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花念吟與墨如斯正在商談關于陸者粼和石婭之事的時候,門外傳來士兵們的阻攔聲︰「什麼人?」
「麻煩通報一聲,告訴衛夫人,說司馬遷求見。」楚言翊的聲音在營帳外響起。
花念吟听見了楚言翊的聲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想也沒想地對著營帳外說道︰「楚公子,如今天色已晚,我不方便招待,請回吧。」
花念吟早就猜到了墨如斯昨夜遇刺的事情肯定和楚言翊月兌不了干系,對楚言翊心中本來就有氣,要不是此刻墨如斯就在營帳內,花念吟真的會讓楚言翊進來向他質問一番。
雖然心中對楚言翊有氣,可花念吟還是理智的,憑楚言翊的謹慎的性子,怎麼會如此貿然地對墨如斯下手,不過想想也是,在他眼中墨如斯不過只是一個武林盟主,就算是死了也影響不了他的大計。
「我有要事要和你說,用不了多久的時間。」楚言翊任然堅持道。
「不……」
花念吟正想說話,卻被墨如斯的突然出聲給打斷了,「楚公子,你若是有事,明日再來吧。」
墨如斯的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如同命令一般氣勢十足。
站在營帳外的楚言翊听見了墨如斯的聲音,臉色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站在營帳外依舊不肯離去,繼續堅持說道︰「此事若是明日再說,那就來不及了。」
「楚公子,你回去吧。」墨如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非常的冷淡。
楚言翊站在營帳外,手中的拳頭捏緊,看著沒有一點動靜的營帳,一字一句地開口︰「衛君孺來報,幾位公主半路被人給劫去了。」
「什麼?」听到楚言翊這樣一說,坐在案前的花念吟倏地站起了身。
這幾個孩子才離開不到一天就被人劫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念吟正當疑惑,一只手將花念吟的手握住,花念吟順著手,看向了墨如斯的眼楮,花念吟瞬間就明白了,問向墨如斯︰「是你讓人將他們劫走的?」
墨如斯點頭,讓花念吟重新坐了下來,對她說道︰「那個楚公子很奇怪,他的人,我信不過。」
這是墨如斯第一次在花念吟面前說起自己對楚言翊的看法,卻也是讓花念吟一驚,楚言翊一直將墨如斯當作是一個江湖人,所以在他的面前沒有多少防範,他身為太史令司馬談的兒子司馬遷,一個文官,卻身懷如此高的武功,而且能夠在一夜之間將範夫人城中的所有奴隸救走,這樣的的本事,這怎麼不讓墨如斯對他起疑?
若墨如斯真的只是一個在寒水島上遠離凡事的神醫那麼也就罷了,可惜他偏偏卻是梁王劉揖,對朝中所有人的家世都了如指掌,司馬遷在各處游歷為了方便改名為楚言翊並不奇怪,可是他的武功,他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一個文官子弟的本事,墨如斯要是還不對他產生懷疑,除非他是傻子。
自然,墨如斯不傻。
花念吟的眸子微微一沉,她不知道這個白蠱的咒到底有多厲害,若楚言翊的身份是墨如斯自己發現的,那麼自己也不算是違背了這個咒吧。
想到這里,花念吟也輕輕地松了一口氣,出聲對營帳外的楚言翊說道︰「楚公子,此事我已經知曉,你無須多心,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請回吧。」
花念吟和墨如斯明顯都是下了逐客令,楚言翊若是還呆在外面不走,明顯就是臉皮夠厚。
可偏偏,楚言翊就像是雙腿灌入了千斤重的鉛水,一步也邁不開,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想要沖進去,與墨如斯一決上下,可是他僅存的一點理智拉回了他,這里是軍營,不是其他地方,整座陰山的一草一木都在士兵的監視之下,一旦動起手來,她的身份肯定會暴露出來,不說別的,李廣肯定會對自己的武功產生懷疑。
營帳外久久沒有動靜,花念吟以為楚言翊已經離去了,于是又繼續和墨如斯一起研究後山斷崖的地勢,想要尋出欽書他們失蹤後可能在的位置。
花念吟指著地圖上的一處說道︰「當時冷撫柳就是從這里下去的,但是等他上來之後,卻渾身都是傷,我也問過衛青,他確實在崖底與人一戰,將人打退,若欽書他們是被人給抓走了的話,說不定打傷冷撫柳的人,還有衛青遇上的人,與抓走欽書的人是一伙的。」
墨如斯同意地點頭,「這件事,也得等到冷少主醒了再說,至于衛青,明日,我去看看他的傷勢。」
提起衛青,花念吟想到了之前自己對墨如斯說過的,回來之後就將自己與衛青的關系告訴他,可現在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墨如斯二人,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花念吟的欲言又止以及臉上的躊躇之色盡數落在了墨如斯的眼中,他不知道花念吟為什麼在提起衛青的時候會如此為難,但是他給她時間,等著她告訴自己。
花念吟腦子里一團亂麻,也不到過去了多久,花念吟終于看向了墨如斯,認真地問道︰「墨,你還記得我當年是怎麼出現在寒水島上的嗎?」
墨如斯沒有想到花念吟會突然問起這個,錯愕之後還是回答道︰「記得,當年花汀蘭在遺書中提及讓雪蕪在十三年後將你從寒水湖中帶出來,于是就將你帶出來了。」
對于寒水湖底的寒玉床,花念吟一直都是保持住將信將疑的態度,但是自從自己抱著一試的心態將墨如斯放在了寒玉床上,寒玉床保住了墨如斯十年的性命,花念吟就不得不相信寒玉床的神奇了。
寒玉床能夠讓命懸一線的墨如斯恢復過來,那麼讓一個嬰兒在寒玉床上十三年長大,是不是並非沒有可能的事情?
想到這里,花念吟的眉頭不禁蹙起,她一直想著自己是從現代身體穿越過來進入了寒水湖,是水的性質改變了她的體質,可是現在想想,難道自己是靈魂穿越到了這個在寒水湖底沉睡了十三年花念吟身上?
花念吟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落在了墨如斯的眼中,從一開始的為難,到後來的疑惑,再到現在的驚愕,她,到底是想到了什麼?
為什麼說起一個衛青,她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花念吟已經忘記了去想衛青的事情,完全沉浸在了對自己穿越的事情的疑惑,她是在害怕啊,若說是身體穿越,那麼回到現代肯定是需要某個契機,而這種契機,可遇不可求。
可若是靈魂穿越,說不定在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驚雷或者一道閃電劈下來,自己就穿越回去了,那該怎麼辦?
雖是說笑,可花念吟也免不得擔心,她抬頭,看向墨如斯,在現代,她只有老爺子這一個親人,雖然有成千上萬的粉絲,可是所有的加起來,也比不上眼前的這個男人呀。
想到這里,花念吟突然一把鑽進了墨如斯的懷中,將他緊緊地抱住,她不要失去他。
花念吟突然的舉動在墨如斯看來就像是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一般,墨如斯用手順撫著花念吟如海藻般的長發,將她的臉捧起,她的眼中竟然帶著淚珠,顯得那樣的柔弱無助,他何時見過這樣她?
第一次,墨如斯主動吻上了花念吟的唇。
桌案上的油燈將他們的臉龐照亮,拉出了長長的投影。
在營帳外的楚言翊听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卻能夠在營帳的投影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還會留在這里,看著這讓自己心痛的這一幕。
「墨,我們生個孩子吧。」花念吟對墨如斯說道。
她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一個她和墨如斯的孩子,她不要回現代,她不要回去。
老天爺,既然你已經讓我來到了這里,那麼就是天意,我不逆天而行,想留在這里,與我愛的人廝守一生。
听到花念吟的話,墨如斯輕笑,對花念吟寵溺地說道︰「好。」
墨如斯的手撫向了她的臉,將她抱向了的床榻之處,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的床上,然後解開了她的衣裳,動作輕柔呵護,將懷中之人視如珍寶。
油燈依舊在閃耀的熠熠的光芒,楚言翊從影子上看見了他們這一幕的動作。
墨如斯廣袖一揮,油燈瞬間熄滅。
營帳內變得一片漆黑,楚言翊看不見里面發生的事情,但是有腳趾頭想也能夠知道,自己心愛的女子在別的男人的身下承歡,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可是,他能夠做什麼?他一直以為憑自己的本事,除了暫時奪不回大漢的江山以外,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夠做到,可是,現在的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素蘿的死,他無能為力,而她,根本就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
而他,還必須要為了自己的身份做到隱忍,將所有的憤,所有的恨都深埋在自己的心中,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的窩囊。
楚言翊終于可以邁動自己的步伐了,他來此,明明是知道那幾個孩子對她的重要,特意親自過來告知,可她竟然避而不見,還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楚言翊,你怎麼可以這麼犯賤?
呵,賤就賤吧。
之前覺得重如千斤的步子現在每邁出一步都像是懸浮在空中一般,一不小心,就會跌倒。
楚言翊就這樣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韓說的營帳,韓說沒有想到楚言翊會就這樣過來,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立刻將楚言翊拉進了自己的營帳內。
「少主,你這是怎麼了?」韓說看著失魂落魄的楚言翊,一點都不像是他認識的少主。
「有沒有酒?」楚言翊問道。
「酒?」韓說一愣,然後立刻說道,「有。」
「拿來。」
楚言翊畢竟是韓說的主子,那些話該問,哪些話該問,哪些話不該問,他還是知道的,但是以韓說的精明,心里到底一時間猜測了多少就不可而知了。
韓說搬出了好幾壇子酒,楚言翊接過,直接將封蓋揭開,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楚言翊一壇一壇往口中灌了下去,那幾壇子酒很快就被楚言翊喝完了,這幾壇子酒當然不會讓楚言翊醉,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從未喝醉過的他,此時真的雙目有些呆滯了,走路也是跌跌撞撞。
韓說又讓人搬來幾壇子酒,楚言翊都是一口氣喝下,最後竟然醉倒在了地上。
「唉。」韓說對著醉倒了的楚言翊嘆了口氣,不知到底是何事能夠讓平日沉默冷靜的少主竟然尋醉到如此地步。
「來人,將少主送回營帳。」
韓說叫來兩個親信的士兵,讓他們將楚言翊扶回營帳。
士兵們將楚言翊往他的營帳處而去,可是當他們將楚言翊帶到他的營帳外時,卻看見一個女子正站在他的營帳外張望,像是在等待什麼,一看見被士兵扶來的楚言翊,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