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念吟將買給楚言翊的衣服讓元安拿去給他,就說是他買的,然後自己回了房間。
此時墨如斯已經沐浴完了,披著一頭濕法正在看一本醫術,見花念吟進來,將手中的醫書放下之後,對花念吟說道︰「念兒,我猜到你這個時候會回來,所以讓小廝已經將熱水備好了,你直接去沐浴便可。」
「好的。」花念吟回答道。
花念吟將剛買的衣物放在了一旁,然後取出一身衣服,走向了屏障後的浴桶。
這幾日在山中,別說熱水了,就連山中的冷水他們也不敢隨意沐浴,自從那次水中出現了尸毒的蟲卵之後,墨如斯發現是有人將蟲卵灑在了九回山水的源頭,所以山中所有的水流都有可能有蟲卵,而蟲卵在活水中人根本就發現不了,只有將水放入水袋中,將水與空氣隔絕,讓里面的蟲卵缺氧而死,才會發出一些異味。
所以為了避開蟲卵,他們幾乎是不踫活水,就連飲用的水也是清晨收集的露水。
花念吟在水桶中多泡了一會兒才起身,因為已經入夜,所以她只穿了里面的白色褻衣,披著濕漉漉的頭發來到了墨如斯的對面坐下。
墨如斯見花念吟的一口濕發,放下了手中的書,對花念吟說道︰「念兒,過來,我幫你吧頭發擦干。」
花念吟取下手帕,乖乖的坐在了墨如斯的腿上。
墨如斯用手帕細心地給花念吟擦拭著每一縷發絲,用的力氣很輕,不會讓她疼痛。
花念吟是很討厭潮濕的頭發的,在寒水島上的時候,碧兒那丫頭幫她擦頭發的時候總是笨手笨腳,一不小心遇上打結的頭發就會扯得花念吟頭皮生疼,在花念吟後來學會了內功之後,就再也沒有讓碧兒給她擦過頭發了,而是直接用內力烘干。
這古代沒有吹風機,但是花念吟覺得內力似乎要比吹風機更加好用。
「墨,你還記得當時在寒水島上,又一次碧兒不小心扯住了我的頭發,然後你看不下去了,親自給我擦頭發嗎?」花念吟突然開口問道。
「我記得,當時碧兒差點被你給罵哭了,我是看不下去你罵她,所以才幫你擦頭發的。」墨如斯淡淡地笑著,想起當時給她擦頭發,那時自己真的只是當她是個小丫頭,但是卻不曾想,當年的那個小丫頭,現在竟然會是自己的妻子。
「原來你當年是為了碧兒啊,害得我當時心里一陣感動。」花念吟撅了撅嘴,然後收起臉上的笑意,認真的對墨如斯說道,「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嗎?」
這個問題,墨如斯回答不出來,當年她對自己的表白來得突然,從逃避到接受到現在的深愛,可是他從未想過花念吟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
墨如斯看著花念吟,等著她給自己答案。
花念吟也沒有想讓墨如斯回答,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墨,我從小無父無母,在寒水島上,你對我所有的好,填補了我所有缺失的愛,沒有人會像你一樣為我擦干每一縷頭發,也沒有會像你一樣去听我故意彈得難听的琴聲,也沒有會像你那般,明知道我是故意裝不懂,但還是耐心地將同一個醫理講上十多遍,不厭其煩地包容我所有的無理取鬧。」
花念吟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在落雪山上他救下自己之後被他感動才喜歡上他的,或許那是一時的沖動,但是在後來仔細回想著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才知道,原來她對他的愛並不是想洪水暴發般的突如其來,而是在寒水島上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
墨如斯將手上的手帕放在了桌案上,用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為她梳理著長發,眼中竟然沁出了些許淚光,溫柔地開口︰「念兒,謝謝你,謝謝你當年沒有讓我放開你。」
「所以啊,墨,你要對我很好很好,要非常非常地寵我。」花念吟對著墨如斯笑道,其實,她要的真的不多,他愛她就足夠了。
墨如斯將花念吟緊緊抱在懷中,將下巴放在她的額頭上說道︰「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會非常非常寵你,不讓你受任何委屈。」
花念吟動了動自己的身子,用手勾了墨如斯的脖子,然後吻上了他的唇。
花念吟發現墨如斯的吻技很是生疏,所以一開始是她在帶動著他,但是很快,就被墨如斯佔了上風。
二人唇齒交纏,享受著只屬于彼此的氣息。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一把推開,一個人慌慌忙忙地沖了進來,口中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冷撫柳的聲音驚動了正在相吻的二人,而冷撫柳看到眼前的一幕,也停止了叫喊,臉色有些尷尬愣在了門口。
墨如斯放開了花念吟,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中閃過一絲不快,看向門口站著的三人冷聲道︰「冷少主,沒人告訴過你,進門之前是要敲門的嗎?」
花念吟轉過頭,看見冷撫柳、楚言翊和元安都站在門口,沒有管他們,而是伸手幫墨如斯整理了一下剛才不小心被自己蹭亂的衣襟。
冷撫柳听了墨如斯的話,下意識地想要退出房間,但是卻被他身後的楚言翊攔住,楚言翊不願去多看屋內的二人,而是開口說道︰「明月汐不見了。」
冷撫柳這才想起來自己沖進來的原因,立刻說道︰「對呀對呀,本少剛才听見明月的房間有動靜,然後忍不住出門查看,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里面也沒有一點聲音,楚公子就將門闖開了,可是明月卻不見了。」
他們三人的房間就在明月汐所住的房間的兩側與對面,而花念吟和墨如斯的房間則離明月汐的房間稍微遠了一點,所以沒能夠發現她房間的動靜。
「會不會是她去了其他地方?」花念吟冷靜地說道。
「不會的,明月小姐夜里從不會外出的。」元安肯定地回答。
花念吟也相信以明月的性格不會再夜晚到處亂跑的,突然,花念吟想起了當時在樓下進來的那三個男人看自己和明月時那不懷好意的眼神,花念吟立刻意識到了不妙,對元安說道︰「你們先去看看那三個奇怪的男人還在不在他們的房間,我和墨穿好衣服與你們一同去尋找明月。」
「喏。」元安應聲後,將楚言翊和冷撫柳帶出了屋子,順手關上了房門。
花念吟和墨如斯也不做多想,迅速將外衣穿好後,來到了那三人所住的房間,
「公子,小姐,人已經不在了。」元安說道。
「楚言翊呢?」花念吟只看見元安和冷撫柳,卻不見了楚言翊。
「楚公子他……」
元安正說著,就看見楚言翊將店中的小廝抓了過來,將小廝狠狠地推倒在地,「你說,住在這個房間的那三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小……小的不知道啊。」小廝戰戰兢兢地回答道,眼中盡是害怕。
「你說還是不說!」楚言翊依舊冷聲質問。
樓上的動靜驚動了其他房間的客人,全都出門抱怨︰「什麼事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楚言翊一道冷眼看過去,光是眼神,就讓那些人嚇得閉上了嘴,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其實,對于楚言翊來說,明月汐的失蹤與他無關,若是平常他根本就不會多管,只是剛剛他看見了房中的那一幕,心里很是不舒服,只想找個人出氣罷了。
這時,掌櫃的也上了樓,還來不及說什麼,就看見地上被嚇得不輕的小廝,看著楚言翊的氣勢,弱弱地問道︰「客官,你們這是怎麼了?」
未等楚言翊說話,冷撫柳就搶先說道︰「我們同伴中少了一個人,我們懷疑是這房里的三個人給劫走的,你們要是不交代住在這房間里三人到底是什麼人,那麼我們就將你們的店報官,說你們是開黑店的。」
「別,別啊,客官,我這小店就是小本經營,怎麼可能開黑店呢,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掌櫃被努力安撫著冷撫柳的怒氣,繼續說道,「小店只是客棧,怎麼會知道客人的來歷,就像你們幾位,小的也是不敢打听你們的來歷的啊。」
掌櫃說的是實話,但是楚言翊卻是將陰冷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小廝,「你將他們領進房間的時候,難道就一點也沒有看出他們的身份?」
「有,有。」小廝實在是受不了楚言翊看向自己的目光了,腦子里立刻回想著那三位客人,最後說道︰「小的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三位客人可能回是匈奴人。」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是匈奴人?」冷撫柳問道。
「因為小的在他們的手上無意中看見了狼圖騰,只有匈奴人才會在身上紋有狼圖騰。」
花念吟听後,仔細打量了小廝和掌櫃的兩眼,然後問道︰「你們可知道匈奴人會去哪?」
「這,這小的怎麼會知道。」小廝立刻慌忙回答。
這時,掌櫃的卻猶猶豫豫地說道︰「小的听來往的客人有說過,匈奴人在郊外的連雲山上有扎了一個寨,那三個人可能就是從山寨來的。」
「連雲山怎麼走?」
「除了城門向西走就到了。」
事不宜遲,花念吟對其他人說道︰「我們就去連雲山寨。」
各自回房將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五人便連夜離開了客棧。
就在他們剛一離開客棧,掌櫃和小廝立刻就不再是之前唯唯諾諾的模樣,而是臉上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花念吟等人追出了郊外,然後往西邊看去。
「這西邊,還真有座山。」花念吟看著這山,低眸沉思。
「公子,那掌櫃的話可信嗎?」元安問向墨如斯。
墨如斯朝著遠方的山看過去,輕聲說道︰「掌櫃和小廝不可信,但是,他們說的話不會騙我們。」
「什麼意思?」冷撫柳不解。
楚言翊淡淡地說道︰「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將我們引到山寨上去,所以明月姑娘肯定是在山寨當中。」
「你的意思是,掌櫃和那三個人是一伙的?」冷撫柳驚訝。
花念吟輕笑,「你以為,就憑一個小廝就能夠輕易地看見匈奴人手臂上的狼圖騰?匈奴人敢擅入中原,又豈是那麼容易就暴露身份的,再者,他們三人同住一間房,晚上怎麼睡?這是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打算久住,這些人,其實就是沖我們來的。」
「小姐,那照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個陷阱?」
花念吟點頭。
冷撫柳急忙說道︰「那我們還要不要去連雲寨?」
「不去連雲寨,又怎麼救明月汐呢?」花念吟反問道。
「可……這是一個陷阱啊。」
「就算這是一個陷阱,我們也必須跳下去,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墨如斯將花念吟的手握住,然後對眾人說道︰「這些人之所以在客棧這擄走了明月汐,是因為他們知道我們並不好對付,所以沒有輕舉妄動,但是現在他們將我們引入他們的山寨當中,那就是進了他們的地盤,大家一切小心。」
花念吟臉上卻沒有任何擔憂,嘴角微微一勾,然後提議道︰「現在我們並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倒不如我們先派個人去探探他們的底,看看他們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辦法不錯,但是我們去遲了會不會對明月不利?」冷撫柳問道。
「若是我們就這樣貿貿然前去救人,只會打草驚蛇。」
花念吟說得很有道理,現在他們對這些人一無所知,對連雲山也一無所知,就這樣去救人的確是不理智的。
「小姐,讓屬下前去打探吧。」元安自動請纓道。
花念吟卻搖了搖頭,然後看向的一旁的冷撫柳,唇角一笑,「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冷少主好像在明月的身上撒過天香粉,所以可以最快找出明月所在的位置,而且冷少主的輕功是我們這里最好的,為了能夠盡快確保明月的安全,那就只有勞煩一趟冷少主了。」
冷撫柳雖然平日里看起來不靠譜,但相信他辦事還是能夠靠得住吧。
「放心,就交給本少主了。」冷撫柳自信一笑,「本少會盡快找到明月來這里與你們匯合的。」
冷撫柳一溜煙地就沒了影,其他的四人便在原地等著冷撫柳的消息。
很快,冷撫柳就回來了,雖然他的臉被面具遮住了,但是眼中的笑意便說明他已經找到了明月汐。
「離開這里不到十里就有一個寨子,明月被他們用繩子綁在了大院里面,為首的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三個人,好像是那三個人的大哥,不過他們都好像還不是主謀,因為我听見那個帶頭大哥說要將明月獻給他們的主子,這說明他們背後有人,被他們抓進寨子的不止明月一人,還有幾十個女子都被綁在了屋子里,我仔細听了他們的對話,照他們的意思,是要將這些女子押進匈奴當做供人娛樂的奴隸。那些人武功都不弱,我打不過他們,不敢貿然救明月,不過我敢保證,明月現在應該不會有危險,因為他們說,他們的主子喜歡的是干淨的中原美女。」
冷撫柳此話說得非常嚴謹,沒有一點戲語,可是當他說完,卻發現其他四人都直直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態,特別是花念吟的目光更是直勾勾的,冷撫柳的眼中立刻露出了戒備,對花念吟說道︰「你這麼看著本少干什麼?本少可是對有夫之婦沒興趣。」
花念吟的眼中立刻露出了一點玩味,但是也並沒有多說,而是問向冷撫柳︰「那麼,照你的話說,他們這是在抓中原女子販賣道匈奴當奴隸?」
冷撫柳有恢復到了之前的認真,點下了頭,「不止女子,還有壯漢要販賣到匈奴。」
「你有听到他們說販賣了多少人了嗎?」墨如斯突然開口問道。
「不知道,但絕對不是第一次了。」
這麼多百姓平白失蹤,在涼州境內李仁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這樣由著匈奴人在涼州境內放肆,若非涼州之下就是長安的話,說不定整個涼州都被匈奴給劫了。
花念吟看向了墨如斯的眼楮,兩人一對視,便將看出了彼此的想法。
花念吟轉過了頭,對冷撫柳說道︰「冷少主,明月,我們暫時不救了。」
「不可以。」墨如斯立刻出聲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