花中,飄上飛下,偶爾舞動著的刀劍踫出了刺眼的火花,咚的一聲震撼人心。

待勝負一分,第二場立即換上……

艾文對這些打打殺殺的對決並不感興趣,在她眼中只有韓虓,韓虓一日不原諒她,她便一日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流目瞄向艾文,本以為艾文的注意力該被場中激烈的拼搏吸引過去了吧,卻料艾文仍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目中濕潤,面上是隱藏不住的悲戚。

暗中嘆了一氣,韓虓又只得別開頭去望向天邊徐徐飄下的雪,離開艾文,別說他辦不到,就連艾文自己也不答應吧,可是艾文一定要撐下去,往後的日子還長,不能因一時的沖動而悔恨終身,他要的是一輩子的幸福,絕不是一時的痛快。

從場下回來,收到韓虓瞥艾文的眼神,冷雨心心神頓震,氣得表情扭曲,虓師兄根本就不可能忘得了艾文,即便知道她的底細,他也無所顧忌,可是為何守了虓師兄八年,也還比不過艾文突然的闖進呢?她不甘心,不甘心……

冷目掃向艾文,冷雨心手中的劍使勁地握著,憎恨艾文的心越來越控制不住,是自己人又怎樣?搶走她的未婚夫,她一樣對她不客氣。

瞪了艾文幾眼,冷雨心心下打著主意,卻是若無其事地立身旁邊,投目去望場中形勢。

出于精神不振,軒少虎的賽事已經換作了別人,之所以跟來,主要是因為放心不下艾文。本來經過母親嚴厲的教導,他已然決定放下艾文,從此不再與傷害虓師兄的女人有任何牽連,只是當心中再次想起艾文後,他還是無法不心痛。

目光鎖定艾文,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使艾文從自己心中出來,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樣面對她,所有矛盾的心理沖擊著他的心靈,理不出一個頭緒,壓抑得太厲害時,換來的是深深的痛楚。

一直站在軒少虎背後的紀柔蘭,小臉憋屈,難受得要哭,從她眸中顯現的紅血絲來看,大概多少個深夜里她都蒙在被子里哭泣,虎師兄看不上她,即便艾文做了無法原諒的事,他目中仍然只有艾文。

隱隱的她開始討厭艾文,若不是艾文,自己在虎師兄面前怎會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可是她又不知道艾文到底哪里錯了,除去下毒這件事,似乎在艾文身上真的找不出絲毫缺點來。

掃眼幾人萎靡不振的神情,雷鳴無奈地嘆息,這一干人的感情全都亂了,埋藏了多少年的危機終于爆發出來了,少虎與柔蘭對不上眼,韓虓與雨心生不出感情,不過是因為艾文的到來,所以這些隱藏的危機都異常尖銳地顯露了出來。

哎,幸而自己未插身其中,否則也是難免傷心。

「丫頭,該你上場了。」見場中人影分開後,雷鳴迭不失起身走向艾文,手輕拍她的肩膀提醒她上場。

軒少虎聞之一動,讓艾文上場豈不是讓她去送死嗎?死丫頭一點武功都沒有,在朝家堡高手面前還不讓人像踩螞蟻一樣踩死?

微一思付,他怒道︰「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也能上場?別去丟咱軒苑山莊的臉,換人。」

「少虎,這是師娘的決定你別搗亂。」雷鳴轉身去安慰軒少虎,時至今日他還不知道艾文並無武功之事。

「什麼?搗亂?我這可

是為了軒苑山莊著想,眼下這一局最為重要,前面都打了平手,此局若是輸了,咱軒苑山莊的面子豈不在她手上丟光?」軒少虎像是吃了炸彈一樣,說爆就爆。

坐在一側,韓虓眉峰微挑,淡漠地看著軒少虎和艾文,不說出贊同的話,也不反對。

他其實很想要艾文上場,艾文不弱他知道,只是心地太善良使不出殺手 ,而像她現在的處境,她必須得學會保護自己,雖然他會隨時留意艾文周圍的變化,但誰又能料到沒有漏洞的時候?所以無論如何也要逼艾文出手。

「不行,這一局我上。」軒少虎突然立身站起,怒氣沖沖地要代替艾文。

「少虎,這是與朝家堡早就商定好了的,怎能隨意更換呢?」雷鳴不耐其煩地勸解。

瞥眼韓虓冷淡無視的神情,艾文心中怒氣微冒,道︰「不用你,我自己去。」

「你能行嗎?背著琴你是去彈琴還是去拼命呀?」掃眼艾文背上的琴,軒少虎惱怒地朝她吼,他無法理解這時候還背著琴干嘛。

「是去彈琴,亦是去拼命。」艾文雲淡風輕地吐出了這話後將鳳弦琴轉到了前面,「謝謝你的關心,只是真的不要你關心我,向來我艾文**慣了,不太習慣男人總是把心掛在我身上。」

「站住,不準你去。」見艾文一走,軒少虎急得把她拽了過來,答應了不娶她,可以,但不能讓她死。

「也許你真該擦亮眼楮關心你該關心的人。」抬頭瞄向軒少虎,艾文仍是那般淡然。

「你不知道你沒有武功嗎?你此去豈不是送死?」軒少虎終于說出了心里話。

「不,你真的不了解我,我只是不想殺人而已。」

「你……不是虓少爺的貼身侍婢對吧?」軒少虎恍然有這種感覺,面前的艾文一本正經時全身散發出一股傲骨威嚴,而這種威嚴絕對不是山莊奴隸能夠擁有的。

微微一笑,艾文道︰「我是艾文,而且我是什麼人我很早就告訴過你了,只是你不信而已。」

「告訴過我了?」軒少虎好生詫異,有這回事嗎?兩千年後的未來人?那個……開什麼玩笑?

轉身下了高台,艾文緩緩地朝場中走去。

「姐姐,你要小心啊!」遠處,梅雪焦急地喊,軒苑山莊與朝家堡的對決可不是點到為止,艾文此去生命很是危險。

「好!」艾文掉頭,找到梅雪的所在地後,輕然一笑,這笑薄涼如風,清淡如雪,端是有一種看破世俗的感覺。

而後雪地上落下了她一長串或深或淺的腳印,到達比武賽場後,抬目望時,對面一個目光森寒的男子正舉刀注視著她。

遠遠看去,她那一身白衣,手抱琴弦的不卑不亢的姿態,在天空中飄下的同一顏色的雪的映村下,靈氣動人,幾乎不似凡人。

見到自己的對手,迎面那人心神微動了下,派這樣一個弱女子來和他對決,開什麼玩笑?不過,想到這最後一局的重要性,他立即收起輕敵的心,準備全力以赴。

終于動手了,艾文感受到對方強大的壓力後,本想撥動琴弦,但在遲疑的剎那間卻又讓了開去,「天魔煞」的威力她無法對其收放自如,因而她並不想一個不慎就殺死無辜的人。

目睹艾文危險的處境,韓虓情急萬分,心中埋怨,為何不動手?對方是何等的強大啊,想要等死嗎?

剎時,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擔心得起身立于高台邊,暗中指間夾著的五柄飛刀已然備好,只要艾文稍有危險,他便不再管什麼協議、規矩之事。

見他焦急的舉動,身旁的冷雨心心中登時酸疼,韓虓指間的飛刀指向的不是她,卻像是已經刺進了她的心窩。

與此同時,朝家堡這邊的高台上一個白色身影亦是閃身出來,無比驚慌地瞧著艾文,此君正是朝龍。

「啊!」

隨著眾人的驚叫,但見艾文在對方一片劍光的籠罩下避無可避,而那人身處半空,兩手緊握的劍已經朝艾文劈來。

幾乎任何人都看得出,此劍一下,艾文定要被劈成兩半。

背對眾人,只身其中,艾文眉頭一挑,手指按上琴弦,既然把她逼到了

絕處,那她也只有迎忍而上了。

在這生死一線間,差點沒把韓虓、朝龍、軒少虎嚇死。

但目光動處,韓虓終于收尋到了艾文的動作,當下雖不松懈,卻是放心不少,因為他知道只要艾文肯動手,血濺當場的絕對不是艾文。

而以艾文在玉女宮展現出的高強的一面,別說一人,縱使千軍萬馬,她也是橫沖無阻。

近了,那人劈下的劍離艾文更近了。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個白影突然飛躍出來,如排山倒海般一掌擊向那人。

「龍少爺……」倒在地上後,那人黑眸圓瞪,極是不信這個出來阻止他殺這女人的會是自家少主。

「沒叫你殺她。」朝龍臉色不悅,說出的話也帶著火氣,和軒苑山莊三年一度的比武大賽確實重要,但這勝利若是踐踏著艾文的鮮血得來的,那輸了也罷。

見到朝龍,艾文立即火氣上漲地移步過來指著朝龍罵道︰「你個王八蛋,誰要你多管閑事了?我是死是活與你無關,不要在那假惺惺的做出很關心我的樣子,犯不著,我也不接受……」

「該走了,這丫頭是朝龍派來的,現在算是回到朝龍身邊了。」拍拍韓虓肩膀,雷鳴心下嘆息,又一次與朝龍對上後,韓虓該要怎樣才能釋懷呢?

見韓虓神色淒楚,他只得領著隊伍先行離去,而韓虓最終也出發了,艾文與朝龍……呵,老天好會戲弄人。

「艾文,你……」朝龍被罵得奇怪,他似乎從未見過艾文發這麼大的火。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麼害我呀?」掉頭看時,韓虓離去的背影印入了眼簾,艾文剎時心中一酸,忍無可忍地哭了出來,韓虓走了,再也不理她也不要她了。

艾文一哭,朝龍頓時慌了,艾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非她動手了嗎?然後失敗了?

「艾文。」朝龍暗地自責,上前想要抱住哭得傷心的艾文,哪知艾文朝他猛然一推,怒道︰「離我遠點,我討厭你,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什麼時光機,你拿去吧,我不要了,在這個世界能活多久就多久,再也不受你的要挾了。」

一字一句灌入朝龍耳中,仿似利劍一般陡然使他的心髒猛烈地抽痛起來,艾文討厭他,曾經那個和他有說有笑的艾文竟然討厭他了。

「艾文,對不起。」了解到艾文發怒他的原因後,朝龍突然後悔起來,不該,真的不該利用她。

「收起你那自責的樣子,裝什麼裝啊,壞人——」艾文不屑地吼了一聲,轉身走人,不管去哪,只要不見到朝龍就行。

「軒苑山莊已經呆不下去了,你去哪?」朝龍及時地飄身攔住艾文的去路。

「you,不要跟著我,別以為和我很熟,其實我們熟嗎?不,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而且還騙了我。」抬腿一走,見朝龍又要阻攔,艾文心下一火,手指按琴,錚的一聲朝朝龍射去一道無形的音刃。

出于本能,朝龍閃身讓開,一臉錯愕地瞄著艾文,艾文會武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別跟著我,否則我一定會和你拼命。」甩下這話,艾文猛一提氣,身形如幻影般消失在雪景中。

密林,干枯的樹枝堆積著厚厚的雪,重得撐不起腰來。

跟著腳印,艾文尋到這里就再也找不到前方的路了,似乎漫天飛舞的雪花落下後就掩埋了幾人的腳印。

找不準方向,艾文急得落淚,是對她太失望了嗎?韓虓真的不要她了。

抬頭看著前方那一眼望不盡的樹林,艾文踏著雪,高一腳低一腳的走著,茫然而頹廢,找不到韓虓,這個世界何處才是她的容身之地呢?

「啊——」霍然,腳下像是踩到什麼痛得鑽入骨髓,艾文一驚之下,迭不失往前栽去,頭卻無巧不巧地撞到古樹上。

額上流下了濕潤的液體,艾文伸手一模,原來是撞破流血了,顧不及腦袋上的傷,她趕緊坐在地上提起腳來檢查。

但她看之眉頭頓皺,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走路也會踩到獵人打獵的鐵夾,難道老天真的在懲罰她嗎?

費勁全力終于把那鐵夾撐開,把腳伸出後,那腳骨仍是碎了般的疼。

腦袋暈了

一陣,艾文起身一瘸一拐地繼續尋路,雷鳴他們的腳步快得很,若不趕緊點根本跟不上。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手握長劍的藍衣人,在這雪地中,身輕如燕地走著。

近時,艾文抬頭一看,立即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好帥的男子,觀之養眼,處之悅心。

不過她可沒心思去研究古代的帥哥,當務之急乃是快點搞清楚方向才對。

遇到艾文,那人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的又繼續往前。

「哎,那個,哥哥,去梅花鎮是走這邊,這邊,還是那邊啊?」艾文指了幾個方向,目光希翼地看著那人。

不說話,那人又自瞥了艾文一眼,腳下不停,手指指東北方向算是回答。

「哦,謝謝!」找到方向了,艾文迫不及待地走人。

但摩肩接踵之後,兩人豁然怔愣,轉瞬又掉頭看向對方。

再次目睹那人容貌,艾文心下迭不失一跳,怎會遇到無極門的藍衣了?

藍衣眉頭一皺,目中射出冷光,這女子他記起來了,那個曾經大鬧他無極門總壇的人不就是她嗎?若不是他極力阻止,無極門差點就栽在她的手中了。

「是你?」微一納悶,兩人同時說出了這話。

心中思慮一下,藍衣恍然覺得自己並不認識她,于是又道︰「你是誰?」

「我叫艾文,不認識啊,不認識更好,呵呵,拜拜了。」艾文心頭唏噓著,一笑嫣然,趁藍衣還未發火之際及時溜人,把他無極門搞得烏煙瘴氣的,這小子不報仇才怪。

可是腳下一跳一跳的,想走還真是走不快。

凝目望著艾文一瘸一拐的走相,想起她額上那還在往下流的血液,以及那勾唇一笑時調皮的絕色姿容,藍衣微一搖頭,算了,看她也挺可憐的,隨她去吧,無極門現在正在商議如何殲滅朝家堡和軒苑山莊的事,可不能在她身上浪費時間。

「姑娘,你是炒菜還是吃面?」見艾文坐在頂棚下的桌邊不動,小二精明地上來招呼。

「吃面吧,不過我沒錢。」艾文抬目懶散地看看他,精神欠佳。

「沒錢你還想吃面?」本來那小二听艾文前面的話都還挺高興的,待後面的話一出臉色立即就變了。

艾文眉頭一挑,正想說話,耳旁卻听側邊的男人道︰「小哥,煮面就是,我付錢。」這話出口後,艾文側頭看他正想感激,卻料他一見艾文臉頰血跡斑斑的樣,竟然立即改口道︰「哦,我開玩笑的。」

「什麼?」那小二頓時懵了。

「可惜了,听她聲音還以為是美女呢,哪料到是個丑八怪呀。」那人腦袋歪向旁邊的哥們輕道。

艾文耳力驚人,聞之哭笑不得,似乎生平第一次听人把這樣的評論按到她身上來。

「這個給你,換一碗面可以吧?」摘下手腕上亮晶晶的手表,艾文將其遞向小二。

「用換的?那——好吧。」小二本想拒絕,但瞧艾文手上的東西太過稀奇,當下就替老板答應了下來。

面來了,可艾文卻爬在桌上睡了,腦袋撞得昏昏沉沉的,流血後,脖子居然有些抬不起來。

蓬外的雪還在飄著,下了半天仍然沒有一點減弱的意思,遠處的山,樹,房屋,全都披上了一層雪白的著裝,偶爾風雪中冒出來的人影亦是頂著一身雪。

「姑娘,面都涼了,你還不吃啊?」很久後,小二見艾文一個人佔了張大桌子不好做生意,只好厚著臉皮過來提醒,這天冷,進蓬中來躲雪的人多,生意也跟著好了起來,可不能讓這女子耽誤自家賺錢的機會。

「哦,面都涼了啊?」抬頭艾文茫然地掃了眼碗里的面條,苦笑。移目瞄向蓬外白茫茫的一片,突又生出些迷惘的感覺,下一步該往走哪個方向呢?

正自懊惱之際,飄雪中自遙遠的地方突然隱隱地傳來簫聲,細若游絲,但艾文听之頓喜,是韓虓的簫,看不到自己,他在呼喚了嗎?

起身走出這簡陋的客棧,順著聲源,艾文咯吱咯吱地踩著雪,艱難的往前尋去,韓虓沒有丟棄她,這對她來說當真是莫大的安慰。

雪地上拉開了歪歪扭扭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遠方,那個雪中孤獨瘦弱的白影,漸漸地與這雪融為了一體。

來到一個鎮中,矗立在某個熱鬧的客棧門前時,艾文忽地心跳加速,簫聲是從樓上傳來的,那麼就是說韓虓此刻在樓上。

要見著韓虓了,艾文好生激動,深吸幾口氣,鎮定下,這才敢抬腿步入店中。

「哇——」

「哦!」

各個桌上的食客恍然覺得門口一亮,均抬頭觀望,口中不由喜呼,入眼的白衣女子彷如仙子一般下落凡塵,可惜待看清艾文臉上的血跡後,喜悅之情齊齊失落了下來,換作一張張失望的表情,不是美女啊,一個落難的姑娘倒是沒什麼看法。

艾文在門口任小二用雞毛撢子拍了拍身上的雪,對所有人的眼光一律無視,而後移步上樓。

「哇,還是個瘸子啊?」管不住口的某人盯著艾文的背影忍不住月兌口呼出來。

上得樓來,艾文流目一掃,便見挨窗一桌的韓虓等人,略有驚喜地正要過去,可是入目的韓虓瞥她的眼神仍是那般冷漠,就此一眼,艾文的心情頓時跌落進了無底深淵,原來是自作多情,韓虓不是呼喚自己,只是吹吹簫而已。

知道艾文來了,韓虓怕自己會忍不住的沖過去,是以,極力地克制住自己情緒的波動,掉頭瞄向窗外的雪景。但心卻是撲撲的跳著,有激動有心疼亦有酸楚,沒有跟著朝龍,艾文來找他了,這是不是說艾文心中只有他,沒有朝龍呢?

看著艾文,軒少虎面上是隱藏不住的難過,死丫頭來了,沒有去朝家堡,而是跟著他們來了。

斜身靠著挨窗的牆壁,雷鳴懶散地瞟著艾文,心中釋讀著她此來的目的,按道理她不是應該回到朝龍身邊去嗎?為何還要跟著他們呢?

艾文白色的身影入目後,冷雨心和紀柔蘭心下一堵,相互對視,好生郁悶,明明已經走了的人還回來干嘛?以後都不再出現不就好了嗎?

抓過酒杯,冷雨心猛烈地灌了一杯酒,又自瞥了艾文一眼,暗中隱有殺意,艾文不死,韓虓永遠不會死心。

感覺出了韓虓的冷漠,艾文難過得也不過去了,跟著領路的小二在欄桿旁的桌邊坐下,木然地垂下眼簾,心中酸楚一陣一陣地襲來,韓虓對她的冷漠著實比讓她去死還令她難受。

「敢問姑娘點些什麼菜呢?」小二說著遞上一卷標識著菜譜的竹簡。

艾文輕瞥一眼,道︰「我不認識你們的字,看了也是白看。」

「那小的念給您听怎樣?」頭戴高帽的小二嘴角輕抽,這麼高貴的姑娘不識字倒是少見。

「不了。」艾文拒絕了他的好意,將縴指上的鑽石戒指摘下一顆來遞向他,道︰「這個給你隨便來幾盤菜吧!」

「這個,這個……」小二看得尷尬,不解何物。

「這是鑽石戒指,很值錢,用你們的話來說叫價值連城,別說是換幾盤菜,就是買你這棟客棧也是綽綽有余,這麼劃算的事難道你們也不干嗎?」艾文現在當真是落魄到只能以身家財產作交換來糊口了。

「好,好。」小二一听價值連城,趕緊接過溜下樓去,生怕這姑娘反悔。

端坐桌前,艾文目光渙散,側頭望著樓下的食客,貌似在觀察古人,其實目中空若無物,此刻心情郁悶得她哪有心思去做一些閑雅的事呢?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樓上又多了三人,前面是個精瘦的漢子,後面兩個則是粗壯高大,一副凶悍之相。

自背後見著艾文,三人會意地露出了yin笑,找了處離艾文最近的桌子,大大咧咧地坐落下後,也不點菜,徑直轉身肆無忌憚地瞄著艾文,色相大露。

——這三人便是當今江湖上以奸殺擄掠為榮的「藍田三寶」,精瘦的叫藍寶,挨他坐的是田寶,令一個叫小寶。

艾文冷漠地瞥眼三人,不被他們的觀看惱火,亦不阻止,眼楮長在別人臉上,愛怎麼看是他們的事。

「嗯,這姑娘長的可真美,若是把臉上的血洗干淨了,那定然更美。」藍寶膽子越來越大,竟然發表了看法。

「也是也是,二弟我的手都好癢了哦!太漂亮

了……」田寶臉上yin相大露。

「這樣的女子身材是不是也很好呢?」小寶說得更是露骨。

見艾文不發火,三人都以為艾文好欺負的很。

軒少虎脾氣本就暴躁,這麼不堪入耳的話讓他听著,直叫他生出殺人的心。

韓虓老遠地听著,氣憤得忍耐不住,他的女人何時輪得到這些混蛋來評價了?

但二人正要動時,耳旁卻听艾文道︰「是不是美得傾國傾城呢?」

「那是,那是……」三人見艾文竟然跟他們勾搭上,心中**瞬時被勾引了起來,看艾文的眼神更是異樣了。

「姑娘我很想為你們彈奏一曲。」艾文神情古怪,解下鳳弦琴擺在桌上,雙手放了上去就開始彈奏起來。

這三人的話她其實听得很不爽,只是她想能忍了就罷了,何必多生是非呢?

軒少虎鼻中一嗤,火氣大冒,艾文這死丫頭居然給他們彈琴?是不是想自甘墮落啊?

韓虓倒是平靜了,目光盯著艾文,他要看看艾文會不會出手,這三人壞事做盡死有余辜,殺他們簡直就是為民除害。

漸漸地,琴音在客棧中飄蕩了起來,清澈、明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中,時而幽怨憋屈,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似哭似訴,彈的不像是曲子,倒像是她的心事。

三人听不懂曲中含義,但這姑娘既然願為他們撫琴,那就說明她想和他們交融交融,如此想後,藍寶yin笑著居然上前來伸出大手想要模模艾文白皙女敕滑的臉頰。

錚,一聲刺耳的琴音頓起,當所有人都驚奇地側頭觀望時,入目的是那男子斷下的一只手臂在地上鮮血直流。

「你,你……」他仿似見鬼一般指著艾文,臉上滿是恐懼和深深的恨意。

「想非禮我,你膽子真是太大了。」艾文鄙夷地掃向他背後二人,淡淡道︰「你們呢?我今天心情不好,若不想逼我殺人,那就趕快滾。」

驚愣一瞬,三人非但不听,在大哥藍寶的示意下,提起劍就朝艾文砍來。

艾文見之有些吃驚,為何不听她的話呢?她真的不想殺人。

只是亂世下,法制薄弱,若想保護好自己,有時還真的非殺人不可。

微一遲疑,艾文知道再不動手死的就是她了,當下一種求生**生起,手指在琴弦上一連串的撥動出凜冽的音符,跟著琴音的流動,一道道看不見卻感受真切的劍刃密集的擊向三人。

如此近的距離,就連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難以躲開,何況是這三個三流的角色,但見音刃過處,三人身上瞬間開裂出無數刀口,在艾文無法將他們擊退時,艾文無奈的一拉第七弦,三人脖子上立即劃過一線血痕,而後砰然倒地。

「天魔煞之音,天魔煞之音……」某個見多識廣之人怔愣之後,恐懼地叫了出來。

剎時,一店的食客面上均顯出驚駭之相。

韓虓很滿意艾文的表現,她終于越過心中那道恐懼的牆了。

倒是雷鳴、軒少虎四人驚得張著嘴巴,仿似活生生的吞了一個雞蛋,原來艾文是如此高強的一個女子,之前都小看她了,可是「天魔煞」不是陰山派的鎮山之寶嗎?她怎的會彈?難道她是陰山派的弟子?

但眾人忽又奇怪,既然彈的是「天魔煞」,那他們為何沒有難受的感覺呢?想時,眸光又投向了艾文。

「你是天山派的弟子?」樓下的食客中有人終于忍不住奇怪地問了出來。

「天山派弟子?」艾文略感驚異,投目瞄向那人道︰「你想象力還真豐富。」

胡亂的用過內力後,本來昏沉的腦袋更覺難受了,直直有暈倒的可能,然而艾文目光一掃店內,感覺無依無靠的又只好繼續撐著。

「你別不承認,天山派雖然滅亡了,但任誰都听得出來那就是‘天魔煞’之音。」

「那你感覺難受了嗎?」艾文眸光一動,突然想起自己身懷「嫁衣神功」之事,當下又狂妄的道︰「那你怎不說我是無極門門主呢?我用來彈奏‘天魔煞’的內功可是‘嫁衣神功’啊!」

「嫁衣神功」四字

一經入耳,樓上樓下的食客頓時腳底生寒,無極門消失了五十年的「嫁衣神功」當真又現世了嗎?若真如此,無極門是不是真的要作顛覆性的舉動了?

「此話當真?」呆愣了半響,那人方反應過來要證實一下。

「呵呵呵。」艾文嗤笑幾聲,「本姑娘說話十句話里面沒兩句是真的,你愛信就信吧!」

笑過後,腦袋更覺暈了,艾文于是用手撐著腦袋,勉強地支撐著保持一線清醒,

雷鳴之前亦是驚駭,听了這話,不覺瞄向軒少虎道︰「少虎,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啊?」

「不知道,那她說她是兩千多年後的未來人你信不信啊?」軒少虎一直都沒好臉色,哪怕是雷鳴問話,他也是一樣的擺著臭臉。

「開什麼玩笑?」雷鳴一下 住,艾文謊話連篇的還真是不好懂。

「姑,姑娘,您,您的菜。」適才躲在一角觀察到艾文厲害的一面,端菜來的小二語聲都有些顫抖。

看到小二,艾文眸光無力的轉動幾下,忍住暈倒的沖動,又自手指上摘下一枚戒指,難受的道︰「小哥,這戒指給你,在我醒來之前,照顧我,並保護好我的安全,但不能踫我,若是我醒來後發現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我一定殺你祖宗十八代,听到了嗎?」

小二聞之瞬間怔愣並惶恐不已,這姑娘明明醒著卻為何要說這些糊涂的話呢?

「你若不答應,那我現在就殺了你。」艾文口氣帶著命令,撐不下去了,她得趕緊逼迫著他答應。

「好,好。」見識過艾文殺人時的輕而易舉,小二心中恐懼地應話。

「那謝謝了。」語罷,艾文靠在琴上,心弦一松,暈了過去,撫在琴弦上的手也滑了下來。

不管任何時候,即便是落魄受難到無法自保之時,艾文亦會安排好身後之事,確保自身安全。

這就是盧卡斯博士最為看中她的地方,曾一度的拿她與沙漠中的仙人掌相比,並得出結論,她的生命力較之更為有韌性。

適才听她恐嚇小二之時,韓虓本在納悶,此刻一見艾文暈倒,立即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當下他心中又喜又疼,他的女人會保護自己,這對他來說是多麼安慰的事啊!

幾乎出于本能,在艾文暈倒後,他便閃電般掠過去,在那小二要拿到艾文手中的戒指時,無限酸楚地抱起艾文,朝小二道︰「趕快開個上好的房間。」

這舉動把冷雨心幾人都驚到了,還道虓師兄已經不管她的死活,哪知在最關鍵的時候最先出手的還是他。

但縱使她們驚詫得厲害,亦是不如軒少虎吃驚的程度深,虓師兄居然這麼關心艾文,他想不到,特別是因為艾文是自己要娶的女人,所以下毒毒害虓師兄後,自己為此而自責不已,並一度地認為自己再不能與艾文結合了,沒想到虓師兄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一瞬間,他的心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虓師兄為何如此的關心艾文?莫非……

搖搖頭,他不敢想,也怕想,可是如若自己和虓師兄真的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那他該要怎麼做?

將艾文放在床上,擦干淨她臉上的血跡後,韓虓坐在床邊將艾文緊緊的擁在懷中,心抽疼的緊,他的艾文,他的艾文怎的受傷了啊?

「艾兒,再等等好嗎?再等等,等虓把體內余毒清除之後就帶你離開軒苑山莊,其實現在也好想帶著你走,可是師娘派了很多高手在背後監視著。虓很抱歉,虓雖然有把握斗得過他們,可卻沒把握斗得過軒苑山莊,所以再等等好嗎?」深深地吸一口氣,他心疼地抓緊艾文的手,心疼得滴血。

「既然知道師娘派了高手在背後監視著,那你還離她這麼近?你想害死她嗎?」進了房門,雷鳴就開口提醒,顯然韓虓的話都讓他听了去。

「雷鳴,我也不想,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這段時間以來,韓虓忍得好難受,不想忍,可是必須忍,折磨他的同時,也在折磨著艾文。

暗嘆一氣,雷鳴沉默許久,無奈地道︰「等你余毒清除的那天我幫你,只是現在你出去吧,我幫你照顧她。」

「好。」這字說得好艱難,韓虓知道暗中有人監視著,因而只得戀戀不舍地放開艾文,將她摘下的戒指又再套上去,扶她躺著,拉好被

子後,才腳步艱難的出去。

坐在床邊,看著艾文絕美的臉,雷鳴除了嘆息還能干什麼?似乎那夜浴缸中艾文打他的那一拳還在疼著,那個調皮的精靈也還在笑著,可是現在竟然是這般慘狀,愛情啊!當真能把人折磨得傷心傷肺。

冷不防地,手上傳來了冰涼的感覺,移目看時,原來是艾文昏睡中把他當成了韓虓,探出被子的柔荑緊緊的握住了他。

心中想著嘆著,門外一個紅色的剪影望著外面雪白的一片,無眠,這夜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

「怎麼會是你?」睜開眼看到手握之人竟然是雷鳴後,艾文驚得叫了起來,不對,明明覺得韓虓在對自己說話,怎的睜開眼來就變成雷鳴了呢?

「睡了兩天你終于醒了,怎麼你不想見到我嗎?」雷鳴疲倦地看看艾文,懶散地道。

艾文眉頭皺著,一個勁地想不對呀,感覺就是不對,投目又瞄向雷鳴,「韓虓是不是來過?」

雷鳴驚詫于她竟然與韓虓心有靈犀,但口中卻是道︰「一直都是我,你是不是想韓虓想糊涂了?」

艾文瞪他一眼,表情仍然納悶。

「哎,你真的是無極門門主?」雷鳴悶在心中幾天的問題終于又問了出來。

「這個你都信啊?你才三歲嗎?這麼天真!」起身,艾文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又道︰「既然不是韓虓,那你還讓我握著干嘛?有病啊?」

「那是你自己握的耶!現在倒是怪起我來了。」雷鳴哭笑不得,艾文一睜眼,果然是本性難移。

「哼,狡辯!」艾文嗤他一聲,仍然覺得雷鳴是故意的。

「分明就是……」雷鳴嘴角直抽,這事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當下只好轉過話題道︰「哎,既然醒了,那咱們是不是該考慮回莊了?」

幾天後,幾人終于又回到了軒苑山莊了,將比武大賽大獲全勝的消息公布後,整個山莊頓時沸騰起來,在軒夫人喜悅的一聲吩咐下,山莊于是開起了慶祝之宴。

入夜,明亮的燈火下,山莊一片喜氣洋洋之氣。

「艾文,外面慶祝,可是你不出去,飯菜我已經送來了,你就吃點吧?」放好飯菜,羅青希翼的掉頭望著艾文。

「謝謝你,青兒,待會吧!」艾文坐在床上,目光茫然的望著窗外,沒有絲毫食欲。

突然,門轟的一聲推開,吳媽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將其擺在桌上,冰涼的朝艾文道︰「丫頭,為了獎勵你,夫人特地賜你飯菜。」

說話時,自她背後走進了軒苑山莊四大高手。

「雲丫頭,還不下床嗎?夫人獎勵這是何等的榮幸啊!你可別給臉不要臉。」走到艾文面前,吳媽面目猙獰的道。

「哦!」艾文應了一聲,暗中納悶,既然是獎勵,那為何要四大高手來看著她吃呢?莫非這飯菜中有問題?

蹙眉又去看那四大高手,但見四人進屋後,面目森冷,雙手抱臂,刻著龍紋的劍鞘握在手中,一色的擺在左邊,高大威猛的樣有如天神,看上去極其的威震人心,似乎隨時都有拔劍將她剁為肉醬的可能。

「是不是替山莊出了力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了?」吳媽語聲諷刺,似乎非要刺激艾文去吃飯,她心中才舒服。

艾文握緊手中的鳳弦琴,眉頭蹙著,到底是拼命,還是依言吃飯呢?自己剛回山莊,身心疲憊,精神欠佳,而且身體失去的血都還未完全的補回來,處于眼下情形,自己有獲勝的把握嗎?似乎沒有,這四人的武功高得出神入化,即便身體好時也未必能佔得了便宜,那麼在自己輸了後豈非也是一死?

與其那麼快的死去,那還不如吃飯,雖然有毒,但自己的身體不是中不了毒嗎?至少不會隨便的中毒,如此一來,選擇吃飯自己活命的機會反而要大些。

思緒如電光石火般閃過後,艾文抬頭朝吳媽道︰「謝謝夫人賞賜,吳媽勞累了,即便沒有胃口,我也會吃的。」

「如此甚好。」吳媽嘴角陰森一牽,終于服從了,敢惹雨心小姐難過,還讓虓少爺違規,這丫頭早就該死了。突然想起羅青在場,這事傳出去不好,于是又道︰「青兒,你也跟著吃吧!」

艾文聞之心頭一驚,青

兒在場看到了這事,吳媽也想把她一同處死了嗎?

「青兒沒有為山莊立過功勞……」羅青低著頭,不敢分享艾文的榮耀。

「青兒此言差矣。」吳媽冷不防打斷她的話道︰「照顧雲丫頭這就是你的功勞啊!回頭吳媽給夫人一說,保證升你職。」

羅青有些受寵若驚瞥眼吳媽,吃飯當真能升職?

見羅青有些蠢蠢欲動,艾文突然嘲笑道︰「吳媽,你還真逗耶,夫人給我的賞賜,你倒是挺會借花獻佛的,可是你問我答應了嗎?這賞賜既然屬于我,那我為何要讓別人跟我一起分享呢?就你帶來的那幾盤菜啊,今夜我餓得很,基本上只夠我一個人吃,讓青兒一吃,那我豈不只能吃個半飽?如此的話那不吃也罷。」

「算了算了,你吃就你吃吧!」吳媽怕她反悔,趕緊收回之前的話。

羅青聞之眸中有些含淚地瞟向艾文,平時相互照顧的姐妹,怎的成了山莊的功臣之後就把自己一腳踹開了呢?難道奴隸之間真的只能是有難同當,而有福不同享嗎?

「青兒。」艾文傲然一瞥她,擺出了高高在上的姿態,聲顏俱厲的道︰「別杵在這影響我吃飯的心情,去給我弄盆熱水來,待會吃過飯後我要泡泡腳,走了很多天的路,腳都磨破了,既然為山莊出了力,那我要好好休息休息。對吧,吳媽,可以吧?」說罷,艾文詢問的臉色轉向吳媽。

「可以,可以。」吳媽表情極為不屑地瞅著艾文,不就是為山莊出了點力嘛!就擺出了一副小人得志之相,哼,待會死了你就知道什麼叫做賞賜了。

「青兒,再給我弄幾片雞毛來,今晚我想做個玩具,明日起來就可以和姐妹們慶祝了。」艾文吩咐得似模似樣,仿佛她都已經高羅青幾等了。

「是。」應了一聲,羅青眸中含著的淚終于掉了下來,低頭走出房門,門外的風迭不失讓她打了個寒顫,她當艾文是多麼好的朋友啊,可是艾文一旦受到了山莊重視,就不把她放在眼中了。

羅青出去後,艾文總算放下心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讓羅青平白無辜的送命,在她生病之時那麼勞心勞力無怨無悔的照顧她的人,即便賠上性命她也會保護的。

只是不知羅青理不理解她的心,暗中嘆了一氣,艾文下床坐到桌邊,遲疑著提起筷子開始吃飯。

吳媽端來的飯菜擺挨著羅青放在桌上的飯菜,因而艾文兩樣都吃,這可苦了吳媽了,見艾文吃她帶來的,她心頭便喜,哪知艾文竟然又放了下去,如此反反復復的,惹得她簡直想發火。

當此時,韓虓、雷鳴、冷雨心正被軒夫人傳過去談論他們師父的事,而談論的結果是韓虓與冷雨心明日就得出發按師父書信上的要求去某某地見識什麼人。

韓虓心中掛念艾文,在軒夫人面前待得心急如焚,可是軒夫人竟然在完事之後還將他留下來吃飯,郁悶得他愁眉都沒個舒展的時候。

打了個飽嗝,艾文拍拍胸脯道︰「吃飽了,今晚的飯菜似乎特別的美味,好像加了什麼作料似的,嗯,這樣的作料要是頓頓都有就好了。」

吳媽听得嘴角直抽,這樣的作料要是頓頓都有,那她還不早都死了?

「哦,我要睡了,我有吃飯後睡覺的習慣。」起身步到床邊,見幾人還站著無動于衷,艾文仰身往床上一躺,斜眼瞄向幾人,又道︰「難道你們想看著我閉眼不成?」

這一語雙關的話,頓時听得幾人面色難看,相互對視幾眼,這才等吳媽收拾了碗筷一齊走出門去。

不多時,羅青進來了,手中端了盆清澈透明熱氣騰騰的水,面無表情地放到床邊,道︰「艾文,這是你要的熱水。」听這口氣,顯然艾文剛剛傷透她的心了。

「青兒,你帶雞毛來了沒?」見到她,艾文急急追問。

「在這。」羅青說著把手中從根部剪下的雞毛遞給她。

拿過雞毛,艾文翻身趴在床弦上,嘴巴對著她端來的盆,用雞毛伸進喉嚨將剛才吃下去的飯菜逗的嘔吐出來。

吃下去的毒是什麼她不知道,不過她敢肯定的是軒夫人既然要她死,那就絕不會拿些簡單的毒來對付她。

「艾文,你這是干什麼?」羅青奇怪地幫她拍拍背,夫人賞賜那是何等的榮耀,可是艾文竟然吃下去後還要將它吐出來。

「青兒,那飯菜哪是你能吃的啊!以後遇到這種事,自己悄悄走開就是,別傻兮兮地站著。」待到吐得不能吐了,艾文端過羅青遞來的茶水,漱漱口,撐起頭來,有氣無力地看看羅青道。

吐過後,她全身發軟,腦袋也有些暈乎。

「到底怎麼回事?」羅青真的納悶了。

艾文張口要說,卻又覺得羅青知道了反而會害了她,只好道︰「你還是少知道為妙。」

看著艾文蒼白的臉,羅青心頭一跳,立覺不好,可是艾文不說她也不敢亂猜,不過心中對艾文之前的作為已有了大體的了解。

盞茶時分後,艾文突然感覺難受,那飯菜雖然吐了出來,但體內少有的毒還是發作了。只一瞬間,她便面色痛苦地捂著肚子,難受得仿似千萬只蟲子在肚中亂鑽。

「艾文,你怎麼啦?」羅青嚇得面色慘白,好好的人怎麼一會就變得痛苦連連的了?

艾文忍住痛,心下大叫不妙,好厲害的毒,處理的都還算及時,竟然還是未能避過中毒的下場,而且連她不中毒的神話也攻破了。

痛得無法忍受時,艾文腦中靈光一閃,紫金花的光芒出現在了眼前,要想讓軒夫人拿出解藥那是不可能的,那麼自己想要活命是不是只有再去來時掉入的那個寒潭呢?

但願寒潭中部的密洞中紫金花能解毒吧,懷著中這樣的念頭,艾文掙扎著下床,艱難地去拉開門。

「艾文,你這個樣子要去哪?」羅青擔憂的追上去。

「我必須得立即離開這里,別跟著。」說罷,艾文走出房門,手捂肚子,微彎著腰,趁毒發作得還不是最厲害的時候趕緊向山上寒潭的地方尋去。

路過池塘上的走廊時,艾文堅持不住地撐著欄桿,喘口氣,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痛得叫出聲來。

「你在這里干嘛?」迎面走來的軒少虎看到她沒好氣地問,即便心中想艾文想得要死,可他就是沒法以好臉色來對艾文。

「少虎……」側頭瞥眼他,艾文恍然想起高手中毒時,很多時候都是用自己的內力將毒逼出來的,可惜她不會行氣運功的方法,不然倒可以一試。

軒少虎嘴角一抽,「你不必這麼親昵的喊我。」

其實,艾文哪是想親昵的喊他呀,只是痛得吐不出三個字了。

「你可不可以教我行功運氣的方法。」好不容易艾文才貌似若無其事的將這話說了出來。

軒少虎眉中一動,竟然有些冒火地道︰「哦,虓師兄沒死,教了你之後又想去對付他嗎?」

艾文是朝龍的人,卻還跟著他們來軒苑山莊,除了想繼續害虓師兄之外,他似乎找不到艾文來此的目的。

艾文聞之好生不爽,軒少虎不教就罷了,還將這種爛帽子扣到她頭上,好像她有多惡毒似的。

「你捂著肚子干嘛?」軒少虎終于注意到了她古怪的動作。

「吃飽了撐的。」望著黑暗中的池塘,艾文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切!」鼻中嗤她一聲,軒少虎抬腿走人。

他走後,艾文忍得額上直冒冷汗,冷不防朝池中吐了一口血。眉頭皺著,艾文知道不能再耽誤了,當下扶著走廊的柱子繼續往前。

從軒夫人那回來,韓虓即刻去羅青處問艾文的身體狀況,卻料羅青告訴他艾文已經離開。

這讓韓虓身心震顫不已,艾文走了,是去找朝龍了嗎?

由此,他決定了明日出莊,探查師父消息的同時,一定要找朝龍問問艾文的事。

次日中午,有人突然發現池中的金魚在一夜之間死個精光,密密麻麻的紅色尸體漂得滿池,在那層薄冰的覆蓋下,異常的驚人。

這消息頓時使山莊人人震撼,什麼人深夜闖入山莊不殺人,卻要下毒毒害滿池的金魚,難道是要向山莊來個下馬威嗎?

驚懼之下,猜疑數不勝數。

三日後,艾文終于回來了,全身濕漉漉的,經寒風一吹,衣上的水似乎有些結冰。

找出梅雪送給她的另一件衣服,

艾文厚厚的穿了兩件,這才感覺暖和了些。

咯吱,門突然推開,走進來的軒少虎怒氣沖沖地沖她道︰「我問你,池中金魚是不是你害死的?」那夜他在池塘的走廊上遇見艾文,而後金魚就死了,是以,方有此一疑。

艾文瞥他一眼,不急著說話,手系著腰帶,微微彎下的腦袋上眉眼卻是一動,池中金魚死了,這事路過池塘時她也注意到了,只是因為當時太冷,未去細細觀察那金魚死的慘狀,現在回想起來,規模確實大得嚇人。

「到底是不是你?」軒少虎忍耐不住她的沉默,沖到她面前又是一吼,他太急于知道答案,這疑問在心中憋了三天都快讓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了。

「我?」艾文系好腰帶,抬頭瞄向軒少虎怒發沖冠的容顏,正想否認,卻忽地想起自己那夜往池中吐了一口毒血,如果沒猜錯,當真是那口血把一池的金魚害死了。

艾文沉吟中,軒少虎漸漸地害怕起她的答案來,生怕艾文一出口便摧毀了他心中那一直以來的美好的形象。

「大概是我。」腦中閃過那諸多念頭後,艾文承認了下來,她知道金魚不是她毒死的,可是軒少虎問的是「是不是她害死的」,回想一下,著實是她害死的。

她對漢字意義的理解是非常明晰的,一點不含糊,「害死」和「毒死」那意思就是兩樣,就像當初為梅莊解圍時說的「破敵」和「退敵」,惹得梅雪大哭了,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你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這樣做啊?」身體劇烈地震顫了下,軒少虎胸中怒火霍地燃燒起來,全身仿佛要爆炸一般,他很想艾文否認,可是艾文竟然不加辯駁地承認了,這叫他如何接受?

「少虎……」艾文被他嚇得倒退兩步,貼在衣櫃上,雙眸惶恐而心虛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雙手鉗住艾文孱弱的肩,軒少虎被怒氣沖得簡直要抓狂,艾文變了,曾經的那個善良、邪氣的艾文變得惡毒了,他接受不了。

「死丫頭,你不知道做出這種事會遭到公憤嗎?軒苑山莊任何人出來都可以將你置之死地,你個王八蛋,如果你想死的話我成全你。」

驚嚇都還沒有平息,軒少虎暴怒的聲音突然傳來,夾雜著冰冷的殺氣。

艾文只覺得脖子一緊,軒少虎一手卡在她脖子上,一手鉗住她的肩膀,狠狠地捏緊,兩手都沒有留情。

空氣被瞬間隔絕開來,脖子仿佛要被捏斷一般,疼得入骨。如此大的勁道,艾文感覺到了,軒少虎是真的想殺她。

她一向很怕死,可是當死離她很近時,她忽然的不想反抗,也不想掙扎了,只是雙眸驚悸地看著軒少虎,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眸光也變得平靜起來,既然軒少虎那麼恨她,那她死了也罷。

漸漸地,艾文呼吸變得困難,腦中缺氧越來越嚴重,神智也開始恍惚,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離死真的不遠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她突然地明白過來軒少虎是那麼的愛她,那麼的擔心她,因為愛得深切,擔心得入骨,所以才會有這般激烈的反應。

帶著對這個男人的抱歉,她想閉上雙眼,死在他手中不怒,不怕,反而很安慰,如果這樣能夠彌補他心中傷痛的萬分之一,那死得也算值了。

「艾文,為何要讓我這麼失望呢?我好想殺了你,然後再自殺,可是我竟然沒有辦法看著你死去。」疼痛,深入骨髓的疼痛在使艾文完全不能呼吸時,軒少虎松開了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反手將她拉來抱在懷中,緊緊地摟著,刻骨的愛和無奈的痛在心中交織著,幾乎要把他的心髒纏成碎片。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艾文任由軒少虎抱著,恍然覺得若不是自己心中已有韓虓的話,其實嫁給他也不錯,這樣痴情的男人一定會讓他愛的女人很幸福。

冒出這種想法,並不能說她多情,亦不是濫情,而是對軒少虎的由衷的欣賞。

「你其實真的可以殺了我,我沒有膽量去死,可我真的很難受。」半響的沉默後,艾文緩緩地道。

她說的是真的,這才回來沒多久,體內那痛得生不如死的感覺又來了,在寒潭中部的那個密洞中待了三天,毒解了不少,可是要說完全的把毒素清除,三天遠遠是不夠的,之所以出來了是因為心中實在太牽掛韓虓,生怕死了也沒法見他最後一面。

&n

bsp;「既然難受,那就不要去做那些混蛋事好不好?」雙手摟著艾文,軒少虎抱得越來越緊,也許只有這樣緊密的接觸,才能撫平他心中那難以控制的激怒。

听在耳中,艾文知道他理解錯了,她所說的難受不只是心里上的,更多的是身體上的,被毒魔折磨的痛苦她忍受不住了,很多時候都覺得或許死了才能得到解月兌。

「軒少虎,你娘好毒辣!」一再的忍著,艾文不讓自己痛得叫出聲來,可是她真的忍不住朝軒少虎抱怨。

「你才毒辣!」猛然的推開艾文,軒少虎情緒有些激動,很顯然他容忍不了艾文褻瀆他神聖的娘親,確實,說到毒辣,他沒見過她娘做過什麼,卻是見艾文做了兩樁名副其實的毒辣的事件。

艾文站立不穩地退後去貼住衣櫃,目中痛苦地望著軒少虎,咬緊牙關道︰「若不是軒夫人是你娘,若不是軒夫人是韓虓的師娘,我告訴你,我真的想去找她拼命,即便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一直以來這就是我的本性,我討厭她。」

「你?我也討厭你。」軒少虎氣得顫抖,面色難過地瞥過艾文,忿恨地甩袖而去。

見軒少虎一走,艾文痛得蹲下去,胸中難受得忍無可忍地吐了一口血,而後手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冰涼的地面與她身體親密的接觸使她冷得打顫,但比起冷來,她體會得更多的卻是痛。

羅青進來時,見她這般慘狀,驚喜的同時,趕緊將她扶到床上躺著。

「艾文,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會這樣?」給她拉好被子,羅青擔憂的問。

艾文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道︰「幫我從里面拿出紫金花來,我要吃。」

「是這個嗎?」拿過包袱,解開看著里面金光閃閃的小花,羅青不明所以,不過卻是見艾文莫名其妙的吃了幾朵。

艾文現在的身體簡直和心髒病患者病發時要吃護心丸保命一樣,只有吃紫金花才能讓她好受點了,所幸她出來時摘了很多,一時也吃不完。

「青兒,今天很忙嗎?我來很久了都看不到你。」微微舒服了些,艾文便開口說話。

「今天是虓少爺的生日,本來夫人說要在山莊擺宴,可是虓少爺堅決拒絕,所以只是由我和幾個丫頭準備一桌菜,待晚點時送去虓少爺的幽谷居,讓虓少爺和雷鳴少爺幾人慶祝就好。」

「是嗎?韓虓的生日?這麼說我來得還真是時候了。」艾文有些驚喜,竟然沒有錯過,望望外面暗沉的天色,她又道︰「天是不是要黑了?」

羅青點頭道︰「快了,再過柱香時間,準備好的菜就可以送過去了。」

「青兒,扶我去廚房好嗎?我想做個生日蛋糕給韓虓道歉。」艾文說著撐坐起身子,掙扎著下床。

「做生日蛋糕?」羅青怔愣一陣,納悶地扶著她出去,不過,帶她去的卻是上次熬藥的那個偏僻的小廚房,而非下人為虓少爺準備菜食的大廚房。

但見廚房中毫無人跡安靜的緊,艾文滿意地請羅青找來需要用的材料,而後挽起袖子強打起精神開始動手。

屋外的天空,夜漸漸地沉了下來,在寒風呼嘯的瞬間,一黑衣人影在風聲的掩蓋下,輕飄飄的落在了廚房的屋頂,附在上面消無聲息的揭開了一片瓦礫。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卿本頑皮之爺別纏最新章節 | 卿本頑皮之爺別纏全文閱讀 | 卿本頑皮之爺別纏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