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倒是說話算話,很快,宮中就再次傳出,皇後的毒是染料坊的一個小宮女在染料中混合了次蕁麻,而甜點里面的茴香也是一個小宮女暗中下,這兩個小宮女以前在椒房殿當差,被皇後責罰過,所以懷恨在心,兩個宮女發現事情敗露,所以畏罪自殺了。
後宮果然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人命比任何人都輕賤,太皇太後的一聲吩咐,這兩個小宮女就這樣冤死。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同情她們呢?
雖然自己明知道一切都是太後的安排,太後針對的是自己,可是就這樣的小事,自己奈何不了太後,總要有人要出來擔著,不是這兩個枉死的宮女,就會使衛少兒和衛君孺,又或者是其他人。
花念吟在心中自嘲,或許自己真的要要做到如同楚言翊所說的「他人生死,與我何干」,才能夠在這後宮中安安穩穩地存活下去。
三天之後,花念吟才能夠漸漸動彈,也是在這第三天之後,穆越才出現在花念吟的房間。
「你這死沒良心的,你姐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到現在才來看我。」花念吟嘴上雖是責怪,但是心中也不免奇怪,穆越怎麼會這個時候才來看自己。
「姐,你吉人自有天相,遇事逢凶化吉,我為你瞎操個什麼心。」穆越嬉皮笑臉地看著花念吟,拿起一旁的一個里啃了起來,然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听春,「再說了,你身邊還有如此機靈漂亮的宮女伺候著,小日子過得真不錯。」
听春忘了一眼穆越,微微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花念吟看了一眼一旁的听春,對她說道︰「听春,我有些餓了,想喝點銀耳粥。」
穆越听了,立刻插話,「這兩日天氣有些炎日,我也想喝點綠豆粥,不知可否麻煩姑娘?」
說完,穆越還對著听春眨了眨眼,听春的臉更加紅了。
「姑娘,我這就去。」听春說完,就害羞得跑了出去。
听春走後,穆越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笑意,將房門關上了。
花念吟也正了正顏色,向穆越問道︰「說吧,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房中只剩下了穆越和花念吟兩人,穆越這才開口說道︰「我早在武庫中發現有一個密室,漢武帝壽辰那日,皇宮的守衛增多,皇上賞賜了所有侍衛新的兵器,我趁著武庫的人都去搬運兵器的時候,偷偷潛入了密室,而且我還能夠感覺到密室中別有洞天,但是密室中機關重重,我打不開這些機關,反而被困在了里面,被困了三日,好不容易出來之後,就听見說你出事了,我這不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你倒是說說,什麼事情會讓你往火堆里闖?」
他們二人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相互熟悉的很,花念吟知道穆越沒來看自己,肯定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而穆越也能夠猜出,花念吟之所以會被火燒傷,肯定也是有原因。
于是花念吟便將自己在木屋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穆越,穆越听後,也是驚訝。
這個問題已經困惑自己心中多時,穆越想不出來也是正常,于是花念吟便說︰「別想我的事了,還是說說武庫吧,武庫什麼時候的防守比較弱?我與你一同去看看,說不定我能夠解開那些機關。」
花念吟在寒水島上學習了那麼多的奇門遁甲之術,雖然沒有見過密室中的機關,但她還是有信心自己能夠解開。
「不著急,你先好好養傷。」雖然穆越口中說著不著急,但是花念吟心中怎會不知,一般來說,密室這種地方,存放的都是一些非常重要之物,而武庫中的密室,放的更有可能是重要的兵器之類的,穆越心中惦記著玉湖心,對天將劍更是求之不得,現在哪怕是有一點希望,他都會努力去找。
正當他們說著,房門突然被推開,穆越和花念吟齊齊往門口看去,推門而進的,正是劉徹。
劉徹進門,沒有想到花念吟的屋中竟然有人,而且還是一個男子,臉上略顯不悅,但是並沒有很明顯地表露出來。
「奴婢見過皇上。」花念吟雖然沒有起身,但還是恭敬說道。
穆越听花念吟如此一說,也便知道了眼前的人正是漢武帝,于是便對劉徹行禮道︰「衛青拜見皇上。」
「免禮。」劉徹來到花念吟的床榻之處,關切地問她,「最近身體好些了沒有?」
「承皇上之福,傷口已經沒有那麼痛了。」花念吟輕聲說道。
「那就好,朕讓人送來了一些人參給你補補身體。」劉徹拍了拍手,立刻門外就有人拿了幾個錦盒進來,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粗大的人參,少說也有上百年。
「謝皇上。」花念吟也並不矯情,不要白不要。
「子夫,朕這次來,除了給你送這些,朕還有一件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
劉徹的臉色有些凝重地說道︰「朕這些時間一直在派人打听和田血玉和萬年雪參的消息,據探子通報,天山上雪參不少,可惜萬年雪參卻只有一株,也就是當初大月氏派人送來那株。」
「皇上的意思是,要想得到萬年雪參,就只有去匈奴?」花念吟暗自皺眉。
「是的,可是如今大漢和匈奴關系緊張,匈奴人把守各個關要,要想入匈奴,絕非易事。」
「我知道了,那麼和田血玉呢?」
「朕讓人多方打探,也沒有探听到和田血玉的消息,和田血玉可能也不再中原境內。朕已經讓人去南夷等地去尋找,總會找到的,朕答應過你,一定會將你身上的病治好的。」劉徹說著,便將花念吟攬入了懷中,怕觸踫到她的傷口,所以非常小心翼翼。
穆越見此,自動退出了房間。
此時花念吟的心情是非常復雜的,最初的時候,墨如斯就告訴過自己,三月花的解藥有和沒有差不多,因為在世間上異常難尋。
可是為了墨如斯,就算是再難尋,她也要尋找下去。
花念吟後背上的傷,足足養了一個月才好,為了不留下疤痕,所以在結痂的時候,欽書上藥上得非常小心,而且欽書也給花念吟查探過了,雖然是燃燒的木頭打向她的後背,但是還好,並沒有傷到脊髓,只是皮外傷。
初長出來的皮膚要比以前的要女敕一些,粉粉的,花念吟相信,只要再過些時間,就會長得和以前差不多了。
傷一好,花念吟首先去的地方,便是長信殿。
太後看見她,倒也並不驚訝,臉上依然還是如以往一般的笑意,「你的傷已經好了?」
「回太後,已經差不多了。」
「既然好了,那你就隨哀家去一個地方吧。」太後說完,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花念吟跟了過去,看見長信殿外已經準備好了攆,太後坐了上去,花念吟與長信殿的其他宮女隨在其後走著。
最後,攆在北宮的長寧殿前停下,太後身邊的一位宮人大聲喊道︰「太後娘娘駕到。」
聲音過後,很快就從走出來一女子,對著太後行禮道︰「臣妾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長樂無極。」
「起身吧,讓哀家好好看看你。」太後走到那女子身邊,仔細打量著她,臉上笑意吟吟,攜著那女子的手走入長寧殿中。
沒有太後的命令,花念吟也不好跟著進去,只是在門口等著。
花念吟見剛才的女子,容顏美麗,而且又住在長寧殿中,肯定是皇上後宮中的妃嬪。
半晌之後,花念吟突然听見太後在殿內喚自己的名字,于是便走了進去。
太後看見花念吟走了進來,于是便拉著對面女子的手,慈眉善目地說道︰「這是哀家的貼身宮女,人聰慧而且心思細膩,哀家就讓她來照顧你,和你月復中的孩子。」
「多謝太後。」女子淡淡地說道,臉上帶笑,但是笑不達深處。
太後再看向花念吟,「衛子夫,這位琴美人如今懷有龍嗣,你一定要替哀家好好照顧她,但是這一個月來,哀家喝的不是你泡的茶,倒是有些不習慣,你這丫頭倒是把哀家的嘴給養刁了,可是哀家的孫子也很重要,所以哀家就只有勞累你兩邊照顧了。」
太後這是要告訴眾人自己對琴美人月復中孩子的重視,將自己最喜歡的宮女留在琴美人身邊照顧,潛意識中提高了琴美人在宮中的地位。
「承蒙太後如此厚愛,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嫌勞苦,奴婢一定好好照顧琴美人。」
太後再轉過頭看向了了琴美人,向她交代了一些懷孕的女子應該要注意的事情,然後就擺駕回宮了,留下花念吟在長寧殿。
太後離開之後,琴美人就一直看著花念吟,一話不說,就這樣默默地看著。
花念吟也看著琴美人,總覺得她有些奇怪,按理說,一般後宮妃嬪得知自己懷有龍嗣,那肯定是非常欣喜的,可是花念吟卻看不出來這個琴美人臉上有一絲欣喜,就連剛剛和太後說話時,臉上的笑容都是淡淡的。
終于,琴美人開口說道︰「你先下去吧。」
「美人,太後娘娘吩咐奴婢照顧美人,奴婢就必須時刻守候在美人身邊。」花念吟倒是想看看,這個琴美人到底有什麼奇怪之處。
以為她會再說些什麼,可是她卻只是嘆了聲氣,便不再多言,只是拿起一旁的的刺繡繼續繡了起來。
整整一日,琴美人都是坐在榻上刺繡偶爾喝點水,用點膳,並不多話。
花念吟看見她繡的是蘭花,而且殿內也放著好些蘭花。
花念吟仔細打量著她,發現這個琴美人身上有一種恬靜的美,如水般清澈,根本就不像是在後宮中喜歡爾虞我詐之人。
因為整日里都需要呆在長寧殿,花念吟便不再住永巷,而是搬到了北宮之中。正好北宮中也有荷花池,花念吟就不用去未央宮采集露水,直接從北宮采集了露水之後,就去了長樂宮。
花念吟就這樣伺候了琴美人幾日,與她說的話都不到十句只是刺繡,花念吟看見殿中放有一架古琴,不知道出何原因,也沒听見過她彈奏一次,宮人們讓她用膳便用膳,喝安胎藥就喝安胎藥,也不與人為難。
花念吟不知道她是天性如此,還是在悶悶不樂。
見她這樣,花念吟不禁想起了當時的衛少兒,當時衛少兒不想要月復中的孩子,所以想盡辦法想要將孩子流掉,而這個琴美人雖然不似衛少兒那般極端,但是這種冷漠的態度,似乎也是並不怎麼喜歡這個孩子的到來。
終于,花念吟忍不住說道︰「琴美人,你這樣每日帶在殿內,對孩子也是不好,不如與奴婢一起去御花園走走,去透透氣。」
花念吟以為她會拒絕,可是她卻將手中的刺繡放下,然後對花念吟說道︰「走吧。」
花念吟陪著她去御花園中轉了一圈,她也不多話,正走到一半的時候,就看見跑來了一個宮女,急急忙忙地對琴美人說道︰「美人,皇上來了,正在殿內。」
宮女的臉上盡是欣喜,但是琴美人在听後,臉上的表情並未改變,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回去吧。」
她走得不急不緩,也不像是覺得要去見皇上多多麼一件高興的事。
花念吟隨著琴美人進入殿內,看見劉徹已經站在殿中等待。
「臣妾見過皇上。」琴美人向劉徹行禮,劉徹扶過她,然後對她說道,「你如今懷有朕的龍子,不用行這些虛禮。」
「謝皇上。」
說完這句之後,琴美人也就不再多說。
劉徹像是知道她不喜言語,于是便將目光轉向了琴美人身後的花念吟身上,對她說道︰「子夫,你與朕去殿外,朕有事要與你說。」
花念吟看向琴美人,琴美人什麼也沒說,只是想花念吟點點頭。
花念吟和劉徹來到殿外的一處涼亭中,花念吟先問道︰「皇上,什麼事?」
劉徹看向花念吟,嘴唇微抿,然後說︰「朕問你,你有沒有見過太皇太後?」
「見過。」
「是你去找的她,還是她找你的?」
「我受傷的時候,她來看過我。」
「她對你說了什麼?」
「在我說之前,我可不可以問問皇上問這些話的原因?」
劉徹停頓了一下,然後看著花念吟在陽光下亮晶晶的眸子,然後說道︰「母後對朕說,她以為是朕幫你的姐姐洗月兌的罪名,但是朕並沒有這樣做,所以朕想,在後宮中除了朕和母後,能夠做到的就只有太皇太後了。」
「那皇上為什麼不幫我?」
劉徹無奈地說道︰「太後畢竟是朕的母後,而且朕相信,既然母後將你的兩個姐姐帶到了長信殿,雖說是懲罰,但肯定也是想要護著她們。」
因為太後是他的母後,所以他不會違逆太後的意思,而且在他的心中,也是認定了那件事情就是自己和她的母後合謀的。花念吟不會去問他相不相信自己這麼愚蠢的問題,就像是在現代,妻子和母親先掉到河里,丈夫會先救誰一樣。更別說自己也不是他的妻子。
「太皇太後那日找到我,說她可以救我的姐姐月兌罪,于是我便答應了她,我倒也是想看看她有什麼目的而已。」花念吟解釋說道,然後從袖中拿出太皇太後給自己的藥瓶,「這是她給我的,讓我下在太後每日的早茶之中,我同意了。」
話說完,劉徹沒有花念吟想象中那般生氣,而是問道︰「這種藥是干什麼用的?」
對于花念吟的醫術,劉徹還是知道的,花念吟對劉徹說︰「這種藥,是用七鈴陀蘭研磨成的粉末,可以改善人體的氣血,調理身體。」
劉徹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將信將疑地接過花念吟手中的藥。
「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拿去太醫院檢查一番。」花念吟再次開口說道。
雖然不願懷疑花念吟,但是事關自己母親的性命,劉徹還是將藥瓶收入了袖中。
「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不相信太皇太後會如此好心,所以朕不得不防,你能夠理解朕嗎?」劉徹想要試著靠近花念吟,但是花念吟卻往後退了一步。
面對著花念吟對自己依舊疏離,劉徹依然不解,「你說過愛是彼此間相互的信任,朕願意去信任你,但是你也給朕一個機會好不好?」
望著劉徹誠懇的眼神,花念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是知道自己有些話就算說了,他也不會明白,倒還不如不說,于是便說道︰「皇上去看看琴美人吧,她現在肚子里懷的是你的孩子。」
花念吟正想走,卻發現劉徹還站在原地未動,花念吟回頭望了過去,看見他的面色有點不太對,于是便問道︰「怎麼了?」
突然,劉徹沖上前,將花念吟抱在了懷中,在他耳邊說道︰「子夫,你當初說得沒錯,朕是皇上,所以你要的只與一人相守朕做不到,但是你相信朕,朕的心中愛的只有你,朕可以為了你,努力地去嘗試,去改變,你可不可以也為了朕,去改變一些想法?」
花念吟什麼也沒說,只是將劉徹輕輕推開,然後說道︰「皇上,我們還是去看看琴美人吧。」
劉徹的臉,一瞬間沉了下去。甩開花念吟的手,獨自朝長寧殿走去。
花念吟停駐了片刻,也接著朝長寧殿而去。
劉徹一進長寧殿,便說讓琴美人彈琴給她听,皇上之命,琴美人不敢不從,于是便在琴台旁坐下,將古琴彈奏起來。
花念吟走進殿中,便在一旁守著,听著琴美人的琴音,倒是不錯,可是一曲作罷,劉徹睜開了閉著的雙眼,說道︰「朕沒有說停,繼續彈。」
琴美人听言,便繼續彈了下去。
琴美人的琴聲很動人,而劉徹卻听著這琴聲竟然睡了過去,因為他之前的一句他不說停,就不準停的話語,讓琴美人就這樣一直彈。
一個時辰,劉徹沒有醒來。
兩個時辰,劉徹依舊沒有醒來。
琴美人如今還懷有身孕,絕對不能這樣長時間的久坐,花念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便走到琴美人的身邊,對她說道︰「美人,皇上已經睡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彈了這麼長的時間,琴美人也受不了了,于是便停止了彈奏。
可是她剛剛一停,劉徹的眼楮就睜開了,「你難道想要違抗朕的旨意嗎?」
「皇上,臣妾不敢。」琴美人立刻驚慌說道,然後繼續將手放在琴弦上彈奏了起來。
見此,花念吟忍不住開口道︰「皇上,琴美人已經彈奏很久了,現在她懷有身孕,需要休息。」
花念吟的話音落下,劉徹突然站了起來,朝琴美人和花念吟的方向走來。
他的表情非常的沉郁,琴美人心中一害怕,指尖的音階彈錯了幾個,立刻起身,對劉徹跪下,「皇上恕罪。」
劉徹病沒有說話,只是來到了琴美人的面前,突然彎腰將琴美人公主抱式地抱起,然後往床榻之處走出。
「皇上,你這是……」琴美人問道,說話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陪朕去休息。」
花念吟听後,立刻跑到劉徹的身前將他們攔住,「皇上,萬萬不可,琴美人才懷孕不到一個月,現在胎位不穩,若是行房事,對孩子會不利的。」
劉徹將目光看向了花念吟,發現她的臉上帶有緊張,但是這種緊張不是嫉妒,只是單純的對孕婦的關心,于是面無表情地說道︰「她是朕的美人,她不來陪朕,難道你來?」
花念吟被他的話愣在了原地,放下了攔住他的手。
劉徹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將琴美人放在了床榻,頭也不回地說道︰「都給我退出殿外,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能進來。」
眾人听命地退出了長寧殿,花念吟也默默地意識到,或許這才是劉徹在他的女人的面前真實的樣子吧,自己似乎,已經耗費了他不少的耐心了。
劉徹一直沒有出來,花念吟也沒有像往常一般回到房間休息,而是一直守在門口,她放心不下琴美人肚子里的孩子。
到了第二日,花念吟看著已是到了該去給太後泡茶的時間才離開,可是等她回來之後,長寧殿的殿門依然沒有打開,知道楊得意前來催促,說皇上再不出來,就會耽誤早朝了,里面的人這才慢悠悠地將房門打開,乘楊得意準備的車攆而去。
花念吟立刻來到琴美人的床榻邊,顧不上行禮,就直接為她探脈,「還好胎兒沒事。」
琴美人只是淡淡地對花念吟一笑,然後對其他宮女吩咐道︰「你們去準備一些熱水,我要沐浴。」
琴美人在宮人面前從不自稱本宮,都是以我自稱。
花念吟想了想,便去親自給琴美人熬制一副安胎藥。
待花念吟將藥熬回來之後,發現琴美人竟然還在浴桶中,而且還可以隱隱約約听見小聲的啜泣聲。
琴美人竟然哭了?能夠得到帝王的寵幸,對于她們這些後宮的女人來說,不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嗎?
不知怎麼的,皇上在長寧殿留宿耽誤了早朝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此事一傳開,長寧殿恐怕就不得安寧了。
最先忍不住氣的,就是皇後和館陶公主。
皇後在館陶公主的陪同下來到長寧殿,陳阿嬌二話不說,直接給了琴美人一個耳光,花念吟立刻上前扶住了琴美人,陳阿嬌這才看到了花念吟,臉上的怒火更加盛了幾分,「好你個衛子夫,之前的賬本宮還沒有和你算呢,沒想到你竟然跑到長寧殿來了,是不是見到皇上有了新寵,就跑過來想要接近皇上了,本宮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陳阿嬌轉頭,對身邊的館陶公主說道︰「娘,就這她教本宮跳的水袖舞,也是她設計讓本宮在壽宴上出丑的。」
館陶立刻將目光從琴美人的身上轉向了花念吟,面色不善地說道︰「好你個賤婢,竟敢在後宮中興風作浪,來人,將這個賤婢拖出去杖斃。」
陳阿嬌身後的那群宮女很快走了過來,想要抓住花念吟的肩膀。
「慢著!」花念吟大呵一聲,讓那兩個宮女瞬時停在了原地。
花念吟看向滿面怒容的館陶公主,大聲向她質問道︰「敢問公主,奴婢到底做錯了何事?之前的事情已經查出來了,奴婢的姐姐是被冤枉的,給皇後娘娘下毒的人已經畏罪自殺,公主又何必咬著奴婢不放?公主無憑無據就想要濫用私刑,豈不是在無視皇後的嚴明和太後的仁德以及太皇太後的大義?」
花念吟在告訴館陶公主,這是在皇宮,就算她是公主又如何?這個皇宮還輪不到她來做主。
館陶公主被花念吟的一番話氣得咬牙切齒,「好你個伶牙俐齒的賤婢,本公主是太皇太後的親生女兒,皇後的娘親,皇上見到本公主都要禮讓三分,難道還治不了你一個小小的宮女?」
听到她這話,花念吟也終于明白陳須的那副德性從從哪里學來的了。
「就算公主您身份尊貴,但這是在天子腳下,講的是王法,公主不顧王法就想要對奴婢濫用私刑,公主還有沒有將皇上放在眼里?」
「那你有沒有將本公主放在眼里?就憑你現在對本公主說話的態度,本公主就可以治你個不敬之罪!」館陶說著,便對宮女吩咐道,「給本公主將這個賤婢拿下!」
「等一下!」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聲音雖然不重,但是語氣中的氣勢不比館陶的氣勢弱。
花念吟回頭一看,見說話的人是一直沒有出聲的琴美人,琴美人來到花念吟的面前,對館陶說道,「公主,子夫是長寧殿的宮女,若是她有所得罪公主,我會好好管教她的。」
看見有人替花念吟說話,館陶立刻火氣更盛,「你算個什麼東西?別以為你懷了個身子就有多麼了不起,不就是仗著皇上現在對你的一時喜愛嗎?本公主告訴你,你能夠將自己肚子里這塊肉保住就算不錯了,還妄想替別人出頭!」
「我雖然人微言輕,但是太後既然將子夫留在我的身邊照顧我的孩子,若是公主將衛子夫杖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公主是覬覦本宮肚子里的孩子,畢竟皇後多年無所出,也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此時的琴美人一點也不像是之前看到的柔弱女子,身上的氣勢一點也不弱于館陶公主。
听到說自己多年無所出,立刻戳到了陳阿嬌的痛點,想起了琴美人獨自里的孩子,想起了徹為了她,竟然耽誤了早朝,想著徹對她的溫柔和**,車阿嬌的眼中滿是嫉妒,她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出手一耳光打向了琴美人,而這次的動作,也要比剛剛那一巴掌用力地多。
琴美人的身體本就羸弱,被她這一巴掌打了下去,身體往後傾倒,花念吟來不及扶住她,眼睜睜地看著她倒在了地上。
「痛!我的肚子好痛!」琴美人捂著肚子在地上大喊,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
看著眼前的情形,陳阿嬌立刻愣住了,她沒想過要變成這樣,于是慌忙說道︰「本宮不是故意的,本宮不是故意的……」
「阿嬌。」館陶喚了一聲陳阿嬌,可是陳阿嬌根本就沒有听見似的,突然一下往殿外跑去。
館陶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琴美人,似是不甘心就這樣放過她,但還是追了出去。
「快去叫太醫!」長寧殿有宮女大聲叫道。
「不用了。」琴美人出聲阻止。
此時的琴美人已經不似剛才那般痛得死去活來,只是靜靜地坐在地上。
演了那麼多年戲的花念吟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琴美人是裝出的?不管她是出于什麼原因,花念吟還是對她說道︰「謝謝你。」
琴美人對她搖了搖頭,花念吟不放心,還是給她把了脈,確定胎兒無恙這才放心下來。
「雖然我感謝你幫了我,但我還是想對你說,不要再拿孩子冒險。」花念吟當時看見她在地上捂著肚子喊痛的樣子,就算知道她是裝出來的,但心里也是揪著的。
琴美人沒有再說話,只是自己走回了床榻。
花念吟知道這次自己是沖動了點,不該與館陶公主起爭執,但是一看見她,花念吟就會想起阮母為自己擋住那一刀時的畫面,想起阮紅泥慘死在那些官兵的手下,她真的冷靜不了。
陳阿嬌哭著跑回了椒房殿,館陶公主緊隨其後。
陳阿嬌一回到椒房殿,將將自己藏在了被窩中埋頭痛苦。
望著女兒這樣,館陶公主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走到床榻前,用力抓住被子,將被子一把掀開,望著女兒哭得淚眼嘩啦的臉,沒好氣地罵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有本事也懷個龍種,看那個小賤人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听到母親這樣說自己,陳阿嬌委屈地對館陶吼道︰「我也想要一個孩子,可是徹除了大婚那日,之後就再也沒有踫過我,你讓我怎麼去懷上孩子?」
館陶公主的臉立刻愣住了,遲遲在說了一句︰「你是說……皇上……這麼久……都沒有踫過你?」
「不論我哭也好,鬧也好,就算是上吊差點死了,徹都沒有踏進過椒房殿。」
館陶公主慢慢將被子放下,然後在床榻旁坐了下來,將女兒心疼地摟在懷中,堅定地說道︰「阿嬌放心,娘一定會想辦法讓皇上寵幸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