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緋緋坐在車上,發呆地看著車窗外飛速移動的街景。舒愨鵡突然看到一家藥店,她下意識地說到︰「葉大哥,停一下車。」
葉信連忙踩下剎車,沿著路邊停下,「怎麼了,黎小姐?」
「我……沒什麼,以為看到了一個熟人,看錯了。葉大哥,走吧。」現在不能去買,不能當著葉信的面,他肯定會告訴莊晟天。莊晟天若是知道她特意去吃藥,不知道又要起什麼風波。他反復無常,她一直猜不透,最近更是變本加厲。她太累了,不想再無故招惹他。好像說那種藥72小時內都有效,等中午下課了再去吃藥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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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學校,黎緋緋把行李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趕到教室上課。一上午就匆匆忙忙地過去了。
放學後,黎緋緋收拾好課本,背著包準備去找家藥店。剛走出辦公室,就踫到急急忙忙跑過來的隔壁班肖老師。
「黎老師,不得了了!你快去看看,你們班學生池素茵在校門口附近被摩托車撞了!」肖老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啊?!」黎緋緋趕緊往學校門口跑去。校門口前一個十字路口那果然聚滿了人。
黎緋緋撥開人群,擠了進去。真的是她班上的女同學池素茵!她傷勢不輕,雖然意識還比較清醒,但渾身動彈不得,大腿那汩汩地流著血。
看到黎緋緋來了,池素茵強忍著疼痛說︰「黎老師,我會不會殘廢啊……我不能有事,媽媽還需要我照顧!」
黎緋緋把她上半身抱在懷里,哽咽著嗓子安慰道︰「沒事的,素茵,沒事的,一會救護車就來了,到醫院就沒事了!你要堅強!」其實面對這樣的慘狀,黎緋緋也在瑟瑟發抖,這個孩子才十七歲啊!她在心里拼命祈禱著,祈禱老天不要摧殘這樣鮮活的生命。
肇事的司機早就跑了,在場的路人和老師第一時間報了警。救護車很快來了。黎緋緋陪著遲素茵去了醫院,一直在手術室外守候,直到確定她沒有危險。
池素茵家人的電話一直無人接听。作為班主任老師,黎緋緋比較了解池素茵家的情況。
池素茵是個可憐的孩子,父母很久以前就離婚了,她跟著媽媽,雖然生活條件差,但是她很爭氣,學習成績也一直很優異。听說最近她媽媽病了,池素茵每天放學後還要去照顧媽媽,是個有孝心體貼的孩子。
電話打不通,黎緋緋便來到池素茵的家。敲了很久的門,也無人應答。最後還是隔壁的鄰居出來了。
「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池素茵家長在家嗎?我是池素茵的班主任老師,學校有點事想找下她媽媽。」
「池素茵的媽媽生病住院了,好像病得不輕啊。母女倆也真是可憐,沒人照看。家里窮,也沒錢請個陪護,每天只有池素茵自己在做飯、送飯。」鄰居看難得有人過來關心池素茵母女,趕緊倒苦水,想著盡量把自己借出去的錢要回來,「她那狠心的爸爸,離婚這麼多年一次都沒回來看過她們,好像連基本的撫養費都沒給過。哎呀,還不是重男輕女嘛!她們連看病住院的錢都是問我借的,借了好幾千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上。」
「您知道她媽媽住在哪家醫院嗎?」黎緋緋著急地問。她知道池素茵家庭條件不好,但不知道竟到了這種地步,暗暗自責自己對學生關心太少。
知道醫院地址後,黎緋緋趕緊趕了過去。找到池素茵媽媽的病房時,她正在病*上睡著,面色削瘦暗黃。
黎緋緋找到醫生,詢問池素茵媽媽的情況。池媽媽患的是急性腎炎,是否引起腎衰竭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但是每天得打針觀察。
池媽媽醒來後,黎緋緋盡量輕描淡寫地把事情講述了一遍。腎炎可大可小,她就怕池媽媽听到這個消息會不顧自己的治療,跑去照顧池素茵。若是以後耽誤了病情,出了大事,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可是盡管她一再強調池素茵的傷並不嚴重,池媽媽還是激動得不行,要立刻出院去照顧女兒。
「池媽媽,池素茵真的沒什麼大礙,大腿雖然受了傷,但還好沒傷到骨頭,她年輕,很快就會恢復的。您現在這樣病著,也照顧不了她,反而拖延了自己的病情。您知道池素茵最擔心的就是您了,您要是就這麼去見她了,她怎麼可能會安心治療。」黎緋緋誠懇地勸著她,
「您要是實在不放心,我一會回去在遲素茵那放個手機,你們可以每天視頻見面,這樣也都能放心。您看怎樣?」
池媽媽想想黎緋緋說的也對,無奈地點點頭。
黎緋緋見她同意了,終于松了口氣。她回去後跟校方說明了池素茵家里的情況,希望校方能多出力幫幫她們。
雖然池素茵出事的時間、地點都不在學校的管轄範圍,但她畢竟是學校的學生,又是在附近出的事,校方也不想因此影響學校的聲譽,就讓學校醫務室的兩名職工跟著黎緋緋一起留在醫院,分別照顧池素茵母女。
接下來好幾天的時間,黎緋緋除了上課,就是待在醫院。每天往返兩個醫院和宿舍,給她們做飯、送飯,甚至有時連睡覺都是在醫院。
黎緋緋覺得好忙又好累,可是隱隱地,又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了去做,但又怎麼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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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想起來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了。
肇事司機終于被抓了,還好賠付了池素茵所有的醫藥費,否則這一筆開支會讓她們的生活雪上加霜。
池素茵的傷口基本上也沒大礙了,出了院,但是行動還有些不方便。黎緋緋索性把池素茵接到了自己的宿舍,兩個人一起住,既方便照顧她,也能幫她補習功課。
池媽媽最後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情況還不錯,這個療程結束就能出院了。黎緋緋由衷地替她們高興。
池媽媽原本想著自家孩子是在學校附近出的事,雖然不在學校管轄範圍內,但還是頗有意見。可如今看見黎緋緋這麼真誠,對母女照顧得如此細微,她不由地感激萬分。
池媽媽端著黎緋緋送來的粥,感激地說︰「黎老師,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又要照顧素茵,又來給我送飯,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黎緋緋笑著說︰「素茵是我的學生,照顧她是應該的。我也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素茵那麼優秀,還要您支持她去念一流的大學呢!」
池媽媽眼楮里噙著淚花︰「黎老師,你真好!能遇上你這樣的老師是素茵的福氣!你以後有了孩子,一定也是最優秀的媽媽!」
孩子?黎緋緋突然愣住了,她終于想起自己忘掉的是什麼了——那晚之後她忘了吃藥,而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星期了。
怎麼辦?……希望自己的運氣不要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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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老師,你快來看,你上新聞頭版了!」
早上,黎緋緋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同組的老師們就拉著她來看今天早上送來的都市日報。
「h中學一名普通教師傾情照顧受傷學生及其母親,人間處處顯溫情。」標題下,詳細地講述了池素茵受傷後,黎緋緋往返兩個醫院照顧她們母女的事情,還刊登了一組照片。很明顯,照片中的主人公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拍下了,或是拎著飯盒等在電梯口,或是守候在病*旁,或是攙扶著學生行走,或是微笑著與母親聊天。雖然拍攝距離比較遠,但能清晰地辨別出是黎緋緋。
報導中提到,這名記者是當時池素茵受傷時,圍觀人群中的一個。他正好路過此處,目擊了交通事故,原本只是想簡單地報導這一起交通事故,提醒未成年人和學校注意防範事故,提醒機動車輛注意經過學校路段時務必小心慢行。沒想到在醫院采訪遲媽媽時,竟意外地發現了背後感人的故事。這樣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滿腔熱情、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母女倆,不圖任何回報,沒有任何私心,只是單純地幫助著她們、希望她們早日康復,在如今這樣功利的社會是難能可貴的情操。于是,這名記者悄悄地記錄下她在醫院的行為,拍下她美麗的身影,連同學校給予的幫助,作為社會的正能量大力宣傳。
黎緋緋懵了。這兩天還在為忘了吃藥忐忑不安,現在又來了這麼一聲雷,很長時間反應不過來。為什麼越是想安靜平淡的生活,就越不能如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