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提伊稚斜走到了花念吟的面前停步,一雙鷹眼緊盯著花念吟,將她臉仔細打量,而花念吟卻不能夠抬頭看他。
「我只要這個。」欒提伊稚斜淡淡地開口,說完,就轉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欒提于單和欒提伊稚斜一人選了一個,只留下了明月汐一人。
「朝魯,剩下這個就賞給你了。」雖然明月汐長得也很漂亮,但既然是自己和叔叔挑剩下的,豈有再撿回來的道理?
太子願意將人賞給自己,那就說明自己在太子的心中便有了些份量,這讓朝魯高興不已,正想跪下謝謝太子的時候,冷撫柳卻搶先她一步說話,「大人,這個是奴家的妹妹,從來就沒有分開過,就讓她和奴家一起伺候大人吧。」
冷撫柳還不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只能以大人來稱。
明月汐是他們三人中最弱的,要是將她與他們分開,肯定會有危險,而選了冷撫柳的這人看起來要比選擇花念吟的那人要好說話,所以這個口只能夠冷撫柳來開。
而且,他怕什麼呀,他是個男人,除非這人有斷袖之癖,否則還能夠把他怎麼招了?所以冷撫柳這是有恃無恐。
不出意外,冷撫柳一開口,欒提于單就同意了,姐妹倆同時伺候他一人,這齊人之福他當然願意享受。
選好之後,阿三又將他們三人帶到了一旁去看守,而鐵也則帶著欒提于單等人去了他處討論事物,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匈奴人不像漢人那樣住的的房屋,他們是游牧民族,住的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名為「穹廬」,類似于現代的蒙古包。
鐵也早就安排好了給他們住的穹廬,而鐵也還特意讓人將花念吟三人帶下去梳洗一番,並且為她們準備了匈奴女子的衣物,完畢之後,花念吟便被帶進了一頂穹廬中。
花念吟走進穹廬,那男人果然在里面,在進來之前,她已經打听到了這個男人是匈奴的左古蠡王欒提伊稚斜,而將挑選了明月汐和冷撫柳的那個人則是匈奴的太子欒提于單。
來進入匈奴之前,花念吟已經從楚言翊和墨如斯的口中了解到了,在匈奴中,最大的就是單于,置左右賢王、左右古蠡王、左右大將軍、左右大都尉、左右大戶當、左右骨都候。
而這個左古蠡王欒提伊稚斜,正是當今匈奴軍臣單于的親弟弟。
此時,他的面前正放著一幅地圖,他認真專注地看著,也沒有看見花念吟進來,于是花念吟就默默的站在一旁不做聲,偷偷地打量著他。
直覺告訴花念吟這個男人不簡單,她活這麼大,從來沒有在誰的身上感受到過壓迫感,這個男人是頭一個。
花念吟看著他的臉,這個男人有著一張粗獷俊朗的臉,不同于中原男子的溫潤,而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野性,光是坐在一旁凝眉沉思,就已經可以感受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霸氣了。
若不是花念吟已經在手中準備好了充足的迷藥,她想,自己肯定不會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這迷藥,花念吟不僅給自己準備了,也同樣給了冷撫柳、明月汐以及當時一起被運來的女奴隸,只要她們還有一口氣,肯定會用這個東西來暫時保住她們。
終于,那個男人的目光從地圖上移開了,將目光放在了花念吟的身上,臉上立刻散發出了怒意,然後大聲說了一句話,外面立刻又守衛的人進來,然後兩個人嘰里呱啦說了幾句之後,守衛的人才出去了。
他們說的是匈奴語,花念吟听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麼,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和自己有關。
「過來!」守衛的人出去之後,欒提伊稚斜才對花念吟說道。
穹頂里面已經沒有其他人了,花念吟知道他叫的是自己,于是便乖乖上前幾步到了他的跟前。
突然,欒提伊稚斜用手抬起了花念吟的下巴,將花念吟的干淨的臉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是你!」在確認之後,欒提伊稚斜才放開了手。
什麼叫做果然?花念吟不明白。
她忍住好奇沒有去問,只是站在一旁不吭聲。
見花念吟這樣,欒提伊稚斜雙眼一眯,聚光凝視著花念吟的眼楮,突然冷聲道︰「說,你來我匈奴到底有什麼目的?」
花念吟立刻驚慌道︰「我是被人抓來的,我也不想來匈奴,大人,你放了我,讓我回去好不好!」
花念吟說著就朝欒提伊稚斜跪了下去,聲淚俱下地朝他苦苦哀求。
可是,花念吟即使演得再怎麼逼真,也沒有打動欒提伊稚斜,而是做了回去,雙手抱胸,一副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的樣子。
他這番模樣,花念吟也知道他的心中已經認定了,自己無論再做什麼也無濟于事,再繼續演下去也是自取其辱,索性站了起來,直視他說道︰「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見花念吟不裝了,欒提伊稚斜這才認真起來,「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你來我匈奴,到底想要怎麼樣?」
「都說了我是被抓來的。」花念吟說的沒錯,要不是被朝魯抓進來,她怎麼可能進的了匈奴。
欒提伊稚斜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這笑讓花念吟看得心里發涼,就像是一切都被他所看破一樣的犀利。
「我可不認為欒提于單的手下有膽子進大漢的皇宮將他們的宮女抓來。」
僅憑這一句話,花念吟就怔住了。
他知道自己在皇宮呆過,這怎麼肯能!
花念吟掩飾住自己的驚訝,開口說道︰「什麼皇宮,我不知道。」
「十年前,你在皇宮救下一個身負重傷的匈奴人,難道你忘了?」欒提伊稚斜語氣淡然地說道。
他的話,也讓花念吟想起了當年的事情,這十年里,她也就只救過一次匈奴人,此人竟然知道此事,花念吟努力的回想,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阿古,還是丹巴?」
此話一出,便是承認了欒提伊稚斜所有的話,但是現在話已經被挑明了,花念吟還有什麼好否認的呢?
當年那個叫做丹巴的黑衣人蒙著面,花念吟看不見他的樣子,而阿古的臉則是被頭發遮住,花念吟也沒有看見他的臉,所以她不敢確認,但是心里還是有些猜測的。
欒提伊稚斜沒有直接回答花念吟的話,而是輕笑,「想起來了,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你來匈奴到底是為了什麼?」
花念吟可不認為他這笑是什麼好事,她此刻的腦子在飛快的運轉,在想要用什麼好的辦法既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又不引起他的懷疑,所以,花念吟只能繼續錯開他的話題說道︰「你是阿古對不對?」
欒提伊稚斜沒有否認,也沒有點頭,也是繼續重復著自己的話,「匈奴可不是你想來就來的地方,現在你落在的我的手上,你只有服從的我話,將你的目的說出來。」
他不回答花念吟,花念吟也不回答他。「你們匈奴人不是最不喜歡欠別人的嗎,我救過你一命,你不報恩也就算了,難不成還想要恩將仇報把我給殺了?我告訴你,別想著用一枚扳指就將我給打發了。」
說實話,花念吟還從未想過要他報恩,但這是現在唯一能夠和他談判的籌碼。
欒提伊稚斜听完之後,臉色立刻大變,「扳指在你的手里?」
他的反應,也出乎花念吟的意料,她原本以為那扳指是他故意給自己留下當作是醫藥費的,可是卻沒有想到,那是他不小心遺落的。
不過,這樣更好,從他的反應不難看出,這個扳指對他還有有些重要的。
「被我給扔了,拿東西又不值錢,我留著干什麼?」花念吟故意這樣說道。
「什麼!」
欒提伊稚斜憤怒地站了起來,一把掐住花念吟的脖子,「你竟然敢將扳指給扔了!」
花念吟只是故意刺激他,想要從他的反應中看出那枚扳指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從他目前的反應來說,意義肯定非同一般。
「你要是掐死了我,就永遠也別想知道扳指被我扔到了哪里!」
話音一落,欒提伊稚斜的手漸漸松開,低聲沉悶地問道︰「到底在哪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急了,花念吟反而不急了。
談判這東西,誰的手中有籌碼,誰就掌握了主動權。
「你不說,信不信我殺了你!」欒提伊稚斜對著花念吟怒吼,天知道那個扳指對他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他以為自己是在受傷當中將扳指掉在了漢宮當中,卻沒有想到會是落在這個女子的手中。
「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殺了我,你去哪里找扳指?」花念吟優哉游哉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甲,現在,她已經完全不擔心了。
欒提伊稚斜深吸了,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也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讓對方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可是,那扳指真的很重要。
那扳指是歷代單于接任的信物,當年自己的父親老上單于不想讓自己的兄長欒提軍臣繼位,就將這枚扳指交給了偷偷交給了自己,可惜當時自己還年幼,勢力不比欒提軍臣,還被他送去了大漢當作人質,若不是丹巴將自己救回,自己可能到現在都還被關押在大漢。
「說,你的條件是什麼。」欒提伊稚斜也不是一個糊涂人,反而精明的很,剛剛只是因為一時激動將自己的軟肋暴露了出來,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知道花念吟既然來到匈奴,肯定會有所圖。
花念吟也不再廢話,直接跟他說道︰「三個條件,一、在匈奴境內你必須保我一命,讓我能夠安全來,也能夠安全離開。」
花念吟這個要求提的合情合理,誰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欒提伊稚斜想了想,量她一個小小的女子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便點頭答應了。
「你不是問我來匈奴干什麼嗎,我可以告訴你。」花念吟頓了頓,看了欒提伊稚斜一眼,然後繼續說道,「當時在漢宮中的時候,你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我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我當時潛進漢宮只是為了尋找一件東西,因為找不到,所以離開了皇宮,但是現在我听說好像我要的東西在匈奴,所以便來到了匈奴。」
花念吟不能夠告訴他自己找萬年雪參找了十年,那樣同樣會讓他知道此物對自己很重要,只有將這樣東西說得可有可無,才能夠得到。
「你要找的是什麼?」
「我是一個學醫之人,要找的當然是藥材,就是匈奴從西域手中搶來的萬年雪參。」
欒提伊稚斜听後也並不驚訝,醫者求藥,也是正常。
「我知道萬年雪參,此物乃是可以延年益壽之物,在軍臣單于手中,他本打算放到等他年老之後續命用的,既然你要,我可以想辦法幫你得來。」
他的話,讓花念吟心中一喜,但表面上還是鎮定,她真害怕自己到了匈奴,萬年雪參卻被人服用了的話,那可就白跑一趟了。
「你的第三個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