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勢,朝龍猛然彈起,幾乎以人眼看不清的速度離開了椅子,致使那女子一撲落空。
「咦!」朝龍無奈地聳聳肩,蹙眉道︰「要是艾文對我如此就好了嗎?至于你嘛,抱歉了!」
語畢,轉身推門走進艾文的房間,反手把門關了個死。
見他進來,艾文收功後,忽然「噗嗤」一聲爆笑出來,「你艷福不淺,不用去找,女人也會自動的送上門來。」說時差點捧月復。
「艾文。」看著艾文肆意的嘲笑,朝龍哭喪著臉坐到她旁邊,「我可沒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啊!」
艾文擺擺手,勉強的壓下笑意,「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以你的德性,你完全可以要她的嘛!」
朝龍白眼一翻,「我要她干嘛?沒興趣。哎!說這話你也不覺得臉紅?真是口無遮攔。」
「朝龍,你真逗哦!像你這樣的風流王子也會改邪歸正啊!難得哦!」艾文仍然忍俊不禁。
見旁邊的帕子空無一物,朝龍皺眉道︰「艾文,毒血還是無法吐出來嗎?」
「嗯。」艾文點頭,指指胸口,道︰「好像堵在這兒,哦,似乎應該往下一點。」
朝龍擔心的同時,模模鼻,神情詭異地看著艾文的胸部,似是在作深入的探究。
「喂——」一見他的眼神,艾文不爽地大吼一聲,道︰「看什麼看?」
「不是你要看的嗎?」朝龍一臉的無辜,心情卻是很愉快,有艾文在身邊,隨時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事發生,而隨時都讓人覺得開心。
「我哪有要你用這樣的眼神看啊……」艾文撇撇嘴,男人起來,當真是擋都擋不住。
「啊——」
突然一聲尖刺的叫喊傳了來,緊接是享受與恐怖之聲的摻合……
二人對視一下,已然知道發生了何事,當下,朝龍習慣性地拂袖扇開窗,攬腰抱起艾文,躍了出去。
「哎!這種輕功我也會,不用你抱,別每次都佔我便宜……」艾文嘰嘰喳喳地叫著,朝龍次次都抱她,好像她有多柔弱似的。
「就你模索出來的那點亂七八糟的輕功也叫輕功?」停在樹上,朝龍不屑地道。
「不是只要飛得起來就好了嗎?」艾文反駁著。
「沒有方式方法,任你如何模索你也達不到最高的境界。」坐上樹干,朝龍順便將艾文拉來坐到自己面前,道︰「想學輕功我教你。」
艾文雙眸一亮,忽覺學會輕功也不錯,于是趕緊點頭,「那我要拜師嗎?」
「拜師?」朝龍簡直想趴到,「拜托,拜師我不就變成你師父了?我才不要做你師父。」
「呵呵!」艾文笑笑,「我才懶得拜師呢!」
「如此甚好,那老婆要听好了哦!」朝龍滿意地勾勾唇,道︰「我的輕功名叫踏影迷步,是為︰腳踏而無影之意,這需要很強的內功才能施展得起來,所幸你功力不錯……」
收斂起臉上不正經的神色,朝龍開始傳授踏影迷步的心法,以及施展的方法,句句講解細微、精妙,末了還親自給艾文示範,指出容易出錯的地方。
艾文沉思著听他言談,一言不發,懂與不懂都裝在心中,和那會陰婆婆教她學琴時一樣。
擁有一顆聰明的腦子,她幾乎沒有任何疑問,即便偶爾覺得某處難以理解,在腦中想了兩遍後,便都能自行通曉,因而,對她來說根本無需再進行發問。
見艾文神情迷茫,朝龍納悶了,解釋完後,彎下頭看著艾文,道︰「艾文,你听懂了嗎?不懂的話我再講。」
微一搖頭,艾文垂頭兀自沉吟,將所有的心法與步法都在腦中回眸幾遍。
艾文是個聰明的女子,見此,朝龍也不催她,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思慮時的模樣。
天邊又掛起了一輪彎月,柔弱的光線瀉了下來,給這古老的森林增添了幾許清冷、蕭殺之氣。
夜半時分,艾文終于抬頭,道︰「朝龍,我想試試看。」
「好。」想了這麼久終于有反應了,朝龍也想看看艾文的收獲如何。
騰身躍起,艾文踩上了細弱的樹枝,想想朝龍適才的身形,開始慢慢的演示踏影迷步的步伐。
踏影迷步這輕功無論是在高空,還是在地上,只要有可作支撐之物,也一樣使用。
審視著艾文的身法,朝龍全身說不出的震驚,艾文竟然一夜之間就能將步伐銘記在心,這等過目不忘的本領當真罕見。
不過,也所幸艾文有強大的內功墊底,不然,焉能施展得出來?
有了那得天獨厚的資本,艾文無論學什麼都能取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心下一喜,朝龍忽然興趣大起,掠身拉住艾文,道︰「跟著我的步伐走。」
艾文是懂得了步伐,但要想達到運用自如的效果,還不是一時之功,因而朝龍盡量的幫著艾文。
以後艾文若是打不過別人,用這輕功逃命也很不錯呢。
玉兔東升西落,夜漸漸地過去,黎明的晨光射了下來。
在這一夜之間,二人踏著樹枝,幾乎將這森林逛了大半。
來到湖邊,二人正想吊上鋼絲,卻忽地發現叢林深處一具女尸躺在那里。
細看下,原來是昨夜企圖向朝龍獻身的女子,失敗後被羅醫弄死扔了出來甩入荊棘林中,此時的她全身肌膚刮破,血肉模糊,一張小臉上再也沒有往日的美艷,有的只是猙獰而恐怖。
艾文觀之心頭一驚,與朝龍對視下,道︰「那女子……」
「羅醫的手段真是殘忍,難怪不少江湖人士听到他的名就會嚇個半死。」朝龍模鼻發表感嘆,女子的死絲毫引不起他心緒的波動。
「也許,昨夜你若要了她的話,她就不會死了。」艾文突然作如此想。
「即便知道她會死,我也只有抱歉。」朝龍無奈地搖搖頭,沉吟下,又道︰「也許,昨夜要了她,死的便是我了。」
「你?」艾文迭不失大驚。
朝龍頷首道︰「羅醫精通醫術,使毒功夫也是一流,這里的女子個個都被他控制了,早晚是個死,而我若是被他送來的女人誘惑的話,那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毒物來對付我,要知道,我時刻不離你身,他已經很不耐煩了。」
時常在江湖上混著,羅醫的那些手段焉能逃得過他的耳目?
「這樣啊,朝龍,那以後你要小心了。」艾文暗自慶幸不已,朝龍不受誘惑而保住了性命,這事說來好險。
嘴角一勾,朝龍那該死的邪笑又掛了上來,「老婆,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啊!真是太好了,為了你,以後我也會保重自己的。」
艾文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別時時刻刻都這麼欠揍啊?」
躍上羅醫的樹屋,二人並不見羅醫影子,問了那打掃房屋的女子,才知羅醫在給艾文解毒的過程中遇到了難題,此刻出去采藥去了。
羅醫不在,二人松懈不少。
喝下了羅醫離開時叫那女子準備的藥,艾文盤腿坐上床,又開始運功逼毒。
昨夜一夜未睡,朝龍坐在廳中迷迷糊糊地想睡,但忽地一把飛刀自敞開的大門處射了進來。
霍然一驚,朝龍瞬間清醒,掉頭去看那飛刀射中的木牆,起身拿下飛刀,摘下飛刀上的布片,一看之下,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微一沉吟,他疾身躍出樹屋,趁此刻羅醫不在,他得去會會來人。
卻料,他前腳一出,打掃房屋的女子就向天空中發射了信號。
不一會工夫,羅醫回來了,眸中充斥著欲…望的血絲,終于要到手了。
「那藥她喝了嗎?」看到女子,羅醫兩手扒開額前垂著的頭發,徑直問。
「是。」低頭應了句,女子趕緊退下,任務完成了,那麼她可以再繼續活著。
推開艾文的房間,看到艾文運功面有難色,羅醫yin相大露,艾文好美的女子,一顰一笑都那麼的吸引人,自從見到她的那刻起,他就在尋找機會,今日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
艾文閉目之時,听到腳步聲,再听那呼吸急促之聲,眉頭皺起,已知來人並非朝龍。
「原來是羅醫回來了。」艾文睜眼望著他,做作若無其事的樣,余光中收尋著朝龍的蹤影,該死的,關鍵時刻他跑哪里去了?
兩排黃牙一露,羅醫陰森森笑著,走近艾文,道︰「艾文姑娘好美。」
「多謝夸獎。」艾文淡然說著,又自強行運功之下陡然發覺全身氣流不順,丹田中還隱有一股灼熱之感。
「哈哈哈……」羅醫yin笑大起,終于在艾文面前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艾文姑娘太美了,羅醫實在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你。」
「看出來了。」艾文心中惡心得想吐,表面卻是直言不諱的說著,沒有朝龍,而自己處于運功的關鍵時刻,稍有不慎便會大傷了自己,因而她只有慢慢的拖延時間,等著朝龍的出現。
羅醫微微一呆,她竟然是這種反應,道︰「那麼艾文姑娘不怕嗎?」
「呵!」艾文傲然一笑,「羅醫太小瞧我了,若沒有十分把握,我焉能留下來?」
側頭觀著艾文,羅醫不信,「難道那藥對你不起作用?」
「你給我喝了什麼?」艾文心下一驚,莫非他已在藥中動了手腳?
「哈哈……」羅醫猖狂地笑道︰「知道你為何總是無法吐出第六口毒血嗎?原因是我羅醫不想要你走,早就在藥中動了手腳,除非你隨了我,否則你這輩子別想解了鶴頂紅之毒。」
「是嗎?這世上並非你一人能解毒,所以本姑娘的毒現在即便沒有你也照樣能解。」艾文說時暗中唏噓,幾天來胸中一直堵得難受,原來是著了他的道了。
「只怕你此刻想走也是不能了。」羅醫自信地說著,伸手拉開腰帶,奸…yin之態畢現。
「你想干什麼?」陡然看到他胸前密集的胸毛,艾文忽地驚慌起來,朝龍怎麼還不來啊?
「果然是比我那些女人迷人多了。」羅醫細細地審視時,骯髒的大手逐漸的朝艾文伸來。
艾文面上閃過鄙夷之色,惡心得想吐,憤怒的盯著他那只丑陋的手,道︰「別踫我,你這男人髒得要死,惡心。」
「什麼?世上任何人都不可以罵我惡心,而你竟敢罵我惡心?哼,不是覺得惡心嗎?那老叟今日便把你覺得最惡心的東西讓你嘗嘗。」羅醫兩條蟲子一樣的濃眉皺起,火氣漸濃,似是被艾文刺中了心中傷疤。
「嘔……」強行的收起功,艾文彎身想吐,只是心中卻又納悶,老叟?三十多歲的人自稱老叟?
「老叟今年百歲有余,嘗過的姑娘無數,今日你落到老叟手中,也難逃被老叟蹂…躪的下場。」
艾文听得更惡心了,她何時是讓人蹂…躪的啊?
手掌一翻,艾文想要將羅醫擊飛出去,卻哪知自己收功後竟然平白無故的提不起勁了。
發現了這癥狀,艾文面色登時大驚,霍然間害怕起來,朝龍不在,自己還軟弱無力,怎麼辦?難道真要等著被這該死的羅醫吞了嗎?
移目看時,但見羅醫已經月兌盡上身衣服。
「你,你……別過來……」艾文心慌了,看著他那干瘦身子,滿是說不出的厭惡之感。
「女人,老叟真的太想要你了,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全部進去……」羅醫突然撲向艾文,口中一刻不停地說著污言穢語。
「啊——」艾文迭不失往後仰了去,倒在床上。
出于本能,她雙眸瞪著,雙手抵在羅醫胸前,避免他骯髒的大嘴污染到自己,讓這樣的男人玷污,她會比死還難受啊!
「叫吧,盡管叫吧,老叟喜歡听,越听越興奮……」听艾文叫,羅醫怪叟越發的欲…火焚身,似是艾文的叫聲能勾引起他體內那最原始的渴望似的。
「放開我,你個老不死的……」艾文極力地掙扎著,不讓,她就是不讓這人踫到她,「朝龍,朝龍……你在哪啊?你快回來……朝龍——」
「你叫也沒用,等朝龍那臭小子回來,你早都是老叟的人了……」在艾文耳邊,羅醫得意的yin笑一波又一波地起,他要這女人,以最瘋狂的力道……
「你個王八蛋……別踫我……」艾文語聲顫抖著,她真的害怕了,這惡心的男人真要毀了她嗎?不要,絕不要……
「不踫你?哈哈哈,老叟早都忍耐不住了。」羅醫高興得顫抖。
「別踫我……別踫我——」冷目利光射向羅醫,艾文憤怒了,越發地憤怒了……
陰冷、潮濕的森林中,一高大魁梧的身影背負著雙手立在朝龍面前,一身黑衣,臉上蒙了一銀色面具,雙手戴著鐵套,全身單留了一雙精光寒芒外露的眼楮,一睜一閉之間迸發出無形的森冷殺氣。
「不知爹找孩兒何事?」駐足投目到他「臉上」,朝龍淡淡的說道,暗中揣測著他此行的目的。
顯然,此人便是那名滿江湖的朝家堡堡主銀面鐵手朝秋志——朝龍的父親。
見自己父親親自前來找自己,朝龍不能說不震驚,但他震驚在心中,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哼!」朝秋志鼻中重重地冷哼一聲,道︰「為父還道你前來仙湖洞干嘛,原來是為了一個女人?」口氣冰冷的掉渣,顯是對朝龍的作為很是不屑。
「孩兒此次是認真的。」朝龍一字一字地說著,神情嚴肅而認真,一點不容人反駁,已經風流了太多年,如今終于動了真情,他不想放棄。
「認真?」朝秋志冷嘲一聲,「男兒志在四方,焉能為一女人而消磨志氣?拿出你以前的雄心壯志,朝家堡還需要你去撐著。」
「不。」朝龍搖頭,「朝家堡不是還有弟弟朝蛇嗎?三弟各方面才能都不差,只要爹肯放手讓他干,他做得絕不比朝龍差。」
「別給我提他。」朝秋志大袖一揮,滿是不悅,「蛇兒一天只知道和爹爹作對,有些事放手讓他干豈不做砸了?」
「難道爹是認為朝龍不會和您作對,所以才覺得朝龍好使喚的嗎?」朝龍心中涼了半截,原來自己在父親心中是這樣的感覺。
朝秋志身子微微晃了晃,但瞬間又恢復了鎮定,道︰「龍兒何必做如此想法?真是太令為父失望了,因為你聰明,所以為父才要對你寄予過高的期望,龍兒不要誤解。」
朝龍面上苦笑下,「也許爹對孩兒真的期望過高了。」
朝秋志冷目瞪向朝龍,鄙夷道︰「瞧你,為了那女人,竟然喪失了斗志,看來那女人不可留。」
朝龍听之忽然大驚,月兌口道︰「難道爹想要對艾文動手?」
「哼!」朝秋志又是一哼,如果無法讓朝龍恢復到以前的狀態,那殺了那女子也未嘗不可。
「如果爹對她動手的話,那麼爹失去的將不只是大哥朝莽。」朝龍心中悲涼,憤怒,極是不滿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憑什麼說女人便是男人事業上的絆腳石?以他的理解,女人該是男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聞言,朝秋志恍然覺得腳底生寒,朝莽那永遠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八年前為了小蝶那女子居然撒手去了塞外,對朝家堡之事再不聞不問,八年了,這兒子有和沒有一樣,但不一樣的卻是自己心中總在牽掛著他,如今,如果朝龍也像他那樣,那麼朝家堡豈不再無力在江湖傲然屹立于一方?
不,無論如何也要挽留住朝龍。
半響的沉默後,朝秋志終于妥協道︰「想留住那女子的性命也未嘗不可,之後為父要你辦的事你必須親自去辦,而不是讓一個下人去頂替,為父可不想讓江湖人士看咱朝家堡的笑話。」
「好!」微微呆了下,朝龍只好暫且答應,也許像大哥那樣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將會是個最好的打算。
目光在朝龍面上掃了掃,朝秋志無奈的嘆道︰「龍兒你可不要被女人毀了。」
「朝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所以爹不必感嘆,還有,孩兒愛那姑娘,如果爹做出傷害她的事來,那孩兒絕不答應。」朝龍又一次的聲明自己要保護艾文的決心。
心頭一震,朝秋志不信的看著朝龍,自己養的兒子居然來威脅自己?反了。
「哼,你自己注意點自己的行為,以後一定要將自己行蹤告知朝家堡,可別像今日一樣躲到這深山老林中來,任所有人都無法找到你,今日若不是收到羅醫怪叟的通知,為父還不知道你在此……」
「爹來此是羅醫怪叟通知的?」朝龍雙眸登時漲大,腦中嗡然一響,陡然間心跳加速,沒來由地害怕起來,羅醫怪叟通知的,羅醫怪叟是想將自己引出來啊……
心中想法如電光石火般閃過後,朝龍頓時憤怒起來,身形一晃,猶如一抹煙塵嗖然掠去。
見朝龍離開了,朝秋志登時惱火,看來龍兒已被那女子迷昏了頭了。
「艾文,艾文,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啊……」一路狂奔,朝龍萬分焦急地念叨著,心提到了嗓子眼是,他怕自己趕不及,他怕艾文已經受到了傷害。
……為何會這麼笨呢!不是說要保護艾文的嗎?不是說一刻不離她的嗎?為何在關鍵時刻會出現失誤?
——艾文,抱歉,一定不要有事。
躍上樹屋,朝龍來不及換氣,猛然地推開廳門,闖進艾文的臥房。
「艾文……」老遠地喊著,朝龍心中說不出的擔心。
但見艾文趴在床上,頭發凌亂,衣衫凌亂,在她的旁邊,那被褥上還有一片血跡。
目睹這些,朝龍簡直要抓狂,他來晚了,真的來晚了。
「艾文……」疾步上前,朝龍心疼、悲憤、自怨的喊了一聲,嗚咽著說不出話來,他恨自己,很恨自己,為何要離開艾文,為何啊……
「朝龍,你回來了嗎?」艾文冷不防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淡淡的語氣有幾許悲涼。
「對不起,艾文,對不起……」抱著艾文,朝龍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傷心、自責、憤怒的淚落到了艾文柔順的發中,自己不是一向都挺聰明的嗎?為何要做出讓人無法原諒的過錯啊?
「我,殺了羅醫怪叟。」艾文輕輕說著,對適才的一幕還猶有余悸。
「艾文……」埋首在艾文發間,朝龍滿心悲戚,即便艾文殺了羅醫,他也自責。
只听艾文又幽幽開口︰「那該死的男人,一百多歲了,還想對我不軌,哼!我不是任何人想踫就能踫得到的,想踫我的人,惹我火了,那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艾文,那你……」朝龍語聲哽咽,他想問艾文「羅醫欺負她了嗎」?可是他怨恨自己,他問不出口,如果沒有,那還好,如果真的被羅醫玷污了,那他今後只怕就得活在自責自怨中了。
「別擔心,我沒事,只是吐了第六口毒血後,全身發軟沒力。」艾文訴說了自己的癥狀,算是給朝龍安慰。
朝龍聞之微一怔愣,流目看向那被褥,原來那是艾文吐的血,不是那個……不是就好,就好。
無比溺愛地摟著艾文,朝龍因受驚而收緊得酸疼的心總算放松了些,「好艾文,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抬起頭,艾文厭惡地瞥了眼地上的死尸,冷道︰「我本沒想殺人,可是他真的惹我火了,他以為給我喝了碗動了手腳的藥,我便不能動纏任他擺布,不過他顯然小看了我。」
順著艾文的目光,朝龍看到了羅醫僵硬的身子躺在那里,雙眸緊閉,心髒處一圓形傷口,此時正冒著鮮血。
「到底怎麼回事?」見到羅醫的尸體,朝龍不覺奇了,受傷的不是艾文,而是羅醫,這當真令人想象不到。
「哼!」艾文冷哼一聲,道︰「我很憤怒,我不要他踫我,所以無意中我施展了‘極星神指’,一指點都他心髒處,讓他見閻王去,而我也因禍得福,一直無法吐出的毒血也在憤怒中吐了出來。」
「好,好,真是太好了。」朝龍無比的慶幸,艾文沒事,他終于放下心來。
深吸幾口氣,艾文漸漸地恢復過來,月兌離了適才的驚恐,凝目瞄向朝龍,嘴角一撅,委屈道︰「朝龍,你跑哪去了?我很害怕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將艾文腦袋按在自己胸前,朝龍一個勁地說著抱歉的話,艾文害怕,他也好怕。
听著朝龍胸中慌亂的心跳,艾文能夠體會得到朝龍有多擔心,因而她也不說抱怨的話了,過去的就讓她過去罷。
給艾文整理好衣服,又將艾文凌亂的頭發梳理好後,帶著艾文,朝龍躍出了樹屋,這地方骯髒的很,不想再呆了。
踏入林中,扶著艾文,二人慢慢地行走。
「站住!」冷不防地,背後突然傳來整齊的厲聲。
二人掉頭一看,湖底那朵「荷花」又升了上來,其中站著五個美女,俱是一色的冷削面孔,仿佛二人欠了她們八百兩銀子似的。
望著那朵「荷花」,艾文看出來了,那原來就是羅醫藏女人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這進口的底端還有多少個類似的女子。
五人飄身到達湖岸邊,傲氣凌然的朝二人走近了幾步,其一女道︰「殺了羅醫就想走了嗎?」
朝龍一見五女興師問罪的樣頓覺不爽,道︰「難道羅醫不該死嗎?」
「羅醫是該死,但是殺了羅醫我們怎麼辦?我們都被羅醫的毒控制著,現在羅醫死了,吾等不幾日豈不也要跟著死?」
朝龍眉峰一軒,絲毫未把她們放在眼中,道︰「那麼你們是想為羅醫報仇呢,還是為你們自己報仇?」
「是她害了我們。」手一指艾文,那女子恨得牙癢癢地道︰「既然要死,那吾等也要拉她做伴。」語罷,斜眼一瞟眾姐妹,「準備!」
此語一過,那四人忽地手握管弦,在嘴邊吹出了一連串詭異的樂音。
目光投向朝龍,艾文無聲地問「這是什麼音樂」?朝龍聳聳肩,表示不懂。
二人正自交換神色,卻忽地听見林著響起了各種野獸的吼叫之聲,緊接著是震動大地的奔跑。
朝龍倏然一驚,「不好,她們想用獸攻。」
「此刻才知道嗎?已經晚了。」那女子媚聲笑著,冷目利光一射,面目猙獰道︰「不讓吾等好活,那吾等也讓你不得好死。」
「落在羅醫手中,你們不是早晚都得死嗎?」朝龍頭皮發麻,哪有這種女人啊,要死還得找個平衡。
「人不是早晚都得死嗎?吾等不過是想多活幾天而已。」
「看來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了。」朝龍漸漸地看出了這局勢,說話間周圍已經圍上了不少獅子,猛虎,狗熊之類的高大動物,樣樣都能嚇破人的膽。
「朝龍,這些野獸都是她們引來的嗎?」艾文心虛的瞧著,在食肉動物的面前,人總是要害怕幾分。
「嗯。」輕點下頭,朝龍沉思著解決的方法,森林中的野獸越來越多,那麼他二人要如何才能逃離這地方呢?
「朝龍。」正思付間,艾文霍然驚惶道︰「擒賊先擒王,那些野獸既然是她們引來的,那是不是要先把她們解決了才行呢?」
得艾文提醒,朝龍恍然大悟道︰「老婆提醒的是,解決了源頭,還怕那些野獸不走嗎?」
「咦!」艾文瞪他一眼,哭笑不得,「這時候你還有心佔我便宜?」
「我佔你便宜了嗎?」朝龍叫得是那般自然,似乎艾文就是他老婆,沒覺得是在佔便宜。
攬腰摟住艾文,朝龍正想動,卻陡然發現周圍無數野獸都在盯著他,凶猛的樣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
側頭瞥眼艾文,朝龍集中了萬分精力去盯著那些野獸,道︰「怎麼辦?似乎不敢動耶!」
艾文看得眉頭一皺,的確如朝龍所說,只消她二人一動,那些動物便會群起而攻之,但是對面那五女又還必須解決掉才行,否則她們那詭異的樂音將會引來更多奇奇怪怪的動物。
念及此,艾文倏然運功與指,在那五女無法防範的情況下點了出去。
「極星神指」在羅醫怪叟那使出後,此刻運用起來倒還順利,瞬間那邊就倒下了二人。
她本來全身無力,但身上的毒解得差不多後,稍作休息她便以高于常人十倍的速度恢復了正常。
驟然看到這變化,朝龍登時驚愣,艾文好快的速度,這腦子反應之迅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邊倒下二人後,詭異的樂音忽地亂了節奏,居然的無法控制起那野獸群來。
「吼……」
「嗷……」
剎時,無數獅子、猛虎沖了上來。
無處可逃了,朝龍與艾文相互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牽著躍離地面三丈,兩個翻身落到了樹干上。
「啊……」
在獸群的圍攻之下,底下三女瞬間被撕裂成了碎片,單留下淒厲的叫喊停留在了人間。
艾文不忍心觀看,朝龍趕緊將她腦袋扣在自己胸前,感嘆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反正自己輕功也不錯,瞥了眼底下那密集的野獸群,帶著艾文,朝龍腳下一點樹枝,掠空向前疾去。
剎時,二人如驚鴻般飛躍在古老的森林上空,美得妙不可言。
月兌離了森林,往前行了十來里,二人終于安全。
想起在羅醫那發生的一切,艾文大拍胸脯慶幸道︰「還好,沒死,也許從今往後江湖上羅醫怪叟將從此除名了。」
羅醫怪叟死了,他的女人們也死了,那麼關于羅醫的種種事跡就再沒有人知曉了。
「可惜……」朝龍嘆道︰「你的毒還未完全解除。」
望著前方,艾文神情迷惘,「第六口血因為憤怒而吐掉,只是不知第七口毒血要怎樣才能吐掉。」
停下,朝龍心疼的看著艾文,「艾文,那你還覺得哪里不舒服呢?要老實交代,不準騙我。」
「呃——」艾文雙眸狡黠地轉轉,傻笑下,最終還是無法騙朝龍,道︰「胸口有點堵,不過不是很嚴重,別擔心,再有就是運功逼毒的時候會受到阻撓。」
兀自沉吟半響,朝龍眸中突然一現希望之色,道︰「艾文,你氣血翻騰乃是心不靜之象,我想高漸離的‘淨心曲’應該能夠幫到你,咱去找他試試看。」
「高漸離?」艾文聞之一驚,「你是說那個很出名的高漸離嗎?哇呼,那可是歷史名人耶!」
朝龍呆了呆,苦道︰「艾文,帶你去見他,你不用這麼興奮吧!而且據我所知他也沒怎麼出名啊。」
「你不出名倒是真的,他很出名。」艾文勾唇笑著,要見到名人了,她心中說不出的愉快。
「那麼說你喜歡名人嘍?」朝龍心中酸酸的。
艾文一怔,沉吟一下,道︰「我仰慕名人,談不上喜歡。」
一听「仰慕」二字,朝龍立即想到那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要對他獻身的女子,當下不由眉頭皺起,一臉的不滿意,直擔心艾文也會去做那事。
見他一臉的苦相,艾文嘲笑道︰「莫非你吃醋?」
「哦!」朝龍隱晦地應著,心頭覺得酸澀,很不是滋味,這是吃醋嗎?
往前走了一陣,側頭睥睨朝龍一眼,艾文突發其想道︰「朝龍,你做我哥哥好不好?」
她倒是想得很美,把朝龍認作哥哥的話,不就可以打消他喜歡自己的念頭了嗎?
但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啊?朝龍先是一呆,繼而唇角一勾,冒出個迷死人不償命的弧度,詭譎地笑道︰「好啊!那以後你就叫我龍哥哥好不好?」
听聞他的口氣,艾文簡直要趴到,咦!膩死人了,朝龍沒斷女乃還是怎麼的?如此蜜糖似的口吻他怎麼說得出來啊?
瞟眼朝龍,艾文冷不防全身驟起雞皮疙瘩,雙手抱著緊縮在一起撫了撫,難受道︰「拜托,朝龍,你別那樣說了,肉麻死我了。」
相同的口吻在夜晚的森林中她就被「肉麻」了一次,想不到再次听到時還是覺得肉麻得不行。
朝龍憋笑著,一見艾文那「可愛」的樣,手臂摟上艾文縴細的腰,戲謔道︰「老婆要習慣嘛!兩個人在一起,偶爾來點肉麻的也很不錯啊!」
「咦!」艾文又肉麻了一次,趕緊月兌離他的懷抱,「你個該死的,別總佔我便宜……」
「好,偶爾佔一次就不介意了對吧……」
「朝龍,你欠揍……」
「哈哈哈……老婆……」
二人一路鬧著,一路逗著,不幾日,總算來到了高漸離的住地——溫山。
溫山之名為「溫」,乃是由山上大大小小的溫泉而得。
爬到溫山中部,穿過茂密的竹林,前方出現了一寬大的荷塘,踩著荷塘上的圓石,在書童的帶領下,二人走進了一間閑適、優雅、寬敞卻不顯華麗的竹屋。
接見二人的是高漸離本人,很久沒見到朝龍了,他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朝龍就豪飲了三杯烈酒,算是見面禮。
在一旁看著這年齡相仿的二人,艾文暗中稱贊古代男兒果然豪氣如雲,而像高漸離這樣的英雄人物就更不必說了。
目光停留在高漸離臉上,艾文觀察著他的五官,心中不由得評判︰嗯,確實是美男一個,和以前自己看歷史時對他生出的印象一樣,這樣的男人耐看,但似乎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與朝龍稱兄道弟。
「這位想必便是小蝶姑娘了吧?」流目望見艾文,高漸離忽覺眼前一亮,好美的女子。
一直以來他都想見見朝龍愛上的女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居然如此打動朝龍的心而讓朝龍朝思暮想並痛徹心扉,只是那時都被朝龍推遲著,今日所見該錯不了了吧?
是以,見到艾文,他便不由分說的道出了小蝶的名字。
「她不是小蝶。」提起小蝶——那個溫柔賢淑弱質堅強的女子,朝龍心下冒出了幾許苦澀,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卻又不免的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將朝龍的所有細微的反應收在眼中後,艾文不覺地對小蝶好奇起來,徑直朝高漸離道︰「你好!我叫艾文,很高興見到你。對了,高漸離,那個小蝶是誰啊?」側頭觀察觀察朝龍面色,又恍然大悟道︰「哦!難道是朝龍愛的人?」
微微愣了下,高漸離不由地笑起來,這女子說話好直接,爽快,是個讓人覺得輕松的女子。
「呃——」嘴角勾起,高漸離笑的樣子好帥,想了想,他道︰「小蝶姑娘啊!朝兄既然沒有告訴艾文姑娘,那高某似乎也不應該多嘴。」
「切!」艾文嗤鼻道︰「不告訴嗎?你倒是挺義氣。」
「如果要告訴你,也許朝兄會自己告訴你。」高漸離似乎看出了朝龍對艾文不一般,當下避諱地說道。
側頭看著艾文,朝龍無可奈何地嘆道︰「有時間我自己告訴你。」
「呵呵!」艾文撇撇嘴,「瞧你那很不情願的樣子,不必說了,我又不是狗仔隊的,對你那些風流事件不感興趣,而且我也不想挖人傷疤呢!」
「那不是風流事件。」朝龍懊惱地給她糾正。
贊賞的目光瞄向艾文,高漸離道︰「艾文姑娘好明事理,居然對朝兄的過去如此不介意,只是高某也想提醒你,那不是朝兄的風流事件。」
「哦?原來朝龍曾經也深愛過啊?那小蝶姑娘在哪呢?」艾文頗覺意外的眼神看著朝龍,印象中的朝龍似乎只會調息良家婦女,不曾想他原來也深愛過。
看著艾文,朝龍眸中無法掩飾地悲痛道︰「她——死了。」這話很艱難地從他口中冒出,可想而知當初他受到了怎樣的打擊。
聞言,高漸離也是震驚,朝龍後來從不給他提小蝶的事,原來是這原因。
艾文呆了呆,語聲生澀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愛的小蝶她……」本想取笑朝龍的,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朝龍听之更是心痛,艾文她誤會了嗎?小蝶那是他的過去,他現在愛的是艾文啊!
望著朝龍,艾文眸光突然深邃起來,因為自己深愛的人死了,所以朝龍痛不欲生,乃至現在也還無法忘記過去,那麼韓虓呢,若是以為自己死了,那他不也得悲痛欲絕嗎?
想起韓虓,艾文的心狠狠地抽痛起來,一瞬間對韓虓的思念仿佛泉水般洶涌而至,很痛,很酸,很悶,很堵,亦很空。
和韓虓發生了太多的事,但不管怎樣,至少告訴他自己沒有死,只是出來解毒了,讓他不用太傷心不也很好嗎?
「艾文,別多想好嗎?」看到艾文這反應,朝龍只道是她當真介意了。
目光凝注到朝龍臉上,艾文突然道︰「朝龍,我不解毒了,我要去找韓虓。」
「艾文……」朝龍震顫了,到底為何?自己努力了這麼久,還是無法讓艾文忘記韓虓嗎?在這時候想去找韓虓,難道她是介意自己以前對小蝶的愛?若是那樣的話,那她不也得同樣介意韓虓嗎?
高漸離詫異地瞟了瞟二人,有些不可思議,「不會吧,朝兄,難道你和韓虓又扯在了一起?」
「又?」艾文覺得這詞好生怪異,問道︰「難道曾經韓虓與小蝶也……」
艾文說不下去,高漸離點頭道︰「原來你一直蒙在鼓里啊?」
忽然的,艾文心中竟然生出些涼意,自己在韓虓心中原來不是唯一的。
……不是嗎?似乎感覺又不對,到底哪里不對一時間還說不上來。
「能不能別說這個啊?高兄,我來此乃是想請你彈奏‘淨心語’,艾文現在有毒在身……」收斂起悲情,朝龍把來此的目的簡單的述說了下。
「好!」高漸離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了下來,「反正我在這溫山也會住上一兩個月的時間,如果這段時間能幫到艾文姑娘,那當是最好。」
「淨心語」雖為一首曲子,其實和「天魔煞」有異曲同工之效,不同的是「淨心語」不殺人,听時有如清風拂過,讓人舒服、清爽,幾乎能夠洗滌人的心性,即便煩躁不安也能給人安撫下來。
听著高漸離如流水般純潔無雜亂的琴音,艾文運功時總算暢通無阻,漸漸地能夠掌握「嫁衣神功」這強大的內力,並達到收放自如的效果,而且對身上的毒似乎也有些許功效。
雖然不再提,但艾文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韓虓,即使不在韓虓身邊,她也希望韓虓過得好,而今她最想要的是讓韓虓知道她還沒死。
足足將往事整理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朝龍終于完全放開,正所謂往者已矣,來者可追,艾文這麼好的女人在他身邊,他再也不想失去,因而他想要全心全意的愛艾文,再也不要有任何牽絆。
至于小蝶,那就看得淡然吧,已經逝去了八年,沒必要還那麼死心眼,況且他真的想在艾文面前展顏,因為他的沉悶,所以艾文也開心不起來,日子如果總是這麼過著,他不喜歡,而且看不到艾文的笑,他會很傷心的。
帶著艾文來到溫山頂上,看著面前時時冒著氣泡的溫泉,朝龍沉默半響,道︰「艾文,我想要告訴你以前的事,你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