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那里有什麼消息?」
向隆宇注視著手中翻閱的帳冊,問著剛踏入房里的徐永。
「官府那里仍然查探不出任何線索,可這件事已經驚動到逍遙王了,逍遙王命卓縣令必須盡快破案。」徐永將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主子。
「喬毅也知道了。」向隆宇目光從帳冊中抬頭。「柔兒睡醒了嗎?」
從黎府回來後即睡到現在,已戌時了。早上出門時,他就注意到她氣色不好,該不會又病了吧?
「我還沒去看她,可能還在睡吧。」
「沒事的話,你回房去休息吧。」等明早他再問問段柔,若他猜得沒錯,或許她知道凶手是誰。
「是。」徐永頷首離開,打開房門,就見門外站著一抹縴細身影。
「永哥。」段柔雙手端著托盤,上頭擺放著她親手做的蔥餡餅,還有一壺熱茶。
「進去吧,三少正好有事要問你。」徐永朝她一笑,側過身讓她進房,再替兩人關上房門。
段柔甫踏入房內,即對上一雙深邃黑眸直鎖住她,清秀小臉揚笑,將托盤擺放在他面前。
「我做了你愛吃的蔥餡餅,想說一起吃。」
「過來。」長臂一伸,將她的嬌軀拉坐到大腿上,長指挑起她尖巧的下顎。睡過一覺,氣色確實是好多了。「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別逞強。」
「我沒事。睡了一覺,精神好多了。」杏眸迎視他關心的黑眸,朝他一笑。
「昨晚睡不好嗎?」大掌輕撫她柔女敕的小臉。
「嗯。」她輕哼,無意多談,雙手端起盛有蔥餡餅的小碟,夾了塊到他嘴邊喂他。
黑眸含笑咬了口。「你晚膳沒吃,自個兒多吃點,可別餓著。」
「好。」
喂完一塊,她自己也夾了塊吃,豈料抱著她的男人竟突然低頭咬了口她正在吃的蔥餡餅,她沒好氣地睞了他一眼。接下來,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她端來的六塊蔥餡餅全吃完。
向隆宇一手抱著懷里的人兒,一手接過她遞來的熱茶,輕啜了口,再把剩下的熱茶喂給她喝。
段柔偎靠在他懷里,任由他雙臂環抱住她,下顎不時磨蹭她秀額,兩人此刻無聲勝有聲,親昵的氛圍在彼此間流轉。
「柔兒,昨日午時你為那三人送菜時,可有听到什麼特別的事嗎?」
段柔沉吟了會,在他懷里低道︰「那三人並未說什麼特別的話題,只是提到咱們客迎來與風雲酒樓齊名,是鳳凰城百姓最愛上的酒樓。」
聞言,向隆宇靜默不語。這並非特別的話題,那到底這三人又是因何招來橫禍呢?
「柔兒,這三人的死狀與一個月前咱們來鳳凰城路上所听到的一般邪門,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懷里人兒嬌軀一僵,下一刻,身子隨即放軟,但那片刻反應,仍是令他察覺到了。
黑眸沉凝,她果然知道是何人所為。
「這……我不知道。隆宇,夜深了,我不妨礙你休息了,你早點睡吧。」
段柔在他懷里抬頭,在瞧見他深沉的黑眸時,心不由得一顫,強自鎮定,欲離開他的懷抱,可他雙臂環抱住她的身子,似是不打算松手。
「隆宇?」她試探地低喚。
向隆宇瞧著她不安的小臉,一股怒火在胸口竄起,氣惱地俯身攫住她的粉唇,狠狠地肆虐吸吮,雙臂更是將她緊緊摟抱在懷里,不留一絲空隙。她分明是想保護那個人,而那個人到底是誰?
讓她寧願為了他而對他撒謊,也不願對他坦白。
這一點令他著實惱怒。
☆☆☆
姚掌櫃親自端著用陶鍋盛裝的清粥來到二樓靠窗的四方桌,身後跟著雙手端著托盤的阿旺,分別擺放上幾碟小菜、油條、饅頭、一鍋豆汁。
「三少,你們慢用,不夠再告訴我。」
姚掌櫃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一大早就陰沉著一張臉的主子,就連坐在他身旁的段柔也異樣地垂首不語,以眼神詢問徐永這兩人是怎麼一回事?
徐永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
姚掌櫃眼看氣氛不對,立馬推著阿旺閃人。
段柔替兩人舀好清粥,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他擺明是在生她的氣。
昨夜他在狂吻她之後,臉色陰鷙地要她離開;她知道精明的他必是猜到她對他的隱瞞才會生氣;可她多希望自己猜錯,那個人並非是她心中所想之人。
徐永接過段柔遞來的清粥,偷瞄了對座的兩人一眼,決定埋頭專心吃飯,識相地不吭一聲。
向隆宇低頭瞧著面前的清粥里有她細心幫他加進的油條塊,卻仍是板著一張臉,端著碗低頭吃飯。
「徐永,吃完早膳,再去官府探听是否有新的消息,這件事逍遙王都已在關注了,相信官府不敢拖延太久。」
「是。」
聞言,段柔停下吃飯的動作,抬頭正好對上他冷漠的黑眸,胸口泛起一股難受。
他除了四年前剛救了她的那段日子,曾用這種漠然的眼神注視她外,之後就不曾再有,更遑論這陣子他瞧她時的眸光有多溫柔。
為了她的隱瞞,他就一定要這樣對她嗎?
「隆宇……」她委屈地低喚。
「用過早膳,你就留在酒樓里休息。」向隆宇不看她一眼,專心吃飯。
段柔苦笑,食不知味地低頭,有一口沒一口地撥弄著碗里的清粥。
「三少,我吃飽了,這就去趟衙門。」徐永拿了顆饅頭,經過段柔身旁時安慰地輕拍她肩頭。
徐永一走,只剩下兩人用膳,氣氛更是沉悶。
段柔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粉唇抿了抿。
「隆宇……我……」
向隆宇黑眸總算看向了她,眸光冷淡注視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等你打算告訴我隱瞞何事,我們再來談。」向隆宇放下碗筷起身離開,不再多看她一眼。
這個男人一定要這樣為難她嗎?
段柔輕嘆了口氣,胃口盡失。
沒想到那三個人的死會驚動到逍遙王。前天午時她為那三人送菜時,當時那三個人到底是說了什麼,為何會為自身惹來殺機呢?
段柔反覆細想,愈想臉色愈沉凝,難不成是——
「段柔。」
一聲輕喚打斷她的思緒,段柔抬頭對上一張笑臉。
「姚大嫂。」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入神。你跟三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了,三少一早臉色就很難看。」姚大嫂在她身旁落坐,關心地問。
「我們……」段柔苦笑,不知該如何解釋起。
姚大嫂見她話起頭後又不說了,也沒逼她,瞧著她碗里還有半碗清粥,看來是沒吃多少。也對,三少臉色那麼難看,坐在他身旁,怎麼可能吃得下去,徐永那家伙不也跑得比飛的還快。
「段柔,在你還沒出現之前,三少每回都是帶著徐永前來,每次最久停留個十天就會離開。這回多帶了你來,難得的停留了一個多月,都沒听他和徐永提起回如意城的事。」姚大嫂替她舀了碗豆汁。
段柔低聲道謝,喝了口豆汁。「那是因為隆宇前陣子為了珍饈筵的事,為了想贏風雲酒樓才會停留這麼久。」
姚大嫂笑著搖頭。「若說是為了珍饈筵,也早已結束,可三少仍是沒提及要走的事。依我們大家看來,是因為有你在他身旁的關系,所以他並不急著回去。」
「我?」段柔險些被嗆到,訝異地抬眸對上她含笑的臉。
姚大嫂輕撫她一頭柔滑青絲,瞧著她驚愕的神情,看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在三少心中的重要性。
「以前常听徐永說他有個義妹多麼溫柔可人,當時談論時,我偷瞧過三少的臉色,就見他唇角微揚,神情耐人尋味,靜靜在一旁听著,並未反駁。那時我就十分好奇,向來討厭女子的三少,難得地竟也認同,便一直想瞧瞧徐永口中的義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直到見到你,親眼看見三少對你的在乎,大家都很高興你能改變三少。」
姚大嫂只要想起那次段柔因馬天嬌而落水,三少臉色大變失了鎮定的模樣,還有在床榻旁照顧她的那幾天,大家看在眼里,背後談論得可開心了。
段柔訝異地望著姚大嫂,听她這麼一說,該不會是三少早就對她……
有這個可能嗎?段柔不禁小臉微紅。
「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三少和你、徐永、王大廚不可能長久留下來,遲早是要回去如意城的,只不過希望在那一天到來之前,能多些相處的日子。」
姚大嫂是真心喜歡這個總是漾著溫柔淺笑、笑臉迎人的姑娘。
「姚大嫂,謝謝你。就算我們離開了,也是會常回來看大家的。」段柔感謝她告訴她這些事,不由得想起那個跟他斗氣的男人;如果他真想知道,她會老實告訴他的。
姚大嫂瞧她心情似乎好多了,不似她剛坐下來時那副落寞、令人心疼的模樣,總算是完成丈夫拜托她的事了。
「段柔,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陪我出去一趟嗎?我想去探望負責供應我們酒樓青菜的朱大嬸,她的腳跌傷了,這幾天都是她兒子替她送菜來。」
「好。」
段柔一口答應。說來汗顏,她來到客迎來,其實沒幫大家什麼忙,每日無所事事,才會三不五時趁著隆宇不在,幫大家一點忙。
「那我們這就走吧。」姚大嫂牽起她的手。「桌上這些菜,一會兒阿旺會來收拾。探望完朱大嬸,咱們兩人再去大街上逛逛吧。你來這里一個多月了,我們還沒有一起出去走走呢。」
段柔笑著任由姚大嫂拉著她下樓;多虧了姚大嫂,讓她的心情變好了。
☆☆☆
朱大嬸住在離客迎來兩條大街底,當兩人來到朱大嫂家門時,朱大嬸的兒子剛好出門去。
朱大嬸見到兩人出現,走路一拐一拐地,趕緊起身相迎。
「朱大嬸,你快坐下,別忙著招呼我們。」姚大嫂趕緊扶著她坐回板凳上。
「真是多謝你們特地來看我。這位是段柔姑娘吧?」朱大嬸曾在客迎來見過幾次總是笑臉迎人的段柔。
「是的。朱大嬸,叫我段柔就好。這些糕點是要給你嘗嘗的。」段柔將手上從客迎來帶來的糕點放在木桌上。
「謝謝你們。酒樓生意那麼忙,還勞煩你們來探望我,真是過意不去。」
朱大嬸再次道謝。段柔可算是三少的人,姚大嫂是姚掌櫃的妻子,這兩人親自來探望她這個只負責提供青菜的人,著實令她受寵若驚。
「快別這麼說。大嬸可有請大夫來瞧過?大夫怎麼說呢?」段柔關心地問。
「大夫說好在這次跌傷不嚴重,沒有傷到骨頭,休息個幾天就會好,你們別擔心。」
「那就好。」段柔和姚大嫂相視一眼,總算放心了。
「娘。」
大門口站著一名身形瘦長的少年,手里拿著藥包,在踏進屋里時,瞧見里頭的兩人,先是一愣,接著客氣地喚人︰
「段姑娘、姚大嫂。」
「大牛,你回來得正好,姚大嫂和段柔特地來探望娘,你快去泡一壺熱茶出來,人家進門那麼久了,可都還沒喝到一杯茶水。」朱大嬸見兒子回來,急著吩咐兒子快去泡茶出來招待客人。
「朱大嬸,快別忙了,我們這就要走了。」姚大嫂拉著段柔就要離開,不想造成他們母子的麻煩。
「也好。客迎來生意那麼忙,多謝你們來探望我,等我腿傷一好,再親自送菜去道謝。」朱大嬸也不好強留兩人。
「朱大嬸客氣了。」段柔笑著和姚大嫂欲離開。
「對了,兩位,我剛從城西回來,听說風雲酒樓出事了,今天並沒有開門做生意。」大牛想起風雲酒樓和客迎來酒樓的生意競爭,遂開口提起這件事。
段柔訝異地和姚大嫂互視一眼,緊張地問︰
「可知道是發生什麼事嗎?」竟然嚴重到沒有開門做生意。
「听說是風雲酒樓的張大廚昨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