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朝廚房內望時,入目的艾文正在往盆中打雞蛋,而羅青則蹲在灶下生火。
等了半響,火生起來了,只是屋內升起的青煙卻是燻得她眼部生澀,好生不是滋味。
本該逃離此地去別處呼吸點新鮮空氣,可是心中的恨意驅使著她忍住要咳嗽的沖動,繼續觀著。
機會難得,一旦找到了機會,她便不會輕易放棄,況且適才听下人稟報時她就已暗暗打定主意,是以,此刻既然來了,那就更不會半途而廢。
「艾文,你都快站不住了,該怎麼做你告訴我,青兒幫你。」羅青生好火看著艾文搖搖晃晃的不由焦急起來。
艾文嘴角一勾,嫣然一笑道︰「不,這是用來作為道歉的禮物,不管做得怎麼樣,我都要自己做。」
「哎,虓少爺知道你這麼對他,他一定會感動的。」羅青無奈地嘆,艾文與虓少爺之間她搞不懂,但她能感覺到艾文是真的對虓少爺好。
「韓虓感不感動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對不起他。」艾文神色迷惘,對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到現在她還感到內疚。
「希望虓少爺他能夠原諒你。」除了祝願,羅青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艾文聞之心中感動,停下手,轉身看著羅青,誠懇道︰「青兒,你好善良,來到這個世界,認識你,還有梅雪,我真的好開心,我和梅雪是好朋友,以後你也做我朋友吧?」
望著艾文無一絲虛偽的眸光,羅青不覺的被她的誠懇融化得感動起來,某種埋藏在心底的感情也瞬間撲撲升起,友情在奴隸中是多麼稀奇的感情啊!可是艾文竟然對她敞開了胸懷,毫無保留,這樣的女子別說男人見了心疼,就連女子亦不免的要對她坦誠相待。
一時間,她眸中含淚,哽咽道︰「可是青兒只是一個下人,你也不介懷嗎?」自從知道艾文不是羅雲,在心底她就覺得艾文比她高貴。
艾文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臉上掛著令人輕松愉悅的笑,道︰「在艾文眼中,沒有等級之分,亦沒有尊卑之分,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從來沒有看扁你,而你也不要自慚形穢好不?」
「好,那以後是朋友。」說了這話,羅青忽然覺得艾文的心離她好近,看著艾文,她喜悅地笑笑,拿出手帕,道︰「看你,臉上都沾滿面粉了,我給你擦擦。」
「ok?」湊過臉來,艾文毫不客氣地接受她的好意。
見此,房頂之人眉眼一動,機會來了,當下迅疾而熟練的放下一根絲線,沿著絲線倒出幾滴無色無味的液體進入艾文和面的盆中,在羅青幫艾文把臉上染到的白面擦淨時,她倏然收起絲線,眸中閃過一絲狠色,轉身飄然離開此地。
「艾文,為何你總是說一些不太听得懂的話呢?」羅青為剛才艾文的話納悶不已。
「因為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啊……」
談笑聲中,一個不太完美的生日蛋糕終于出爐。
拒絕了羅青相送的好意,艾文自己抬著蛋糕來到了幽谷居的湖對面,迎面燈火輝煌,時時傳來沸騰的人聲,似乎韓虓的生日過得還不錯,但側耳傾听時,卻怎麼也听不到韓虓的聲音。
艾文知道韓虓就在里面,沒有他這生日怎麼過得起來?只是他為何不說話?難道是因為心情不好?
略略思付一陣,艾文抬著一個有別于現世的生日蛋糕上了平台,推開門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你們好!」見到眾人,她順口打了聲招呼,轉頭瞄向韓虓,道︰「韓虓,祝你生日快樂,這是我做的生日蛋糕,有很多配料你們這里都找不出來,所以做得不是很好,祝福你,希望你不要見怪。」
見到她,一室人忽然靜默下來,各人心情異樣。
軒少玲小嘴嘟起,望著韓虓隱有所動的臉色,心下極為不爽,她的虓哥哥她就是不準任何人來勾引,就連冷雨心做了韓虓的未婚妻,她也對冷雨心看不順眼的很,更何況是她認為身份低微的艾文呢。
動著筷子,冷雨心盡量地做出若無其事的樣,但眸中卻是隱藏不住的森寒,艾文不死,韓虓就永遠不會把心收回來。
與此同時,紀柔蘭也很是擔心,軒少虎這才答應師娘從此不再和這個丫頭來往,可別讓少虎師兄反悔了才好啊。
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軒少虎心痛又難過,艾文做了錯事,還責罵他的母親,甚至說出要與他母親拼命的話,作為軒夫人的兒子,他如何不生氣?
倒是雷鳴很是無奈,他能夠體會到每個人心中所想,更能夠感覺出這好不容易制造出的輕松氣氛在瞬間沉寂了下來,這一切都與艾文有關,可這一切又都不是艾文的錯,錯的是愛情將這一堆人都牽連在了一起。
面上雖看不出有任何異動,但韓虓真的激動了,他向朝龍詢問過艾文的去向,結果朝龍也一無所知,他當時感覺天都要塌了,生怕艾文從此一去不會,但如今艾文回來了,在他生日的這天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何等的慰藉啊?
「沒有關系。」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艾文,韓虓心下猛烈的跳動,他的艾文回來了,真的回來了,足足有半響的時間他都還未能緩過氣來。
「希望沒有打擾你們。」艾文嘴角憋出個干澀的笑,把蛋糕放于桌上,道︰「你們會唱生日歌嗎?如果會,那就唱,如果不會,那切蛋糕怎麼樣?」
「等等,你又想耍什麼花招?」冷雨心冒火地起身沖艾文厲聲道。
「花招?」艾文心下一凜,抬頭瞄向冷雨心,卻不料冷雨心目中居然的含著濃重的殺氣,那眼神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上次沒有毒死虓師兄,難道你又在尋找機會了嗎?」冷雨心說話毫不留情。
「我沒有。」微一怔愣,艾文搖頭否認,但暗中卻是深深的知道跟她們無論如何也是解釋不清楚的。
「若不檢查檢查,誰知道你這次又沒下毒呢?」說著冷雨心拔下雲鬢上的銀簪轉身走來。
沒有人阻止,因為人人都想知道這個曾經想置韓虓于死地的艾文是否會再動手腳。
眼睜睜看著她將銀簪插/入蛋糕中,艾文無奈地嘆,既然不相信,那就試試吧,反正她真金不怕火煉,試了讓這些人心下放松也好。
豈料銀簪從蛋糕中拔出來後,整根簪子都變黑了,劇毒,絕對是劇毒,剎時,眾人脊背生涼,瞪大了眼楮看看銀簪,又去瞄向艾文,不是說沒毒嗎?似乎比上次的毒還厲害。
觀之,艾文全身震顫,腦袋也嗡嗡作鳴,怎麼回事?怎麼會有毒?每一個步驟都是她親力而為,她沒有下毒,那麼這毒是怎麼放進去的?
她不可能懷疑羅青,那個善良的姑娘有說有笑的跟她一起做,如此毒辣的事她做不出來,那麼蛋糕怎會有毒?
看著眾人漸漸變得憤怒的臉色,艾文腦袋都要炸了,她沒下毒啊,沒下毒何來的毒呢?
她想不出來,勾心斗角的事她從未做過,雖然隱隱的覺得有人在害她,卻是不敢胡亂的猜疑到底是誰。
「你不是說沒毒嗎?那這是什麼?」簪子猛然地砸在桌上,冷雨心目中噴火。
軒少虎再次對艾文失望了,死丫頭死性不改,韓虓到底哪里對不住她了?她一而再的要害他?
「不,不可能……」回想了一遍做蛋糕的過程,艾文仍是無法相信蛋糕有毒的事實。
怕冷雨心在銀簪上動手腳,她拿過桌上的銀匙,又再次放入蛋糕中試探,但結果和之前一樣,銀匙變黑了,黑得嚇人。
身心劇烈地顫抖了下,艾文差點站立不穩,蛋糕中確實有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
「這次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冷雨心及時地逼迫艾文承認。
艾文呆愣著無法言語,蛋糕有毒的事雖然證實了,可她還是難以相信,不過她一方面卻又慶幸自己未先給羅青嘗一塊,否則羅青就要死于非命了。
余光中恍然覺得冷雨心腰間有個奇特的東西在夜明珠下閃動,可惜她此刻身心均受打擊,哪有好奇心去細細注意那是何物呢?
「你為何要害虓少爺呢?」紀柔蘭亦是想譴責。
目光掃過眾人,艾文咬緊嘴唇不言,腦中思付著事情的經過,而她最終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無法解釋也無法為自己洗冤。
不過,在所有人中,她最在乎的還是韓虓在這件事上怎麼看她。
「韓虓……」移目瞄向那個坐在一旁一直靜默著的韓虓,艾文有些憋屈。
「既然有毒那就不吃吧!」迎合著艾文的目光,韓虓沒有責怪,因他知道艾文確實沒有說謊,上次艾文本可以否認,但她承認了,這次她否認了,那就說明她絕對沒有下毒,只是到底什麼人想要陷害她呢?陷害她的目的是什麼?讓自己恨她?呵,太可笑了,他怎可能會恨艾文?這手段使的實在不高明。
艾文嘴唇顫抖,被韓虓淡淡的言辭感動著,想哭卻又忍著不哭,拿出幾朵紫金花,手伸到韓虓面前攤開,道︰「這紫金花有解毒功效,你體內余毒未解,吃了它應該對你有所幫助。」
「嗯。」微一頷首,韓虓拿過要吃,卻不料軒少玲竟然半路殺了過來,一巴掌甩到艾文手上。
「啪」,猛然的脆響過後,艾文手中的紫金花掉在了地上,縴柔的手掌火辣辣地生疼,這響聲讓韓虓心中猛烈地疼了一下,打艾文幾乎和打在他心上沒什麼區別。
「我讓你害虓哥哥,我讓你害虓哥哥……」軒少玲似乎覺得還不解恨,口中念著,跺腳將地上的紫金花踩成碎片。
韓虓看得臉色難看,眉頭擰到了一塊,軒少玲這是在關心他嗎?這作風實在有些讓人不爽。
「你拿著走吧。」端過桌上的蛋糕,紀柔蘭將其遞到艾文面前,不說出趕人的話,神情卻是那個意思。
接過蛋糕,艾文心中一酸,淚眼瞥過韓虓,飛一般地逃離此地,她沒有下毒,為何要把罪過都推到她身上來呢?
「我的艾兒不需要你們來教訓,真是多管閑事。」見艾文一臉的委屈,感受著她自心底透露出的淒苦,韓虓面目冷酷,冷然掃過幾女,當真發火了。
此言一出,眾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可是,可是她下毒害你。」嘟嘟唇,軒少玲不服。
「你以為我不知道?少管我的事。」韓虓氣憤地甩下這話,轉身疾馳地朝艾文追去,剎時,一抹紅影消失在夜空中。
坐在湖邊石凳上,看著石桌上的蛋糕,艾文兀自流淚,深深地覺得冤屈。
不覺的她竟想嘗嘗這蛋糕是不是真有毒,因她實在想不透這蛋糕的毒從哪來,所有制作的過程她一步都不曾離開,那麼即便有人想陷害她,不是也應該沒機會嗎?
可是冷雨心莫名其妙地試探出蛋糕有毒,這太令人奇怪了。
因為不信,所以她想吃,以身示範,但突然的一聲破空聲傳來,緊接著蛋糕掉在了地上。
「誰?」艾文驚慌地站起,流目張望。
「那蛋糕明明有毒你還想吃?」立身到她面前,韓虓冒火地盯著她,有毒的還吃,想自殺嗎?
「韓虓……」艾文心中難受,強忍了下,方道︰「可是我真沒下毒,所以我不相信有毒。」
「你傻啊,你被人陷害了你還不知道?」話音未了,韓虓眉中一動,目光如電地掃眼周圍,心中暗驚,不好,他出來找艾文的事被人發覺了。當下倏然拔劍,一劍掃向那傳來細微呼吸的暗處,但見劍光過處,傳來了一聲慘叫。
艾文未知何事,驚得看著韓虓,听見那聲慘呼後,方了解韓虓出來找她居然怕被人知曉。
殺了一人,韓虓眉頭仍然蹙著,他似乎應該把另一人也找出來才能確保艾文的安全。
正想動身,耳旁卻忽地听到艾文的驚叫︰「時光機。」
掉頭看時,艾文美眸瞪得大大,又驚又喜,這三字才冒出口,人便飛到平台那邊,身法快得幾乎人眼看不清。
艾文回幽谷居了,有雷鳴在那,韓虓並不擔心她的安全,當形一晃,朝剛才人影逃跑的地方追去。
太激動了,艾文猛然地推開門,目光徑直射到冷雨心腰間,便是冷雨心腰部那閃著的亮光讓她有些熟悉,回想之後,才恍然發現那原來就是她的時光機。
幾人還在納悶她為何去而復返時,卻見她如幻影般疾身過來,在冷雨心驚惶之時,一把扯下她掛在腰上的時光機。
時光機終于到手了,艾文激動得無以言表,那麼說她可以回家了,等了將近四個月的時間,如今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
「你干什麼?」看著腰部掛飾到了艾文手上,冷雨心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她自認自己反應夠快,而且武功也夠高強,可是在艾文伸手來搶時,她竟然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是掛飾到了艾文手上見艾文滿臉的喜悅了才驚覺過來。
豁然間,她覺得艾文好不簡單。
「你還我!」醒悟過來後,冷雨心掠身就要過來搶,這掛飾是她與韓虓出去時,韓虓與朝龍起了爭執,在朝龍走後,韓虓無意中在雪地上拾到的,她當時覺得稀奇就向韓虓要了過來,訂婚八年,她從未收到過韓虓任何禮物,因而她對這掛飾相當的重視,幾乎把它當成韓虓送與她的定情之物。
「停!」艾文大吼一聲,伸手制止她朝前走來,道︰「這是我的時光機,我為何要還你啊?」
「那是虓師兄送給我的。」冷雨心氣得面目猙獰,瞪著艾文的雙眼連連噴火,敢搶韓虓送給她的禮物,她簡直想把艾文生劈了。
聞言,雷鳴心中震顫,移目瞄向艾文手中攥得死死的奇特之物,他知道那東西多冷雨心來說有多重要。
「韓虓送給你的?」艾文眯眼審視她一下,道︰「呵,那麼說是朝龍丟的了,這王八蛋叫他給我保護好時光機,他竟然給我弄丟了……哎!別過來——」
見雷鳴走來,艾文心虛地又是一吼,「你是不是想幫冷雨心啊?我告訴你,這是我的,為了這時光機,我接受了朝龍的要挾,現在既然到了我手中,那我就不可能再將它丟失了。」
駐足,雷鳴雙手抱臂地看著艾文,「時光機是為何物?你為何這般重視啊?」
終于不動了,艾文心中松懈不少,「給你解釋了你也不懂,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乃是兩千多年後的未來人,要想穿越時空回到二十一世紀,就得靠它啟動時光總機。若是沒有它,我就得在這該死的古代玩完了。」
眾人聞言大肆怔愣,一瞬後,雷鳴納悶地道︰「你說謊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說真話的時候為何你們反而不信呢?」艾文氣得跺腳,「難道你們就喜歡被騙人嗎?我是未來人,這一點不假,我們那個時代科技發達研究出了時光機,所以博士讓我做他的實驗工具,結果穿越過來時時光總機出了點問題,而時光機又落入了朝龍手中,以至于我到現在都還呆在你們古代,可實際上我很想走……」看著他們一個個茫然的表情,艾文只得住口問道︰「听懂了嗎?」
「沒听懂。」雷鳴心中疑慮重重,時光機,實驗,兩千年後,呵,好奇怪,這丫頭想象力太豐富了。
「那麼說你並不是羅雲,你一直都在騙我們?」紀柔蘭想了半天就只理清了這點。
「我何時說過我是羅雲了?我不是一直都告訴你們我是艾文嗎?」艾文漸漸地不喜歡她和冷雨心,是以,說話也沒好口氣。
紀柔蘭被她搶口,臉刷地白了,雙眸一紅,道︰「那你不是一直都在做虓師兄的貼身侍婢嗎?你不是騙虓師兄又是干嘛?」
「切!」艾文鼻中嗤了一聲,「韓虓智商比你高多了,我到底是不是羅雲恐怕他比你更清楚,而實際上他早已知道我並非羅雲。」
「既然知道,那他為何不揭穿呢?」雷鳴越來越覺得韓虓古怪。
艾文眸光掃過眾人,咬咬唇,不想再跟他們耗了,干脆道︰「因為他不想我走,想要我一直陪在他身邊,這答案你還算滿意吧?」
聞言冷雨心胸中劇烈地痛起來,會是這樣嗎?那個她們一直認為對男女之事無動于衷的虓師兄會為了女人而做出如此離奇的事嗎?
「別听她胡說,什麼未來人,簡直一派胡言。」軒少玲突然插口進來。
經軒少玲一吼,眾人又開始懷疑艾文的說詞了。
冷目掃她一眼,艾文嘲道︰「你知道未來人的意思嗎?別不懂裝懂。」
「艾文,既然你是未來人,那你知道以後發生的歷史對不對?你倒說說看我們以後會怎樣?」艾文此次說的好認真,軒少虎再也沒有懷疑的理由了。
艾文聳聳肩道︰「歷史一般只記載政治,也就是朝廷中的事,對江湖軼事幾乎只字不提,所以我並不知道你們以後會怎樣,不過我倒是知道楚國即將滅亡,而秦國會統一六國,這事其實在當初去梅莊的路上我說過對吧?當時還和你大吵了一架。」
回眸想一想,軒少虎不得不承認艾文的確沒有騙過他們。
檢查一下時光機,還好,完好如初,艾文嘴角不覺高興地冒出個絕美的微笑,道︰「好了,不跟你們掰了,我要回去了。」
眾人納悶地看著她一臉認真的倒弄那所謂的時光機,但只一瞬間,便驟地听她驚叫起來︰「mg,竟然沒有信號?有沒有搞錯?開什麼飛機啊?什麼鳥地方,連接受信號的能力都沒有。」
將時光機舉高看看,仍然沒有,艾文氣得眉頭皺著,沒有信號,那她得去高點的地方找了。
見她要走,冷雨心腳下一動,一掌朝她拍去,口中道︰「一切都是你在胡編亂造,你根本不是什麼未來人,你是秦國人。」姥姥的,為了心愛之物,她連如此機密的事都說了,似乎不怕自己也暴露了似的。
艾文反手接她一掌,再一腳踢她摔到一邊,冒火道︰「我說你這女人有沒有腦子啊,既然怕我與韓虓成雙成對,那你為何還要阻攔我走呢?」
「你怎麼走?去哪?」知道艾文再無留意,軒少虎心中揪得緊,艾文會去哪兒?今後還能不能找到?
「很簡單,在你眼前突然消失,如此而已,不過這里沒信號,我得去別處找找。」說了這話,艾文轉身走出房門,騰空一起,越過湖面,直奔山上。
扶著冷雨心氣得發抖並微微受了內傷的身體,雷鳴眉頭狠狠擰成一字,艾文太放肆了,編了這麼多謊言來騙他們為的就是要把那時光機拿到手,哼,那既然是韓虓送給雨心之物,那他就一定會去將其奪回來。
瞧準艾文去的方向,雷鳴將冷雨心交托給紀柔蘭,而後邁開步伐,閃身出門,朝艾文追去,任何人受傷他都可以無視,但他就是沒法看著冷雨心傷心。
奔之山頂,來到一個精美秀氣的亭台中,艾文在朦朧的夜下拿出時光機找信號,這地方海拔夠高,若是這里都沒有信號,那幾乎再找不到有信號的地方了。
還好,信號終于來了,艾文喜形于色,忘了所有的悲痛喜憂,撥了a鍵準備聯系上盧卡斯博士通知他們一聲後好走人。
「喂,艾文,終于又有你的消息了,你還好嗎?」說話的是盧卡斯博士,多日未與艾文聯系,他口氣中是隱藏不住的喜悅。
「博士!」艾文萬分驚喜地叫了一聲,道︰「時光總機修好了沒?我要回來,我呆不下去了。」說到後來,隱有哭聲。
「發生何事了嗎?」盧卡斯听得納悶,艾文還有不能解決的問題嗎?
「別廢話了,ok?我很急耶!我現在就想回來。」艾文實在忍受不了他的嗦,幾乎用喊的。
「艾文,不是說三個月嗎?這才不到一個月你就急成這樣?」
「什麼?」艾文以為听錯,「才不到一個月?你開什麼玩笑,我在古代都呆了四個月了。」
「哦?」那頭驚愣一陣,緊接著傳來沙沙的寫字聲,似乎要把這重要的發現給記錄下來,而後道︰「抱歉,時光總機的修復還未完工,你還得等一等。」
「還等?我暈死!」艾文一拍額頭,差點趴倒,「博士,你有沒有搞錯呀,再等我就沒命了。」
「可是現在還不能強行的啟動時光總機啊……」
「啊!」還未听完博士喋喋不休的說詞,艾文突然站立著無法動纏了,仿佛機械人一樣木然地沒有動作。
美眸左右轉了轉,這才發現原來是雷鳴點了她的穴道。
「雷鳴,你爺爺的,想死啊,你干嘛點我穴道?」艾文斜眼瞪著他,張口就來幾句狠的。
邪氣十足的將艾文貼在耳上的時光機拿過來,雷鳴審視了下,道︰「這東西挺漂亮,不過既然是韓虓送給雨心之物,那就應該物歸原主。」
「要說多少遍你們才會相信,那是我的時光機。」艾文咬咬唇,恨得簡直想海扁他一頓,這鳥人,管事管這麼寬,想害死她嗎?
「不管是不是你的,雨心現在很傷心,等她心情平和了些,你再慢慢從她那里要回來吧,不過不能再用搶的了。」雷鳴似乎堅持己見,說罷就想走了。
「雷鳴,你站住。」瞟眼蒙蒙的夜色,艾文心虛地趕緊叫,「快給我解穴,這樣動纏不得很難受耶!」
雷鳴掉頭瞥過艾文,詭譎地勾唇,「這姿勢擺得不錯,嗯,好美。給你點的穴道六個時辰後就會自動解除了,其間,我若是突然想起你來,那我就來給你解穴吧。」反之是想不起來就不解了。
「雷鳴,你別走,還我時光機,給我解穴。」艾文雙眸怒火暴漲,見雷鳴越走越遠,憤怒地盯著他的背影吼︰「你個烏龜王八蛋,給我回來……我與你沒完……」
清脆響亮的語聲回響在山間,在這清冷的夜中頗有些詭異,而且蕭殺,只是縱使她帶著高音喇叭,也不見得能傳到山莊熟睡中的人們耳中去。
看著深沉下來又變得灰蒙蒙的天色,艾文孤獨、無聊、害怕地一分一秒的數著時間,感覺這夜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夜半時分,天空飄下了雪花,點點白光,美麗異常,漸漸地洗去了這夜朦朧的黑色,讓山間亮出了銀白的光彩。
站在高高的山巔,矗立于冷風中,艾文只覺寒風刺骨,掃的面目生疼,全身冷顫連連。
這一切都是雷鳴賜予她的,該死的雷鳴她一定要讓他嘗嘗寒冷刺骨的滋味,心中狠狠地罵著,艾文恨不能把雷鳴也扔出來陪著自己。
終于,穴道自行解了,艾文手臂舉得酸疼,腿站得發麻,全身凍得跟冰塊一樣,再繼續下去,她血液都要凝固了。
勉強支撐著回到住處,艾文一頭扎進被窩全身便軟的動纏不得,驚醒起來的羅青模模她的額頭,竟然滾燙得緊,這艾文又著涼了。
如此躺了兩天,艾文醒來的第一件事是向羅青詢問韓虓這兩天的動向,哪知韓虓又被派出了山莊,所謂何事她不清楚,隱隱地就是覺得軒夫人總在盯著韓虓。
想起那夜自己孤立于寒風飄雪中害怕冷顫的情形,艾文火氣瞬間高漲,好一個雷鳴如此整她,看她不報仇。
出門找了些東西,躡手躡腳地溜進雷鳴房內,艾文將其放入雷鳴床上被褥中,而後又偷偷的出來躲在屋外看著進去睡覺的雷鳴會是個什麼反應。
「啊——」房中穿透雲霄的驚嚇之聲果然如她所料。
艾文聞之抿嘴偷笑,好有成就感,雷鳴這烏龜敢得罪她就是這個下場。
轉身走到荷塘邊,望著滿池的荷葉,回眸一想雷鳴剛才一鳴驚人的叫喊,艾文嘴角美滋滋地勾勒出迷死人的邪笑。
「艾文……」突然,肩頭被某人一拍,艾文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瞧見眼前之物,迭不失驚呼︰「啊——」
身子一晃,居然的就要往池中仰去。
見此,雷鳴狹長的眼簾一眯,一把拉住她,貌似要把她拽上來吧,卻又不動,一手晃動著艾文放進他被子中的青蛙,道︰「這是你的杰作吧?真有你的,在這寒冷的冬天還能把沉睡中的青蛙找出來。」
艾文之前便是被這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青蛙嚇得一跳,此刻一看,心慌得感覺總算減去不少,只是自己這往後傾斜的動作似乎隨時都有摔入池中的可能。
本該軟言相求吧,可是她竟然很強硬地道︰「雷鳴,你沒被嚇死啊?」好像很失望,費了半天的工夫才找著的青蛙,結果被雷鳴拿來嚇自己。
「哈哈……」雷鳴朗聲笑了起來,「你以為我真被嚇著了嗎?我是驚詫于什麼人居然敢如此戲弄本少爺,結果想了想似乎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
「你這麼敢確定是我?」艾文眨巴眨巴眼楮,一副好無辜的樣子。
「直覺告訴我是你沒錯?而且我也沒搞錯對象對吧?」雷鳴說著把腦袋湊過來,曖昧地看著艾文,探究著,「哎,美女,你腦袋什麼做的呀?」
為了避開他口中吐出的清香傳入自己鼻中,艾文伸長脖子腦袋往後仰去,卻料腳下一滑險些摔入池中,趕緊道︰「雷鳴,你快拉我上來,那夜下雪你害我冷得感冒躺了兩天,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又想讓我落水了。」
「是嗎?」雷鳴嘴角欠揍的邪笑掛起,好笑地看著艾文,「著實有些抱歉,那夜我回來後喝醉了,不省人事,天亮起來一問羅青才知道你都回去了。」
「你還真是個爛酒鬼。」艾文氣得牙癢癢,雙眸瞪著雷鳴,不過心下卻知道雷鳴大概是因為時光機郁悶得以酒澆愁。
「沒有你陪酒倒是有些缺憾。」收起一臉的不正經,雷鳴手上微一使力,將艾文拉回。
「雷鳴,你能不能先提個醒啊?」艾文又是一驚,被他拉得整個人撲倒在他懷中,但在倚著他胸膛立身站正的瞬間,腦中突然冒上一個邪邪的念頭,雷鳴害她這麼慘,她要以牙還牙。
這念頭冒出後,艾文臉上立即掛滿詭譎的笑,幾乎未做深思,在雷鳴想象不到的空隙間,柔荑附在雷鳴胸口,轉身就朝雷鳴推去。
離池塘這麼近,她就不信雷鳴還品嘗不到森寒的滋味。
「啊——」
可想而知,放浪不羈一表人才風度翩翩還有些地痞流氓般狂傲至極的雷鳴少爺就這麼華麗麗的掉入池中了。
不過,卻是在撲通之聲傳來,並被冰寒的池水浸濕衣服後,雷鳴這才反應過來遭艾文算計了,剎時他感受得最深的不是這池水有多寒,而是艾文速度之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哇,好冷。」身在池中,雷鳴掙扎著拍打池面的薄冰,一上一下的,口中連連喊道︰「艾文,你搞什麼啊?我不會游泳。」
欣賞著他的狼狽相,艾文憋得滿臉通紅,突然「噗」的一聲爆笑出來,實在憋不住了。
「啊。」雷鳴身子越來越下沉,嚇得驚叫道︰「死丫頭,快去找人來,本少爺真的不會游泳。」
這話艾文才听不進去,看著雷鳴在水中撲騰著想上來卻又掉下去的衰樣,艾文捧月復顫抖,笑到差點兒崩潰,大男人家的居然這麼狼狽,著實的搞笑。
「我真不會游泳。」說了這話,雷鳴撐不住地沉了下去,漸漸地連往上伸的手也淹沒在了池中。
瞬即後,池塘又恢復了平靜,只有雷鳴沉下的地方一圈一圈的蕩出波紋。
艾文見之笑聲曳然而止,朝池中望了望,道︰「雷鳴,雷鳴,真的假的啊?不會騙我吧?」觀察一下,池中還是沒反應。
「有沒有搞錯?真不會游泳啊?切!」艾文口中嘟囔一聲,感冒都還未好的她立即月兌下外套,一頭扎進冰冷的池中。
深入池底找了幾個來回,她終于把雷鳴拉上來了,將其放躺在池邊大石上,冷的連連打顫。
此時的雷鳴臉色慘白,雙眸緊閉,長長地躺在石上,儼然已是不省人事。
「雷鳴……醒醒,你別嚇我啊?雷鳴……」拍拍雷鳴臉頰,艾文擔心他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正擔心之際,周邊已圍上了不少下人,紛紛呈現出驚駭惶然之態,雷鳴落水了,而且……死了。
反應過來後,有人立即閃電般的去通知軒夫人。
「雷鳴,別裝死行不行?不就是喝了幾口水嗎?醒醒啊……」探探雷鳴鼻息,艾文登時呆住,雷鳴……他,竟然沒有呼吸了。
發覺了這事,天邊仿似砸下來一塊巨石,重重地擊在艾文的心口上,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時間,她無法接受,就連所有人也無法接受。
「丫頭,讓開……」頭頂霍地瀉下一陣驚雷,艾文木然地癱坐在地,雙眸睜得大大,她不相信,雷鳴死了嗎?
腦中激光一閃,她終于驚醒過來要解救雷鳴,可就在她呆愣的瞬間,雷鳴已讓山莊下人抬著去了他的房間。
「別,別走。」艾文起身想去抓住,卻料身後無數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已把她架了起來,直直將她拖到了雷鳴的房外。
在軒夫人的怒吼下,艾文別眾人押著趴在長凳上,還未知怎麼回事,**上已傳來深入骨髓的痛。
剎時,她明白過來了,軒夫人要這些人亂棍打死她,為的是解恨。
「別打我,我要去救雷鳴……」艾文翻身朝那些人吼。
「你已經把雷鳴少爺害死了,還怎麼救啊?可憐的雷鳴少爺就這樣死了……」眾人帶著哭聲,七嘴八舌地陳述了這事。
艾文霎時呆滯,雷鳴死了嗎?真的死了嗎?趴在長凳上,她木然的沒有動作了,仍由身上板子交替砸下。
咬緊銀牙,艾文沒有出聲,心中只有一個意念,雷鳴被她害死了……就這麼一個玩笑,玩笑而已,可她居然害死了雷鳴。
她不想雷鳴死,她只是想讓他嘗嘗寒冷的滋味,卻為何無心也要釀成大錯呢?
淚,冰涼的淚自她睜大而呆滯的眸中掉了下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內疚——如果雷鳴死了,那麼她勢必要自責一生,並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看著板子落在艾文嬌柔的身軀上,羅青在一旁嚇得心驚肉跳,艾文生病還未好,怎生承受得住啊?不覺中她流下了淚,她想救艾文,可是她無能為力,想找虓少爺,而虓少爺卻不在山莊。
那樣重的板子打下去,艾文居然一聲不吭,這不禁嚇傻了一幫人,她不是人肉之軀嗎?怎的不覺得疼啊?
其實,艾文並非不疼,她的疼被深深的自責掩蓋住了,不過,似乎出于本能,她身體在收到強烈的刺激後,體內的嫁衣神功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上形成了一層神罡罡氣,致使後來的毆打,她真的不覺得疼,仿佛板子落到氣流上,猛的一彈,發出了砰然的聲響。
嗚嗚……
屋內突然傳來震撼人心的哭聲,聲聲淒涼,聲聲悲憤。
艾文聞之大驚,難道這麼多人也未能把雷鳴救活過來嗎?
「雷鳴……」艾文心中瞬間悲戚得想哭,她不要雷鳴死,她只是逗他玩而已,可為何要發生這種慘事呢?
淚眼朦朧中,她腦中突然的靈光一閃,繼而眸中透露出智慧的光芒來,雷鳴死了嗎?不,她不信,是以,她要去看看,無論如何她也要盡自己的全力去挽救錯誤。
「讓開——」轉頭冷眼瞥過高舉板子拍打她的人,凌厲而威懾人心的話語自她口中冒出,頓時震懾了在場所有人,似乎從未見過下人也有如此威嚴的。
的確,艾文面目冷然,目中利光閃著寒芒,一掃之下,威嚴天成,雖沒有斥責怒吼的話,卻整個的透著不凡的傲骨之氣。
在這樣一個天生便有凌駕于眾人之上的高貴氣質的女子面前,眾人心中無不生出懼意,似乎一瞬間自己比她低了好幾級。
拍打板子的家丁愣住了,艾文觀之掙扎著站起,招手請羅青攙扶著走進雷鳴的臥房。
出現在室內後,抬頭觀看她的眾人滿面淚痕,眸中恨意如火般朝她射來,只消有人出言,艾文便逃不過五馬分尸的下場。
旁邊呆坐的軒夫人美艷的容顏轉到一邊,她在哭,或者說她想哭,只是不管是哪一種情態的流露,在下人面前她都想隱藏起來。
「雷鳴……」看到雷鳴長長的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毫無知覺,艾文心中更是酸楚,淚撲撲的掉了下來。
走到床邊,探探雷鳴鼻息,她心頭又被重重的擊了一下,但縱使如此悲傷,她亦不會忘記對雷鳴加以施救,當下不管眾人的疑問,找人把雷鳴搬到地上。
跪在雷鳴身邊,艾文忍住臀部所有鑽入心底的痛,兩手合並往雷鳴的胸上壓去。
「你在干嘛?」跑進屋的軒少玲在之前听到雷鳴死的消息就已經哭了,待見到艾文對雷鳴的身體猛烈地按壓後,更是憤怒。
「你給我閉嘴,歪一邊去。」艾文冷瞥她一眼,很是冷靜,將雷鳴的胸部墊起一點高度,繼續運用她所了解的急救常識,對雷鳴又壓又擊,試圖讓他的心髒恢復跳動。
「艾文,不行了,雷鳴少爺還是沒呼吸。」羅青跪坐在一邊神情淒愴的提醒。
「不,雷鳴沒死,雷鳴你醒醒好不好?拜托你醒過來好嗎?我不要你死,我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真不會游泳……」艾文邊壓邊訴,這曾經讓人覺得溫暖的胸膛啊,此時冰涼冰涼的,全無一點熱度,這讓她更傷心了。
「為何雷鳴師兄死了你還不放過他?」軒少玲悲傷的跪倒在雷鳴面前,盯著艾文,眸中落淚的同時,恨的簡直想殺人。
移目瞟過來,軒夫人首先驚異的是這丫頭怎的還沒死?難道那毒對她不起作用?還是她自己解毒了?
將雷鳴推入池中,讓雷鳴冤死,這丫頭實在不可活,卻料她張嘴正想惱怒的發命令時,竟見那丫頭搬開雷鳴的嘴,深吸一氣,嘴對嘴的輸氣進去。
剎時,驚愣了一室的人,這丫頭瘋了嗎?還是愛得太瘋狂了,人死了也要跟他接吻。
一次,兩次……艾文重復地做著人工呼吸,一點不放棄,而後壓壓雷鳴胸膛,又繼續口對口的送氣,似乎天塌下來她也不相信雷鳴會死,甚至是不讓雷鳴去死,因為她接受不了,剛剛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的,這會就變成了這樣一具冰冷的……她受不了,受不了……
時間慢慢地溜走,一室靜得听得見咚咚的心跳聲,隱隱的眾人都知道了這丫頭是在救雷鳴少爺,是以,俱都睜大了眼楮呆呆的望著,神情極是緊張。
與雷鳴冰冷而微薄的雙唇相觸著,艾文再也管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即便是女子看得很珍惜的吻她也不在乎,她只想救雷鳴,這心情急切,真切,絕無絲毫虛假。
可雷鳴總是不醒來,這讓她越發地焦急,深吸一口氣,她雙唇又湊上了雷鳴冰涼的唇,卻哪知剛接觸的瞬間,雷鳴突然睜開眼來,看到艾文大大咧咧的「吻」到他唇上,頓時柔軟的感覺致使他「啊」的一聲驚天霹靂地叫出,月兌口道︰「敢毀我清白?」
眾人一听,再定楮一看,霍然詫異地驚呼——雷鳴少爺活過來了,活過來了,死了以後居然又活過來了。
水眸瞪得老大,艾文盯了他半響方反應出雷鳴活過來了,剎那間驚喜連連,不僅卸掉了心中的一塊巨石,而且埋藏于心底的深深的負罪感也終于解除。
「你終于活過來了,終于活過來了……」艾文欣喜地大叫,只是老天,誤會大了,她不過是在給他人工呼吸啊!
「嘔……」肚中漲得難受,雷鳴頭一歪吐出了好多池水。
跪坐在旁邊看到死了的人也能活過來的軒少玲此時一臉的呆相,端是以為見鬼了。
「雷鳴,你沒死,沒死……」艾文激動地哭出聲來,擔心,難過,她已經忍了很久了,這會心弦一松,就再也憋不住地抽蓄起來。
「死丫頭,你敢毀我清白?」緩過氣後,雷鳴還在計較這事。
丫的,八成他有處男情結。
看著他,艾文淚眼朦朧地愣了愣道︰「我哪毀你清白了?」
「你,你……」流目瞥了眼房中之人,雷鳴說不出口。
嘴角淒然地笑笑,艾文抱怨道︰「都怪你,你不戲弄我,我能讓你掉入池中嗎?」
「鳴兒,到底怎麼回事?」軒夫人終于驚嚇並驚喜過來。
聞言,雷鳴在艾文的攙扶下坐起,抬眼瞄向軒夫人,虛弱的道︰「師娘不要擔心,都是鳴兒玩心太大,和她鬧得不小心掉入池中,還望師娘不要怪罪到她頭上。」
軒夫人眉頭一挑,流目看向艾文,卻是對雷鳴道︰「這丫頭差點害死你,你還為她說話?」
「師娘不要多心,不是為她說話,只是說事實而已,這事確實怪鳴兒不好,若是因為此事而讓她受到懲罰,那鳴兒會很過意不去的……」
雷鳴盡量地護著艾文,本來這事他就有責任,因而他不想把罪過都推到艾文身上,再則他即便沒有責任,但艾文是個有趣而讓人愉悅的女子,單這點他也不想艾文受傷。
于是乎,此事終于在他的堅持下不了了之。
回到羅青住處,在羅青的幫助下,艾文一身濕衣好不容易月兌了下來換上那一般刀劍都刺不穿的白衫龍衣。
趴在床上,艾文**疼得揪心,幸而有嫁衣神功護體,不然恐怕要落得癱瘓的下場。
她倒是咬牙忍著了,羅青卻是擔心地哭出,艾文中毒未解,著涼未好,又加一傷,這要如何是好啊?
「青兒,我頭好昏哦!還有姜水嗎?」艾文全身無力地趴著,眼簾耷拉下來,似要暈過去。
冰涼的手拭了一下艾文額頭,燙得嚇人,羅青語聲隱有哭意的道︰「艾文,你好燙啊,那冰冷的池水讓你又著涼了。」
「哦!」腦袋靠上手臂,艾文嘆道︰「別擔心,沒關系,只要雷鳴不死,我病幾天也無所謂。」
正在這時,門砰的一聲打開。
「吳媽?」轉頭看到來人,介于有上次事件的發生,羅青嚇的臉色慘白。
「雲丫頭,你命還真大啊!」吳媽語意雙關地夸著艾文,踏入屋後,幾個面目陰森黑煞的武士走了進來,帶著危險氣息的劍在柔弱的燈下反射出了刺目的光芒。
這幾人正是上次來監督艾文吃飯的四大高手,上次只是握著劍鞘,而這次劍身都直接拔了出來,似乎要殺艾文的心更加堅定了。
抬頭看向來人,艾文腦子轉了轉,心下震駭不已,吳媽帶著這些人來是又要她的命了嗎?
目光動處,艾文及時地朝羅青道︰「青兒,出去。」既然被人看成了眼中釘,那她可不能害了羅青。
嘴唇顫抖著,羅青想要拒絕,但在艾文的怒目以示下,她不得不從了艾文。
「雲丫頭。」將手中托盤送到艾文眼前,吳媽毫無人性地道︰「要怎麼死,你自己選。」
艾文觀之心神凜然,一把匕首,三尺白綾,一杯毒酒,無論選擇哪一樣她都必死無疑。
她一向怕死,此刻好想反抗,可是四肢酸軟無力,全身根本動纏不得,上一次她太過自信,以為那毒奈何她不得,哪知身體太弱,免疫力下降,導致自己平白無辜的受了一番罪,而今,余毒未解,若再中毒,只怕再無活命的機會。
沉吟中,艾文呆呆地不敢舉動,她不想死,人生才活了二十二年,哪能這麼隨意地死去呢?
蹙眉瞄向吳媽身後的四人,她看出來了,似乎只要她不選擇,那四人就可以當場解決了她。
「雲丫頭,別愣著,你是要自己動手?還是……」
艾文白她一眼,截口恨道︰「什麼雲丫頭?我根本不是羅雲,本人行不改名,艾文是也,若非要問我姓什麼,那我只有跟博士姓盧卡斯。別左一個雲丫頭、右一個雲丫頭的叫,好像我跟你很熟似的。」
吳媽聞之登時怔愣,月兌口道︰「你不是羅雲?」
「當然不是,我乃無極門門主,殺了我,無極門早晚踏平你軒苑山莊。」想起初來時落入水潭中部的洞中那老人未說完的話,艾文信口亂編,即便死,她也要讓人活得不安心。
此言一出,不僅吳媽,就連她身後的四人也震駭不已,無極門門主居然潛伏到了他們山莊了?而他們竟然不知道?只是,若然是無極門門主,那她就更得死了。
「你說謊!無極門門主會是你這樣一個小丫頭?」吳媽驚駭地反駁。
「小嗎?」艾文對此嗤之以鼻,道︰「若是沒出息,即便活得像你這麼老了,還是一事無成。」
吳媽氣得面目扭曲,好可恨的艾文,臨死也要在她心窩捅上一刀。
「別嗦了,該選哪樣趕快抉擇,否則吳媽就幫你了。」
艾文冒火地簡直想扇她一耳光,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大概就是她這一類人了。
又自看了眼那托盤中取命的三樣家伙,艾文心底發出了深深的悲涼,突然的覺得自己今夜似乎非死不可了。
抹脖子,流得一屋子的血,那樣死太淒慘;吊脖子,伸出長長的舌頭,那樣死太恐怖;喝毒酒,忍受非人的痛苦,那樣死太難受。
想來想去,怎麼死都不行,但在吳媽的再次追問下,她只得道︰「喝毒酒吧,只是能告訴我那是什麼毒嗎?」
暗中她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畢竟世上最怕死的人,恐怕她要排第一。
「鶴頂紅。」面對必死之人,吳媽倒是誠懇的很。
艾文眉中一動,鶴頂紅她听過,傳說此毒乃毒中之最,中者即便不七竅流血而死,也會全身五髒潰爛而亡,用此毒來害人,端是慘無人寰。
移目瞄向吳媽等人,艾文此刻看他們怎麼看怎麼覺得生厭,不過口中卻是平靜的道︰「那麼上次的呢?」
「冠蛇毒,只是沒想到你竟然不死,知道了後,那麼你也該上路了。」吳媽自心底透露出意外之情,僅次于鶴頂紅的冠蛇毒,吃了後不死的似乎至今僅此一人。
「哦!」艾文沉吟著,害怕地端過酒杯,湊到嘴邊,嗅了嗅氣味,不敢喝下去,她不想死,不想死……
「如果你不敢,那麼吾等來幫你。」吳媽身側之人突然看不下去的要出來幫忙。
「不用你。」艾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口喝下毒酒,入口的感覺,似乎沒有異味,可是剛進入了肚中,立即就發出了燥熱之感,隨即而來的是深深的疼痛。
「你們還不走嗎?」艾文痛得眉頭皺著,見幾人無動于衷,惱得猛一砸酒杯,喊道︰「滾——殺了我,虓少爺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聞及虓少爺,眾人都有些心虛。
看著她,確定她已經吞下後,四人相視幾眼,方轉身出門,不過心中卻是在隱隱納悶,她真是無極門門主嗎?
「啊……」幾人走後,艾文抱著肚子,全身縮倦成一團,痛得大叫出聲。
「艾文,艾文……」奔進房內的羅青看著艾文在床上翻來覆去,痛得掙扎的樣,嚇的哭了出來。
手指緊緊地拽著床單,艾文額上冷汗連連,口中接連大叫,什麼毒啊,怎的這麼折磨人?
「青兒,青兒,我好痛啊……」不善于叫喊的艾文,這會真的忍不住了。
「艾文……」羅青哭著,急得顫抖,怎麼辦?虓少爺不在山莊,找誰幫忙啊?艾文只是不小心把雷鳴少爺推入了池中,而且這事雷鳴少爺也澄清了與艾文無關,可為何夫人還是不放過艾文呢?明明已經答應了雷鳴少爺,可為何還要在背地里放暗箭啊?
猛然的,艾文翻往床邊,哇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看著那血在地上綻開的紅,羅青急迫的道︰「艾文,你要撐住,青兒去找虓少爺幫忙。」
「恐怕來不及了。」艾文擺擺手,勉強支撐著不再痛喊,拿過側邊的包袱,讓羅青解開,若要活命她真的只有靠這些紫金花了,可是就連她都知道,這活命的希望是那麼的微乎其微。
吃了里面的紫金花,艾文最後留了幾朵給羅青,道︰「青兒,虓少爺也有余毒未解,這幾朵給他,讓他一定要吃。」
接在手中,羅青心中是對艾文人品的贊嘆,即便活不下去了,她心中想的還是她關心的人。
冷不防地,艾文又朝床下吐血了,吃了紫金花也無法解除她所中的毒的萬分之一。
「艾文,怎麼辦啊?青兒不想你死。」羅青哭得好傷心,第一個朋友,那麼真誠的一個朋友,如今就要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好擔心,可是竟然無能為力。
看著艾文的生命一絲一毫的溜走,艾文受折磨的同時,她的心又何嘗不在受著打擊。
躺在床上,艾文眼前越來越朦朧,她知道也許閉上眼後,她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見艾文突然的不疼不喊,羅青心底一顫,可憐的艾文啊,難道是回光返照嗎?
「好想韓虓啊!」艾文眸中滑下淚水,幽幽道︰「臨死之際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面,對他說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害他的,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要他以那樣的眼神看我,看得我好心痛,更不想他刻意的回避我,每次回避都讓我比死還難受……」
在這一刻,她心中所想似乎就只有韓虓了,那個對外人冷酷無情,對她透露出溫情的男人;她好想啊,想看他那嘴角勾起時的邪魅一笑,想看他眼中凝視她時流露出地濃濃情意,想看他絕美得永遠吸引人的臉……似乎也好想听到他獨佔自己的霸道言語,還想感受他有力的將自己擁入懷中時的溫暖……
可是,如今啊,什麼都那麼飄渺,飄渺得有如塵煙,漸漸地遠離自己了。
若是再有機會,真的,留在古代也無所謂,只要有韓虓陪著,所有外界艱難的苦境也都可以克服,只是,韓虓在哪呢?
眉頭皺著,艾文眼角又滑下了淚,好想好想韓虓,真的太想了,沒有任何時候像這般想過,明明眼簾已經重得抬不起來了,卻還要死死地撐著,那麼的希望韓虓回來出現在自己眼前,不為別的,只想道個歉,然後讓他抱著自己,即便死,也想在他身邊感受他胸膛那熾熱的溫度,那樣,閉上眼,自己也很幸福吧……
「青兒。」沉默了許久,艾文目光散亂,積蓄了所有的力量道︰「幫我跟韓虓說聲對不起好嗎?我看我是沒機會了。」
「嗯。」含淚點著頭,除了完成她的遺願,羅青還能再幫到什麼呢。
「謝謝你青兒。」終于放心了,艾文心下一松,柔荑滑下床來,閉上眼,帶著所有的對韓虓的思念離開了這個世界。
「艾文,艾文……」知道艾文必死,可是當艾文死去後,羅青還是悲傷的不成人樣。
外面天寒地凍,呼嘯的冷風,鬼魅一般刮出了聲響,在這個離正莊偏遠的地方,空氣中還飄蕩著淒慘的哭聲。
隱隱的,一抹白影從東邊掠來,轉瞬已到羅青住處。
推開門,看到艾文慘白的臉,和地上那紅得刺目的血,來人心頭咯 一下,心中瞬間漫上酸得不是滋味的感覺,艾文怎麼啦?他終究還是來遲了嗎?
淚眼看著來人,羅青哭著說不出一句話來,卻是見他身後還跟了一人,流目過去,那竟然是失蹤了多日的羅雲,和艾文長得極是相像,卻是沒有艾文的靈動氣息。
「艾文,艾文……」走到床邊,將艾文抱在懷中,知道艾文已經被害後,來人心下慘然,泣不成聲,「對不起,艾文,朝龍來遲了,對不起,都怪我,一直不敢肯定對你的感情,等到確實知道自己不能沒有你後,竟然遲了……」
听著來人悲淒的訴說,羅青輕聲抽泣著朝他望去,原來他就是朝龍,那個大名鼎鼎的魔王才子,原來他也這麼在乎艾文……可是既然在乎艾文,為何不保護好她呢?
「軒苑山莊不適合你,我帶你走。」滾燙的淚滑下臉頰,抱起艾文柔軟的身軀,朝龍悲涼地轉身。
「龍少爺……」拿過床上的鳳弦琴,羅青將其遞給他道︰「這是艾文從不離手之物,你帶走吧,也許她會感激。」
「嗯。」接在手中,朝龍心中淒慘得緊,目中濕潤地瞥過她一眼,緊緊地抱著艾文,掠身出去。
生命是那般脆弱,說沒了就沒了,轉頭看看艾文躺過的床,羅青鼻頭一酸,又哭了出來,那個臉上時常掛著燦爛笑容的人啊,就這樣與這個世界訣別了。
回到此地,看著這所有的變化,羅雲沒有反應,移身門邊,腦袋倚著門框,投目望向朝龍適才離去的地方,她眸中隱有淚水,朝龍走了,將她送回了原地,此生也許再也見不到了吧……是呀,那樣的有身份的少爺,自己怎麼能夠高攀呢?
太陽東升西落,山莊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不會因為少了某個下人而變的一塌糊涂。
三天後,韓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