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繼續說,當時張老漢就拿這件事向他勒索錢財,宋平本欲殺之滅口,而張老漢卻說他已經將來此之事告訴了別人,如果自己被殺,這個人就會將宋平告到衙門,宋平害怕了。舒愨鵡
那天晚上,張老漢忽然找到宋平,倆人達成了一個秘密交易。張老漢說自己的女兒玉兒將要被王四殺死,讓他臣自己將王四扭送官府之時,將秀娘和玉兒的尸體調換。
而之前張老漢還讓宋平以王四之名到藥鋪替自己買了半兩砒霜。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玉兒也確實不是自己殺的。
宋平交代完這些,現場眾人听得是目瞪口呆。蕭乾嘆口氣下令道︰「馬上將張老漢緝拿歸案」。
很快張老漢就已經顫抖著跪在了大堂下。蕭乾一拍驚堂木︰「張老漢,事到如今你還有沒有要說的。」
張老漢顫抖地看著蕭乾︰「我,我不明白,你,你是怎麼懷疑到我的,你是怎麼知道宋平和我有關系的?」
蕭乾嘆了口氣道︰「其實這事是陌白提醒我的,他向我詳細說了你家的情況,那時我便開始對你有所懷疑。我查閱了以前的卷宗,從去年開始,你報了幾次案,都是玉兒被市井無賴騷擾的,然而這個王四幾次騷擾玉兒,比之前那幾個都要厲害,可是你卻沒有報案,為什麼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從那時候起,你就在謀劃著要害玉兒了。」
聞言,張老漢看向一旁的陌白,頹然道︰「你為何要多管閑事?非要告狀,我家之事與你何干?」
「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王四就在院子外頭守著,你應該在家里小心保護著玉兒才對,而你卻離開了,離開的理由竟然是去鄰居家借一把斧頭。」蕭乾又繼續道。
「就在王四自認為殺死了玉兒要逃跑的時候,你回來了,于是將他扭送到了官府。這讓我覺得很蹊蹺,這是不是太巧了?試想如果是王四或者宋平這兩個陌生人,別說是給玉兒喂毒藥了,就是讓她喝水她也未必肯喝,可要是強行灌下,現場就應該留下痕跡才對,可是除了床上的血跡別的什麼也沒有。可如果你這個當爹的把藥端給她,那麼就不一樣了。」蕭乾說到這里,停頓一下,抬眼看看張老漢,他已臉色慘白。
「我派人打听到,玉兒從小就有頭暈的毛病,需要常年服藥,每個月僅吃藥一項就要花銀一兩,你漸漸地負擔不起了,所以你有殺人動機。然而當時我想,這些也許都是我的推斷,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可能痛下殺手呢?」蕭乾又嘆了口氣,無比痛心。
「可是當我設計讓宋平浮出水面的時候,我注意到了他的刀。這把刀明明是你所鑄,可你卻說已經忘了給何人所鑄。而鐵匠逐打短刃兵器雖不違背律法,但是按規定要記下何時打鑄,為何人打鑄等信息。可你為什麼沒有呢?所以我斷定你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隱瞞你和宋平的關系。」
「當我說宋平可能才是殺害玉兒的真正凶手時,你卻好像並不怎麼感興趣,而是讓我迅速將王四問斬。試想一個正常人,當自己的親人遇害的時候,哪一個不想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呢?」說著,蕭乾瞥了陌白一眼,意思是就連陌白這樣的鄰居都想知道,更何況親爹呢?
「除非他心中有鬼!于是我更加斷定你跟宋平不單認識,還有可能共同制造了這樁案子。于是我讓侍衛找了一個非常像你的人,哀求我殺掉宋平。宋平當然要暴跳如雷了,也就現出了原形,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听了蕭乾分析的這些,張老漢癱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蕭乾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為了省下錢財,你圖謀除去自己的親生女兒玉兒,可是你苦無辦法,直到王四不斷地調戲玉兒,而且盯在你家院外的時候你想出了辦法。」
「那天晚上,你用事先準備好的砒霜給玉兒煎了藥端給她,然後你借口除去,而王四見你一走自然跑進屋去。」
「此時,玉兒的藥性已經開始發作,但她還是奮力反抗,王四自然要動粗。沒多長時間,砒霜的毒性完全發作了,玉兒口吐鮮血,王四誤以為是自己殺了玉兒,慌忙欲逃,而早就算計好了時間的你趕了回來,將王四扭送到了衙門。」
「你們一走,潛伏在院子里的宋平,趕緊將玉兒的尸體換上了秀娘。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在仵作尸檢的時候斷定玉兒確實是被掐死的,從而讓王四做這個替罪羔羊。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你提前讓宋平冒充王四買了砒霜,這樣一來一旦第一套方案失敗,那麼王四還是逃月兌不了嫌疑,照樣還是一死。」
>
「後來,當陌白注意到了秀娘尸體上的鞋子,產生了懷疑,四處告狀。而你在得知我們來到應城後,怕我追查到你,你就趕緊采取了第二套方案,跑到衙門說那不是玉兒的尸體。」
「接著,玉兒的尸體在河邊被發現了,仵作斷定她是死于砒霜,我自然要派人調查藥鋪,果然在鄧保那里證實了王四買過砒霜。這樣一來,凶手自然還是鎖定了王四,他這個替罪羔羊是當定了。之後所發生的我就不用再細講了吧?」,蕭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命令黑衣侍衛將張老漢押下,明日宣判。堂上的眾人知道案件的始末,一個個都嘆息不已。
翌日一早,府衙門前圍滿了百姓,罵著跪在堂上的張老漢,然而升堂時卻不見了蕭乾、卿殷和陌白,黑衣侍衛都很著急。就在這時,蕭乾走上了大堂,看了一眼張老漢,無奈地搖了搖頭。
「張老漢,你還有何話說?」
「我該死我該死,我對不起玉兒。」張老漢老淚縱橫。
「你是對不起她。本官現在宣判,張老漢喪盡天良謀害親生女兒玉兒其罪當誅,然而玉兒的死確非死在他手,故而免去一死,押入大牢了此一生吧。」蕭乾的判決讓堂上的衙役和堂外的百姓都大吃一驚。張老漢也目瞪口呆滿臉疑惑地看著蕭乾。
「大人,這,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忍不住問道。
蕭乾嘆氣說︰「真正殺死玉兒的不是張老漢」
「那,那是誰?」眾人無比吃驚。
蕭乾又嘆了口氣,道︰「昨天晚上我想到了一件事。玉兒平時穿著的都是比較破舊的衣服,那天晚上為什麼會穿上一件新衣服呢?而且,她既然躺在床上,為什麼還穿著鞋子呢?砒霜藥性極強,發作極快,為什麼在王四進來的時候她是那麼平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一點痛苦的跡象呢?我檢查過她平時吃的藥里頭都有砒霜的成分。今天一早,我在她房間的窗外發現了藥渣••••••」
「大人,你,你的意思是?」
「玉兒是自殺!」蕭乾說完,滿堂再度吃驚。
之後,蕭乾讓陌白解釋,玉兒為了不再拖累自己的父親,想到了自殺,于是她每次都從藥里將砒霜挑揀出來積到了足夠自殺的量。
那天晚上,張老漢將砒霜端給她,她不知道那就是砒霜,所以倒在了窗外,而將自己的砒霜倒進了碗里。
張老漢萬分吃驚,不敢相信地搖頭道︰「這,這不可能,不可能••••••」
陌白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這是大人在玉兒的床鋪下找到的,這是她的遺書。」
紙上寫著︰爹,我決定要走了,砒霜很苦很毒,可是我不怕,我會笑著離開。這樣就再也不會拖累你了。
女兒再也不能孝順你了,等來世我還要做你女兒,做一個身體健康的女兒,好好地孝敬你。你的冬衣我都已經補好了,就放在櫃子里,照顧好自己。爹,女兒走了••••••
張老漢看罷大叫一聲,暈了過去。滿堂一陣唏噓。
蕭乾嘆了口氣,對著堂下擺了擺手,黑衣侍衛立刻將張老漢押了下去。
此案幾經轉折,終于真相大白。宋平因殺害趙清言的女兒趙秀娘,被判處死刑,三日後斬首。宋平被問斬當日,侍衛來報,張老漢在牢里自縊身亡。
陌白自那日後,回了自己的家,悶在家中幾日,不曾出來。
蕭乾本欲嘉獎,得知此事後,也是連聲嘆息,誰也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是這樣的情形。當日午後,蕭乾和卿殷二人來到陌白家中,陌白還在門口發呆。
見到二人,立即站起身來行禮,卻被蕭乾一把拉住,笑道︰「公堂之下,你我便不必多禮了。」
陌白聞言一愣,忙道︰「謝大人!」
「這次案件多虧你和卿殷姑娘相助,否則不能破解地如此順利」,蕭乾看了陌白一眼,陌白低下頭去,「真相有時候就是如此讓人難以接受,可是真相卻是對于死者最好的慰藉••••••」
「你是個勇敢的人,我這里缺少一個貼身師爺,不知陌白兄可願意擔當?」,蕭乾鄭重地看向陌白。
陌白一愣,看向了一旁默不作
聲的卿殷,卿殷對他淡然一笑,沉默片刻,陌白重重地點頭,應允下來。
經過這次事件,蕭乾發現,陌白不像其他的獵戶那般,它不僅勇敢,而且心細,很多時候能在關鍵時刻給自己提醒一二,特別是他那一手好字,讓人刮目相看,他很需要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