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袖,輕若霜雪飄飄落。
抖袖,靈似水中層層波。
揮袖,逸如浮雲風吹過。
收袖,雲入雪中了無娑。
「娘娘,奴婢今日便只教你這幾個簡單的入門動作,將指、腕、肘、肩四處用力,四處協調,先學單手,在學雙手,然後便是雙手交叉進行,娘娘學著奴婢的姿勢試一試吧。」
花念吟給陳阿嬌做了幾個示範的動作,然後一邊指導這陳阿嬌練習。
這水袖舞看似輕盈靈動,其實並不好學,要將它調好更是不易,當時自己為了學這個舞蹈,在劇組中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練習,再加上自己又一定的舞蹈功底,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將這個舞給拿下。
而自己看著陳阿嬌練習時僵硬的動作,還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學好這個舞蹈。
「啊!」突然听見陳阿嬌一身大喊,花念吟轉過頭一看,竟然看見她不小心猜到了長長的衣袖,跌倒在了地上。
椒房殿中的下人立刻圍了上去,焦急問道︰「皇後娘娘,你沒事吧?」
陳阿嬌坐在了地上,將褲腳卷起,看見膝蓋上摔出了一塊淤青,一旁的元香姑姑立馬心疼地大叫︰「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陳阿嬌拉住了元香姑姑,對她說︰「沒事,你去將紫香露拿來給我涂一下就好。」
元香姑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不敢違背陳阿嬌的命令,便點了點頭,「喏。」
元香姑姑拿來一瓶紫香露,瓶蓋一打開,便聞見清香撲鼻,不愧是宮中之物,倒也是不錯的東西。
「皇後娘娘,今日不如就先休息了吧。」元香姑姑好心勸說道。
「不用。」陳阿嬌對元香姑姑揮了揮手手,然後再看向花念吟說道,「衛子夫,我們繼續。」
陳阿嬌忍痛一咬牙站了起來,忍住身上的疼痛,繼續聯系抖袖的動作。
「皇後娘娘,你的手不用如此僵硬,放松一點,用肩部法力,肘部帶動,手腕再用勁,讓袖子抖動起來。」花念吟說著,便用手輕輕抓住陳阿嬌的手臂,順著力將陳阿嬌手中的長袖抖動了起來,「學水袖,用的不是蠻力,而是巧勁,皇後娘娘,你記住這種感覺。」
陳阿嬌看著在自己手中抖動的長袖,臉上露出的欣喜,雖然是花念吟帶著她的手,讓她手中的袖子抖動起來的,但她還是很高興,于是轉過頭,對著花念吟一笑,花念吟回以一笑,然後放開了她的手,讓她自己來練習。
被花念吟這樣一帶,陳阿嬌再次練起來也比剛剛要順手多了,雖然花念吟一放開,她的手開始還稍微有些僵硬,但是已經在慢慢掌握訣竅。
漸漸地,水袖在陳阿嬌的手中已經開始泛起了波浪,雖然波浪並不是特別靈動,但還是已經成形了。
「看,本宮已經將它斗起來了。」陳阿嬌的臉上露出欣喜,高興地說道。
她一邊說著,腳下還一邊動了幾步,想要將另一只手上的長袖也抖起來,可是沒有成功,長袖落在地上,她不小心踩住,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這一次明顯要比上一次摔得要嚴重,膝蓋處的襦裙上都沾有了些許血跡,元香姑姑立即擔心地將她的褲腳挽起,看見膝蓋處已經被磨破了皮,流出了血來,嚇得元香姑姑立刻流出了眼淚,「皇後娘娘,你乃是千金之軀,這都流血了,叫太醫,快叫太醫。」
「元香姑姑,你別太小題大做,就流了那麼點血罷了,沒事的。」陳阿嬌嘴上說著沒事,但還是看見她因疼痛皺起的眉頭,這一次她沒有再阻止元香姑姑,讓太醫來給自己檢查了傷口,上藥包扎。
「皇後娘娘,今日就先休息了吧。」元香姑姑對陳阿嬌說道,然後又看向花念吟,「這幾日皇後娘娘要養傷,你就不用來了。」
「不行。」陳阿嬌立刻打斷元香姑姑的話,然後站了起來,忍住腳上的疼痛,說道,「這舞好難,下個月底就是徹的生日了,本宮一定要練好,而且本宮剛剛好不容易找出來一點感覺,不能就這樣算了,衛子夫,你繼續陪我練習。」
陳阿嬌努力地走到大殿中央,因為受傷,走得有些不自然,但還是繼續將出袖,練習起抖袖的動作。
她的雙腿一只摔得淤青,一只摔出了血,但還是堅持站在大殿的中央練習抖袖,這倒是讓花念吟對她有點刮目相看,沒想到一向嬌生慣養的她,這因為劉徹喜歡這舞蹈,就自己不顧傷痛地勤于練習,看來她對劉徹還是有幾分心思的。
也或許,是因為皇後娘娘常年無所出,她是想要借機討好劉徹,只要誕下龍子,她這皇後之位就可以穩坐了。
不管她的心思如何,花念吟都緊記一點︰一入宮門似海深,後宮中的人,都是深海中的水,看似清澈,但誰也不知道其到底有多深。
一直陪著陳阿嬌練習到了丑時,花念吟才得以回到永巷。
此時路上的宮人已經很少了,好在天氣漸暖,夜晚的風並不是很涼。
在回永巷的時候,經過一處僻靜的小路,花念吟突然停住了步伐,然後聲音清冷地響起︰「出來吧。」
雖然花念吟已經沒有了內功,但是畢竟有習過武藝,而且,跟蹤自己的人,武功也並不高。
花念吟看見地上有出現了一道影子,然後緩緩地轉過了身,看向了自己面前的人,借著月色看清之後,花念吟倒是一驚,「楊公公?」
楊得意二話不說,直接朝花念吟跪了下來,然後說道︰「奴才楊得意,見過小姐。」
「什麼意思?」花念吟不解問道。
「賈大人。」楊得意回答道。
花念吟了然,早就猜到賈誼在朝中有不少勢力,但是沒想到從小伺候劉徹長大的楊得意竟然也是賈誼的人。
「楊公公請起吧。」花念吟對楊得意說道。
楊得意對花念吟恭敬地說道︰「奴才之前並不知道小姐的身份,若是有得罪之處,還請小姐見諒。」
花念吟搖搖頭,「無妨,而且公公對我也未曾有得罪之處,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賈大人今日清晨派人在密信中告訴奴才的。」
「那賈大人還交代了什麼?」花念吟問道。
「賈大人在密信中提到,希望奴才能夠幫助王後接近皇上,奴才一定盡己所能。」
「你先走吧。」瞬間,花念吟的語氣降到了零度。
「小姐……」楊得意看著花念吟突然冷下來的臉,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花念吟面無表情地對楊得意說道︰「你認不認識欽書。」
「認識。」
「你去告訴他,今夜,在屋中跪上一個晚上。」
「這……」楊得意並不明白花念吟的意思,再看向花念吟的時候,她已經轉身朝永巷的方向而去。雖不知道花念吟的用意,但楊得意還是听從花念吟的話,往欽書所居住的方向而去。
花念吟走在永巷之中,望著夜空中清冷的月色,回想起楊得意說的話,心中就不禁生氣一陣怒火,賈誼讓她接近劉徹,定不是一般的接近那麼簡單,雖說自己也是要接近劉徹的,但是自己去做,和被賈誼命令就成了兩回事了。
他明知道自己是墨如斯的妻子,但還是要讓自己接近劉徹,而且他告訴楊得意,自己只是小姐,並非王後,賈誼的心思,自己怎會不明白!
夜里,永巷中又听見那蒼老的聲音唱起︰「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人何哉……」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此人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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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花念吟照常早起去未央宮的御花園收集露水,走入御花園,花念吟突然听見一陣熟悉的曲調,花念吟知道是李延年在彈,以往自己在收集露水的時候都會听見她的彈奏,但是他彈他的琴,自己收集自己的露水,二者各不相擾,只是今日花念吟听見他在彈奏的,正是那日自己在平陽侯府所跳的《落花時節又逢君》的曲調,他好像是初次接觸這首歌曲,所以即使對古琴很是嫻熟的他在彈起來,還是不免有些生澀,而且中間還彈錯了好幾個音。
花念吟將露水收集好了之後,不由地朝涼亭走去。
這一次見他,李延年竟然換了一個方向,不再是背對著自己,而是面對著自己而彈。
李延年看見花念吟向自己走來,不由地停下了手中撫琴,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花念吟一步一步地走進涼亭,然後在亭中停下,對李延年開口于問道︰「李樂師是如何知道這首曲子的?」
听到花念吟的問話,李延年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手中的古琴,然後輕微一笑,「我早無意中去友人家拜訪,听見友人彈奏此曲,只覺得好听,便學了過來,但是記得不全,所以也就彈得生疏,這噪雜之音打擾到姑娘了吧。」
這一個月中,自己每日看著她來這御花園中采集露水,但是除了第一日來過之後,便就再也沒有過來過,想必今日她來,是因為今日自己彈得過于難听了些吧。
花念吟搖頭輕笑,「李樂師的朋友是從哪里听來的?」
「他說是陪皇上在平陽侯府中,平陽侯府的歌女所奏,覺著好听,便記了些旋律,但是不全,所以到了我的手中,也是不全的音調。」李延年面上有些尷尬之色。
這也難怪了花念吟覺著他彈的為什麼和自己相似,但有些不同,他沒有將曲調記全,但是又根據曲調加入了自己創作。
花念吟算了算時間,時間尚早,于是便對李延年說道︰「李樂師,可否讓奴婢彈奏一曲?」
「姑娘會彈古琴?」李延年听她如此一說,饒有興趣地看向花念吟,然後起身,將位子讓給了花念吟。
花念吟坐下,指尖撥動琴弦,將一曲《落花時節又逢君》彈奏,這一次彈奏,只彈曲子,並沒有吟唱。
李延年驚訝于花念吟的琴藝,但還是閉目聆听,欣賞著曲調的美妙。
一曲作罷,李延年再次看向花念吟時,眼中的欣賞溢于言表,「姑娘好琴藝,在下自愧不如。」
花念吟的琴藝是墨如斯親自所授,就連司馬相如都不一定比得上,有何況是李延年呢。
「李樂師夸謬贊了,奴婢只是略通了點古琴,不想樂師,所有的樂器都一一精通,這才是讓奴婢佩服的。」其實花念吟還是有點不喜歡古人這點的,雖是謙虛,但是在花念吟看來就是矯情,但是入鄉隨俗,自己不得不這麼說。況且,李延年能夠成為宮中第一樂師,肯定還是有其本事的。
「呵呵。」李延年輕笑,「在下不過是一個樂師罷了,在在下面前,姑娘不必自稱奴婢,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衛子夫。」花念吟看了看天色,然後對李延年說道,「我還要趕去長信殿,就不多留了。」
花念吟轉身後,李延年目送著她離開。
來到長信殿,花念吟將泡好的茶遞給太後,太後品了一口,然後看向花念吟,「這茶的味道,怎麼和哀家平日里喝的不同?」
花念吟立刻朝太後跪了下去,「回太後,奴婢這幾日見太後的氣色不怎麼好,所以擅自在茶水里放了一點蜂蜜,請太後懲罰。」
听言,太後淡淡地笑了,「你不用驚慌,哀家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本想著哀家喝了那麼多年的龍井,口中也覺著有些乏味,你這點蜂蜜加的口感不錯,以後就這樣泡。」
「些太後娘娘不罰之恩。」花念吟松了一口氣,她本來看著太後起色不加,便想加點蜂蜜來調養,又怕太後喝不慣,還好她沒有責怪自己。
太後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看向花念吟,「你這丫頭倒也是心思細膩,若是成為哀家的兒媳婦,哀家倒也是樂意的,哀家問過皇上,皇上說是你自己不願,可是如此?」
「多謝太後厚愛,奴婢進宮之後,那便就是皇上和太後的人,沒有什麼奴婢願不願的,奴婢一切听從皇上和太後吩咐。只是現在時候未到,奴婢成不了後宮妃子。」花念吟知道,現在皇後娘娘在後宮獨大,是沒有人能夠與她相敵的,若是自己要強出頭,有一個不小心,那便就是死,她不能死,所以他們的計劃,她不會答應。
「時候未到?是什麼時候?」太後笑著看向花念吟。
「奴婢不知。」
花念吟低頭,但是她透過余光,看見王太後臉上的笑意中,多添加了幾分算計。
到了晚上,花念吟來到椒房殿,遠遠就听見有絲竹之曲,當她近,便看見了彈奏之人,正是李延年,李延年在看見花念吟之後,也是微微驚訝。
花念吟給陳阿嬌行過禮之後,陳阿嬌便向她介紹道︰「衛子夫,這是宮中第一樂師,李延年。這一個月你教本宮學習水袖舞,本宮已經學得差不多了,但是卻並非連貫的舞蹈,十日之後便是皇上的壽辰,本宮要你在這十日之內教本宮一曲連貫的舞蹈。」
「喏。」花念吟應聲。
花念吟看向陳阿嬌臉上的期待和憧憬,慢慢地,臉上露出一絲憂傷。
這一個月來,她的努力她都看在眼中,經常自己晚上教了她新的舞蹈動作,她都會在白天練一整天,直到練得自己滿意為止,單單一個晚上她都會不小心踩到長袖摔倒好幾次,更不說這樣沒日沒夜地練習會摔得有多慘了。花念吟見過她腿上和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那身上其他地方的更是不言而喻。
陳阿嬌並沒有多少舞蹈基礎,能夠將這舞蹈練下來,靠的是她不斷的練習,不斷的摔倒換來的,花念吟沒有想到,憑她驕縱的性格能夠堅持將水袖舞學完,而且追求完美。其實她無需這樣的,她是皇後,無論她跳成什麼樣子,周圍的百官都會為她叫好,她之所以會這樣努力,或許,只因為一人吧。
再次看向陳阿嬌的時候,花念吟的眼中有了些許同情,她從清晨王太後的態度來看,肯定是準備要向陳阿嬌出手了,不知為何,她心中對于陳阿嬌開始有了些許同情。
「皇後娘娘,奴婢今日要教你的,是一首新的曲子。」花念吟然後又看向李延年問道,「李樂師,可否借你的琴一用。」
李延年沒有說話,只是起身,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默許。
花念吟走到琴前坐下,然後將手放在放在了琴弦之上,將琴弦撥響,並且口中輕輕吟唱。
音樂起,便是悲傷的旋律。
「看不穿,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是你瞳孔的顏色。
一陣風,一場夢,愛如生命般莫測。
你的心,到底被什麼蠱惑。
……」
歌聲一出,所有人都被這憂傷的歌聲所吸引住了。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
看桃花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著你抱著我,目光比月色寂寞。
就讓你,在別人懷里快樂。
愛著你,像心跳,難觸模。
畫著你,畫不出你的骨骼。
記著你的臉色,是我等你的執著。
我的心,只願為你而割舍。
……」
一曲結束,所有人都沉浸在這音樂中,特別是李延年,听著這美妙的音樂不能自拔,身為一個樂師,對音樂的熱忱是不言而喻的,清晨花念吟在你御花園中彈奏《落花時節又逢君》的時候,已經是美妙無比,這一曲听完,更是驚為天籟。
花念吟站起身來,對李延年說道︰「李樂師,剛才所彈,你可有記住?」
對于花念吟的問話,李延年愣了半秒之後才點了點頭。
陳阿嬌也從音樂中回過了神來,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壽宴上不是應該歡快一點嗎?這曲子好听是好听,但是會不會過于憂傷?」
花念吟只是淡淡說道︰「既然皇後娘娘是想要讓皇上印象深刻,那麼憂傷的又何妨?反而特別的才能讓皇上記住。」
陳阿嬌也覺著花念吟說得有理,臉上的疑惑立刻被興奮取代,急忙對花念吟說道︰「那你就現在跳本宮我看。」
「喏。」
花念吟去換上的長袖的舞衣,出來後與李延年對視一眼,示意他可以開始彈奏了。
李延年不愧是宮廷樂師,自己只彈過一遍,他就已經將曲子全部記住了,然後將旋律輕奏。
花念吟剛剛在彈琴的時候,就已經是在一邊彈奏,腦海中一邊浮現著舞蹈動作,現在只是將腦海中想起的舞蹈動作跳出來罷了。
舞姿如同行雲流水,連貫而且飄逸,沒有特別的妝容,素顏的清麗配上雪白的舞衣,美輪美奐不似凡塵中人。
李延年望著眼前絕妙的舞姿,隨著他的舞蹈,本來有些記得不是很清楚的音符此時也一個個清晰地從他的腦海中跳了出來,撥動琴弦的手有著根本不似第一次彈奏的流暢。
一舞結束,陳阿嬌眼中十分的激動,這舞蹈太美了,若是自己能夠在徹的面前跳出如此好看的舞蹈,肯定能夠將徹的目光緊緊吸引,光是幻想,她也覺著心中異常興奮。
陳阿嬌立刻讓花念吟將舞蹈一步一步地教自己,而李延年也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彈奏著樂曲。
後面的十天里,陳阿嬌讓人趕制出自己所需要的布料,要非常非常地飄逸和輕柔,並且做成她喜歡的款式,而她自己,則是沒日沒夜地練習舞蹈。
很快,這十日便過去了,陳阿嬌已經能夠將這水袖舞跳得非常好了,只是她覺得這歌詞實在是有點繞口難記,便決定放棄唱歌,只是單純的舞蹈。
花念吟見她學了好多遍,歌詞都未能記住,也唱不出來,所以花念吟也就不逼她,能夠把舞學會已是不錯了,唱歌便不勉強。
在壽宴的前一天,花念吟見到了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人。
花念吟在陳阿嬌的要求下,清早從長樂宮出來之後,便直接去了椒房殿,陳阿嬌一見花念吟過來,便對她說︰「衛子夫,你來得正好,去一旁給本宮彈琴吧。」
「喏。」這幾日李延年忙著去安排一些皇上壽宴上要表演的樂曲,抽不出時間前來,于是便由花念吟彈琴。
花念吟剛在琴邊坐下,就听見陳阿嬌對一旁的人說道︰「韓嫣,你的畫可是獨一無二的好,所以你今日一定要將我跳舞的樣子畫出來。」
花念吟看了過去,只見斜上方的桌案前坐著以紅衣男子,桌案上鋪著的是一副長卷,上面擺放著的是繪畫用的筆墨。
而往上看,當看清楚男子的容顏,倒是讓花念吟微微一驚,雖然與他只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男子的絕色容顏,不是那麼容易讓人忘記的。
白皙的皮膚,精致的五官,美到連女子都自嘆不如。
這樣的妖孽,除了應月坊的嫣老板還有誰?
仿佛是注意到了花念吟的目光,男子也朝她看了過來,看向她之後,男子的眼眸深了些許,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改變。
花念吟也將目光收回,將注意力放在了琴弦之上,在陳阿嬌示意之後,花念吟便將琴弦撥響。
陳阿嬌隨著琴音舞蹈,每一個動作都盡她自己最大的可能要完美到極致。
這樣的舞姿,就連教她的花念吟都自嘆不如。
花念吟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韓嫣身上,只見紙上快筆生風,用每一根線條精確地勾勒出陳阿嬌舞蹈的動作,每一個神態都生動無比。
想想也是,他只是一眼,就能夠將自己額衛君孺還有衛少兒畫下來,更不用說現在了。
只是沒想到,司馬談竟然在陳阿嬌身邊也安排了人,難怪當時予宓說她見過入宮的家人子,想必是見過韓嫣為家人子所畫的畫像吧。
陳阿嬌一邊跳著,一邊還不忘對著韓嫣得意一笑,韓嫣的嘴角這才露出淡淡的回敬一笑。
看兩人的樣子,絕非認識一朝一夕。
之後花念吟從椒房殿的宮女口中得知,原來這韓嫣竟然是與陳阿嬌還有劉徹從小一起長大的,不僅與陳阿嬌的關系很好,與劉徹之間的關系也是沒的說。
賈誼能夠在劉徹身邊安排了楊得意,這司馬談也在劉徹和陳阿嬌身邊安排了韓嫣,這兩人一狼一虎,都潛在暗處對劉徹的皇位虎視眈眈。
花念吟和韓嫣本就不算熟悉,各自是什麼人,彼此心里明白即可,沒有理由多說任何。
皇上的壽辰,便是舉國同慶,白日里,便是與百官慶祝,而晚上,才是在後宮中與太後和後宮中的妃嬪們慶祝。
整個皇宮中都是張燈結彩的,也宴請了一些官吏,楚言翊和司馬談就在其中,司馬談是太史令,宮中只要一有事情發生,他都要再旁記錄下來,而楚言翊作為下一任的太史令,自然也是要與之同行。
花念吟並沒有前去湊熱鬧,這種皇宮盛宴,無非是說著一些客套的話語,再看一些無趣的歌舞罷了,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不去也不會有什麼人注意自己的。
白日里的宴會是在未央宮中進行的,晚上的,便挪到了長樂宮,但是其聲勢依然非常浩大,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辦法,每一個歌舞,都讓整個皇宮的每一處角落都可以听見。
花念吟在永巷中搗鼓著自己的藥,最近她在研究一種怎樣讓人長時間失去意識,讓人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內到底做過些什麼,只有等解藥解開之後,才會回想起來,就相當于暫時性失憶一般。
她加入了一些可以讓人神經暫時麻痹的藥物,但是效果並不是十分理想,所以她還一直在冥思苦想。
花念吟听著歡慶的樂曲突然漸漸停了下來,然後換上了一陣輕柔帶著憂傷的樂曲,花念吟听出來了,正是那首《畫心》的曲調,想必,是陳阿嬌正在為劉徹跳起那支她準備多時的舞蹈了吧。
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接觸,花念吟已經能夠肯定陳阿嬌對劉徹的心思,不是為了任何的權勢,只是因為她愛他。
能夠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跳上一舞,將自己最美的舞姿展現在那人的面前,這樣,也是一種簡單的幸福吧。
美妙的音樂回響在整個皇宮的上空,即使自己不用去看,花念吟的腦海中在能夠浮現出陳阿嬌跳舞的畫面,正當花念吟閉目細听之時,突然音樂在中途戛然而止。
花念吟的雙目驟然睜開,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王太後,竟然在這個時候對她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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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歌詞來自張靚穎的《畫心》,木頭加把力碼字,今天晚上六七點應該會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